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定神看了丁香一阵,忽然拿起筷子给丁香夹菜,心里在想,他一定不能让丁香伤心流泪,他要让丁香每日都欢欢乐乐的,他绝不能让丁香对他失望。丁香把她的一生交给了他,他怎能不好好对待?他那么爱她,怎能让她伤心流泪呢,那他岂不会更伤心?
他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说:“哟,瞧瞧,我娶的娘子就是跟别人不一般,说出的话就跟先生教书似的,字字金言呢。”
☆、第七十一章 幸福如梦
丁香看着眼前的大山,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她心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否则她怎么会与一个古代农夫相处这么融洽,欢欢乐乐当夫妻呢?
莫非自己一直在做梦,做了一个长长的穿越到古代来种田的梦,至今还没醒过来?凭她以前的性格,相亲可是挑三捡四的,别人眼里算是优秀的男人她都瞧不上眼。
可是来到古代,她竟然能看得上大山,而且还觉得他挺好。
若这不是在做梦,或许就是自己灵魂出窍了,也有可能是大山骨骼清奇,一般人发现不了他的好,唯有她能发现。
丁香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为自己来到这里能遇到大山这种的男人高兴,何况瞧着大山那副憨厚又带着几分调皮的可爱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因为大山平时在家吃饭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在这馆子里他不好意思狼吞虎咽,只好学着丁香斯斯文文地吃,可吃着吃着他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吃饭怎么跟一个女人似的,所以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觉得吃个饭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别扭。
若是丁香厌恶,他也会收敛,但丁香并没有什么不悦,他就放开吃了。
他听见丁香笑,抬起头来,憨憨地回之一笑,“你是不是笑我像是从饿牢里出来的?没办法,我就是个大老粗,斯文不起来,你不会嫌弃我吧?”
丁香却笑着朝小二招手,“小二,再来一碗阳春面和一碟牛肉!”
大山朝丁香直眨眼,小声道:“要花很多钱的。”
丁香嘻嘻笑着,“吃一顿穷不死你,大老粗,快吃吧。”她说完就那么瞧着大山,觉得看他享受地吃饭也是一种乐趣。
吃饱饭后,两人沿街逛着准备回客栈,丁香忽然想起那个教她做豆腐和发豆芽的钟大娘。她很想去看看钟大娘,毕竟钟大娘算是她的师傅了。
大山自然乐意陪她去,他也想好好谢谢钟大娘呢。可是来到钟大娘家却见大门紧锁,并没有人。
丁香有些紧张了,天都黑了,钟大娘怎么还没回家?她的老伴和两个儿子呢?两人一起跑到钟大娘平时摆摊的地方,也未见到人。问左右邻居,都说没太注意钟大娘,要不是丁香提这茬,大家还没发现钟大娘家一个人都没有呢。
大山见丁香难以心安,便安抚道:“或许你师傅是去看望她老伴或儿子去了,你不是说她老伴和儿子在外面干苦力么?她年纪大了,肯定时常想念家人。”
丁香也只能朝这方面想了,这里没有便捷的信息联络方式,她着急也没用。忽而丁香又想到学得做豆腐后因身上钱不够,就问表哥孙鸿借了八十文钱。
那回说好过年她会还的,虽然现在还没到过年,但丁香觉得过年她也不想再见到孙鸿,还是趁这次来还清干净,而且还可以嘱咐他过年别去孟岭,她家没有人想见他。
因魏大海早上讲了在县里发生的事情,也大概说了那个院子座落何处。就这么个小县城,再凭借魏大海说的那几条线索,丁香和大山很快就找到了孙鸿那个院子。
令丁香吃惊的是,刚到院子门口,她就听见有女人哭的声音。
丁香和大山正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却见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就见孙鸿气冲冲地走出来,可后面还跑出一个女人,扯着孙鸿的袖子哭道:“相公,咱们才刚成亲,你不能撇下我啊。”
丁香和大山惊得往后退几步,这时孙鸿和他的新婚妻子才看到他们俩。孙鸿愣住了,然后推开玛瑙,不让她扯他的袖子,而玛瑙并不认识丁香和大山,只当是过路人,所以她刚被推开又跟上来,死死扯着孙鸿不让他走。
丁香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肯定是孙鸿给玛瑙气受了,而玛瑙并不算是软弱的女人,虽然她哭着不让孙鸿走有些没出息,但她死死揪住孙鸿,也挺难缠的。
“丁香,你……怎么来了?”
