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寒晒了晒嘴角却不多说话,行风看了他一眼,这几月的牢内生活早让他摸清了几分眼前人的性子,少言。
他正准备跃身而出,忽的转头看向白御寒:“你怎么出去?”
白御寒挑了挑眉,衣摆一掀,不过一个跃身,人已经不在通道内,行风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想明白,为什么刚刚王爷就问他一人能不能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是我生生世世要守护的人!
待众人一行出了西厢,呼吸着来自天地间新鲜的空气,行风忍不住舒了口气,这么多长时间不见天日的时日总算是过去了。
院子门口立了一人,见里面传来动静,慌忙进了去,眼见了行风白御寒二人,面露错愕,好半天才道:“王爷怎么寻着了他们二人?”
眼瞧着西风一身黑衣,同昨晚萧凤鸣回来时一模一样的装扮,水慕儿便立刻明白过来,他定是候着这里等着萧凤鸣出来一起夜探皇宫了。
“嗯,他们本就不在宫中,使我们白费心思了。”萧凤鸣微微颔首。0
白御寒看了看院子四周的陈设喃喃道:“却不知另一个出口竟在这里,也不知这是何人的院落。”
他这般一说,行风也想了起来:“我们进去时的入口明明是一处荒野,难怪我们再下面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些响动,原来上面是住着人的。”
萧凤鸣闻言看向水慕儿,眸光掠过抹深思:“或许皇后下令禁足你母亲,并不是真的因了你母亲病了的缘故,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封了这里,以防被别人知道她的秘密。”
他这般一说,水慕儿立刻想了起来,那日大火她明明看到有人立在房里,可是醒来时却又什么人都没有,那人定是从那密道出了去。
可是那日的人真的是龙飞尘吗?
她双眸染上抹疑惑,想起事发当日也只见了怜儿一人在屋外鬼鬼祟祟,并没有看到水静儿的身影,若说当日屋内确是龙飞尘,碧儿为何后来又说龙飞尘在尚书府坐了片刻便走了,而且还是在事发后。
既然另一侧的通道在外面,龙飞尘应该早离开了王府才对,却为何还在府内。
她脑袋越发昏沉,只觉一派凌乱,根本就理不清思绪。
“怎么了?”
瞧见她面色一时多变,萧凤鸣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莫不是落下去时摔着了?”
水慕儿慌得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
她这般一说,众人这才将视线投向她,白御寒更是目录疑惑:“你的容貌……”
他说着前进两步,借着月色细细瞧了瞧水慕儿的脸,随后面色微变,手指探向她脉搏的同时,面上多了抹怪异之色:“换颜丹?”
水慕儿愣愣的点了点头,面上有抹不自在的道:“之前有段日子我被龙飞尘掳了去,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御寒松开手垂下眸子,萧凤鸣眼见他并不多言,眸色深了些许迟疑道:“可有解救之法?”
白御寒这才抬起眸子缓缓摇了摇头:“我知你心中担忧什么,既然皇上连换颜丹都用上了,定不会这般善罢甘休,若到时执意认定慕儿就是他流离的嫔妃,你当如何?”
水慕儿怔了怔,心间猛然一沉,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细瞧萧凤鸣的面容,果见他眸色深深,已然是早想到了这一层,她心中不由觉出几分恐慌,想起那日那枚簪子入肉的声音,她心头忍不住一凛,下意识的握了萧凤鸣垂落的手。
“无事,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断不会叫任何人抢了你去。”
萧凤鸣安抚的紧握了她的手指,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行风的伤势尚且需要好好料理,西风,你且先带他们去行院,明日来这里与我回合。离皇上回京的日子还有两日,这两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虽看他一脸凝重,却到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唯有水慕儿心中明了,那更重要的事,应该就是他们的宝宝吧。
一夜无眠。
水慕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偏又怕吵醒了一侧的萧凤鸣。她僵着身子不敢动,满脑海里几乎都是宝宝的哭声。
为何时间离得越近,她愈发心烦意乱呢。
她始终不知道萧凤鸣究竟要怎么抉择,可是,她见不得宝宝有半分意外。
“睡不着?”
身后有道声音低低的落在耳侧,水慕儿身子僵了僵,便觉安置在腰上的双手收紧,萧凤鸣翻过她的身子,迫得她不得不与他直视。
“嗯”
垂头低低答应了一声,水慕儿闷着声音道:“你会放弃她吗?”
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萧凤鸣低叹了口气:“傻丫头,这一夜你都在想什么?”
萧凤鸣敲了敲她的额头,水慕儿吃痛忍不住委屈的看着他:“你们男人向来以大义为重,而今又关乎到江山继承的问题,我只怕……”
“只怕我会牺牲女儿?”
