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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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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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

“好,好,好!俺是小人,你是大人!咱们之间还是不要搞得太僵,咱们还是兄弟呀!”

“谁还跟你是兄弟?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若不是俺给你引荐来,你能有今天么?……”魏朝越说越气,便伸手去抓忠贤,想打他几下子。谁知忠贤不肯让,也出手来抓魏朝,两人很快扭作一团。到底还是忠贤力大,按住魏朝,没头没脸地打了一气。

那魏朝气得嘴脸都歪了,用手指着说:

“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在人世间都少见!你夺走俺的客氏,还敢殴打俺,你是狗彘不如!”

魏朝口里大骂不止,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赶紧抽身闪过,转了身竟将客氏拉着就走。客氏又不愿意去,二人一拉一退,又扭在一起,吵嚷不休。

魏忠贤蓦见客氏被拉出房去,急急忙忙追出门来,又与魏朝撕打起来。

再说三人且走且打,一直哄打到乾清宫西暖阁外。原来乾清宫西东两廓下,各建有平房五间,全由官人居祝那客氏、魏朝也住在这里。此时,熹宗已睡下了,忽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慌忙问道:“这是什么人在闹事?”

内侍急步上前如实奏明,皇上说道:

“让他们进来。”

魏朝、魏忠贤、客氏一齐跪在皇上的御榻前,各人如实上奏,只是共同隐去了那“采药补阳”的事情。

且说熹宗听了三人的上奏,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向三人问道:“你们三人都是同样的人,又没有干那件事的能力,为什么也要争风吃醋?”

三个人听了,都低头不语。因为那“采药补阳”的事,与性命攸关,还牵涉到将来的风流快活,三个人谁也不提。所以,皇上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这三个人就是因为有干那件事的能力,才引起争风吃醋的!

皇上又笑了笑,似乎对这起三人争风案很感兴趣,并对如何处理这个案子已有了打算,便又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道:“这件事,朕也不能硬断,还是让客老妈子自己选择为好。”

听了皇上的处理方案,客氏也顾不了羞涩,竟抬起头来,瞟了魏忠贤一眼。

熹宗一瞧这种情形,连忙说道:

“哦,哦!朕知道了。今夜你们三人应该分居,明天朕再替你们断明。”

三人遂遵旨,各自散去。一夜无话。

次日早朝,皇上竟颁下圣旨:

“立撵魏朝出宫。”

魏朝无可奈何,只落得短叹长吁,垂头自去。他走着,心里在骂着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千八女鬼引到自己身边来。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虎心隔肚皮。”只怪自己有眼无珠,没有看透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面目。

魏朝越想越气,他觉得自己千错,万错,就错在把那“采药补阳”的秘密告诉了魏忠贤。说来也怪自己幼稚、轻率,直得有些傻冒。常言道:“逢人须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谁要自己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当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肠子都掏出来,截两段给他!这真是“拄着拐棍进炭窑——找煤(霉)倒”啊!

这里不讲魏朝一边走,一边在责怪自己。却说那客氏也真够辣、真够毒的,她居然想出了一条斩革除根的计策。

为了赶尽杀绝,客氏竟让魏忠贤假传圣旨,将魏朝遣送凤阳,一面命令该地官员,等到魏朝到戌,勒令缢死。那官员奉命执行,魏朝只得用一根绳子吊死!

据说,魏朝死前,还在咬牙切齿地说道:

“俺一定死后变厉鬼,去杀那恩将仇报的魏忠贤,还有那无情无义的客氏!……”

再说客氏、魏忠贤二人,从此盘踞宫禁,恃势横行。那熹宗皇帝反而越加宠幸,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其子国兴,荫袭官爵。授魏忠贤的哥哥魏钊及客氏弟客光先,都为锦衣千户。

且说司礼监王安,为人刚直不阿。他目睹客、魏专权,不由得气愤起来。

御史方孝孺曾上本参劾客、魏,王安也从中怂恿,请求命令客氏出宫,让魏忠贤改过。

熹宗当时也答应了,并将魏忠贤交给王安去批评教育,促使他改过。也让客氏退出宫外。怎奈熹宗离开这两个人,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一时虽将二人逐出宫外,后来仍怀念不忘。后来客氏得到消息,又趁着夤夜的掩护,复进宫来,仍与魏忠贤勾搭一起,并且白天晚上谋划着害死王安的计策。

