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结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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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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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氏笑了笑,温声道:“小娘子进散馆就读,本就不合适,那小郎君动手打人,更是该直接轰走。不过啊,只让他们离开散馆,倒有些便宜了他们,还得让他家里头赔上一大笔钱才行——咱家喜麟这小脸儿这般金贵,不能白疼,耽搁这几日的功夫,不知要误了多少要紧事儿,都要好好算一算。反正二娘赚得盆满钵满,约莫也不差这几个钱才是。”
    喻盼儿听了,点头称是,心里稍安。只可惜冯氏虽出了主意,最后出头的,还是喻盼儿。她乘上国公府的车辇,行至徐家府门前,在车厢里好好整了整衣衫,这才由婢子搀扶着下了车。而此时的徐瑞安,正在徐子期跟前满心委屈地跪着呢。
    
    第55章 潮来溅雪欲浮天(三)
    
    果然如流珠所料,徐子期半下午回来后,听了前因后果,面色一沉,冷笑两声,便让徐瑞安在堂中跪下。怜怜被这气氛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推说要去接如意和玉缘,一眼也看不得徐子期那可怕的气度,徐瑞安这个壮实的小家伙跪在地上,颇有些不服,便直声道:“大哥为何要我跪?”
    徐子期拉了张椅子,令流珠坐下,随即似笑非笑地道:“瑞安,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要打他?”
    瑞安朗声辩驳道:“他欺侮如意,如意是我亲妹妹,大哥也交待过我,别人欺负如意,那就是欺负我,我必须奉还回去。”
    徐子期眯了眯眼,冷冷勾唇,又沉声道:“你先是竭力隐忍,但随后见罗瞻出手,便也跟着出手,这样一来,忍字上做的不好,这不忍,更没有做好。你用拳头打喻喜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后果?虽说你只是个虚岁七岁的小子,但这等简单道理,你也该明白。”
    瑞安不过是个小孩儿,头脑发热,立时出手,哪里想过什么后果,此时不由低着头,嘟囔道:“我当时就想着,要将他打到服气,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我妹妹。”
    徐子期冷笑道:“你打他,他就能服气?我先前听你说过,那喻喜麟是个在读书上颇有天分的,更是官宦人家出身,饶是如今没落了,那皮下面的骨头,也都是银子打成的。你个七岁小儿,三拳两脚,便能将人家一个官门子弟打到服气,你徐瑞安好大的能耐!大哥我告诉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没有八、九成把握,别学人家强出头。我教你拳脚功夫,可不曾教你逞一时之强,卖弄匹夫之勇!”
    徐瑞安紧抿着唇,沉默半晌,咬牙道:“我记下了!”
    流珠此时还记挂着先前答应了徐瑞安,要帮他说好听话,便柔声道:“瑞安这事儿,做的实在不妥,但也不必罚跪。跪得久了,腿脚受了寒,以后该长不高了,还不如让他多练会儿功夫,或是罚他多写几幅字——这小子的字儿,歪七扭八,惨不忍睹,合该让他多练几回。”
    徐子期淡淡然睨了她一回,轻轻点首,道:“便听二娘的。”他细细一想,斟酌着具体该如何惩罚。便在此时,流珠先将徐瑞安扶了起来,胳膊使劲,打算将他抱起,可如今徐瑞安愈发沉了,流珠硬是没能成功抱起,实在有些尴尬。
    徐子期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轻挽衣袖,露出结实臂膀,骤然将徐瑞安扛了起来,先是拍了两下这小子的屁股,随即那眼神,又落在流珠身上,定定地凝视着她。男人的那视线格外灼热,流珠稍稍对上,便移开眼神,不由得微抿朱唇,轻轻垂眸,愈发尴尬了起来。
    徐子期之前在徐道甫墓前那一通话,着实令流珠感觉震撼,听了他那往事后,她甚至对于这个男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许怜惜之感。这徐大哥儿也是不易,之前父亲虽在,可父亲对他并不疼爱,甚至也不怎么管教,亲生母亲又被爹与阿婆联手,间接折磨致死,这个男人,完全是自己长起来的……这般想来,实在是个可怜人。
