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结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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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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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被打死了,横尸街头。刘钏哥哥找了妓子做替罪羊,可怜刘钏丧了夫,孤苦伶仃,满怀忧愤,便去宫门前告御状。
    徐道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汗都吓来了,看了看作者,叫做辛五九,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又听得茶馆里的人纷纷议论道:“这刘钏,暗指的是国公府那位阮二娘呢,件件都对的上。咱可听说了,阮二娘和她娘,日子过得艰辛,正经也是国公府的女郎,虽是庶女,也是能嫁好人家的,嫁个从六品的、无依无靠的乡下武官,这叫什么事儿?”
    “前一段时日,越苏书院那事儿,那武官也是丢大脸了。阮大郎向来好名声,怎么做出这等混事?”
    徐道甫汗涔涔地将话本搁到桌子上,骤然起身,又看了眼话本上影射自己的那角色那张狰狞丑陋、满是横肉的脸,再瞧瞧旁边那刘钏楚楚可怜,美得不行的模样,简直要当场吐血。
    阮大郎自然也看了这话本子,当即冷着脸,到了书馆,要见那辛五九。书馆老板却横得很,闭门谢客,过几日《刘钏传》再印,却是多了几行字,说的是作者被人威胁,安全不保,一时间国公府完全成了汴京闲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名声更加糟糕了。
    这话本子,没人呈给阮宜爱看,阮宜爱便绝不会知道。她虽是皇后,却消息闭塞,只能知道别人想让她知道的事儿,然即便如此,她也乐得开心。
    流珠自然知道这辛五九是谁,她看了眼话本儿上画的丰神俊朗的官家,又看了看身边这紧紧环着自己,打着赤膊的男人,嗤了一声,道:“你也是不要脸,把自己画的恁好看。”
    “我不好看?我不好看的话,你当年初见我,也不会愣了好一会儿神。”傅辛低笑着,哑声说道。
    流珠哼了一声,道:“你以后若是多干干《刘钏传》这样的好事儿,儿便给你留个全尸。”顿了顿,她道:“儿也不是心善,只是那流苏娘子死的着实可怜。你也不知给自己积些阴德,小娘子何其无辜也?不知你能否帮儿查一查她的家人,给人家贴补些银钱?便当是从儿的辛苦钱里抽的吧。”
    傅辛掐了下她的腰身,沉默半晌,本想用话压她一压,最后却还是老实说道:“早已给过了。你不必操心。我跟阮镰那老狐狸说了阮大郎的事儿,逼得他捐了些银子,托来京办事的地方官带回去了。”
    
    第15章 满袖猩猩血又垂(三)
    
    傅辛虽是九五至尊,受人三叩九拜,年纪也有三十有五,可在跟阮流珠的有些事儿上,却也孩子气得紧。他见自己写的《刘钏传》卖得好,便又在午歇时自己口述,让太监关小郎以笔墨一一记下,补了个《刘钏传续》。
    《刘钏传续》的开篇,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是与现实无关,让看官切莫对号入座。这续集讲的故事则是御状告赢了,刘钏哥哥伏刑,刘钏那贵妃姐姐心怀怨恨,便要杀刘钏,结果被机智的官家看穿,废了贵妃为庶民。不但如此,善良美貌的刘钏与官家暗生情愫,官家想要纳刘钏为妃,又怕悠悠众口,且有大臣阻拦,故事便在此处搁笔,留了个悬念。
    辛五九的粉丝们完全被吊了起来,直道:“纳个妃子,大臣们管什么管?刘钏有姿貌有品性,虽是庶女,却也出身名门,有什么配不得的?便是嫁过人,也不算什么。前朝有位太后,更是生了孩子才进的宫呢。”
    这些话落入流珠耳中,流珠却是嗤笑,暗想道:这傅辛果然虚伪,他若是在话本里写上官家娶刘钏不成,要把刘钏嫁给糟老头子,还给她下绝育药,且对刘钏施暴,流珠倒想看看这书会被怎么评价。
    这话本的事儿暂且不表,却说徐道甫此时,正在最难受的时候。
    前些日子,他去偷着祭拜流苏娘子,结果前一夜下了秋雨,他下山时滑了一跤。因也不觉得痛,徐三郎只以为无碍,哪知过了几日后,竟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流珠请了郎中来看。郎中叹道:“郎君你不听医嘱,叫你暂且不要下地,你又胡跑什么?之前被打成那样,没有伤着骨头,如今摔了一跤……唉,骨头筋脉都伤着了,这可是大事。徐三哥,你以后怕是要一直拄拐了。”
    徐道甫吓得脸色苍白,流珠也瞪圆了眼,道:“可有一点回寰之机?”
