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奴仆而放了他们？
“你不是想杀了许馨吗？”商皇杵着下巴，继续说道，“现在是个大好机会，本皇是在成全你。”
成全？
依那冷笑。
与其说成全，倒不如说是为了它自己。以牺牲许馨为前提，换来他们的禁锢，这是商皇做得出来的，而且是在毫无考虑的情况下所做的决定。
依那目光投向身旁的许馨，竟生出了怜悯之意。
她为了商皇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杀了至亲，牺牲自己。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那人的一句“有何不可”，她心中的感受是如何，依那也大致感觉到了。
从依那的目光中，许馨读出了同情。尽管身体已接近虚脱，许馨还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瞪了依那一眼。
她不需要依那的同情，更不需要她的怜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得来的这个结果，她心甘情愿接受，没有一丝怨言。她最不愿意得到的，就是依那的同情！
在她眼中，依那就是情敌，就是商皇永远无法拔除的刺。只要依那在的一天，商皇永远都不会正眼瞧她！就是因为依那，她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商皇的一个关怀眼神都没有权利得到！
许馨的敌意毫无遗漏，全部传达给了依那。
依那自嘲一笑，她怎么又犯这样的毛病？对敌人的同情，是最不该的！不仅是对敌人的鄙视，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商皇的回答，依那明白染他们目前是出不了这个网的了。既然如此，是时候摊开说了。不管商皇是要知道她的身世，还是打算囚禁她，她都要弄个清楚！
至少，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能让白染解除禁锢，恢复原来的样子。不然她对不起的人又多了一个，这不是她想要的。
依那抬眸，迎向商皇，大声问道，“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对白染，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本皇本想把海天豚收为己用的，可是它已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商皇起身，缓缓走下，“世上唯一的海天豚，虽然杀了很可惜。不过如果不能为本皇所用，留着自然是祸害。你说，本皇会怎么处置它？”
☆、好！我答应你！
依那边听，牙关愈加咬得紧！
商皇便是这样的人，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至于你……”商皇走到依那的面前，轻轻蹲下，对视依那，“你是本皇的依妃，当然是得留在本皇的身边。”
“呸！”依那张口一唾，“你的记性有问题了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是那依，更加不是你的依妃！你别痴心妄想！”
商皇伸手挑起依那的下巴，“你拥有那依的样貌，就是那依，就是本皇的依妃！”
话语中是绝对不能抗拒的压迫感。
依那甩开商皇的手，对商皇所释放出来的压迫感孰若无睹，冷声回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多次。”
商皇站起，蔑视依那，宣布道，“本皇不是问你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从今日起，你是依妃，会被软禁在这里，从此与深宫作伴！”
“软禁？深宫作伴？”依那冷觑，“纵然你是商皇，纵然我现在在你手里，你的这些话别想实现！”
“是吗？”商皇眉角轻挑，“本皇还想说，你答应了，本皇会考虑放了白染。既然你不要，白染也不必留了。”
商皇说完，蹲下，伸手将白染揪了起来，运掌，准备袭去。
“卑鄙！”依那伸手按住商皇的手，鄙视一骂，“你除了威胁，还能有其他的伎俩吗？！”
“现在的威胁不奏效吗？”商皇反问，“只要有用，不管用多少次，都是新鲜的。”商皇嘴角邪邪牵起，“还是说这招现在对你无用？”
“你！”
依那回答不出“无用”二字。因为这招，在她身上有效。她不能不顾白染的生死。
依那隐忍，片刻之后，问道，“只要我留在这里，你就不会对白染出手，是吗？”
“别听他的。”
白染无力地张动着双唇，伸手拉住依那，想要阻止她。
依那按住白染的双手，示意它不要说话。虽然她知道商皇的话不可信，可至少是一个机会。如果用这种方式能让商皇放松警惕，她才能有时间想出解决之法。
依那睁眼看着商皇，再次问道，“是不是？”
商皇颔首。
“好！我答应你！”
依那没有犹豫，应下了这个协议。
依那伸手把商皇的衣领一抓，问道，“既然我答应了，你是不是该白染放出来？”
“还不是时候。”
商皇握住依那的手，冰冷的温度传至依那手心。
依那立马缩回手，往自己身体上擦了擦。
“这么嫌弃本皇？”商皇视线跟着依那的手移动，“明明之前还是本皇的妃子，与本皇夜夜缠绵，现在却翻脸不认了？”
依那额角的青筋轻轻动了几下。这样的话，如果能选择不听，她打死也不会听。这是她的耻辱，也是不愿面对的事实。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放人？！”依那转移话题，低吼道。
“本皇现在放你们出来，你还会乖乖就范吗？”商皇起身，“你们就先在这里呆着，等到白染的能力慢慢消散，本皇再放你们出来。”
☆、两个是不相上下
依那拉住正要离开的商皇，余光瞟向身旁的许馨，“你打算让她死在我旁边吗？我可不想跟尸体一起呆在这里！”
商皇回头，扫过许馨，最终落在了依那的身上，嘴角上牵，“你不是很想她死吗？现在可以亲眼看到她死在你的面前，你应该很开心。”商皇向前走，边说道，“本皇是圆你的报仇梦，你该感谢本皇。”
商皇这一句，让依那想要说的话一下子止在了喉间。她是要杀了许馨，现在能亲眼见证许馨死在自己面前，她应该更为开心才是，为何却生出了不忍？
