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炎桥当然是知无不答,将丁香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南云阳。
“二公子,你是不是瞧上丁香那丫头了?”孟炎桥笑道。
“哼,我能瞧上她?我是想找找她麻烦,她竟然敢藐视我,还不乐意到我家做丫头,简直吃了豹子胆。她无非以为自己会做豆腐和豆芽卖,就觉得了不得了,真是可笑。对了,你平时没事找找茬,处处为难她,让她做不成买卖,就有她求我的时候,至于我愿不愿意施舍就看我的心情了。”南云阳是一想到丁香那张冷脸就气到不行。
孟炎桥觉得去为难一个丫头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但这是南云阳交待的,他又必须得应下。
没想到南云阳话还没说完,又道:“孟贵家还有几亩地吧?等麦苗长高了你找头牛去把她家的麦苗全吃光!哼,看这丫头今后还敢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孟炎桥还真有些不懂这个外甥了,以前他也没指使自己干过什么坏事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狠毒了,既要破坏人家的买卖还要毁掉金贵的麦苗,又不是什么杀父仇人,至于逼人走上绝路么?
“好……好吧。”孟炎桥嘴上应了,但他自己有主意,南云阳交待的事他肯定会照做,但不会下死手,给孟贵家留一半麦苗总行吧。
丁香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得罪了这么个小人,此时已经在谋划害她了。她还在泡豆子,打算明早送紫葵去镇上,顺便卖卖豆腐和豆芽。豆腐在村子里不好卖,指不定去了镇上能好些。
第二日早上,陈氏和齐氏带着月季、水仙去路边候着,没过多久南云阳和孟炎桥的儿子就过来了。南云阳瞧了水仙一眼就感觉不太爽,至于为何他也说不上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他说只能让水仙去厨房里干活,不能跟在他身边伺候。
水仙现在还处于想吃饱肚子的阶段,自然满心欢喜地点头。
他们四人就这么上路了,因去县里要经过镇上,当他们走到镇口时,竟然瞧见丁香在那儿叫卖。
更让南云阳好奇的是,还有一位人高马大的青年在远处瞅着丁香,并且莫名地发笑。他有些纳闷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其中有奸、情?
☆、第三十五章 摊上大事
南云阳眼眸流转了几下,不管丁香与那个壮汉是否有私情,但只要他南云阳说有,那镇上的人必定就会相信。
哼哼,臭丫头,今儿个你撞上我你就认栽吧!
南云阳迈着大步向丁香走去,月季跑着跟上,小声问:“公子,莫非你想买二姐的豆腐?”
水仙却急道:“公子,以你这身份亲自去买豆腐有些不妥吧,奴婢去买就是了。”
“嗯?”南云阳眉头皱起,然后脸上渐渐有了怒色,“啥时候轮到你这个丫头为本公子做主了?”
水仙顿时吓得双腿哆嗦,“我……哦不……奴婢不敢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南云阳斜了她一眼,便径直朝丁香走去。
水仙只好埋着头跟在月季的身后,此时她已经委屈得泪眼汪汪的。月季赶紧掏出帕子给水仙擦泪,耳语道:“别哭了,要让公子瞧见没准一生气不让你跟着去了。记住以后要管住嘴,最好不要在公子面前说话,言多必失。”
“嗯。”水仙点头,然后擦泪点头,心里却在想,不是你先跟公子说话的么,咋我一开口便惹公子生气了呢。她实在不明白,她去替南公子买豆腐本是一番好意,为何南公子不领情反而恼火了?