丁香还未开口,玛瑙就警觉地看着丁香,以为她与孙鸿有什么牵扯。
丁香从兜里掏出一串钱来递给孙鸿,“我来县里买年货,顺便来还钱。”她还朝玛瑙微微点头,喊了声表嫂。
玛瑙相貌确实不敢恭维,肤色黝黑,单眼皮小眼睛,鼻子也有些塌,但她好歹是新嫁娘,穿着鲜艳的衣裳,梳着干净的发髻,戴着好看的绢花和首饰,也没有旁人说得那么难看。
只不过与海棠比起来,肯定差远了,也不知孙鸿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不待见玛瑙的。可是他此前就见到玛瑙,知道她的相貌如何,莫非今日这情况是有别的原因?
丁香见玛瑙眼神警觉地在她身上打量,却微微笑道:“表嫂,我和相公来此还钱,没打扰到你们吧?”
丁香故意说出“相公”二字,玛瑙立马又看向大山,原来丁香是已嫁的小妇人,玛瑙果然放下了警惕。
大山赶紧上前,一脸的笑意,拱手道:“表哥、表嫂,听丁香说你们昨日新婚,贺喜贺喜!”
玛瑙忙擦掉眼泪,摆出一张苦苦的笑脸道:“原来是表妹和表妹呀,你们来了就是客,哪能站在门外,赶紧进院子吧。”
玛瑙说话时再狠扯了孙鸿一把,说:“相公,客人来了难道你还要出门?”
孙鸿只好转身,带丁香和大山进院子。其实丁香是打算还了钱就走的,可是瞧见玛瑙与孙鸿这么闹着她不知为何很想进来劝一劝,毕竟她姐海棠已经放下了一切,孙鸿应该好好待玛瑙才是。
丁香与大山坐下后,玛瑙忙着上茶,端出点心,招待得很周到。
孙鸿很想问问丁香有没有见到她姐姐海棠,但玛瑙在旁他又不好问,免得又生出事端。他已经受不了玛瑙了,才成亲一日他就恨不得休了她。
丁香轻啜着茶水,问:“表哥,你们俩刚才是在吵架么,才刚成亲难道不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怎么还吵起来了?”
玛瑙觉得丁香像是向着她的,忙抢话道:“你表哥因成亲有三日不必当值的,可他不在家呆着,却在外面闲逛了一整日,天黑才刚回来,我只不过说他几句,他便恼了,又要走!表妹你说,我……这日子该怎么过?”
孙鸿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我心里不畅快,还不准在外散散心么?”
“成亲的大喜事,你为何不畅快,莫非是压根不想娶我,那你到底想娶谁,干嘛不去娶她?”玛瑙虽然有些不依不饶,却句句问在点子上。
孙鸿恼了,可他总得找理由搪塞呀,便道:“昨日我被酒都灌饱了,根本不想吃饭,你还非要我吃饭。早上我起床不想穿厚棉袄,你非要我穿,你事事不听我的,我心里怎么能畅快?”
