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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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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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岫的长睫还挂着泪珠,微微闪动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别人?”还是这个问题,也是云辞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出岫迟疑一瞬,微微摇头。 
  云辞发自真心地笑了:“那是对我无意?半分也没有?” 
  这一次,出岫僵持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你这态度,已然告诉了我答案。”云辞话中的愉悦难以掩饰。 

  出岫死死咬着下唇,不知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最后一问。”云辞沉吟片刻,慎重地问道:“你……是自卑吗?” 
  自己的心思到底还是瞒不过他呵!出岫垂首,轻轻“嗯”了一声。 
  听闻这句答案,云辞终于肯放开钳制住她下颌的手,宠溺地叹道:“你若自卑,天底下的女子都要抬不起头来……傻姑娘。” 
  他不管出岫是否睁眼,是否听得进去,只自顾自地轰炸她的耳朵:“你不是心里有人,也并非对我无意。男未婚,女未嫁,那你还哭什么?” 
  出岫抽噎着不肯答话。 
  “记不记得那首《朱弦断》?”提起这首诗,云辞很是感慨,这分明是别的男人为她写的一首诗,却成全了他对她的心思,也释疑了他对她琴技的赞美。 
  说到《朱弦断》,云辞终于如愿看到出岫睁开了双眸。她神色赧然而逃避,那副伤心欲绝地模样,令云辞不忍再去揭开她鲜血淋漓的旧伤。 
  原本是想就这首诗告诉她,他已知道她是晗初。可话到口边,云辞临时改变了主意,笑道:“那日你拿着诗来找我品鉴时,曾写过一句话——‘这世上能寻到一双相知之人,算是奇迹’。” 
  他停顿片刻,仔细观察她表情的变化,继续道:“出岫,你我明明是这世上的一个奇迹,为何你不愿成全?我们不是不相知,也绝非不能相守。” 
  相知、相守……多么奢侈的字眼。出岫在口中默默地呢喃,只觉眼前这人、这景,好似一场美好的幻梦,如此不真实。他竟也喜欢自己,想要相知相守,可自己又如何配得上这番深情厚谊? 
  出岫垂眸,到底还是不愿欺骗云辞,斟酌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喑哑着嗓子道:“侯爷,我是不洁之人,我……不配……”最后两个字,已几乎低不可闻。 
  “有什么不配?还是你嫌弃我身有残疾?”云辞坦然地道:“我曾挣扎了许久,不愿这身体拖累你。可我也想自私这一回,我有自信能比常人更令你欢喜。就好似你从前不会说话,也能令我欢喜一样。” 
  “不,不是的……”听闻此言,出岫泪水又滑落下来,使劲摇头:“侯爷,我……不是完璧之身……” 

这话一出口,出岫再未听到云辞的回应。长久的沉默令她渐渐止住哭泣,明明是预料到的结局,不曾想这句话说出之后,还是难以克制的失落。 
  出岫别过脸去,忍着伤情解释道:“您别误会,不是小侯爷……您……不认识他……” 
  话到此处,她已再难继续说下去,终于肯看向那一张恍若天人的面容,恳求道:“请您给我留一丁点儿尊严,也请您……别再说了……” 
  云辞直面出岫的闪躲,半晌,才郑重接了话:“许是我平素的性子太温和,你还不知道,我认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更改。” 
  他边说边执起出岫的双手,想要给她以现世安稳:“缘起缘灭,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该感谢那个人,若没有他,如何能让你遇到我?” 
  “若要遗憾与自责,也不该是你。是我没能早些遇上你,好在如今也不算太迟,是不是?”他耐心开解,言语犹如四月春风,和煦温暖。 
  天下女子,任是谁面对着一番深情表白,想来也不会无动于衷。何况早在出岫失声之时,这份前缘已定。她又哭了,只是这一次,落下的是欣喜的泪水,不比从前。 
  “‘侠士勿轻结,美人勿轻盟,恐其轻为我死也。’出岫,这道理我明白。” 
  缠绵的耳语也可以铿锵有力,天地都在这一刻被震慑得静止。两个紧紧相拥的人,终于等到了属于彼此的命中注定。 
  纵使风华笔墨,难以书尽,这刹那天光。 