南云阳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但凡敢对他不敬之人他都要找机会整蛊,何况一个小丫头敢在他面前自作主张,他岂能不生气?不过他也知道,水仙是个乡下没规矩的野丫头,到时候让府里的婆子狠狠管教一番便是。反正他是打算让水仙进厨房的,不会整日碍他的眼。
南云阳已经站在了丁香面前,丁香此时心情不错,因为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卖了三斤豆腐,远比她想象的要好,看来这个上午就能把这七斤豆腐都卖完。
她还在想,明早不仅要做豆腐,还要把今晚上能长好的豆芽带过来卖,从家开始沿路着卖,等到镇上所剩也不会很多。以后就靠这个谋生吧,虽然挣得不多,一日挣个十来文钱还是可以的,比魏大山挣得还要多呢。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想到将来这日子有着落便心情愉悦。
“哟,你卖几块豆腐都有情夫在一旁作陪,难怪你笑得这般开心。”南云阳阴阳怪气地说。
丁香被突如其来的人和莫名其妙的话语吓了好一大跳,看清是南云阳后,她缓了缓神,故作客气地说:“高高在上的南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你不赶紧回你的员外府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会不会被你爹责骂?哦,你是想买豆腐吧?那好,给你十文钱一斤,这豆腐滑嫩可口,不信你尝尝。”
丁香从豆腐上挖了一丁点儿递给南公子,十分热情地说:“你快尝尝啊,真的很香!”
南云阳吓得歪着嘴角,整个身子往后仰,他才不尝什么豆腐呢,嘲讽地笑道:“你还是给你的情夫尝尝吧,他粗汉一个没吃过这种好东西。”
“什么情夫?”丁香双眼一环顾,果然瞧见了一个粗汉。她之所以这么容易瞧见对方,是因为魏大山已经跑到了近前。
丁香好奇地问道:“魏大山,你怎么来了?”
“他还真是你情夫啊!你们……你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般勾搭也太……”
南云阳一阵惊呼,可惜的是,他还没呼完,便被飞来的一脚给踹倒在地。能飞来一脚之人,自然是魏大山,他刚才在远处就听到南云阳说什么让情夫尝豆腐,便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魏大山,你住手!”丁香大声喝止,生怕魏大山再朝南云阳身上补几脚。
她可不是心疼南云阳,而是担心惹事,可是南云阳已经被踹了,魏大山此时已经摊上大事了!丁香顿觉不妙,心里急了,这可怎么办?
她只好赶紧过来扶起南云阳,“南公子!南公子!你没事吧?他只是我家请的泥匠,哪里是什么情夫,他不认得你,听你这般冤枉他,便……”
南云阳气得跳起来要与魏大山火拼,被丁香给死死扯住了。南云阳肯定打不过魏大山啊,要是南云阳被魏大山打爆了脸,这事岂不是越闹越大。
魏大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挑了挑眉,问南云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别看你穿得人模狗样,可一张口便满嘴是粪!我是光明正大向丁香提亲的,可不是什么情夫。丁香,你别拦着他,让他动手,看我不捏断他的骨头!”
“你!你个土鳖!”南云阳一把推开丁香,然后摆出一个像是太极的姿势,可是因不熟练,看着极其别扭。
丁香猜南云阳根本不会功夫,只不过摆摆样子逞强而已。
她向魏大山使了使眼色,制止他再胡来。这时在远处一棵树下等待的月季和水仙已经跑了过来,大呼小叫的。
“魏大山,你瞎了狗眼啊,连南公子都敢打!”水仙嚷道。
月季倒没水仙声音那么大,但也是一脸的怒气,“魏大山,虽然你不识南公子的身份误打了他,但南公子是不会饶了你的。”
丁香心想你们俩掺和什么劲啊,难道南云阳不放过魏大山对她们俩有什么好处?乡下人自然斗不过南公子这样有背景的人,他想送魏大山进大牢估摸着都不是什么难事。
丁香可不想因自己害得魏大山蹲号子,她拉着南云阳的胳膊夸张地瞧了瞧,又低头去看他的腿,再细心地为他掸了掸灰尘,“南公子,你哪儿疼,小女子为你去请大夫来瞧瞧如何?魏大山以为你是恶霸在这儿欺市霸女,难免出手重了一些,但他可是一番正义之心啊,南公子向来深明大义,定不会与他这粗野村夫计较的是不是?”
