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琅一愣,看着吕琴樱:“有什么难处吗?”
旁边的白虎气不过,将仙琅挡在后面:“能有什么难处,不过是贪恋富贵罢了。哼,小主子根本不值得犯着被张知府发现的危险来救她,她压根就不需要救。”
将手里的包裹扔给白虎,仙琅怒斥:“白虎,你和青龙县离开,我和琴樱单独说几句。”
白虎依旧愤愤不平,被青龙拉走后,仙琅看向吕琴樱,“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难处,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只要我在甘州一日,若你想离开,随时可以来找我。”
吕琴樱突然扑到仙琅的怀里,哭诉道:“我向往自由自在、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但自由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云琅,谢谢你。”稍微顿了顿,她又道:“晚膳时,张知府醉酒说出了与突厥联合的事情。”
说完,吕琴樱缓缓起身,拭去脸颊两边的眼泪,“云琅,明日你去府衙带兵,恐会有埋伏。”
信息量太大,仙琅不禁细细消化,难怪张知府那么容易的就交出了调兵令,原来是等着他中埋伏。
转而感激的看向吕琴樱,笑道:“琴樱,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我先回去了。”吕琴樱朝仙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云宅,仙琅找到云飞龙商议明日去府衙借兵一事。
云飞龙思前想后,看向仙琅,“如果真如那位知府夫人所说,张知府和拓跋兄弟勾结,设下埋伏。那么意义何在?”
苦思冥想,仙琅突然想通一件事,甘州不似长安、洛阳那般富庶,而且据了解甘州驿站、赌坊、玉石水晶实体店都已经被一个幕后人所垄断。仙琅一众人来到甘州,买下了云邪旧宅,这已经足够露财。
所以,这也说明了个问题,突厥缺钱,张知府贪财,两位合作欲将财已外露的仙琅控制住。
“白虎,你轻功好,现在就去龙家村,把龙家兄弟都带来。”仙琅蹙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不相信突厥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府衙和张知府联合。
这个兵,是必须要借来的;突厥,也是必须要将其赶走的。
暮然回首,仙琅心底竟然想起了孟南浔,当今这个局面,如果孟南浔在的话,他会怎么办?
犹如心有灵犀一般,孟南浔路过甘州,恰好撞见拓跋越。
然而,不仅了解到拓跋越兄弟潜伏在龙头山,还有意外收获,仙琅的亲随也在甘州。
这一夜,白虎去龙家村找龙家兄弟,正好与孟南浔撞个正着。
看的孟南浔挡在身前,白虎一惊,拔腿就跑,可他的轻功与孟南浔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已经不知跑了多久,白虎气喘吁吁的哈着腰驻足休息,苦恼的看向紧追不舍的孟南浔,“孟总督,你追着我干嘛啊?”
孟南浔微微挑眉,“你跑什么?”
白虎噎了噎,瞪向孟南浔:“你追我,我当然跑了。”
只觉得白虎神色有异,孟南浔心底深处突然绽出一缕光华,“阿琅是不是没用死。”
白虎一口否决,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小主子为了救主子,跑进了火海里,最后没能……逃出来。”
听他这么说,孟南浔仍旧不肯相信,盯着白虎:“那你们为何来了甘州?”
被问得微微一愣,顿了顿道:“小主子生前说,想要离开南唐,想带我们一起去大燕境内。”
虽然孟南浔仍旧不相信,但也只能作罢,先派人跟着白虎,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将突厥赶出甘州。
与此同时,白虎在龙家兄弟前赶回云宅,气喘吁吁的灌下一杯水,“小主子,不好了,那个孟南浔……孟南浔!”
听到孟南浔三字,仙琅不禁浑身一震,看着白虎:“孟南浔怎么了?”
白虎急的咽下口唾沫,然后道:“孟南浔也在甘州。”话音落下,仙琅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会在甘州?