   
  出岫再次回到离信侯府,已是四日之后。这四日当中,云辞一直陪伴她,悉心照料,府中事务皆是快马送至别院,呈给云辞定夺。 
  出岫曾为此劝过云辞数次,只怕会引起太夫人及府里众人的不满,怎奈云辞很是坚持。原本他还希望出岫能多休养几日,最终是两人各退一步,出岫在将养四日之后,执意回府。 
  在这期间,太夫人并未派人再来催促,也没有只言片语,这令出岫很是不安。回府当日,原想前去荣锦堂请罪,却遭到迟妈妈的婉拒。 
  迟妈妈明里是以出岫身子未愈为由,命她安心将养;可真正婉拒的缘由是什么,出岫心中清楚得很。只是她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祸水”。 
  然而,这番被太夫人冷待的焦虑尚未过去,出岫又被另一件事分去了心神。 

  原来,在她身染时疫、前往别院的第二日,云起的金露堂也死了个丫鬟,正是玥鞠。太夫人眼见时疫已闹到云府内院,便当机立断,下令将出岫、玥鞠所住的院落尽数焚烧,严格控制火势,以防蔓延开来。 
  只一夜之间,知言轩、金露堂当中,丫鬟所住的两处院落,尽数付之一炬。 
  这些人财物的损失,对于富甲天下的云氏而言,自然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出岫隐隐猜测,太夫人此举主要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当时房州境内只有预防时疫的方子,并没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只不过,如此一来,两处丫鬟所住的院落均需重新修缮,在修缮期间,丫鬟们要另觅住处了。好在浅韵和淡心为出岫着想,在焚烧院落之前,已将她屋内一些贵重物件给收拾了出来。 
  云辞所赠送的琴具、文房四宝自不必说,沈予所赠的匕首太过惹眼,也被淡心妥帖收好。浅韵倒是更为细致一些,见屋子里有个锦盒分外精美,也收了起来。 
  这锦盒正是云起托玥鞠赠给出岫的那个。也是因为这个锦盒,出岫与玥鞠有过密切接触,才会被传染上时疫。 