南云阳气得直瞪眼,“我……我像恶霸么?”他觉得自己可是风度翩翩、清贵儒雅的公子,怎么可能像恶霸。他向来自动忽视自己有纨绔子弟们向来根深蒂固的居高临下、蛮横不讲理、出言伤人、自尊心极高、心眼极小的各种顽疾。
丁香笑眯眯地哄道:“自然不像,他一个粗汉子眼拙,哪里像你明眼会识人。”
南云阳被哄得心里稍舒服一些,但他绝不肯白白挨踹。
他站在魏大山面前,稍稍抬头,冷笑一声,道:“粗汉,是不是很想让本公子饶过你呀?其实这也不难。要么你让本公子踹你十脚,然后你再从我裤档下钻过去,喊我一声老祖宗,要么……就让丁香跪地磕头求我收她当奴婢,否则我定让你将牢底坐穿!”
要不是丁香刚才用眼神示意,魏大山早一拳揍过去了。没想到南云阳竟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威胁他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水仙还觉得南公子要求太低呢,只要丁香跪地求饶然后跟着去当下人就行,那不是跟她一样可以进员外府了?那怎么行!她已经在酝酿着怎样才能让丁香去不成。
魏大山斜眼瞅着南云阳,“你什么来头啊,想让我把牢底坐穿?你是青天大老爷啊?”其实他听大家喊南公子,就已经猜到南云阳的身份了。
南云阳倒还算忍得住,他没生气,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治你这么个乡村野夫还用得着青天大老爷?你的意思是……你不答应喽?”
他转身再看向丁香,高扬着下巴问:“丁香,你呢?”
☆、第三十六章 有人治他
丁香开始还很担忧,怕南云阳会对魏大山不依不饶,现在她才明白,南云阳就是想让她屈服,想让她跪地求饶,以后靠仰他鼻息过日子。
可她丁香又怎能这样做,在镇上向南云阳跪地求饶,将来这辈子都会是大家的笑料了。
丁香犹豫片刻,笑着点头道:“好,能跟着南公子到员外府当丫头也算是我的福气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啥世面也没见过,能进员外府可是三生有幸。”
南云阳听呆了,咦?这个臭丫头嘴软了,骨头也不硬了,怎么回事?这也太无趣了吧,一点反抗也没有?
他眯眼瞅了瞅魏大山,莫非丁香是为了不让魏大山钻他裤裆才肯低头的?好没意思啊,本以为她是一个不惧威胁的姑娘,没想到她却愿为一个粗汉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下人,这个丫头不过尔尔。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随她的便。
南云阳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好,那你赶紧给本公子下跪磕头求饶吧,必须声泪俱下哦。”
丁香盈盈笑道:“公子莫着急嘛,既然我要跟公子走,至少得让家人知道。我妹妹紫葵就在梧桐书院,我把担子挑过去放在那儿,将今日发生之事向妹妹道明,待她回家也好跟爹娘说清楚才是。等我返回来再下跪,南公子应该愿意等吧?”
南云阳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那好吧,快去快回!”
丁香微微施礼,挑着担子转身就走,却被魏大山一把抓住胳膊。
“丁香,你不会真答应他了吧?你只是担心他会整我,而不是真心愿意去员外府当丫头的对不对?我跟你说,你不必担心,我魏大山长这么大还从未向人低头过。他敢恶人先告状,我就敢把他舌头扯出来拧断!”
丁香横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虽然向我提过亲,但是我没答应,我爹娘也不会同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谁都知道,去员外府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挣钱,总比在乡下呆着强。对了,你干嘛跟踪我到镇上来?”
