“怕?怕什么?”
“大家除了最怕七叔公,剩下的就是怕五长老的药炉和唐门的刑堂,这里养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也只有唐芬小姑姑喜欢来这里玩虫子,其他人——除了来找五长老要解药的,别人一概不敢靠近。”
我笑着觑了他一眼:“你不也来了吗?”
“我……这是给你送衣物。”
“不介意往后给我送饭食吧?”
他眨眼看了看我,不出我所料,又是乖乖地点头。
“不介意现在给我去取一份饭菜吧?”我指了指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
“好,你等我!”
我捞了一个免费劳动力,谁让唐宁什么都不拒绝呢?
只是……是不是我多心了呢?我怎么觉得唐宁看着我的时候,目光里在闪烁小星星?并且……不是简简单单的小星星?!
进唐门的第一夜,我没有夫君,身边只有一个对我甘拜下风的老爷爷;穿着红嫁衣的第一夜,没有缠绵悱恻的洞房夜,但我却把唐门里所有的毒物都背了一个遍儿。
唐门惯用暗器,哪些镖上有毒,那些毒又是拿什么解药解的,我都摸清了。
这一回,五长老不只是赞我是个用毒高手,还对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甘拜下风。
干嘛给我绝世武功?(2)
好几次老人家都跑去墙角里抹眼泪,他在责备他的小七为什么不早点选上我?早知世间有我这般出色的女子,那小呆子干吗要娶那几个短命的?
五长老对我的满意值,就好像我对他下了噬心术,他老人家把我尊上了天,这感觉仿佛我和他的辈分颠倒了,我说一他不会说二,我往右,他绝对不会往左和我背靠背。
我作委屈状和老爷子说话:“长老爷爷,当初是唐染自己不要我的……这不能怪我嫁得晚,若不是我追他追得紧,恐怕这辈子都进不了唐门。”
五长老呸了一声:“那混帐,等他回来,我揍他。”
我再哭委屈:“他还嫌我丑,还让人把我踹下山崖,差点就死了。”
五长老更心疼了:“不怕,他们谁敢欺负你!你就来老头子这里——我来给红雪丫头撑腰!”说完了,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只是,一说完这些……五长老的面色有些怪:“红雪丫头,你不会武功啊?怎么就那么简单被人踹下山崖了?”
“有没有教我武功啊。”
“不怕,我让人教你武功!”
“什么?!”我听到这句话,就好像听到地球会爆炸一样惊讶!
五长老二话不说,又拉着我出了药炉到处乱跑——
这一跑,到了一处青峰高地,我累得气喘吁吁,气差点咽气,五长老站在我身旁,仰头对着上面两位喊着:“大哥——三哥——小七的媳妇儿不懂武功,这可怎么办啊?”
云雾缭绕之地,云雾茫茫……
上头隐约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很沧桑:“小七娶的,是唐燕说起的那门亲事吗?她已经到唐门了?”
“你管他什么时候娶的,反正这闺女我满意,你们俩成天坐着也没事,倒不如好好教点有用的东西给她。我不许她走在我老头子之前去阴曹地府,就这么说定了!我把她留在这里了!”说罢,五长老拂袖而去。
干嘛给我绝世武功?(3)
“长老爷爷……”
我一个人趴在原地,气还没顺。
身边的云雾飘啊飘的……很快把下山的五长老的身影给吞没了,此处独留了我……还有两位神秘高人隐在云雾中。
呵呵……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些神仙一样的高手哦,这里……是不是唐宁说起的祭坛?那么隐在这里神神秘秘的人……是大长老和三长老?
我们三人彼此沉默了很久。
刚刚和五长老说话的那个声音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个老五……风风火火,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老三,你说……这女娃该怎么办?”
女娃?哦——指的是我,对于他们来说,我真的还算是小孩子呢。
三长老的声音悠悠然地飘来:“他难得带个人来,还是个女娃,还是唐七的内室——这不教怕是对不起唐家的列祖列宗。”
我抽了抽脸颊:这和唐家列祖列宗什么关系?
我自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素装,我退步:“不、不用了……我一个姑娘家,不需要什么武功,以前什么武功底子也没有……不劳烦两位长老了……我、我回家刷牙去……”
我想走,偏偏走不了,这身边的云雾像是生出了手,直接抓上了我的脚脖子——
“……”
不要啊……OOXX死人了……
进唐门的第二夜,我身边依然没有夫君的影子,身边多了两个对我“督学”严苛的师傅老头儿;穿着素衣的第二夜,没有缠绵悱恻的洞房夜,只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学武生涯。
不知道这是第几天,我终于活着爬回了五长老的药炉。
唐宁一直坐在药炉的台阶上,看我要死不活地回来,他尤如死灰复燃,一下子精神地蹦起来,迎上了我:“红雪!你终于回来了——五长老说你在祭坛——”
“呜哇哇……”我身子一倾,趴在唐宁怀里哭!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帅哥,也没有毒蛊……
内力惊人,丢丢暗器(1)
在我身边的除了云雾就剩下神秘长老的身影,一会儿让我摆这个pose,一会儿摆那个猫步——原来,这就是惊世骇俗的武功啊……
唐宁见我哭,他这手不自然了,不知道是放在我肩头安慰我呢?还是来个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推开我。
最后,唐宁决定用他一根手指,碰碰我的肩头:“红雪……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回,不是大哭,而是歇斯底里地大笑:“啊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恐怖了,飘荡在林子里,绕来绕去——
唐宁这时候半根手指都不敢碰我的身了……他左右看看,觉得我这般笑得太猖狂,再笑下去,没准命都笑掉了!
