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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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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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岫越说越感到一阵心凉,为云氏,也为淡心:“虽然咱们未必就会扶持你的孩子争夺储位,但天授帝一定会防患于未然,从根本上杜绝。而一旦云氏与庄氏联姻,你又无嗣的话,咱们云氏势必会扶持庄皇后的子嗣登基……如此一来,储君之位也就稳了,天授帝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一点,也是出岫方才经过太夫人的点拨,刚刚想透彻的。天授帝让淡心入宫,未尝不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想看看云氏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又会否干涉后宫、干涉立储大业。或许,他也是真的对淡心另眼相看,只不过这份另眼相看,并不显得那么单纯罢了。 

  “难怪……”淡心闻言再一次喃喃自语:“难怪我劝他赐婚世子和庄家小姐,他立刻就同意了……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想要利用我……”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呢!本还以为帝王是真的待她宽厚,甚至是有几分不同。却原来他已经打好了算盘,想让云氏和庄氏联姻之后,大举支持庄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以为天授帝不想让云氏和庄氏联姻,岂料他已经逐渐将其中利弊分析得一清二楚,因此他才会撂下那句让淡心入宫的话! 

  确然,这一桩婚事对云氏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但对庄氏而言,却是扶摇直上的重棋! 

  先是后族,然后再成为太后一族,世代皇后都从庄氏女儿中选出!长此以往,庄氏必将成为南熙第一仕族,甚至是南北第一仕族,能与第一巨贾的云氏比肩而立、并驾齐驱! 

  当然,前提是淡心不会入宫为妃。原来太夫人也看透了这一点,才敢与天授帝“硬碰硬”,可笑出岫自己还故作聪明,以为“以柔克刚”才是对付天授帝的好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论起权谋之术,出岫终于发现,她与天授帝和太夫人实在差得很远。幸而,她已决定卸下重担,如此,便也不觉得太过郁闷难受了。 

  便在此时,淡心也已经有了主意。只见她恭谨跪地重重对太夫人磕了个头,肃然回道:“奴婢愿意入宫做女官,为我云氏昌盛进献绵薄之力。” 

  此时此刻,淡心正跪地磕头,出岫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因此两人谁都未曾发现,太夫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第227章:雾里看花花不明(三) 


  从荣锦堂出来之后,出岫和淡心主仆两人俱是无言。一个忧心忡忡,一个失魂落魄,都藏匿着一番心事。 

  如此回到知言轩,出岫才郑重嘱咐淡心:“你若只是进宫去做女官,切记不可对天授帝动了真情。” 

  此刻的淡心似是丢了三魂七魄,反应良久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话道:“夫人多虑了,奴婢……奴婢心里只有云氏的前程。” 

  她说出这句话时,语中是掩饰不住的黯然,出岫听后更加担心不已,又没什么好法子劝慰她,只得道:“你先回去歇着罢,万事等养好伤之后再说。” 

  淡心顺从地点头,再也没了以往的娇俏可人,回道:“奴婢的烫伤好多了,伤口已经开始痒了,约莫再过半个月就能痊愈。” 

  “可是会留疤。”出岫内疚地轻叹。 

  “留疤又有什么打紧?左右奴婢也不打算嫁人的。”淡心再次勉勉强强地一笑,顿了顿又道:“而且,兴许奴婢这两年在宫里侍奉得好,出宫时天授帝会给奴婢指个好人家也说不定呢!” 

  语毕她又自言自语起来,仿佛在认真考虑着自己的归宿:“倘若我真能讨天授帝欢心,他必定会给我指婚一个世家子弟。不过以我出宫的年纪而言,估摸也只能做个继室,嫁个显赫的鳏夫罢。” 

  说着她又咯咯地掩面轻笑,笑得十分反常:“反正都是做继室,嫁给世家子弟或是哪位官老爷,也总好过嫁给云逢。” 
出岫见她这般自欺欺人,只觉一阵心疼与不舍。淡心平日里纵使口无遮拦,但也从不会歧视云逢是个鳏夫,尤其她曾郑重考虑过要嫁给后者,这事虽然没成,但至少表明淡心不讨厌他。 

  而如今淡心却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多么反常。出岫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今日淡心的言行举止无不表明——她对天授帝动心了! 

