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常年在外,和我家主子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奴婢又很少随着主子外出,所以娘娘没有见过奴婢也纯属正常。”
“为何进宫来了?”
画楼微微一滞,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周嫤跪了下去:“娘娘,我家主子死得好冤啊!”
她这一跪,匍匐在周嫤的面前,那一声冤从她哽咽的嗓音中传出来,带着委屈和悲怆,倒显得格外真实,画楼的余光没有错过周嫤眉间的那一瞬间微皱。
这样周嫤就算是开始不信现在也是信了几分了。
画楼不由得感叹,在这宫里要想保命,全靠演技。
见周嫤不说话,画楼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眼泪扑通扑通的就掉到了地上,周嫤蹙眉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画楼,说道:“先起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本宫进来。”
“谢娘娘!”画楼说着缓缓的从地上起来,上一世因为断腿坐在轮椅上,很少下跪,可这几天扑通扑通的连着已经跪了好几次了。
跟着周嫤进了屋内。
“你为什么进宫来?”周嫤对着她沉声问道。
“回娘娘,主子的身边可就剩下奴婢一个人了,想那地狱之下,她得多心酸!奴婢人微言轻,却为主子觉得不值!”
“你想报仇?”周嫤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画楼没有说话,却听到周嫤说道:“这宫里,处处是危机陷阱,你这张脸,若是被她看到了,你都见不到今天的日落!”
可不是吗?周嫤刚才是觉得她的脸像沈青蔷,想把气出在她的身上,若是沈青蔷见到了,难免会觉得像沈画楼,她免不了!
“娘娘,奴婢已经进来了,祸福生死不求娘娘庇佑,但求不给娘娘惹上麻烦,娘娘就当没有见过奴婢这个人,也不知宫中有这么一个人。”画楼说着跪在了她的面前,态度诚恳。
周嫤的神色凛冽,心中却有一股气息难以压制,是啊,死了之后无人问津,那样的一个人最后的归宿竟然是乱葬岗!
再看着眼前的人儿,跪在地上挺得笔直的脊背,心中不由得惋惜:“本宫会安排人送你出去,有这份心,她应该已经很欣慰了。”
022 三日之期
画楼的心中一凛冽,手指微微的紧收,缓缓的抬眸对上周嫤的目光,她的眼中含着薄雾,也带着常人难有的坚定。
“娘娘,奴婢父母双亡多年,本就贱命一条,承蒙小姐不弃,能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小姐带奴婢回帝都的那一年,她说,以后我可以把她当亲人,而这么多年,是小姐把我视为亲人,如今她没了,奴婢能做的,奴婢一定拼尽全力给小姐抢回来,但求娘娘不要送奴婢出宫!成败也好,生死也罢,至少以后下地狱的时候能够有脸面对她!”
沈画楼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撞击在周嫤的心上,她缓缓的弯下腰,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挑起了画楼的下颚,细细的观摩着。
随后周嫤竟是微微愣神,她并不算特别的美,面容带着稚嫩,甚至只能算得上清秀,唯一特别的,便是那一双与众不同的双眸。
曾经的画楼就有一双这样的眸子,很黑,带着璀璨的光,乍眼一看,犹如寒光冰雪,细细观摩,却又似绵延秋水。
对视了片刻,周嫤猛然惊醒,果然,只要静静的看着,就仿佛要被吸入进去一般。
画楼看着周嫤的目光变化,心却静了下来。
周嫤在衡量,这样的一个她留下来会不会怎么样?
她猛地甩开了画楼的脸,迅速的转过去了身子,画楼不知周嫤到底想到了什么,瞬间就有如此大的反应?
“如果三天之后你还活着,那本宫就权当没有见到过你!”她说完甩袖离去,画楼看着她的背影,匍匐着身子大声的说道:“谢娘娘不杀之恩。”
周嫤已经进去了,她缓缓的起身,才朝外面走去。
刚走出了钟粹宫,齐香就着急的奔了过来,双手扶在画楼的身上,拉着她转了一圈。
“你有没有受伤?”