    郎中摇头道:“在我这里没有,这汴京的其他郎中,也不可能医得。”
    送走了郎中,夫妻俩相对无言。徐道甫蓦地嚎啕大哭起来,捶着床,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道:“这官还怎么当……人家怎么看我……本就低你一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这汴京,这鬼闹的汴京,不该来,不该来。都是天王老子,哪个也惹不起,惹不起!”
    流珠一惊,心上一涩,正要出言安慰,徐道甫却忽地倾身向前,死死拽着流珠的头发,一把拉掉她发髻,顺势掐住她的脖子,憋红了脸,怒气冲冲,咬牙道:“全都是你的错!若是不娶你,咱便不会出事!”
    流珠被掐得直翻白眼,几乎要窒息而死,狼狈到了极点。那徐道甫力气不小,开始时流珠还挣扎,可听了他这埋怨的话之后,两行泪珠儿淌了下来,竟是动也不动,任由他掐,竟是求死。流珠,流珠,可不就是流泪珠儿的命么!
    他要杀,那便杀!她死了,俩人倒都解脱了!
    那泪珠莫名发烫,烫的徐道甫一愣,乍然回了神儿,吓了一跳,正要收手,忽听得当啷一声,却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徐道甫一瑟缩,匆匆抬眼看去,便见婢子香蕊刚踏入门槛,见了眼前一幕,手中那倒满热水的铜盆惊惶之下哐啷落地。
    香蕊又急又气,踩着绣鞋快步上前,抱着流珠往后一拽,随即挡到了流珠身前。耳闻着娘子不断咳嗽干呕,这平常低眉顺眼、分外温和的丫鬟此刻柳眉倒竖,指着低头无言的徐道甫,娇声喝道:“原来还觉得你是个有担当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再看,你那老实,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罢了。你哪里算是牛粪?牛粪能当肥料,你就是个屎壳郎,吃牛粪的。若是你休了娘子,奴敬你,怜你。可你呢?甘愿卖妻求荣,还觉得与有荣焉。勾个柳莺,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傻乎乎的中了套!在外面还要把钱送给烟花娘子,自己家里也不宽裕,却还惦念着给南边卖身的妓子赎身!”
    徐道甫脑子里乱成一团,红着脸,瞪着眼,似牛一般喘了会儿气,随即恼羞成怒,骂了些粗话,只管教他们滚出去。流珠面无表情地出去了,却见徐道甫的娘自老远处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见着流珠,眯着眼认了一番,很是高兴地道:“老三是不是好了?”流珠只点点头,徐大娘走近了些,又见流珠发髻歪乱,面色不愉,徐大娘猜得多半是夫妻吵架,便有几分不悦,拉着她在外头坐下,道:“夫妻吵架,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无论是不是贵女,不都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架吵起来,你身为娘子,合该先认错的,让着些老三。老三看着不说话,心气儿却是极高的。俺们这家里,只他一个识字。他是站在村里的学堂外边偷学来的,小时候天天说要出人头地,接爹娘去京中享福。俺没瞧错,老三果然出息了。你伺候好他,才是尽了为妻的本分。”
    徐大娘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倒是不曾站在流珠这一方说过什么好话,说的都是老三十分不容易,让她多多体谅,又说妾室啊红颜知己啊都是再正常不过,让她千万不要学话本里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流珠面上陪笑,心里却是发冷。
    天色渐晚,流珠好不容易送走了徐大娘,这才得以回到自己独住的屋里。