  又或许,还没到动心的程度,但至少是存了几分好感的。可偏偏事实如此残忍,令出岫不得不毁了淡心的苗头。 

  想到此处,出岫更不知该如何劝她,斟酌良久再次说道:“淡心,趁着我没向天授帝回话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咦?奴婢为何要反悔?”淡心闻言故作轻松与不解:“这么大的荣耀,能被一国帝王看重,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也不知这府里得有多少人羡慕我……不过,我是真舍不得您和知言轩。” 

  出岫抿唇望去,淡心一袭鹅黄色的衣衫在日照之下泛着金光,显得其人异常娇艳,犹如夏日里一朵绽放正盛的花儿。她白皙娇美的容颜上仍旧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没有灵魂。 

  事已至此,出岫也知道再劝不动淡心,又顾及她背上有伤不能流汗,便道:“那你回去歇着吧,外头太热,小心流汗蛰了伤口。” 

  淡心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再次点了点头,又向出岫俯身行礼。刚走了两步,她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脚步站定重新转身,隔着几步之遥对出岫低声问道:“夫人……您能说说天授帝和那个女子的事吗?” 

  淡心停顿片刻,似赧然又似好奇,很是不自在地补充道:“就是他从前娶的那房侧妃,听说是北熙名妓鸾夙?” 

  出岫沉吟片刻,没有立即答话。 

  淡心见状又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嗯,那个,您也知道奴婢最爱看话本子了,痴男怨女什么的……奴婢是觉着,天授帝这段情事想必甚为精彩,一个帝王和一个风尘女子……怎么想都该比话本子更精彩三分!” 

  这是越描越黑了。淡心越是这么说,越是教人怀疑她的心思。出岫生怕她会陷入帝王的情爱引诱之中,深深不能自拔。毕竟,如天授帝那般绝世魅惑的年轻帝王,淡心恐怕会抵挡不住。 

  “你真的想听?”出岫问道。 

  淡心连忙点头。 

  “进屋再说罢。”出岫领着淡心进了寝闺,待两人面对面坐定之后,她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其中种种旧事未必详实,很多也是道听途说,可关于天授帝对鸾夙的一片深情,出岫是亲眼见证过的,也算说了个一清二楚。 

  淡心听了这段帝王秘事之后,垂眸沉默不语。良久,她右手微微颤抖地执起白瓷釉茶壶,给出岫倒了一杯凉茶:“您说了这么久,想必也渴了,先用杯茶罢。” 

  她边说边倒,手劲再没了往日的沉稳,出岫见她险些将茶水洒到桌面上,连忙一把接过茶壶,道:“我自己来。”说着也给淡心倒上一杯。 

 淡心也不见客气,双手捧着这杯凉茶细细啜饮,仍旧难以遮掩双手的轻颤。半晌,才低低叹道:“难怪他见到那位绿衣姑娘,竟会如此失态反常……” 

  淡心指的是那晚摘星楼夜宴,也是她被烫伤的起因。事实上,出岫是有意借此事来告诉淡心,天授帝对鸾夙一往情深。她希望趁机打消淡心的念头,趁着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之前。 

  有过一个竹影就够了,出岫不想让淡心重蹈覆辙,再次喜欢上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毕竟,鸾夙在天授帝心里的地位,无人可及。 

  而此时,淡心已再次轻叹:“当了皇帝又如何,说来说去,他也是个可怜的孤家寡人。”听那语气,竟是带了几分感同身受的伤感之意。 

  “你别胡思乱想,养好背伤才是头等要紧之事。入宫之后只要你小心侍奉,天授帝绝不会为难于你,咱们云氏也会全力相护。”出岫唯有如是安慰。 

  淡心闻言只说了四个字:“奴婢省得。” 

  屋内的氛围忽然变得压抑起来,唯能听闻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音不算大,却使人异常心慌烦躁…… 

  也不知主仆两人听了多久的蝉鸣声,淡心忽然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埋怨地道:“今日是哪几个护院当值?都不晓得捉蝉吗?大下午的还这么吵,烦都烦死了!” 