画楼静静的望着她,齐香的年龄较小,还从没有见过这宫中的鲜血,她眼中的担忧没有骗人,画楼这样告诉自己。
“没事,我没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吧。”画楼说着牵着齐香就朝掖庭那边走去。
身后的宫女看着沈画楼若无其事的离去,纷纷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周嫤要弄死一个宫女,那个人就肯定活不过!
而她们面前的这个叫千姬的女子却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
“还站着干什么,该干嘛的干嘛去,都想挨板子吗?”徐长生一声轻喝,围观的宫女才纷纷散去。
钟粹宫内,周嫤坐在软榻之上,思绪飘远。
徐长生弯着腰在周嫤的面前试探的问道:“娘娘,那个贱婢。。。。。。”
“本宫自有打算!”
苏元和徐长生对望了一眼,两人在周嫤的身边伺候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忽然间的转性到有些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回到掖庭,画楼一晚上都在想着周嫤的话语,三日之后她还活着,在这三日之内,定有大事发生,而且,此事肯定会和她有牵扯!
对于她这个没有死在周妃手里的幸运儿,有人觉得幸运,有人却觉得惋惜,但是还是架不住凭空多出来的无端揣测!
夜已深,画楼沉沉的睡去,她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023 容嫔怀孕
初夏里面的天气,阴晴不定。
翌日里起来的时候,地面上都是湿漉漉的,昨儿个下雨了,她们都浑然不知,或许是下得不大。
一阵风刮过,清凉刺骨的灌入她的衣领,浑身骤冷,就像是一把刀锋,一下一下的直直插入她的心。
她快速的洗漱之后回屋,开门的时候带进去一阵冷风。
“千姐姐,外面是不是下雨了?”还躺在床上的齐香声音绵绵的问道。
画楼将手中的帕子叠好放下,望着半眯着眼睛的齐香说道:“昨儿个夜里下小雨了,地面都湿漉漉的,快起来吧,一会儿洗漱的人多了。”
屋内有四个女孩,另外两个本来不太和画楼说话的,却忽然问道:“冷吗?”
画楼回头说道:“嗯,要加衣裳。”
说完,画楼也开始忙活了起来,齐香和另外俩个姑娘都端着木盆缓缓的走了出去。
画楼坐在床沿边,却看到了枕头边的纸条,紧紧是四个字:“容嫔怀孕!”
她拿着纸条,心中大惊,昨夜里她可是确定枕边什么东西都被曾有的,到底是她起床之后送进来的,还是说昨夜有人进了她们的屋?
而她们谁也不知!亦或许,纸条是屋内的人放的?
她紧紧的捏着纸条,点燃了火折子,瞬间就燃烧成了灰烬。
是谁带着什么样的心思给她送这个消息?容嫔怀孕与她何干?
思来想去,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东华,一个就是周嫤。
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她只能等待,等着东窗事发,而容嫔与她离得那么远,怎样才会牵扯到她。
烧了纸条,画楼起身开了窗,把门也打开了来,冷风灌进来,淡淡的气味慢慢的就消散了。
一直到晚上,都不曾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她们还是一样,在各个宫殿修葺那些倒了的花草。
晚上辗转多时依旧无法入睡,所幸她就披上了外袍走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微风偶尔吹过,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抬眸望去,月朗星疏,估计明日里是放晴了。
掖庭的后场是一个空旷的大院,一直走到最左边是马厩,穿过马厩,后来是一片树林,她寻得一块青石,便缓缓的走了过去,弯腰将它擦拭干净坐了下去。
很久很久没有看星星了,不知几何夕,她竟然在奔波忙碌中连抬头看星空都鲜少。
若是那个时候有这个时间,可以让她静静的想身边琐事,她怎么会连那两个贱人苟合在一起都不知?
她又怎么会听从他的话,在登基大典那么重要的日子里守候在那破旧的太子府?