他急忙蹲下身子,紧张地问起:“红雪,你到底怎么了?!在祭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你别这样,很可怕……”
“哈哈哈哈……”我笑得停不下声,笑够了我又哭,“可怕——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可怕……”我的手摸着地上的小石子,仅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头,我往旁边的树上一扔,那石子飞一般地飙了出去——
在唐宁的惊讶中,他看到了最顶上树梢掉下了一片叶子——接着,是一段丫杈的树枝,接着是旁边的树轰一声裂成了半截!!
“这这这……”唐宁的舌头打结了!
我坐在原地,抹着眼角的泪水,不知现在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这才几天啊,我就成了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内力浑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宁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两位长老给的……”
“不可能吧?这才几天?!”唐宁摇着头,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现在的我,是几天前的殷红雪,唐宁给我摆事实,“都说七叔公是唐门里最有天赋的学武天才,他六岁练武,到了今日将近二十年,这暗器如你这般迅猛——你,你这才几天——”
内力惊人,丢丢暗器(2)
“我说了我不要!他们非要把内力给我,说是随便丢个飞镖就能镖死人……哈哈哈哈,这一下我是不是可以把那个女人也踹下山崖?”我高兴得忘了自己是谁。
“红雪……”这一回,换了唐宁哭笑不得,“两位长老愿教你暗器,这都把内力分给你了,唐门里如此幸运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这是哭什么呢?”
“咕噜噜噜”我的肚子一阵雷霆打鼓,我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唐宁——
“唐宁……救救我……我快饿死了……”
“……”
我坐在药炉前啃包子,几乎噎死自己。
唐宁陪在我身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帮我捶背:“慢着点——没人和你抢,慢慢吃。”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狼狈啊,啃个干馒头都那么香,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
“唐……宁……”我喷着馒头沫子喊他的名字,溅了唐宁一脸。
他一边抹脸一边问我,“要水?要馒头?”
我则是心惊胆颤地问他:“我会不会死啊?”
“这……怎么说?”
我看了看我的掌心:“我武功那么高……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啊……”
唐宁又挠他的头发:“不会啊,长老们给你的内力,又不是很多,你丢丢暗器来个自保还是可以的。至于要比武,呵呵,你还是让七叔公给你挡驾吧?”
“唐染?他和我有关系吗?”
“有啊——你们是……”唐宁话到了嘴边,自己嚼了舌头。
我嚼着最后一口干馒头,气哼哼地道:“我和他什么都不是——都怪五长老乱说,现在害我不仅是小毒女,还变成小妖女了!”
“不好吗?我还担心你不会武功在唐门会有危险呢,这下你身后敏捷了,万一中了陷阱也能自己解决。”
我冷嗤:“我宁可过有人保护我的日子——”虽然说自己会点武功是不错,但是……那两个给我内力的老头儿太古怪——唐门里的老人家都古怪。
内力惊人,丢丢暗器(3)
“吃完了?还要什么吗?”
我摇摇头,却见林子那头跑来了小丫头,是唐芬。唐宁曾说过,只有她不怕这里的蛇虫鼠蚁,得空了就来这里玩。
唐芬看到我和唐宁坐在药炉外面,她先是一愣,对着我的衣服打量了片刻,才认出了我的脸:“七婶婶,你在这里啊?你和小五在这里玩什么?你的脸怎么花得像猫咪。”
我哼气:“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小姑姑,你来这里找长老吗?”唐宁看了看安静的里屋,“五长老他不在。”
“不在最好,不然我就不能偷偷玩他的虫子了!”说着,小丫头兴奋地从我们身边跑过,唐宁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她的背影。
我说:“随她去吧,小孩子,爱玩什么玩什么。”
“可是……不会把五长老的蛊给弄坏吗?”
“弄坏了可以再造……”我的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了女孩子惊恐的大叫!
“啊——啊——啊——啊——”
我和唐宁不约而同地起身,先后闯进了药炉——只看到唐芬小小的身子跌在缸前吓得身子一颤一颤……
“这是怎么了?”我凑过去问,唐宁则去扶她。
唐芬见我们走进,她蹬着腿就哭:“我的小虫子!我的小虫子没有了!好可怕——里面的好可怕!”