这是同情吧？
依那摇摇头，她不能给予对手怜悯，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亵渎。
依那望着商皇的背影，依那低下了头。这几天怕是哪都去不了。
坐好，扶着白染，轻叹了一口气，“你说，为什么我总是栽在他的手上？”
明明为了报仇，不断地变强着，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面对他，都有一种被看透，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是她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还是商皇深不可测？
“你们两个是不相上下。”白染勉强牵起嘴角，“别忘了，金黄之夜，你是赢家。”
依那轻轻摇头，那夜，她并不是赢家，而是凑巧成为了赢家。要不是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发现了那本书，也不会有了应对之法。
她的赢，是侥幸。
“现在怎么办？”白染反问，“难道真的乖乖地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依那脸色一沉，“我不想，可是你的身体……”
正当这时，依那手上的镯子闪着微光，似是在说什么。
依那看向白染，想要他翻译。
白染看了许馨一眼，发现许馨双目紧闭，应是重伤昏迷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白染抿了抿嘴，对上依那的墨眸，小心说道，“还记得我们在雪巅，卓紫的作用吗？”
白染这么一提醒，依那想起了。那时在雪巅，白染不能自由行动，是卓紫套在他的脖子上才得以缓和的。
白染的意思是，用同样的方式就可救它了吗？
依那没有迟疑，伸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卓紫上，默念一声“开”。卓紫裂开，落入依那手中，合上。
白染伸出手，示意依那把卓紫戴在他的手上。
“谢谢。”
白染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依那的手背，安慰道。
言语之内的意思，依那自然是听出来了。上次卓紫能帮白染渡过难关，这一次亦然。
依那摸了摸白染手腕上的卓紫，脸上欣喜。没想到卓紫竟然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能力，特别是对白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要多久？”依那问道。
这样的对话很小心翼翼。外人听来，也许只是相互询问，而在依那和白染耳里，可是不同的。
“不久。”
白染的回答扑朔迷离，依那却听得分明。嘴角慢慢上扬，离她出这黑网的日子，看来不远了。
黑夜漫上，褪去。
如此往复，时间慢慢流走。
依那仰头长叹，在黑网里已有四天了。
☆、我会来，是迟早的事
商皇非但没有想要放他们出来的意思，甚至连察看都没有，仿似认定他们不会反抗，乖乖就范一般。
依那看了看旁边的许馨，这几日她一直在昏睡。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就这样保持着到现在。捏断的手和脚也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了。现在再去医治，恐怕会留下病根了。
依那叹了叹气，心口有些烦闷了。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是对许馨这么上心？扬言要杀了她，现在却为她担心？！
依那仰头，调整自己的心态。也许是因为她是红雪和青儿的亲人吧，也许是因为她有一张与红雪和青儿相同的脸，也许……
依那罗列出了很多“也许”，只为了让自己这个不正常的心态得到缓和。
摇摇头，看向躺在她腿上的白染。它自从戴上了卓紫之后，也开始昏迷了。现在四日已过，不知它的情况如何。是好多了，还是更坏了？
依那很想白染能亲口回答她，可是白染却是一直沉默着。
一个身影从依那脑海中闪过，依那这才想起她忘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双眼一闭，魂魄飘进了心中的最深处……
“你怎么来了？”
那依坐在草丛中央，察觉到依那的出现，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依那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看着那依的背影，回道，“我会来，是迟早的事。你不会不知。”
那依身形轻轻一颤，开口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来。”
“你不面对，不代表问题不存在。”依那重新迈着步子，走向那依，“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依那在那依的身后停了下来，“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跟我说？”
那依没有回答，只是曲起双膝，抱着。
“你这几天都没有出现，甚至隐去自己的气息，就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也不想被我追问吗？”依那继续问道。
那依依旧未语，只是抱着双膝的手紧了。
“你可以欺骗王尊，但是欺骗不了我。我们的感受是相同的。你当时那些话，明明说得心里在滴血，却还是说出来了。是因为我吗？”依那追问。
那依肩膀轻颤，仍旧不答。
依那伸手搭住那依的肩膀，不肯罢休，接着问道，“从我发现你的存在开始，从王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第一眼开始，从他说出不认识你的话开始，你就一直默默承受这份伤痛，准备把这个秘密掩藏，再不提起？”