萧凤鸣反问出声,点出她心中的忧虑,闻言水慕儿抬起眸子,强忍了眼中的酸涩点了点头,声音已带了分哽咽:“我怕。”
萧凤鸣慌得揽紧了她的身子:“傻丫头,怕什么,孩子是你的宝贝,难道便不是我的?”
萧凤鸣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疼惜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有事,明日我让西风送你回府去,你好生待在王府,哪里也不要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你会带回孩子吗?”
水慕儿希夷的问出声。
知已了事。萧凤鸣没有答话,看向她的眸子愈发幽深,好半响他才低低的出声,语气轻渺,却恍如一泓清泉流入水慕儿的心底:“傻丫头,无论何时都别用这般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一个人,是我的妻,是我生生世世要守护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和孩子的周全,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
他话未说完,水慕儿已经满眼水光的封住他的唇。她什么都没说,他却轻易的看穿她心里的恐惧,看穿她所有的伪装与无助。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萧凤鸣轻叹口气衔住她的唇,待分开,他已将她整个身子压入自己怀里:“傻丫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来的便都交给我了。”
孩子为何被抢,他不是不知道,没有说,只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当怜儿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告诉他时,心里的震惊远大于他从前对她的所有了解。
他不知道是何种毅力坚持着她在身怀六甲的情况下,依然从东离那么远的地方遥遥而上南漠来寻他。即便是心中早做足了他身亡的预料。
心间涌上深深的痛意,他更紧的抱住她:“睡吧,好好睡一觉,然后安心的在王府等我!”
水慕儿用力的点点头,眼泪全没入他的胸前。
靠着他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她这才安心的睡去,这一觉竟真的就到了天明。
只是,待她醒来之时,身边却没了萧凤鸣的身影,起身梳妆,却发觉桌上安置着一枚碧绿的玉簪,通体圆润珠滑,是上等的美玉。水慕儿倏然想起那日马车之内萧凤鸣为她戴上的一枚玉簪,可是后来,因了打斗断了,今日重获一枚,心间喜不自胜。
他心里竟一直念着。SVJ。
将玉簪插于发间出门,西风果然早候在西厢院外,见她出来,慌忙躬身唤了一声夫人,只是目光瞟向她发间之时,眸色微讶,但也仅仅只是片刻便压了下去:“夫人,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你用完早膳即可回王府。”
水慕儿点了点头,这般说着,正见了管家远远走来,瞧见了她慌忙躬身道:“小姐,老爷夫人已经在大堂等着小姐过去了!”
水慕儿答应了一声,眼瞧着他走路有几分不便随即想起昨日的板子开口道:“管家身上的伤势未好,怎不多休息几日?”
管家闻言慌忙躬了身道:“承蒙小姐宽恕,这点小伤没有大碍,老奴往后定尽忠职责,小姐只管放心。”
听他这般说,水慕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管家的为人她多少有几分了解,与其说收受贿赂,更多的应该是受了沈如意的威胁。
等她来到大堂时,水延年与水夫人早已在主位坐好,今日,水夫人的精神似乎格外的好,眼瞧见了她,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坐下:“瞧你,出嫁了这么久,都鲜少回来,为娘想与你吃顿饭都变得奢侈。”
“娘……”
水慕儿委屈的喊了声,一旁的水延年急忙道:“瞧你,女儿好不容易回来,说这些个伤心事做什么。”
水延年也似极开心,拉了她便吩咐人上膳食,眼瞧着并未见萧凤鸣他不由得询问道:“这瑾王……”
“他一早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怕吵着爹和娘,所以没有亲自来告辞。”
水慕儿急忙解释,水延年听完点了点头:“也好,这次不在,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水慕儿急忙含笑点头,难得的没有水静儿与沈如意在,三个人吃得极欢心。
饭后,水延年亲自送水慕儿出府,眼瞧着离府门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水延年这才迟疑着询问道:“慕儿,你跟了瑾王这么久,可曾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水慕儿回过头不解水延年为何这样问,讶然道:“爹爹指的是?”
“比如,他其实并不如表面看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
水慕儿惊讶的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道:“爹爹怎会问起这个?”
闻言,水延年立刻不自在的顺了顺胡须:“没什么,爹爹只是随便问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那方面其实真的有问题
回王府的路上,水慕儿一直琢磨不透水延年的问话是何意思。
他问出口的那一刻,水慕儿下意识便想起了萧凤鸣的金甲兵士。莫说爹爹也知道了什么?
快速甩掉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她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这一日的时间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她深究,但是细想却又想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想起之前白御寒所说的话,她只觉一阵头疼。难道龙飞尘竟真起了那样的心思,下定决心将她纳入后宫么?她只觉心间一阵可笑,当初,她一门心思的恋与他,却叫他践踏了一池芳心,而今却又千方百计来追讨,这算是什么?打人一巴掌再给颗糖吗?