玛瑙委屈地又是泪流满面,哭道:“洞房花烛夜你一心睡觉不理我,我不找个让你起来吃饭的理由你岂不是要一觉睡到天亮?可最终……你还是扒了几口饭又睡着了。”
丁香明白了,他们昨夜没行夫妻之事,玛瑙觉得孙鸿是看不上她,所以心里憋屈着呢。
孙鸿见玛瑙提这茬,抡起手想给玛瑙一掌,他觉得这种事哪能由玛瑙乱说。大山眼疾手快,一下挡住了孙鸿的手,“表哥,男人可不能对女人动粗,女人哪里经得起你这一掌,表嫂脸若肿了,你走出去脸上也无光,是不是?何况表嫂也说得对,大喜的日子你为何不畅快,她让你吃饭让你穿棉袄不是心疼你么,你这样做多让表嫂娘家人心寒啊。”
丁香斜了孙鸿一眼,冷道:“表哥,不是表妹说话不中听,我觉得凭你的出身与处境,算是高攀了单家的。表嫂又如此疼你,你若还不懂得珍惜,将来怕是没哪个女人瞧得上你,何况要没表嫂这个贤内助,你前程可是十分堪忧啊。”
丁香这么直言,让孙鸿有些难堪,可他似乎也听去了,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得罪玛瑙。只因海棠回了娘家,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加上又玛瑙相貌不扬,所以没有行夫妻之事的心思。
现在经丁香和大山两人言语相激,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娶玛瑙本就是权宜之计,又不打算真的喜欢她,还是让一让她算了。
孙鸿终于收回了手,起身向玛瑙欠了欠身子,算是表达歉意。玛瑙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丁香知道这样撮合两人不一定就能让他们俩做恩家夫妻,但她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反正他们俩现在闹掰对谁都没有好处,就算她和大山管一回闲事了。
丁香觉得她和大山也该走了,她可不想呆在这里看孙鸿演戏。她刚一起身,便见一人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大山眨了眨眼睛,上前道:“南公子?我大哥说你被抓到郑府去了,你是如何脱身的?”
南云阳一脸的怒气,“别跟我提郑府了,要不是我爹出面,我还真要被那个男人婆关禁闭了!”
☆、第七十二章 拼的是脑子
丁香见南云阳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打趣道:“南公子,郑大千金将你掳去作甚?她跟你无冤无仇的,掳了你去应该没有拿鞭子抽你吧?”
南云阳顿时脸红,跳脚起来,“丁香,你小瞧我是吧,我好歹是个大男人,怎由她一个臭男人婆欺负,她若敢抽我,我就敢扒她的皮!”
丁香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身子,嘴上却笑道:“扒皮呀,哟,我听了都好害怕呢。只不过哪怕郑大千金站在你面前请你扒皮,你都不敢吧?”
丁香打趣,大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在吵架的孙鸿和玛瑙也应景地笑了笑,直到这时,玛瑙还不知南云阳是谁呢,只是听丁香叫他南公子,又见南公子穿着打扮透着高贵气,玛瑙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这个时候可不会当着人家富公子面前吵架,免得人家说她不贤惠,孙鸿又有理由说她的不是了。
南云阳见大家笑他,他有些急了,“丁香,你才刚成为新妇这张嘴就油滑了,莫非是大山兄教的?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知道我烦着呢,我爹竟然说我和那个臭男人婆的亲事早已定下,只是没告诉我而已!你们说说,世上有这样狠心的爹么,给儿子定亲,儿子却被蒙在鼓里,他就不担心儿子哪日命都栽在了郑家人的手里?”
丁香掩嘴笑了笑,“南公子,你虽然气愤,但也没有逃婚的意思,想必也只能从了郑大千金吧?看来她掳你进府可不只是见你和我姐在一起,既然她早知与你定亲,肯定是想提前好好瞧一瞧未来的夫君长啥模样,合不合她意,她对你印象如何?”