    而徐子期作为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既表现出了极其正经的一面,但又有着略为不正经的一面。他正经起来的时候,流珠觉得,他确乎是个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人心生信服;而他不正经起来时,流珠虽会因他的举止而觉得尴尬和窘迫,但他身上那浓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那结实精壮的身子,偶尔也会令阮流珠感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有些难以抵挡的悸动。
    她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流落到一个陌生的、压迫的世界里的,孤独的女人。年轻些时,初遇傅辛,阮流珠不知他的身份,确实也动过心,但是很快,她就认清了那男人。这人比猛虎恶狼还要可怕,虚伪、狠辣、心胸狭窄……接近他,根本就是自埋祸引,自寻死路。
    后来,流珠年纪愈大,急着说亲,期间也试探过不少郎君,但试来试去,反倒属徐道甫最为合适——他看着老实,身材壮厚,平常也不怎么归家,又有功名在身……若是没有傅辛后来暗中挑唆怂恿,设下层层叠叠的连环套,那么这一辈子,说不定也会就此平平淡淡地过去。纵然意难平,但或许有别的福气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连她都有些可怜自己——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爱过谁了。一身腱子肉的徐子期,无疑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到了这个年纪,加上那些沉重的阅历,想要像无知无畏的少女一样,全心全意、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再加上还有傅辛这座大山压在心头,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示好——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身份的男人。
    流珠眨了眨眼,轻笑着抬手,帮瑞安理了理额前碎发,心上重重一叹。便是此时,香蕊来报,说是喻盼儿找上了门来,要与阮二娘好好说道说道。
    这是流珠早就料定的事,她只一笑,轻声道:“先让她候着吃一回儿茶,儿一会儿就过去。”
    徐子期放下瑞安,却沉声道:“你不必去了。我与她会上一会。”
    流珠微微蹙眉,却并不看他,只笑道:“那喻氏来此,早有打算,多半不会善了,必会费上一阵口舌。阿郎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直接和她碰上的好,儿出面就足够了。”
    徐子期剑眉微抬,又道:“那二娘就和我一起去罢。我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二娘也好及时挑出来,帮我圆一圆。”
    徐子期向来强势,他打定了主意,便是谁也劝不动。流珠无法,只得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走入堂中,一路上听着他那沉着有力的脚步声,她这颗心,竟也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及至堂中,喻盼儿已等候许久,见了二人一前一后进来,眸色微沉,面上却挂上笑意,缓声道:“二娘真是大忙人儿,儿这都喝了三盏茶了。二娘这里的茶啊,约莫是新近才采的新茶,果然是……”
    她还没说完,正准备借着品茶,先给阮二娘一个下马威,便被徐子期轻笑着打断道:“好了,喻娘子无需絮言,想要我家里怎么赔,直接说个数儿罢。”
    喻盼儿被他这话一噎,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但仍有些自矜身份。她是官宦人家出身,虽说蒙了难,但也不习惯像冯氏这样直截了当,频频将那钱不钱的挂在嘴边,便道:“赔,是一定要赔的。具体的数额,儿也说不出,但这一项项名目,倒是可以和二娘说一说。喜麟被打得眼周高肿,额上出血,脸上被划了几道子不说,身上都被揍得淤青了,请医看伤,便算作一两百银子罢。喜麟这几日歇在府上,又会耽搁……”
    徐子期略微不耐,嗤笑一声,目光冰冷如凛凛刀锋,口中厉声道:“十五两银子。喻娘子若是要,我立时请人去拿,若是不稀得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国公府家大业大,约莫也看不上这点儿银子不是?为了小儿之间的嬉闹,小题大做,一尺的水,非要搅合出百丈的浪,那大概也不是国公府的作风。国公府向来大度,我替幼弟谢过了。”
    喻盼儿素来待在深闺之中,嫁来之前,是和庶母婢子斗心眼儿,来了国公府,是费尽心思,奉承冯氏,踩低荣十八,连带着挑拨挑拨小金鸡、刘端端之流,玩的都是笑里刀剐皮割肉,绵里针剔髓挑筋,何曾见过这样不识好歹、不留情面的家伙?