次日,仙琅让龙家兄弟以及亲随都潜伏在后院,她独自躲在前厅里等待。
若是她不去借兵,张知府会不会着急呢?
午时过后不久,果然张知府登门拜访,只是不料吕琴樱也跟在身侧。
将张知府引进府内,与张知府交谈中,吕琴樱突然走到张知府身旁看着仙琅。
她缓缓道:“琴樱半生命运坎坷,先是沦为军妓,日日夜夜受人凌辱蹂躏,好不容易逃出去却要做歌姬苟活,为了吕氏名声却还要自命清高卖艺不卖身,自欺欺人混着日子,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未料遇到公子,让我想起还是吕氏千金时的生活。”
张知府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吕琴樱:“琴儿,你在说什么?”张知府对吕琴樱的爱可见一斑。
吕琴樱潸然泪下,好像在与仙琅说着绝言。
“琴樱,你要干嘛?别做傻事。”仙琅想要上前拉她一把,未料她已经拿起藏于暗袖中的匕首刺向张知府,随后抹颈自尽。
“琴樱!”仙琅忙跑过去抱住她,“琴樱,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郎中。”
说着,便抱起吕琴樱,口中呢喃:“坚持住,你别死,坚持住!”
去往医馆的路上,耳畔只听吕琴樱低低的声音:“除掉甘州的祸害,也算造福于世人,只望下辈子,与青楼红尘路无缘。”
“你不会死的!”仙琅加快了脚下步伐,但吕琴樱却已经没了生息。
跌坐在地上,仙琅抱着吕琴樱,“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她的命运坎坷又令人惋惜,好不容易可以过自由的生活,却又选择走回头路。
☆、第85章 再遇南浔
横空而来一只手中拿着丝帕,头上传来略微嘶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若是今日没能遇到你,恐怕明日,我就要与不知是谁人的骨灰拜堂成亲了。”
话音未落,抱起吕琴樱的尸体,仙琅转身就走,而孟南浔便在仙琅身后紧紧相随。
直到快要到云宅的时候,仙琅突然顿住,却不是不容她说话,孟南浔便道:“我去买口木棺,到时我亲自送到云宅。”
其实当他听说云宅被人买了的时候,他就知道,必然是仙琅将其买下,毕竟云邪是云净清的先祖,有魄力又出得起钱的也只有仙琅了。
隐匿于心底的那一丝爱,似乎就在孟南浔说话的那一刻,瞬间浮出水面,甚至将一切误会冲刷掉。
瞥了一眼孟南浔离开的背影,仙琅快步走回云宅,看着白虎走来,“张知府的尸体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张知府的管家曾来找过张知府,我说张知府早早就从府上离开了。”白虎说完,仙琅微微蹙了蹙眉,“云宅还好在归离街,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张知府究竟有没有离开。”
但似乎有人看到了她抱着吕琴樱走在去往医馆的路上……不过,那又如何,张知府下台,不过是有个拓跋兄弟当靠山,拓跋兄弟难道还能为了个张知府早早暴露吗?