再说在内侍中有一个人名叫王体乾,他想做司礼监,他与魏忠贤朋比为奸。他去拜见客氏时说道:“夫人比西李怎么样?当前,你们整治王安,已是骑虎不下,应该乘胜追击,取得全胜,不能半途而废,留下祸害,必将贻害将来。”

客氏本来就想置王安于死地,经王体乾这一激,更加坚定了杀王安的信心。她急忙与魏忠贤商议,唆使给事中霍维华,弹劾王安。又命令刘朝、田诏等上书辩冤,说由王安诬陷成狱。再加客氏入内宫向熹宗进些谗言,终于惹恼了熹宗皇帝,皇上气愤地说道:“让王安降职,由王体乾继任司礼监。”

再说魏忠贤胆子越过越大。他为了公报私仇,竟假传圣旨,赦免刘朝所有罪行,并命令他提督南海子,降王安为净军,不久又令他自裁。

起先,光宗为太子时,忧馋畏讥,依靠王安左右照顾,才得以免除灾祸。等到挺击案发生以后,王安又忙上忙下,解释群疑,神宗非常信任。等到光宗接位以后,特别提拔王安担任司礼监,他劝行善政,内外称贤。等到熹宗接位时,王安从中翼助,多方照应。

如今被客氏、魏忠贤陷害,王安终被致死,岂不冤枉!满朝文武,谁也不敢为王安鸣冤。

却说王安被陷害致死,魏忠贤更加肆无忌惮。他竟然命令锦衣卫的首领私自招募兵士,大约有好几千人,居然在皇宫里面,认真操练起来。于是,征鼓、炮锐的声音,响彻禁宫内外。那皇长子生下来还未满月,早被惊死。更有甚者,内监王进,在熹宗面前试铣,结果铳炸伤手,余火乱爆,险些儿伤及熹宗,那熹宗更谈笑自若,不以为意。

再说那客氏,更为猖狂。过去,他与光宗的选侍赵氏,素不相容。她竟与魏忠贤设计构害,假传圣旨说:“……赵氏作恶宫中,残害宫女……赐赵选侍自荆”那赵选侍痛哭一场,把光宗赐给她的珍玩手镯等,罗列桌上,拜了几拜,就悬梁自缢了。

裕妃张氏,因言语不慎,得罪客氏。客氏怀恨多时,等到张妃怀孕以后,已经好几个月了。这时,客氏暗自到熹宗那里,造谣说:“那张妃为人轻佻,素有外遇,所怀身孕,恐非皇上的真种,……”熹宗听了,顿时恼怒起来,立即把她贬到冷宫里去。客氏又派人禁止送饭给她吃,可怜一位受册封的御春,活活的饿了好几日,竟死了。

却说熹宗的张皇后,为人正派,性格严谨。平日对客氏、魏忠贤为害朝廷之事,非常痛恨。每次见到熹宗,必定陈述客、魏的恶事。但是嘉宗怪她罗嗦,干脆不来了。

一日,熹宗来了,张皇后正在伏案读书。听说皇上来了,赶忙起身相迎。熹宗进屋以后,看到案上的书仍在摊着,便随口问道:“你在读什么书?”

张皇后本着脸回答道:

“是《史记》中的赵高传。”

皇上听了,不好说什么,以后又支吾几句话,便走出去了。

这赵高指鹿为马,是秦二世时的一个大权阉。那秦二世信任赵高,终于亡国。此时张皇后读的书,未必是《赵高传》,不过是她借题发挥,暗指魏忠贤,提醒熹宗。可是,这正是对牛弹琴,张皇后的一番用心,熹宗全无感觉,仍不省悟。

且说客氏。魏忠贤为害朝廷,残害大臣等事,多半是假传圣旨。难道熹宗皇帝就耳无闻、眼看不见么?原来熹宗有个小聪敏,善弄机巧,什么刀、锯、斧、凿、油漆丹青,往往亲自动手。皇上曾经在院子里制作一座小宫殿,形式仿照乾清宫,高不过三四尺,曲折微妙,巧夺天工。各种各样的玩具,都造得玲珑剔透,精美无比。但是,皇上却把朝廷要政,反而置之脑后,无暇过问。