南云阳翻了白眼,“对我印象如何?鬼知道啊!她除了嘲笑海棠弃我而去,再在我面前亮一亮她那条烂鞭子,然后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就走了。”
南云阳说话时眼睛不禁瞅了瞅丁香,他发现丁香这副新妇模样比以前更加好看了,还脸色红润有光泽,他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其实之前他对丁香就有那么一点心动,最初他与丁香相识,丁香那与众不同的性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后来他的行为举止看似是想整一整丁香,其实他是不服气,因为丁香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心动的女子却瞧不上他,他怎能不气,当然想整一整丁香了。
不过,当时他想趁整一整丁香的同时,把她带进府里去,以后两人时常相对,说不定丁香就对他另眼相看了。他平时再顽劣,倒也不想强人所难,不会强迫丁香跟他的,所以那时他是怀着心思想让丁香进南家。
不过他自知拗不过他爹,他爹绝不允许他娶贫家女,即便他想收一个女子,也只能委屈她做妾,可是丁香即便对他慢慢有点意思了,也不会同意当妾啊。
就在他迟疑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回却在镇上见大山和丁香眉来眼去,虽然只是误解。当时南云阳的心一下就凉了,觉得他与丁香不可能了,既然自己不能给丁香幸福,不能让她当他的夫人,以丁香的性子也不可能愿意当妾,所以他选择放弃。
趁自己还没陷入感情的漩涡,趁自己对丁香还不是特别着迷的时候赶紧打住,他在丁香提都没提这茬子事,便由丁香自己选择她的另一半去了。
这也不能说他看得多么开,或是多么大度,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丁香对他没一丁点意思,想让丁香对他动心太有难度,两家又门不当户不对过不了他爹那一关,何况丁香又不是个愿意委曲求全的人。他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当机立断绝了这门心思。
可是现在想到自己竟然与郑胜男定亲了,未来的生活让他打怵,他又拗不过他爹,毕竟南家整个家族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地位,但他实在不想成为家族的一个棋子啊。
看着眼前被新婚滋润得一脸幸福的丁香,他心里有些发酸,当初他怎么就没坚持将丁香带走呢?唉,若是那样,他就真的是有女人了,而且还是心爱的女人,郑胜男应该不会要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当相公吧,所以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海棠的事郑胜男之所以不在乎,要么是她看出了破绽,要么就是她见海棠对他不留念,而他对海棠跟着大海离开也没有怎么伤心,两人感情淡薄,郑胜男自然不在意了。
南云阳拍着脑袋,懊恼地说:“唉,当时那个男人婆说海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的时候我应该痛哭流涕又哀嚎的,指不定她见我对海棠用情过深就悔婚了,失策啊失策!”
丁香和大山正为他这没头没脑的懊恼感到好笑时,南云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丁香的手,说:“要不……你来帮我一回,大张旗鼓地直接住到我家去,就说你与我相好两年了,要不是我爹反对,我早就娶你为妻了。倘若那个男人婆再掳我,在我面前说你和别的男人跑了,我这回肯定能装成痛哭流涕又哀嚎的样子,还……还要装成气得发疯的样子,吓死那个男人婆!”
他说这么一通话,丁香根本没心思听,一直在用力抽手,奈何抽不出来。大山更没心思听了,一直盯着南云阳紧抓丁香的手,惊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大山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过来将南云阳的手狠狠一捏,南云阳终于松手了。南云阳有些脸红,嘴上却理直气壮地说:“大山兄还真是个小气鬼,我拉丁香去我家怎么就不成了,这个忙都不肯帮,枉我还当你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真不够义气。”
大山可不跟他来这一套,瞪着大眼睛说:“朋友妻不可欺,倘若丁香还没嫁给我,帮这个忙倒也无可厚非,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娘子了,让她进你府被你家人欺负不说,还要被郑胜男欺负,到时候别人岂不笑话我连自己的娘子都保不住。再者,丁香……她不乐意!”
大山朝丁香吹个口哨,笑着说:“丁香,你说是不是?”
丁香将手挽住大山的胳膊,甜甜一笑,“相公说的是。”
两人一唱一合,气得南云阳直龇牙,“哼,就当我没交你们这对朋友,见我落难竟然没有一丝同情心,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孙鸿和玛瑙在旁瞧着还以为南云阳是真生气,两人尴尬地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