在这个宫内,不过才几日,给东华找那个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丸不过是托词,她人已经在这副身体中了,该怎么去起死回生?
她的目的只是想要那两个人血债血偿!
“大半夜姑娘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
画楼心中一惊,继而有些恐慌,夜色深沉,她忘记了安全,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她清了清嗓子:“谁?”
024 故人相见
听见声音画楼急忙拉下面纱,缓缓的起身,她的话语刚落,便看到从后面走来出来的身影,剑眉星目,原来是他。
她略微的转身,避过眼前男子的探索目光,谁知他缓缓的踱步而来。
来人没有说是谁,但是看见面容的那一刻,画楼已经知晓他是谁了,但是她还是对着他轻轻的服了服身子,柔声说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大晚上的,没事姑娘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和不一样的韵味。
画楼没有看他,只是冷声说道:“那么大人呢?一路尾随我到此,难道就不是乱走吗?”
陆翊,是东赫的心腹,在东赫登基之后,成为了禁军首领。
画楼不信他是无意间看到她的,跟踪她的,肯定是来者不善。
听到她的回答,陆翊挑了挑眉,看似对她的话意外,但是细看他的眼眸,不难发现,他并不是那么的意外。
“姑娘似乎早已知道在下跟随?”
画楼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不知。”
看着还在发愣中的陆翊,沈画楼轻声说道:“天色已晚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就离去,脚步不快不慢,话语也是沉稳有余,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的陆翊说道:“只是来看看能在周妃的棍棒之下活下来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画楼的眸光紧聚,慢条斯理的回道:“只是不想死而已。”
陆翊拦住了她的去路,画楼心中有些暗忖,却听见他冷冽的声音响起:“若是真的只是不想死,那么你就不会烧了那张纸条还那么平静,你在等什么?”
思来想去,画楼还是算漏了这宫中的无数双眼睛,何止周嫤和东华盯着她?从周嫤的宫中平安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所以,周嫤说的三天之后她是否还活着,都是另一回事!
而面前的陆翊,画楼不知他的出现,到底和东赫有没有什么关系?
“陆大人是来看完之后回去禀报吗?”画楼冷眼看着他问道。
陆翊勾了勾唇角,大步跨至她的面前,瞬间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你到底是谁?”
画楼低埋着头,思索了片刻,抬眸对上他冷冽的眼:“你觉得我会是谁?”
她的眼神让陆翊心中咯噔一下,好熟悉的感觉瞬间袭来,他失神了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面对着敌人,最不能的就是出神,可是刚才他竟然犯了大忌。
画楼望着他,双眼紧眯:“容嫔怀孕可是真?”
陆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看中她平静的说道:“你很像她,要想活得长久就要懂得敛去锋芒。”
“祸福相依,人不可能躲一辈子。”
这句话陆翊很熟悉,可是此时她竟然这样淡然的说了出来,陆翊对沈画楼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这句话,这是当时在豫州查案的时候沈画楼说的。
“姑娘怎知自己是有福之人,还是躲着点为好。”画楼望向他,他的眼底薄凉如冰。
画楼自知这儿不是长留之地,陆翊若是有事肯定会找她的,说道:“太晚了,奴婢先行一步。”
025 明争暗斗…1
画楼独自走在阴暗的巷子中,眼看陆翊并没有跟上来,她定了定神,抬眸看着高挂的月,已经一半被乌云掩盖。
这一夜,画楼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里,天边的曙光乍现,她便早早的起身,洗漱的时候,不下心磕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玉镯瞬间就碎了。
玉碎,玉碎。。。。。。
天际泛着红光,预兆着今日的阳光很好。
而等众人都起来之后,他们却接到了一个消息,就是皇后娘娘邀请各宫的妃嫔去清音阁听戏,品茶。
而她们得调几个人去那边帮忙伺候。
沈画楼,就在其中。
他们过去的时候,各宫主子没有一个到的,他们先是准备好御膳房那边端过来的茶点。
齐香年龄稍小,身上还总是带着那股子的天真和些微的胆怯,做事情有些毛手毛脚,她对画楼有一丝的依赖,但是却不是很明显。
出来一起做事情的时候,画楼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近一点,怕她被欺负。
“你!过来!”听到尖锐的声音响起,画楼缓缓的转身看去,内侍大人喊的对象正是齐香,她此时正是微微愣神。
见她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就是你,过来把这个送到绯烟宫去。”
“哦。”说完齐香便小跑了过去接过内侍打扰裴承恩手中的食盒。
画楼微微蹙眉,小跑了过去,裴承恩看着她,厉声说道:“你过来做什么?没有叫你,你那边的活干完了吗?”