魏大山掏出铜钱,“啥跟踪啊,我是来送昨日卖豆腐的钱,本来想送到你家去,途中听人说镇上有一位姑娘卖豆腐,我猜到肯定是你就过来了。”
丁香接过钱,淡然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但魏大山依然扯着她袖子不让她走,“你别去找紫葵,这小子我现在就能收拾他,你不必放在心上,员外府也远不像你想的那样能吃香的喝辣的,听说净是欺压下人的事,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魏大山还在可劲地说,水仙也过来拉住丁香,她是真害怕丁香跟着去,“二姐,你赶紧向南公子下跪求饶,再好好道歉,指不定南公子不勉强你去丫头了。”
丁香知道水仙的心思,也懒得理会,道:“我心意已决,你愿意去员外府,我自然也愿意去,谁都知道那儿好,不是么?”
水仙顿时哑口无言,脸色通红。
丁香挑着担子往前走,魏大山和水仙同时追上去。
“水仙,你给我回来,谁让你掺和的!”南云阳厉声一喝,水仙便吓回来了,乖乖地站在月季身后,再不敢出声。
南云阳就站在原地瞧着丁香和魏大山在路上拉拉扯扯,他不禁暗笑,看你们俩拉扯到什么时候,本公子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俩最终还是得屈服于我,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如同蝼蚁一般,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丁香与魏大山已经拉扯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丁香觉得在这儿说话南云阳肯定听不清,便道:“魏大山,你烦不烦啊,我只是去找救兵,我要是真去员外府,那个姓南的还不整日变着花样整死我啊!闪开!”
“真的假的?你真不想去员外府?”魏大山怀疑地看着丁香,他平时见多了那些想给有钱人当下人的姑娘,所以还真不知丁香此话是真是假。
“你管呢,反正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给姓南的钻裤裆,要么直接打掉他的牙、割他的舌头,无论你怎么作我都不管,跟你这种只会动粗的人说话也说不清,你再拦我就就喊人了,说你光天化日之下想占我便宜!”
这样的话果然有效,魏大山一下跳开了。他赶紧回到南云阳身边,只要这小子还在原地,丁香不可能自个儿一人去员外府。
丁香来到梧桐书院找老先生,她之前无意听人说起,这位老先生姓苏,曾在县里办私塾,不少富家子弟都在他的私塾里读书,名气不小。后来他有一位学生在县里办私塾,而他又因不攀富贵得罪了某些人,所以才来青山镇的。
苏老先生不缺钱花,来青山镇办书院只不过想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书,并非为了挣钱。
丁香觉得这样的老先生肯定受人尊敬,况且他名气不小,若是请他来向南云阳说理,指不定南云阳会给老先生一个面子。
无论事成与不成,只要自己努力试过才不后悔,她得罪南云阳倒没什么,可不能让魏大山毁了一生,这个南云阳是真会记仇之人。
她不想嫁给魏大山,但实在也见不得他被南云阳报复进大牢。
令丁香料想不到的是,苏老先生听她说了这件事后,义愤填膺地说:“这个南云阳又在欺压老百姓了,简直是老朽的耻辱!亏得老朽教了他足足八年,他才学倒是不错,只是这性子竟然半点没改!”
苏老先生喘着粗气,看来气得不轻。
丁香还真担心他气出毛病来,“苏老先生,你先别气,这事确实是……是魏大山先踹人有错在先,你的学生已经有长进了,他被踹了竟然没有还手,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气度呢。”
丁香不想因自己的事把老先生给气出病来,只好编谎,要知道当时南云阳若不是被她拉住,早朝魏大山扑上去了,哪有一丁半点的气度。
苏老先生还真信丁香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那你带我去瞧瞧,看他当着老朽的面还敢不敢狂傲欺负人!”
“好,咱这就去。”丁香高高兴兴地扶着苏老先生去了。
紫葵刚才一边干活一边听着姐姐与苏老先生的对话,觉得只要有老先生出马,那个自小目中无人的南云阳肯定乖乖听教,谁敢与自己的老师顶嘴对着干?
紫葵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