    她怔了怔,却到底放不下这张脸,和他争这银子的事儿。徐子期的话虽然咄咄逼人,可是那个道理,却实实在在是对的——不过是小孩子间打闹罢了,徐瑞安又不是头一个出手的,它国公府的气度怎么就恁小,偏要为难人家几百两银子,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传出去后,坊间指不定说得多难听呢!
    她先前不过是为了奉承冯氏,才上赶着拍她马屁,她还以为冯氏说得恁好听,最后会找个机灵的仆侍,代她出面呢,哪里想到这阿婆倒好,非要为难她,逼着她硬着头皮来阮二娘这里。这样一想,喻盼儿又暗自怨愤起来,皱了皱眉,道:“怎么能说是嬉闹?下手那么重,阿郎见过哪家孩子这样嬉闹的?儿来争这个事儿,为的不是那百十两银子,而是为了争一口气……”
    徐子期又打断道:“想要评个是非曲直,争个黑白泾渭,娘子直接找蔡先生便是,不必在此多耽搁了。”言罢,他又高声道:“四喜,送客。”
    这竟是赶人了!喻盼儿恼怒到了极点,死死瞪他一眼,脚步飞快,拂袖而去,上了车架后揉了揉眉心,可那一双黛眉是怎么按都按不舒展,只得重重叹了口气,颇为无力地道:“去蔡氏散馆。”
    靠在车壁边上,听着辚辚轮声,喻盼儿只觉得分外疲惫,这眼儿半阖未阖,却也明白过来了——喻喜麟是她的弟弟,如今暂住国公府内,花着国公府的银钱,那冯氏本就因此而有些意见。想回国公府搬救兵,冯氏定然又会推脱敷衍,她打从心底就看她不顺眼,如何能帮她做事?但幸而国公府这名号约莫还管些用,她去那散馆,吓一吓散馆的人,狐假虎威一番,约莫也能成事。
    
    第56章 潮来溅雪欲浮天(四)
    
    散馆那边,学童们都放了学,如意和二十娘两人穿着素色小裙,牵着手走了出来,见着怜怜在外候着,如意小跑过来,忧虑道:“二哥还好吗?是不是要挨大哥揍?还有那喻喜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怜怜挑眉道:“别怕!有大郎在呢。他比咱家门上贴的门神还厉害,咱家里镇邪驱鬼,全都靠大郎了!”
    如意垂着眼,道:“那喻喜麟老是欺负儿,不过是因为儿比他学得好,他超不过去。后来儿故意输他一筹,想着他再欺负几回后,多半就没了兴致,不曾想罗瞻和二哥却出手打了他。虽说是为了儿打抱不平,但儿也不觉得高兴。”
    “瑞安贸然出手,大哥儿不可能饶了他。吃一堑,长一智,他以后会明白过来的。”怜怜帮她整理了下发髻,随即轻轻拉过二十娘的手,护着两个小娘子上了车架。及至车厢内,怜怜见二十娘眉眼间带着忧愁,又想起瑞安说她这些日子,频频走神,边递给了她些果脯吃,边温声道:“二十娘这是愁甚呢?别老皱着眉,皱久了啊,就会长出个小川字,那就不好看了。”
    如意对着二十娘眨了眨眼,二十娘便面带苦相,对着怜怜哀求道:“怜怜姐,前些日子,清明时候,哥哥带儿去祭扫,正撞上了那场春雨,偏只带了一把伞。哥哥因护着儿,身子全都被淋了去,再加上近日事务繁重,疲乏又倦怠,回来后就染了病,强撑不住,只能卧病在床。大夫开了药方,但儿不敢一个人去药铺,怜怜姐能不能帮儿一把?”
    怜怜一听,也没多想,立刻应了下来,命车夫拐到药铺,拿了二十娘的药方,十分细致,一样一样地将药包好,麻利地拎上了车。二十娘又愁道:“煎药甚的,也要费上许多功夫。那灶台甚高,儿着实够不到。”
    怜怜也不推脱,想了想,道:“先将如意送回去,之后奴随你去家里,帮着你煎药,何如?”