因此,魏忠贤又常常趁皇上在斧劈、砍削之时,因事奏请,熹宗听了,未免厌烦,往往随口说道:“朕知道了!你自己去照章办理就行了。”

那些大臣的奏本,按理说,都有皇帝的御笔亲批。但是,熹宗一律让魏忠贤去办。

因此,魏忠贤就乘此机会,报怨雪恨,无所不为。他假传御旨的结果,无论怎样,那熹宗从不过问。时间一长,他的胆子更大了。

魏忠贤住在宫南,客氏住在宫北,二人相矩不远,中间还驾着一个长廓,以便交通往来。两人除了每晚肆淫以外,就是设计营谋,制造冤案,去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

客氏在风彩门,又另盖一套房舍,有人说:“魏忠贤已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又找了几个面首。连大学士沈鹤,也是其中之一。”

由于客氏淫欲无度,白天晚上都要有男人陪着。每逢出外,侍者如云,跟皇家的阵势不差。其私宅里,灯炬照耀,远过明星。衣服华丽似天仙,香雾萦绕如月宫。

再说那客氏性喜妆饰,每次梳洗,要几个侍女伺侯。她们为她奉巾理发,添香插花,各有任务,不敢怠慢。客氏的搽发油,只用漂亮女子的津液,充作脂泽,每天一次。据她说:“此方传自岭南老人,名叫群仙液,用久了,至老不生白发。”

客氏喜欢模仿南方人的扮妆。衣服是大大的袖子,长长的下摆,走起路来,飘飘欲仙,真像月里嫦娥下凡了。

客氏还有一手绝技活儿,是她独得烹饪的秘诀。熹宗的饭菜,必须由客氏亲手做成,才能爽口,他才愿意吃。所以,她得此专宠,恩礼不衰,谁又能比得上呢!

却说明朝末年,由于宫廷纷争,“三案”迭起。虽然事属内廷,但是朝议汹汹,久久不息,成为党争的重要题目,朝廷更加腐败。终于造成辽东军屯破坏,军士逃散,军械朽蠢,军备废驰。这就为后金国的人侵,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四、天命,新汗王的年号

话说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各部之后,管辖地区日益扩大,人口不断增长,内外事务更加繁多。为了适应这一形势的发展,努尔哈赤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从闭塞的旧老城——佛阿拉迁到交通较为便利的赫图阿拉城。内城居住满族贵族统治者,外城驻扎军队,内外城之间聚居各种工匠和奴隶。该城人口迅速增长到五、六万人,成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万历四十三年,努尔哈赤规定:“凡诸贝勒大臣,每五日集朝一次,协议国政,军国大事,均于此决之”。这种作为常例的联席议政形式成为最高咨询和决策机构。同时,努尔哈赤又“挑选公正处理国事的人,充当八大臣和四十名的断事官”。并要求他们“勿索财物,秉公执法”。而且颁布法制,设理政听讼大臣五人,都堂十人,负责审理诉讼案件,每五日开审一次。先由都堂审问,然后报告五大臣,再由五大臣复查,并把情况上报诸贝勒,讨论议决。如果诉讼者不服,可以向努尔哈赤提出申诉,由努尔哈赤亲自审查,最后裁决。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正是过春节的时候,赫图阿拉城分外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洋溢着热烈的节日气氛。连远处的群山也呈现出喜悦的神态:鸡鸣山昂首翘立,虎拦哈达雄姿挺拔,它们满身披挂银装,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显示着蓬勃的生机。

城里军民都在庆贺新年的开始,而与新年一同给人们带来欢乐的,有一件大事,正月初一这天,努尔哈赤正式称汗。登基典礼正式在内城隆重举行,以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侄阿敏、第五子莽古尔泰、第八子皇太极为首的八旗诸贝勒和大臣,率领众文武官员齐聚“尊号台”(相当于金銮宝殿)前,按八旗顺序站立两边。