  好在那日玥鞠只接了这一个任务,并未与外人接触,是以云府众人才幸免于难。而云起出城寻找云辞的那几日,每天喝着防治时疫的药物,也颇有功效,未曾染恙。 
  事后想起这事,云府上下都是虚惊一场。 
  “还是民间藏龙卧虎,想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咱们主子都没能研究出抑制的法子,民间却流传开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这般厉害。”淡心听闻出岫治愈的过程,不禁慨叹。 
  “听侯爷说,是一个江湖郎中歪打正着,意外研制出药方,慕王已重重赏了。”出岫轻声答道。失声半年有余,如今忽然能开口说话,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淡心闻言,拊掌笑道:“一场时疫,倒是将你的嗓子治好了,也算因祸得福罢。如今咱们的米行开仓赈济,三爷也在民间颇得好名声。果真是双喜临门!” 
  “我又怎能与三爷相提并论?”出岫薄斥淡心。 
  “主子器重的人,如何不能?”淡心朝出岫眨了眨眼,这一句话,别有深意。 
  出岫哪能听不出来?自从别院回来以后,云辞便埋首于清心斋,处理积攒了几日的公务与生意。她原是想去侍奉笔墨,云辞却拒绝了,只道是让她安心休养。 
  出岫不知外人是如何盛传云辞与自己的关系,可堂堂离信侯,为了一个身染时疫的哑女,亲自在别院照顾了整整六日,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瘟疫来袭的恐惧虽然分担了一部分闲言碎语,但如今云府已恢复平静,瘟疫一过,出岫知道自己必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只是云府管教下人甚严,他们不敢公然议论,大约也唯有私下揣测了。 
  对于这一切,出岫都已做好心理准备。况且云辞教她不必担心,她便信他。因而回府之后,对于一切别样的目光与刻意的接近,出岫都恍若未闻。 
  “淡心,你先出去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单独与出岫说。”正胡思乱想着,但见浅韵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前,直白地道。 
  自从两处丫鬟所住的院落焚烧之后,知言轩、金露堂的丫鬟们都挤在了吟香醉月园,这里地方倒是很宽敞,只不过屋子有限,淡心与出岫便暂时同住一间。 
  淡心见是浅韵进来,也未多问,只笑吟吟地挪地方,将屋子让了出来。 
  浅韵也不迂回,执着锦盒开门见山道:“这是烧院那日,从你房里找到的锦盒,我没有打开,还给你。” 
  “多谢浅韵姐姐。”出岫知晓浅韵比淡心年长一岁,比自己年长两岁,便也客气地唤一声“姐姐”。
  浅韵只颔首受下,眉宇间缺不见笑意,颇为郑重地道:“出岫,我虽是侯爷身边的人,可也是太夫人屋里出来的……有些事,便不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出岫闻言,心中一紧。 
  浅韵见她这副模样,斟酌一瞬,又道:“今次这场瘟疫,唯独你和二爷园子里的玥鞠染了病,太夫人嘴上不说,难保心中不会多想。” 
  出岫立时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 
  “主子待你的好,上上下下都瞧在眼中。你长得美,也是不争的事实。可若是这份美貌引起了侯爷兄弟之间、乃至母子之间的龃龉,那便是你的错。”浅韵没有给出岫解释的机会,说出的话语掷地有声。 
  出岫垂眸沉吟一瞬,回道:“我明白了,姐姐放心。” 
  浅韵亦是点头,再次声明:“按道理讲,你我皆是侯爷身边儿的大丫鬟,不分高下;按人情讲,侯爷待你要比旁人都好上三分……这话我本不该说,可太夫人既然遣了我来知言轩,有些事,我便不得不提点着,还望你不要多心。” 
  浅韵边说边从座上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要跨出门槛,好似又想起什么,转身对出岫再道:“对了,忘记恭喜你喉疾治愈。” 
  出岫浅笑颔首,以示回礼,目送浅韵离去。 


  自浅韵走后,出岫一直在想她说的话。直至晚饭过后,仍旧心中难安。 
  不得不说,浅韵的性子要比淡心沉稳得多,太夫人喜欢她、派她来知言轩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的女子,只当个大丫鬟,怕是有些吃亏了。云辞身边,也需要这般细致的女子来服侍。 
  出岫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更兼郁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底还是将云起所赠的锦盒打了开来。 
  锦盒内是一条绣着红梅的素白绢帕,裹着一只通体流翠的玉镯。 
  南熙四季如春,气候暖湿,少见梅花,出岫情知这条绢帕必定是北熙之物,能到云起手中,想必也是价值不菲。遑论这只玉镯。 
  出岫将绢帕与玉镯重新收好,这才闻到锦盒内还有一阵淡淡的香气,不知是什么香料,很是好闻。 
  出岫闻着这香气,便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玥鞠,嗟叹她小小年纪殒命的同时,反观自己,倒也生出几分满足之感。想着想着,心中稍安,闲来无事便早早和衣睡下。 
  待到夜半,出岫是被热醒的,感到有些不舒服。浑身发热、头晕目眩,周身都泛着轻微的痒意,仿佛是渴盼着有人能来挠一挠,慰藉一番。这种感觉有些像前几日染上瘟疫的症状,可相比之下又多了几分清醒,还有几分难言的燥热。 