    如意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若是几人久久不归,二娘在家里面多半会忧心——二娘老是说街上有拐小孩的,可是除了每年元宵前后闹出过几次案子外,这一年到头,实在是没听说过几件,二娘有时候真是想太多了。
    怜怜将如意送回府中后,便与二十娘一起,往金十二郎家里走去。十二郎忙得没空找新院子,仍与妹妹凑合着住在那紧巴又寒酸的小院里,怜怜一看,微微蹙眉,但也顾不得再细看,只进了厨房,开始给十二郎煎药。
    粉白珠圆的小姑娘金玉缘,扒在门边,看了会儿怜怜,随即小跑着回了金十二郎的卧房里头。金玉直面色苍白,反显得愈发脱俗,更像是画在宣纸上的神仙郎君了。他半倚在榻上,翻着各州府与土地相关的籍册,忽见着金玉缘进来,便欲起身,并温声道:“我闻到了一股煎药的味道,你可是找了谁来帮忙?”
    玉缘凑到他身边,半趴在被子上,扬着俏生生的小脸,笑道:“怜怜姐姐来了,正在给哥哥煎药呢,抓药的也是她。”
    金玉直听后,先是一怔,随即一叹,轻轻捏了两下她的小脸,便自榻上披衣起身,穿上木屐,缓缓朝厨房走去。玉缘跟了两步,忽地也不跟了,径自跑回屋里头,金玉直回头一看,却是摇头轻笑。
    他这木屐,踏在地上,不时发出呱嗒呱嗒的声响。怜怜老远就能听见他这谢公屐的声音,便自厨房里伸出了小脑袋来,手里摇着小扇,面上带着薄汗,口中笑道:“状元郎的脸色确实不好,不过不打紧的,待喝了怜怜抓的药,必能药到病除。”
    金玉直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巾帕,让她擦擦薄汗,怜怜却稍稍一避,眯着眼笑了笑,道:“不用阿郎的了,奴这里有好几条呢。”
    金玉直心上微动,道:“怜怜小娘子,可是奴籍?”
    怜怜扑哧一乐,道:“怎么?状元郎要雇奴啊?亏得二娘怜惜,奴现在已是良籍了。”
    金玉直轻笑着,语气十分平缓地说道:“我年纪老大,未曾说亲,娘子可愿与我共结梁孟之好?我现下这院子虽破,但不过是暂住罢了,买个新院子的钱还是有的,还请娘子勿要嫌弃。至于彩礼,阿郎我再多卖几幅字画,加上阿娘从前留下的首饰等,自然也不会薄待了小娘子。我能给娘子的,确实不多,没有珍楼宝屋,也没有太多的金帛珠玉,不过我以为,娘子这样好的人,也是值得拥有这些的。娘子嫁与我后,我不会令娘子受了委屈,这些东西,我也会竭我所能,挣给娘子。”
    他的语气很是和缓,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怜怜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后,才知道自己是被求亲了。她的双颊唰地变得红彤彤的,眼睛发亮,捂嘴窃笑了两声,但又眯着眼想了想,便道:“你不会是因为奴帮了你几次忙,就想要娶奴吧?那大可不必了。俗话说,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咱俩要是到时候过不到一块儿去,那多不好。”
    金玉直眉眼柔和,温声道:“这道理,我也明白。婚姻大事,我断然不会草率决断,之所以冒冒然与娘子这样表白,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喜欢娘子,见着娘子,那满心郁气,周身疲乏,都瞬间消失殆尽。娘子有什么顾虑,尽可告诉我。”
    怜怜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是状元郎,在朝做官,娶奴这么一个给人家做过婢子的做正妻,好像……好像不是那么合规矩,对你这官道,也无甚帮助。再者,状元郎是有大才华的人,奴虽说识字,年稚的时候也被二娘逼着读了些大厚本,但在作诗属文上面,那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以后成了亲,咱俩多半也没办法琴箫相和,吟风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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