    当努尔哈赤面向群臣就座时,八大臣从众人中走出来,手捧劝进表文,跪在前面,诸贝勒、大臣率众人跪在后面。侍卫阿敦立于汗的右侧,巴克什(文官)额尔德尼立于汗的左侧,从两侧前迎八大臣跪呈的表文。随后,额尔德尼站在汗的左前方宣读表文,上尊号为“奉天覆音列国英明汗”。读罢表文,努尔哈赤站起来,离开宝座,亲自拈香,向天祷告,带群臣行三跪九叩首礼。礼毕,又回到宝座,接受各旗贝勒、大臣的贺礼。全部仪式结束,举城一片欢腾。

从这天起,努尔哈赤建立了“大金”政权,年号“天命”。为了跟早先的金朝相区别,人们又称它为后金。后金是统治中国近三百年的清朝的前身,因而后金汗努尔哈赤,也就是清朝的奠基人。后金政权的建立,是努尔哈赤艰难创业的结果。他从二十五岁那年起兵,到这年已经五十八岁了。三十多年来,他南征北讨,浴血奋战,在统一女真各部之后,又征抚了漠南蒙古,占领广阔的地域,拥有雄厚的兵员,很快发展成为与明王朝相抗衡的强大的地方势力。从此,努尔哈赤摆脱了原先对明朝的臣属关系,变为公开同明朝对抗。后金与明朝的矛盾逐渐上升为主要矛盾。这种民族矛盾在私有制的阶级社会里,不可能得到公正合理的解决,往往导致战争。

且说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追随努尔哈赤东征西讨,三十多年来,几乎是“穆桂英挂帅——阵阵到”。他一向骁勇善战,挽十石弓,以少击众,所向克捷。额亦都每次“克敌受赐,辄散给将士之有功者,不以自私”。因此,努尔哈赤非常器重他,先把自己的族妹嫁给他作妻子,以后又把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他。结成亲缘,让他赞画机要,襄理国政。

再说额亦都次子,名叫达启,自小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深得努尔哈赤喜爱,让他进宫,与皇子、公主一块居祝七、八岁时,他就能骑马射箭,使枪弄棒。他在宫里顶欢喜的人,是三公主莽古济。三公主是努尔哈赤继妃富察氏所生,从小生得妩媚动人。因为达启只小她五岁,从小两人便在一起。那时达启只有六、七岁,莽古济只十一、二岁,两人都是小孩的性格,好得行卧不离。一直到十三岁,他们还是同床而睡。谁知达启过了十三岁格外大了,这姑娘早已十八、九岁,两人天天作伴,越发要好。后来莽古济二十二岁,他十七岁,两人情窦已开。

    达启从小就脑瓜灵敏,日子多了,两人便情不自禁地做出风流事来了。不知怎的,这事儿忽被继妃富察氏晓得。她不敢向努尔哈赤报告,又不能让他们分开,真是“嘴里含冰块——一句话也不能说”。说来也巧,那哈达部长猛格布禄送他儿子吴儿古代来建州作人质,富察氏便吹起了枕头风,她向努尔哈赤建议说:“听说那吴儿古代人长得忠厚老实,仪表堂堂。俺那莽古济也大了,为了交好哈达,不若让养古济嫁给他罢!”努尔哈赤听了,搂着富察氏的细腰儿,笑着说:“你想得周到,就照你说的办罢!”于是,第二天就把吴儿古代与莽古济的喜事办了。

再说达启和莽古济得到消息以后,真如五雷炸顶一般。宫里的规矩全是努尔哈赤订下的,既不能公开哭泣,也不敢吵嚷,一旦让努尔哈赤知道他们之间发生那么一回事,达启也许不致丧命,莽古济是必死无疑的。所以二人相对无言,眼泪只能往肚里流。等到天黑以后,二人搂抱着哭了半夜,又小声地叙了半夜。他们海誓山盟,约好十天见一次面,风雨无阻,不见不散。反正吴儿古代也住在内城里面,见面还是不难的。俗话说:“棒打鸳鸯两分离”,这一对有情人,被活活拆散了!

莽古济出嫁以后,达启像无头苍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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