画楼朝他福了福身子,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风,顺风而来的异香飘了出来。
齐香忽然说道:“姐姐,好香啊。”
画楼皱眉,还没有说话,便听到裴承恩说道:“这是专门给容嫔娘娘准备的糕点,异于平常的,能不香吗?”
“哦。”
“还不快去送!”裴承恩朗声说道。
齐香提着手中的食盒转身,画楼却听到裴承恩不高兴的说道:“着怎么干活的,越忙的时候越乱,送绯烟宫就送绯烟宫,还让送到这儿来再转手一送!”
就在此时画楼忽然喊道:“齐香。”
她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画楼说道:“姐姐喊我何事?”
“你找得到绯烟宫的去路吗?”
她听到画楼的话语,才挠了挠头一脸的难色,看着画楼回道:“不。。。不太清楚。”
画楼微微勾唇一笑,步履缓慢的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柔声说道:“我去吧,你早就在这儿等我,很快就回来。”
齐香看着画楼,有些疑惑的说道:“姐姐你认识路吗?”
“我大概能够找到,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画楼说着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而身后的齐香,清澈的眸光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太快得让人捉摸不到。
画楼提着食盒朝绯烟宫那边走去,只是这食盒中的东西,到底出自谁的手,已是不知,听裴承恩的意思是容嫔已经食用这个糕点很久了。
此时的绯烟宫,绯烟宫的大宫女月婵正匆匆端来了熬好的药。
“娘娘,药好了。”
026 明争暗斗…2
容嫔正换好了着装,因为有孕在身,正装全部换上又颇为笨拙,她秀眉微蹙,明显的不太高兴。
“姑姑,听个戏也要换成这样,累死个人了。”
月婵端着药碗刚踏进门,就听到容娸嗔了一声。
“娘娘啊,今儿皇上也可能过去,要是穿着不当被别人揪住了错处可就不好了。”月婵一边走一边说道。
容嫔回头就看到了月婵端着的那碗药汁,秀眉皱得更深了,只听她娇声道:“我只是看着周姐姐一整天都不说话,好像很讨厌我似的,其他几位姐姐都对我很好啊。”
站在身旁的月婵,听见自己主子的话心都凌乱了,这如今,就她有了身孕,这多少双眼睛盯着,要不是新秀女入宫夺去了部分眼球,她们怎能如此安生?
“我的好主子,一个人的好坏看脸是看不出来的,药凉了,先喝药吧,一会儿过去迟了不好。”月婵说完就把药递给了容嫔。
看着容嫔一脸大义献身的表情,月婵拿出了蜜糖递给她,接过蜜糖眉头一松,笑容骤起。
画楼提着食盒站在刚进门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可人儿,可是偏偏这样的人是他的女人,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容嫔喝完药,月婵转身便看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画楼,脸色瞬间阴沉:“你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你!”
“千姬见过姑姑,奴婢是来给娘娘送糕点的。”画楼急忙朝她福了福身子,垂眸回禀。
月婵把瓷碗递给了身后的宫女,她绕着画楼转了一圈:“御膳房的人我挨个都见过,你是新来的?”
“是的,姑姑,今日里御膳房把娘娘的点心送到清音阁去了,裴公公便吩咐奴婢送了过来。”画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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