    对于徐道甫的所作所为,及那徐大娘的话,香蕊十分气愤,却不再似之前那般激动,几番欲言又止。流珠却没说什么,将香蕊屏退了,一个人坐到了鸾镜之前。她沉默半晌,刚拿起篦子,却自镜中看见屏风后面人影微闪。流珠动作一滞,那人便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官家傅辛。因逆光之故,那人的神情隐在晦暗之中,看不真切。
    官家能悄不做声地潜进来,全都要靠这宅院的一处暗门。早先说过,这宅院是前朝大宁夫人与先帝偷情之所。为了来去方便,先帝便巧费心思,在正门与后门等之外,又设了道机关门,门那侧所通向的是一处极为僻静的窄巷。傅辛选这院子赐给徐道甫,那是早有准备。
    流珠瞥了眼他,拆了坠在一边的发髻,拿篦子梳发,又用手帕拭去面上花了的妆,心里带气,凉凉地说道:“整日里来儿这里看什么笑话?老老实实当你的陛下,你不爱当,趁早换人。”
    顿了顿,她苦笑了下,道:“他怨儿,儿便要怨你。从前刚……从前只想找个太平人家,做优哉游哉的富贵闲人,如今也不知可还有半点可能。儿这心里,什么人也没有了,便有瑞安如意,他们也由奶娘带着,到底不是儿生养的。虽是亲厚,可他们日后,若是知道了儿这些腌臜事,又该怎么看儿?”
    傅辛借着窗外灯笼渗进来的星点光亮,走到她后方,拢着她乌发,却是不说话,良久之后,才沉声道:“你这日子过的,半点儿轻松的时候也没有。反正现在奈不了我何,倒不如先尽着自己高兴,对我撒撒娇,撒撒泼,伺候着我。我高兴了,帮你把不如你意的人全给除尽,你的仇人,不就只剩我一个了?”
    流珠哂笑,啐了一口,道:“姐夫果然不比少年时候,如今这花言巧语的本领,愈发高超了。你便是我的仇人,还想让我伺候你,倒是想得美。说罢,怎么竟主动来儿这里了?”
    傅辛滞了一滞,心中一紧,头一番有些心疼流珠,便道:“今天都快过去了。明日你便是二十五岁。我还以为我贺喜贺得迟了,没迟就好。”
    流珠一时恍惚,这才想起来,当年初见之时,她穿越没多久,第一个生日确实是和傅辛一起在外面过的,只不过那生日,其实是现代的阮芸的生日。原主阮流珠的生辰,其实是在寒冬腊月。
    傅辛不明缘由,这么多年来,记得竟然一直都是阮芸的生日。而这个生日,穿越多年的流珠,都不过了。便连现代的很多事情,也一并忘了个干净。
    她有些发怔,鼻子微酸,连忙整好了发髻,打起精神,边插上珠簪,边扑哧一笑,道:“好,儿要出去过生儿,只是要找个僻静地方才好。”
    
    第16章 满袖猩猩血又垂(四)
    
    十年,好似不过弹指一挥间。阮芸还记得高楼大厦,天桥轿车,地铁公交,还依稀记得一点英语,记得自己刚上班没几年,才有了升职的机会,高高兴兴地和朋友们吃饭庆祝,结果就遇上了车祸,再一醒来,就来到了这另一个宋朝,成了不满十五岁的国公府庶女阮流珠。
    那时候,她还有着现代人的典型特点,活泼好动,爱玩爱笑,心怀平等,对于未来也充满了乐观。然而后来,她的性子渐渐被命运磨去了棱角,沦为了一个完全被同化了的、失败的穿越女。
    阮芸算不上是相当聪明的人,性格也有不少缺陷。若是她果真聪明,也不会受这么些苦,又或者,总能少受些苦。她一直翘首以待的,是一个回到现代的可能。但她总有种预感,她等不到了。
    流珠跟着傅辛上了车辇,听着他沉声说话,不由又深思起来。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是傅辛给她带来了这些灾祸,是他令她不能有子嗣,令她迫不得已嫁了徐道甫,也连累了徐道甫,是他逼得她红杏出墙,再也回不到过去那还算平静的生活里去。只是再转念一想——便是没有傅辛,她也不会得一份好亲事,嫁妆还是会被冯氏用尽心思剥削了去,在国公府里的那些日子还是会被欺压得抬不起头来。