我凑去一看,昔日五长老养的那些小米虫一样的,才几天功夫已经足足壮了一圈!
一条一条身体通透闪烁着银亮的光泽,霎时耀眼眩目,我知道,是这蛊养肥了,正是炼毒最好的时候,看来我教五长老的,他都用上了,并且受益不浅。
我捡起地上的盖子,把好东西都遮上了,回身拍了拍唐芬的小脸蛋,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小虫子,等它变好玩的时候就让长老把那些毒粉抹在你的暗器上,中一个人,要一条命,到时候你就变小妖女了。”
唐芬眨着眼看我,我则起身去一旁拿我的锦盒——
病痛中,春梦一场(1)
幸好还在,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五长老没有弄坏我的红蛮藤。
我回头喊他们:“走吧,带我回唐染那屋,我不认得路。”
“回去吗?”唐宁指了指药炉里的药材,他问我,“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弄毒的吗?”
“这弄毒之前呢,先是保全自己的小命要紧。”
“什么意思?”唐宁追问。
我腼腆地笑笑——看了看一旁的青龙草。陌生男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这每个月要人命的葵水啊,眼看又要来一波了。
不知道大长老和三长老给我的内力能不能震住这样不一般的疼痛?
事实验证了:
就算我有了内力,就算我能丢出一个要人命的暗器——可是我自己身上要了我的命的病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靠内力镇住的!
我躺在唐染的床上,服了青龙草的毒麻药,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前几天我告诉唐宁,我说我在祭坛学武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几天,唐宁本就乖得什么似的,我既然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天天都跟在我后头转,他说过几天再来看我。这期间,他去问他家奶奶是不是有空过来照顾我一下。
唐家赵氏,御堂堂主唐松的正室,六七十岁的人,是唐宁的祖母——与我的辈分而言是我的三嫂。和我差了四五十岁的女人,都可以做我奶奶的女人却和我平辈。
我很是感慨我的那位挂虚名的相公唐染……在唐家堡,他的辈分还真威风,上面一票没几个长辈和兄弟,就算是他的兄弟也都是能做他爹年纪的男人;这下面嘛一票好多崇拜他又畏惧他的小孩子。
唐宁和赵夫人说起了我的身份,还说我独自住在唐染的屋里,她自己应下了每天帮我送饭菜的事儿。
没想第一次见面,我就惨白了一张脸,伏在床上没力气应她——
赵夫人起初以为我怕羞,她把饭菜端在了桌上就唤我过去吃。
病痛中,春梦一场(2)
“红雪,我可以这么喊你吧?小五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着实委屈你了,七弟难得出一次远门,连和你的拜堂都没赶上,你多多见谅,别和七弟闹什么别扭,办完了正事,他很快就回来了。”
赵夫人和和气气,这脾气,恐怕唐宁是承了他的祖母。
她以为我赖在床上是使孩子脾气,以为我在和唐染闹脾气。
她自行坐在桌边,和我说起了唐染身为唐家堡堡主有多么忙——平日里连饭菜都顾不上吃的,也多亏了有唐染在,这个唐家有条不紊,在武林中也赫赫有名。
我躺在床上呻吟了一声——
其实我想和赵夫人说,我对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没什么深究的。没想我疼得话不成话,这一声疼痛中的呻吟,吓到了初初和我认识的赵夫人。
老妇人听到我的动静,她反应机敏,觉得事情不对劲,连忙绕过了屏风来到床前。
“七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她扶着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我惨白的一张脸,她追问,“这是……中毒?需要什么解药吗?”
我呵呵笑了两声,压根儿就没力气——
我动了动发白的唇,我告诉她:是葵水……
赵夫人的面色一紧,目光移到了我的小腹上。
“怎么疼成了这样?”她很心疼我,眉头扭得紧紧的!
我咽了咽气,我想攒一点力气告诉她,我这痛属于正常,服了青龙草的毒,这是中和反应,若不疼这么半个时辰,就会疼一整天,或者更久。
没想我这咽气的反应过激了,不小心呛了一口气,感觉我就想垂垂病死的挣扎……
赵夫人凑近了拍了拍我的背脊,哄着:“不怕不怕,三嫂有办法,你先忍一忍,三嫂马上回来。”
赵夫人匆匆去又匆匆来,她带来了一个灌了烫水的马革水囊。捧在手里很是温热,她拿来往我小腹上贴,顺便拉出床里的铺盖盖我身上,照顾得无微不至。
病痛中,春梦一场(3)
“这女儿家的病,就要好好养着,天凉了盖着暖和点。”
赵夫人是真的关心我,却不想——这床被子有“毒”啊!都是唐染的男人味,这一阵扑在我身上,掀起我身上怪异的感觉。
赵夫人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好多了?”
小腹上水袋的温度……让我想起了燕行云的手。
我点了点头。
赵夫人安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