 她仿佛又恢复成知言轩里八面玲珑的大丫鬟,略有几分蛮横的脾气,气鼓鼓地道:“我去找竹影,非得让他教训教训这几个偷懒的护院!也就夫人您脾气好,若是换做太夫人,早将他们腿打折了。”

  看到对方是这个反应,出岫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更加担心?淡心看似是恢复如常了,可又有谁能摸清楚,她到底是伪装?还是真正的释然?也许唯有她自己晓得。 

  待出岫回过神来,淡心已风风火火地往外跑,要去找竹影告状。出岫连忙起身追出去,在她身后阻止道:“快回去歇着,当心背上流汗!” 

  淡心只摆了摆手,示意出岫放心,然后加快脚步往竹影的院落里走。出岫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才默默轻叹一声,重新返回屋内。 

  至此,腹中渐渐升起一阵轻微的饥饿感,出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用过午膳。自从淡心被烫伤之后,她的衣食住行便少了个贴心人侍奉,有时会忙得连她自己都忘记用饭。 

  出岫自嘲地笑了笑,吩咐小丫鬟让知言轩厨房备膳。小丫鬟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请罪:“都是奴婢的疏忽,忘了问您一句……奴婢见您回府时已过午膳时辰,还以为您在诚王府里用过了……”

  出岫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道:“这不是你分内的差事,不记得也是自然。再有两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告诉厨房不必麻烦,随意准备点吃食,能垫腹即可。” 

 小丫鬟长舒一口气,连忙领命而去。不多时,厨房便准备好了几样膳食。出岫移步去膳厅用饭,心中又记挂沈予的伤势,只匆匆吃了几口便转去探望沈予。 

  人还没进屋,一股浓重的药香已铺面而来。出岫示意守在门口的丫鬟噤声,独自放轻脚步踏入屋内。 

  套卧的屏风后徐徐传来沈予的话语,虚弱但又气势十足:“三七、白及、当归、白茅根……这些你都备上,各取半斤,我仔细看过成分再斟酌每日该如何用药。” 

  出岫悄悄站定在屏风之后,露出半个脑袋朝里看去,只见沈予依旧赤裸着上半身,整个人坐倚在床榻之上,正对大夫嘱咐着什么。 

  而那大夫则更加有趣,坐在桌案前不停地拿笔记着,还时不时地停笔蘸墨,对沈予道:“姑爷您慢点儿,您慢点儿,老朽写得慢,跟不上!” 

  听了这个称呼,沈予大为不悦,方才还舒展的眉峰忽然狠狠蹙起,周身散发出沉肃之意,语气不仅不放慢,反而加快了几分。 

  随后他又快速说了几句话,都是医药上的术语,言罢侧首问那大夫:“记下了?” 

  大夫连连擦汗,点头道:“记下了,记下了……” 

  沈予故作正经地摆了摆手:“劳烦大夫费心了,您先下去准备罢。” 

  大夫慌忙将案上的宣纸吹干,叠入袖中放好,嘟囔了一句:“姑爷您哪里像失血过多之人,老朽行医半辈子,还没见过恢复这么快的,昨日还昏迷着,今日都能指点老朽开方子了。” 

  沈予薄唇轻勾噙笑而回:“以前伤过更重的,这点小伤便也不算什么。” 