    有了傅辛在,便如傅辛所说,她或许可以利用他,除掉那些害死了原主阮流珠的罪人们。思及此处,流珠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好似池水里乍然被投入了颗石子儿一般,荡起层层涟漪。傅辛看在眼中,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流珠与傅辛从后门出去,待在房中,闷不做声的徐道甫半坐着身子,看着自己这条废腿,一面怨恨着流珠给他带来了这麻烦,一面又思索起日后的生活来。
    他瘸了腿,再做武官,只能惹人笑话,且无法上马、演武、操练士兵,这条仕途便是就此绝了后路了。徐道甫自是不甘心,又想出了个法子——流珠与那宫里贵人通奸,让贵人给他安排个文职,总归不是问题。那买官的荣六不过是个没文化的商贾,如今也是掌着实权的正二品大员了。他说不定也有这个可能哩。
    旁人有的说他卖妻求荣,有的说他攀上了贵妻,却不知这荣和贵都在哪里?这次能不能得来这荣和贵,全看流珠给他的这绿帽子值不值了。
    他想到这里,又有了心气儿,高兴起来,拢了拢被子遮住废腿,长舒了一口气。
    徐道甫在这里做着白日美梦,却不知昏惨惨黄泉路近,命将不久矣。
    这话的由来,便要说起不久前越苏书院出的另一桩事。也是徐道甫被阮恭臣暴打的那一日,傅辛先于阮流珠离去,却在那女子皓腕一般雪白的墙壁上看见了一首词。那词文采一般,但却极尽讽意,骂官家这皇位得来不正,上任后纵容世家,且不懂开枝散叶、雨露均沾,又骂皇后不懂妇德,连带着把几个大家族也骂了一遍。
    文人的嘴,堵不如疏,越堵呢,这文人的牢骚便越多。傅辛也明白这个道理,本不想追究,可却听得那猜出了他身份的书院妈妈紧张道:“若不是出了徐三郎这档子事,奴早就找人涂了这词了。底下人手脚不利索,去找了半天刷墙的,也不见个影儿。该打,该打,奴定要狠狠教训发卖了他们。”
    傅辛垂眸,随口沉声问道:“这词是哪位大家之作?”
    妈妈啐了一口,道:“什么大家?不过是个家业败光的浪荡公子哥儿,叫做金十郎,在咱这书院赊了几次账了,天天要娘子们给他对下半阙词。小娘子们只是扮作书生,哪里懂得许多文墨?奴见他样貌俊俏,娘子们爱看他,便由着他来,他倒还认真了。官家罚他便是,只是不要连累了奴。奴实在无辜。”
    这婆娘撒了谎。那金十郎在这越苏书院里是做男小倌儿的,只伺候达官贵人,平常靠着写些词曲,也能赚些银钱。只是傅辛之前明令禁了小倌儿,这妈妈唯恐被他看出来。
    傅辛听见金姓,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嗤笑一声,令人去押了金十郎。
    这金家兴起于前朝,也衰败于前朝。先帝不喜欢京中贵女,嫌她们气势大,脾气硬,专喜欢小家碧玉,好拿捏,脾气软。那有名的大小宁姐妹中的小宁妃,便是先帝巡幸途中带回来的。
    金家人无论男女,模样都十分俊秀。这金家的名气,不亚于大小宁,最有名的便是七朵金花。顾名思义,便是七位最好看的小娘子,四个入了宫,份位不等,三个嫁了王公贵族,令金家煊赫一时。
    金家人性子不安分,什么都守不住,最是没有远见。先帝暮年时,金家便被族人挥霍致衰败,七朵金花大多也没什么好下场。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
    骂官家的人不少,只是傅辛觉得,底下受苦的百姓骂便骂了,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浪荡哥儿来指责?
    睚眦必报的傅辛见了金十郎,说要给他用刑,刑具刚上来,这十分俊俏的金十哥便尿了裤子。傅辛见他样貌果然极好,心生一计,假意说给他下了蛊,除了他之外谁也解不了,那金十哥果然信了,立时服服帖帖,没骨气得很。
    傅辛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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