那依回头，眼睛早已朦胧，粉嫩的双唇已变泛上了白染色，艰难地张动着，“当你发现你一直喜欢的人，不记得自己了，你会怎么做？我保持沉默，不再提起有错吗？”
依那哑言。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她不知……
但是她知道那依该怎么做！
依那绕到那依的跟前，蹲下，握着她的双肩，反问，“现在不是知道王尊从未忘记过你吗？！为什么还说出那些话？！”
☆、你真的很傻
“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即使不说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有所改变的。”那依低下头，不想正视依那的双眼。
“我说过，我会把身体还给你的。”依那握着那依的手加重了力道，强调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我只是突然闯进来的。只要我找到了林皓宇，确定林皓宇在王尊的身体里。跟林皓宇赎罪之后，我一定会把身体还给你！”
“你不要再说了……”那依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了，头埋在双膝之间，低语道，“我之前有想过同样的问题……我甚至又想要把你从我的身体里面剔除……”那依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因为这个想法……我很难受……我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怎么能……”
依那轻轻拥住那依，摸着她的柔发，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关系？身体是你，你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依整张脸埋进依那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我怕你会让我消失……会独占这个身体……会……”
“傻瓜……”依那轻声唤出，“这个身体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这个空间，跟身体的持有人的心境有关的。”那依抽泣，“只要想着要这个空间消失，我就会不见……”
依那微微一怔，伸手捧起那依的脸，“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王尊说出那样的话吗？”
那依满脸泪痕，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这个原因……而是我不想有希望之后，再次破灭……”
依那被那依的话激出了眼泪，擦着那依脸上的泪花，柔声说道，“你真的很傻。”
“而且……”那依任由依那擦拭着泪痕，缓缓说道，“我不打算要回身体。”
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却是那般的肯定。
依那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到那依认真的神情，依那知道她是说真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依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情严肃，问道。
“知道，相当清楚。”那依眼神中未有半点犹疑，再次确认，“这个身体，是你的。”
再次听到，依那已不能像之前那般平静了。
紧紧地抓住那依的双肩，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你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把身体给你，没有什么不行的。”那依冷静地说着，“就是因为做好了这个决定，我才会和王尊说了那些话。”
依那双眉拧紧，厉声回道，“即使你给我这个身体，我也不会领情。”
“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再更改！”
那依万分肯定，不容有改。
“这亦是我的决定，我也不会更改！”
依那用了同样的话语，反驳着那依。
那依伸手拉住依那的手，轻轻抖动着，用着恳求的语气，“自从你用了这具身体之后，都是由你来作抉择。这一次，让我做选择，好吗？”
“不好！”
那依提的问题，依那连大脑都没有经过就否决了。
☆、两全其美的方法
“既然之前都是我做的决定，这一次也一样！”
依那的语气是肯定，不容许那依有其他的意见。可那依怎会听从依那的安排，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策。
这一次，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不行！这具身体是我的，我决定给谁就给谁，你没有权利选择！”
那依态度一样强硬，与依那不相上下。
“现在使用身体的人，是我，我有权决定！”依那不甘示弱，反驳道。
“不要说了！现在我们两个人情绪都不稳定，多说无益！你可以走了！”
那依站了起来，转身，背对依那，下了逐客令。
依那看着那依的背影，静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在我不知道你对王尊的感情，还有王尊对你的情意之前，我就已经说过，我会把身体还给你。这个决定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不要以为对我亏欠，抑或是内疚，把身体当做报酬给我。我不要这样的同情，更不要这样的施舍！”
依那转身，愤愤说道，“如果我真是一缕魂魄，寄主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并不是一定会消失，我会找到另外一具适合我的身体。在此之前，我的决定永远不会变，即使会灰飞烟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