  如此辗转到半夜,竟是汗湿了亵衣,连床榻也沾上隐隐的水意。出岫再也忍不住了,摸黑朝对面的铺子唤道:“淡心……淡心……” 
  淡心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嗯?”声音泛着癔症。 
  “淡心,我身上难受,好热……你帮我倒杯水来。”出岫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娇喘不堪。 
  淡心闻言,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生怕是出岫时疫未愈,忙道:“好,你等着。”说着已就着院子里的灯笼,摸到桌子上的茶杯,倒了杯冷水端给出岫。 
  正要扶出岫坐起身喝水,岂知刚碰到她的背脊,淡心已被手上的湿意所惊:“你怎得出了这么多的汗!” 
  “我……不碍事……”出岫的声音更见几分娇喘,轻咳一声道:“我就是热得难受……浑身难受。”
  “你别吓我!”淡心摸着出岫滚烫的额头,还有周身的汗水,质问道:“莫不是时疫又犯了?还是染了什么别的病症?出岫,你不能硬撑着,得找个大夫看看!” 

  “不,不用,三更半夜……我撑到明早就好了。”出岫说着,更觉周身软弱无力,滚烫的身体挨着淡心,煎熬非常。 
  “不行!我得告诉主子去!你等着!”淡心见状,越想越怕出岫再有个三长两短,连忙喂她喝了水,又让她躺会榻上。 
  此时出岫已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唯有拉着淡心的衣袖,无声地阻止她。 
  “你都成这样了!怎么瞒着?明日一早若是更严重了,主子还不扒了我的皮?”淡心掰开出岫的手,安慰道:“主子会医术,至少让他来瞧瞧。” 
  言罢已披了衣裳,一路往知言轩跑去…… 

   
  第45章:肌肤相亲解春情 
  小半柱香后。 
  竹影匆匆推着云辞而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妨,两人径直随淡心进了屋内。 
  此时出岫早已意识昏沉,脸色泛红,仅能朱唇微翕着说出一个字来,且还喑哑不堪:“热……” 
  云辞见状,不禁眉峰紧蹙,诊过脉后脸色更沉,几乎是带着怒意对竹影命道:“将她带回知言轩。” 
  淡心犹自担心焦虑,连忙问道:“主子,出岫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云辞斟酌一瞬,还是面沉如水地回道:“她被人下了药,春药。” 
  “春药!”淡心连忙掩口,小声惊呼:“出岫怎会中了春药?是谁对她下药?” 
  云辞只沉着脸色,并不作答。 
  还是竹影率先反应过来,忙问道:“可有解药?” 
  “这春药名为‘马上催’,烈性非常……解药甚为伤身,况且,也来不及了……”话到此处,云辞未再说下去,只重复命道:“竹影,抱她去知言轩。” 

  竹影倒吸一口气,不敢多想云辞话中深意,俯首领命。淡心见状,连忙为出岫穿戴整齐,才让竹影抱着她离开。 
  “你推我回去。”云辞看向淡心。 
  淡心的脑子已然半懵了,连忙胡乱点头,匆匆推着云辞回了知言轩。临进屋之前,云辞阻止了淡心的脚步:“告诉浅韵,明日一早不必她来伺候,换成你来。” 
  “我来?”淡心有些惊讶地反问,这分明不是自己的差事!自从出岫来到知言轩之后,云辞对身边三个大丫鬟的分工一直十分明确: 
  淡心本人负责知言轩的大小事务,包括一些涉及各房之间的协调,全凭她的舌灿莲花; 
  出岫则负责侍弄笔墨、文书,说来好似最受重用,差事也最为核心,但其实也最最清闲; 
  至于浅韵,主要负责云辞的饮食起居,包括每日早晚更衣洗漱、用餐用药。 
  怎么一夜之间,主子竟要换成自己来服侍他的起居了?这岂不是担了浅韵的差事?一句疑问尚未出口,淡心已瞧见竹影从云辞的屋子里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过来,几乎是面红耳赤地点头领命。 

  “主子,可要淡心在外服侍着?”竹影面色尴尬,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必,你在外守着即可。”云辞看了一眼淡心,又对竹影道:“告诉今夜值守的护院,权当未曾瞧见。” 
  竹影称是,又对淡心使了个眼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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