  大夫没再多话,行了告退之礼。待转入屏风后,瞧见一个白衣的绝色女子兀自站着,惊艳之余也明白此人是谁,于是连忙垂下眼帘,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出岫微笑颔首:“多谢您费心了,大半夜还冒雨前来,直到现在都没顾上休息。” 

  大夫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您言重了,医者仁心,再者昨夜姑爷伤势颇重……”言罢他停顿片刻,又磕磕巴巴地提醒出岫:“夫人,姑爷他此刻衣衫不整……恐怕……不便见人。” 

  出岫听见“衣衫不整”这四个字,双颊“刷”得一下红透,不自觉又想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是夜里,又是未遂,但毕竟……裸裎相对,还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举动。 


 大夫却不明就里,只道是出岫夫人脸皮薄,于是再笑:“姑爷恢复得不错,您毋需担忧。” 

  出岫目送他离开:“有劳。” 

  此时沈予也听到了外头两人在说话,一直等到大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迫不及待地看向屏风之外:“快进来!” 

  出岫此时正觉得两腮发烫,犹豫着不肯入内。 

  沈予便沉声要挟:“你再不进来,我亲自下床去抱你进来。” 

  出岫知道沈予会说到做到,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来,缓缓坐到沈予榻旁,低若蚊蝇地斥道:“受伤了还不安生。” 

  “我若安生,就不会受伤了。”沈予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开始耍起嘴皮子。 

  这话说得极为暧昧,出岫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若换在平时,她早就站不住了,这是担心沈予会不顾伤势追出去,她才强迫自己留下来。 

  沈予见她盈白的肌肤泛着红晕,颜若桃李羞煞百花,更觉心神激荡,竟连胸口的伤势都忘了,伸手作势要去拉她的柔荑。 

  出岫见状也不敢拒绝,又怕他动作太大扯痛伤口,还得配合地将一双柔荑送入他掌心之内:“早上你手心凉得厉害,如今好多了。”她实话实说。 

  沈予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原来受伤的好处这么多,还能时时刻刻拉你的手……” 

  “你再乱说一句,我立刻就走!”出岫又羞又恼,竟不敢抬眸去看沈予,一径咬着朱唇低着头。 

  沈予见状低声而笑,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在出岫耳畔:“我只恨自己没早早想起来这一招,否则也不用苦等到现在……” 

  “越说越不正经!”出岫猛然将双手从他掌中抽出,再也不想面对他:“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你敢!你也舍不得!”沈予有些急了,改为拽住她的衣袖不放手:“其实你早就动摇了,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罢了……若非如此,你怎会听我的话,免去明家五千万两黄金的债务?更不可能吃子涵的醋。” 

  出岫哪里肯遂他的意思,连忙张口想要反驳。可话还未出口,但听“啪啦啦”一阵动响,似有何物打碎在地。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出岫起身走到屏风外头:“谁?” 

  问出口的同时,出岫也看清来人是谁。但见二姨太花舞英目瞪口呆站在不远处,而她面前的地面上,是一盏打翻的汤盅,瓷片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第228章 

  不知为何,出岫瞧见来人是花舞英,竟有一种做贼被捉现行的感觉。毕竟如今云想容才是名正言顺的沈夫人,而她自己,只勉强算是沈予的嫂嫂。 
  一时之间,两人都是手足无措,颇为尴尬。最终,还是出岫率先回神,勉强笑问:“二姨娘进来,怎不让丫鬟通传一声?” 
  花舞英支支吾吾地低下头,神情莫辨,切切地道:“我……来瞧瞧姑爷。自打他凯旋回城之后,我还没来看过他。”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卑微与辛酸。二房庶子云起惨死,云府上下也不拿花舞英当主子看,她的后半生唯有倚仗爱女云想容。而如今沈予风头正盛,原本是能为她这个丈母娘增光添彩的,可谁知…… 
  想到此处,出岫更有些愧疚,连说话的底气也弱了三分。她本想代沈予拒绝相见,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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