他未免也想得太幼稚了些。
下一次,若他执意,那她的簪子一定不是刺在他的后背。好笑她时。
昏昏沉沉间,马车停了下来,听到外面西风的声音,水慕儿这才清醒了过来。
起身出了马车,抬头看到身前偌大的“瑾王府”牌匾,她无端的笑了笑。
他让她好好的在王府等他。
只是才进了王府,府内的不速之客却生生让她止了步。
碧儿担忧的看着她,小声的唤了一声小姐。水慕儿不语,只抬头看着那个迎面而来浑身赤金装扮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她跪下身子行礼。水静儿却置若未闻,踏着步子在莲儿的搀扶下在她身侧转了两圈不咸不淡的道:“竟没想到,士别三日,妹妹的心计与手段更是见长啊。”
水慕儿低垂着眉目,昨日惩治了沈姨娘,今天可不就是来兴师问罪了。
她低眉顺眼:“皇后娘娘真会说笑,嫔妾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玩弄心机?”
“不敢?”
眼底下的一双金色镶嵌珠玉的绣花鞋蓦然停住,水静儿蹲下身子,套了甲套的手指拖起水慕儿的下颚,尖锐的甲套刺得她的喉咙疼痛万分,水慕儿却眼睛也不眨一下:“莫说皇后娘娘此行,是为了向您德行失宜的母亲报仇来了?”
她抬目看向她,眼瞧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这个与她原本的面容像了七分的脸,为何与她的性情如此截然不同。
一听到她这般说,水静儿登时面色不悦:“如何叫德行失宜?禁足的命令是本宫定的,你有何缘由让父亲休了她?”
“我是没有理由,可是一个男人休一个女人,姐姐认为要什么理由?”
“你!”水静儿面色登时变得难看,她直接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皮笑肉不笑:“几日不见,看来不止你心思见长,这嘴上的功夫也是愈发伶俐了!”
“姐姐过奖!”
水慕儿毫不示弱的抬起眸子与她对视,虽是跪着,气势却丝毫不差了去。
西风站在水慕儿身后忍不住皱眉。他的职责是保护女主人,无论对方是谁,若是一旦危害到女主人的安全,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水静儿面色变了几变,忽的转身看向她,眉目间隐含了抹笑意:“既然你有能耐让一个男人休了一个女人,本宫又为何不能?”0
她手指一伸,立刻就让人取了笔墨纸砚来。水慕儿眼瞧了她的动作,心中明了她想要做什么,淡淡启唇道:“姐姐不要忘了,我与瑾王的婚事可是先皇钦点,莫非你要违背先皇的旨意?”
水静儿取笔的动作一顿,忽然大笑着走近道:“妹妹想得似乎太简单了吧?先皇的旨意我自不会违背,我今日赐妹妹的可是一桩喜事。”
她话音即落,水慕儿只觉心中一阵不安,眼见她她几笔涂成,递还给身后人,有两个年长的姑姑迅速上前接了她手中的纸张,然后大声宣布道:“皇后娘娘懿旨,瑾王府众人听令!瑾王早已二十有余,却至今唯有一妾,本宫思虑多日,觉十分不安,今有北陵将军之女,凌如雁,品性温和,贤淑得体,特赐瑾王为正妃,择日完婚!”
声音即落,水慕儿面容蓦的发白,她的手段果然是拙劣:“皇后娘娘这般独断,可曾问过王爷的意思?”
“这是懿旨,本宫不需要问!”
水静儿高傲的勾了勾唇,似宣扬她的权势般:“你放心,你也不必询问皇上的意见,因为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拢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紧,水慕儿索性站起了身子:“王爷不会同意的!”
“那又如何,只要皇上一回,本宫便会向皇上请旨,到时圣旨一下,即便是他想不依,也得依!”
面对她的动作,水静儿竟也丝毫不介意,她几步走到大堂内落座于主位之上,取了她先前未曾喝完的茶抿了一口,随即看着跟随而来的水慕儿启唇道:“妹妹对姐姐的这份安排可算满意?”
水慕儿远远的站定看了她眼,冷冷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乐在其中,那便自个儿乐去吧,恕嫔妾不能奉陪!”
她转身便走,水静儿身后的姑姑显然不依,起身要去阻拦却被水静儿止了。
“娘娘……”姑姑们不解。
“随她去。”水静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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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眼见着已到了第二日傍晚,犹未曾见萧凤鸣回来,水慕儿心烦意乱,一边忧心着孩子能不能获救,一边又为水静儿的懿旨心神不宁。
她知道那是她拿来报复她的,可是这又如何?报复的游戏才刚开始,她早就应该料到她迟早会使用这一招。
心头理不出半分头绪,只觉脑袋一片混乱。水慕儿索性以被蒙面。不要想!不要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然眼前一亮,若是女方能主动退除这门亲事……
她急急忙忙的起身,一看外头黑漆的天空,又深觉不妥,哪有人半夜上门的。
她索性便安然的睡觉,等着次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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