少许过后,孟南浔便带人着,将买好的木棺、白绫之类的东西送上门来。
他看着神伤的仙琅,皱眉道:“无论什么人,最终都将化为一捧黄土。想哭,就哭出来吧。”
抬眼瞥了一下孟南浔,只见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丝温柔,仙琅抿了抿唇,苦笑道:“是啊!无论是谁,都逃脱不掉化为一捧黄土的命运。可吕琴樱那么年轻,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爷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坎坷。”
“也许,她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纷争,没有颠沛流离。”孟南浔突然说道,仙琅转头怔怔的看着孟南浔。
“是啊!她一定和我一样,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仙琅忽然勾唇,虽然一切都是假设,但这种假设是美好的。
只见孟南浔紧紧地拧着眉心,看着仙琅,仙琅不疾不徐的缓缓说道:“其实我本名叫乔琅,来自于一个比这里要先进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代。那里真的没有纷争,也没有颠沛流离。更没有男女不平等,都是一夫一妻制。只要你有手有脚,就算是个柔弱女子,也可以找到个不错的工作。”
想起吕琴樱,仙琅笑道:“若是琴樱到了那里,凭着她高超的琴技,也许还能做个古筝老师。”
孟南浔盯着仙琅,时时刻刻一眼也不离开,但见仙琅露出笑颜,他也不由得跟着她笑。
这种时光很美好,只要看着她,你就会觉得身无旁物也是美好快乐的。
只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烟花虽美,却也只有一瞬间;通常这种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
下午,仙琅为吕琴樱择了一个大师们都说是风水宝地的地方下葬,只愿如吕琴樱所愿,生生世世与风花雪月的红尘绝缘。
晚上,仙琅换回女装,一身红色劲装,英姿飒爽、明媚爽朗。
当看到仙琅的时候,龙四忍不住问向大病初愈的流萤,“流萤姐姐,云哥哥还有个妹妹吗?”
流萤噗嗤的笑了,戳了戳龙四的脑袋:“我家主子本来就是个女子啊!”
龙四长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仙琅,就是连龙大也目瞪口呆,万万没料到仙琅会是个女子。
带一行人,仙琅一手拿着圣上所封的郡主圣旨,一手拿着调兵令走到府衙。
值夜班的府衙兵见此,忙跑出去通报,张知府下台,如今说的算的便是张知府的师爷邱氏。这个邱氏倒是会见风使舵,既然已经找不到张知府,那么府衙即将易主,他定然见势顺风倒向仙琅。
捧着圣上敕封郡主的圣旨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交还给仙琅,满头都是冷汗,“原来是良莠郡主驾到,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郡主金枝玉叶,赶快上座。”
仙琅朝邱师爷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本郡主有些事情,想与邱师爷单独谈谈。”邱师爷忙点头,屏退府衙众兵。
无论是深宫、朝堂以及市井,皆是明哲保身,这师爷倒是转的快。
众人退下,整个堂上只有仙琅、邱师爷两个人,仙琅道:“敢问府衙如今可用的兵有多少?只要四肢健全,年龄在十八至四十岁之间便都算。”
邱师爷略微思量了下,咂了咂嘴道:“如果加上沐休的话,应该能到一千人。”
一千人?偌大的甘州能用的府衙兵竟然只有一千,仙琅拧了拧眉问向邱师爷,道:“如果近期筹集的话,这一千人可能集齐?”
邱师爷满脸堆着奉承的笑容道:“良莠郡主已经发话,两天之内,小的一定为郡主集齐一千能用的士兵。”
仙琅笑道:“邱师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之后的事情还要多麻烦邱师爷了。”
邱师爷赔笑道:“郡主能看的上小的,将使命交给小的,小的就是万死不辞也要为郡主办好此事。”
愉快的和邱师爷达成共识,邱师爷话里话外之意是想让仙琅在圣上跟前美言几句,亦或者让他替上张知府的位置。
仙琅但笑不语,带着一行人离开。
将拓跋兄弟以及突厥兵赶走甘州,靠蛮力硬拼是肯定不行的。不可豪斗,只可智取。
临睡觉前,流萤叹了口气:“小姐,孟总督就在甘州,为何不朝他借兵?孟总督久经战场,对付突厥兵定是手到擒来。您却偏偏要抛头露面的去借兵。”
仙琅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笑看流萤道:“什么时候,你的胳膊肘开始向外拐了?是离开长安之后?还是在与夏澈分开之后?”
被仙琅这么一调侃,流萤气的直跺脚,小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通红,“小姐,你就会取笑流萤。流萤是喜欢夏澈,不像小姐,喜欢孟总督也敢说出来。看你们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折磨对方啊!”
☆、第86章 一起出战
流萤的一句话似乎点醒了梦中人,是啊!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
仙琅笑了笑,揉了揉流萤圆嘟嘟的小脸蛋,“流萤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好啦,知道你担心我。只是我不想主动放下尊严……”爱情面前,难道不是谁先低头,谁就输了吗?
直到后来,仙琅才想通,爱情的道理,永远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她自尊心太强,爱情中眼里容不得沙子罢了。
夜里,仙琅翻来覆去无法安眠,她翻了个身,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清晰看到窗外立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那是孟南浔无疑,仙琅又连着翻了几个身,更是无法入眠。
然而正在这时,隔着窗,隐约能听见一个冷漠的男人声音:“世子爷,于江南一座叫南浔的县城里寻到王爷的下落了。”
随后便听孟南浔低低开口道:“务必将父王带回来,儿子结婚,他这个做长辈的,总该在的。”
那男人顿了顿,迟疑道:“世子爷,王爷早就为您定下了亲事,您是知道的啊!您也知道王爷的性子,若是他不同意,那乔家大姑娘定是入不了北疆王府的门槛。”
不等孟南浔说话,仙琅就推开了窗,冷冷的瞥向孟南浔,“孟总督大半夜私闯民宅的习惯可不好!”
看到她格外愤怒的模样,孟南浔不动声色瞥身侧男人一眼,那男人得到示意,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见他回答,却见他麻利的翻窗跃入房间,欺身向仙琅抱去。
轻功也不是白学的,仙琅躲得快,跳到老远,冷冷的瞪着孟南浔:“孟总督竟也是八王那般的无耻下流之辈吗?”
“对不起,吵到你了。”所问非所答,更是让仙琅生厌,坐到桌旁,倒下一杯茶来喝着压压惊。
无意中的一瞥,孟南浔便见桌上断成两截的玉笛,拧了拧眉:“这是圣上赐给你的?”
见他一脸的正色,仙琅点头:“不小心被我弄断了。”
“这是太上皇时期西域进贡的玉笛,太上皇将它赏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这也是太上皇重视起圣上的开始,后来才有了太上皇从众多皇子包括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焕郡王中,选了圣上做我南唐的君王。”孟南浔说这么多,只是想说这把玉笛对于圣上的重要。
圣上既然能将玉笛相赠,那么怕是也表明了圣上对仙琅的信任。
仙琅却是笑道:“损了圣上所赠之物,我是不是也会和这东西变成一个下场?”
孟南浔上前一步,十分头疼又无奈的看着仙琅,“恐怕就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说太上皇是秃驴,在圣上脸上画乌龟,又弄坏圣上所赠之物,哪一样事情会是正常人敢做的。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敛去笑意,郑重其事的看向孟南浔,“孟总督,你呆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太久,怕是不成体统,还请你离开吧。”
其实说了那么多,说白了孟南浔只是为了能和仙琅多相处一会,也许会有什么契机可以打破两人所面临的尴尬局面。
说到底,孟南浔虽是世人口中的大奸臣从小含着金汤勺出手,但实际上很小就已经在军营中跟军打仗,说白了也就是个粗人。他本该无法忍受这个尴尬的局面而不惜与仙琅分道扬镳也要将话挑明,然而他没有,他害怕一切说破后,仙琅还他一句你与我无关。
离开云宅,潜伏的男人再次冒头,低声道:“龙头山上的那两位开始异动,恐有下山之兆。世子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乔大姑娘?”
孟南浔摇了摇头,拳头于身侧无声紧握:“准备快马,明早之前,我要到达距离甘州最近的夜绿营。”
反观云宅,仙琅自打孟南浔离开后,心里就开始发慌,不是因为孟南浔,而是这种感觉有不好的兆头。
一切预料般的发生了,一直在虎头山附近盯梢的朱雀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恰好看到院子里换好衣服的仙琅。
“小主子,一炷香内,龙头山依次下来的人数将达上千。直到我回来通告,一直还没断。”朱雀说完,仙琅怔了怔,“拓跋兄弟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