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一面之缘,浅颜的这一生中让她印象深刻的人很多,但让她在第一面中便打从心里着实喜欢的,便是这位四福晋。端庄美丽,内敛稳重,淡定平和。在她面前,仿佛天大的事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般的沉定,让身旁的人打从心里平静下来。
“浅颜,欢迎回家!在扬州,晖儿承蒙你照顾了!”四福晋朝浅颜温婉的说道,清妍的眉眼漾着说不清的感情。
“嗯,四嫂!浅颜回来了!”浅颜朝她露齿而笑。
她喜欢四福晋说话的语气,带着种淡淡的感情,很暖和,会让人觉得听她说话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结束了一场女人家的团聚盛事,浅颜终于得以逃脱了。只不过,她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此时的十四阿哥,用现代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还没下班,而儿子被疼孙心切的德妃强硬的留在了长春宫陪她。
一天折腾下来,浅颜不胜倦怠。以前还好,自从大病了一场,并加上不管不顾的生下天赐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稍稍劳累一下都会耗去她大半的精神力。
回到十四阿哥府,真夜扶浅颜下车,苏泰亲自迎了出来,朝浅颜行了一礼。
“福晋,您可回来了!今儿三福晋、八福晋、十福晋来府中拜访,见您不在,略略坐了会儿便走了。”苏泰尽职的报告,抬眼偷偷瞄了她一眼。
这便是十四福晋吗?是让他们的主子心心念念记挂的福晋?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啊,与他们家爷真不相配!这样想想,都为他们家英明神伟的十四爷叫屈啊。他不明白爷为什么会突然带回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女人,还对府里宣布,她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他们要侍奉尊敬的福晋?
苏泰心里实在不怎么平衡,不过所有的疑虑,在她朝他微微的一笑中慢慢了悟。
原来,这便是让府里大半下人记挂在心的福晋,是很多阿哥格格真心以待的浅颜格格,是十四阿哥走遍万水千山也绝不言放弃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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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谢谢您了,苏总管!浅颜刚回来不久,府内一切还要承你好生打理!”浅颜客气的说。虽然这位总管每次瞧她的眼神很古怪,但为人热情,份内之事也做得极好。
唔,其实她也能理解那些目光的含义啦,必定是带着不以为然吧!因为,她的长相气质,平凡得实在配不上某位俊帅非凡的阿哥爷啊!她也承认确实是如此啦!只不过漫漫人生太长,生命有太多无法估测的意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最重要的是,连她自己其实也在糊里糊涂,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归属呢。
“应该的!应该的!”苏泰忙不迭的说,突然生出些尊敬之心,不敢再放肆半分。“这是奴才的本份事儿,奴才明白,请福晋宽心!”
真夜真日站在浅颜身后,冷眼看了半晌,心里却是怒极。
“苏总管,你明白就好!”真夜淡淡的说道:“这府里当家的可是十四爷和格格,你可要记清楚自己该侍奉的对像是谁,别尽为一些莫名其妙人来触了咱们爷和格格的霉头!”
“真夜姑娘,你这是何意?”苏泰愕然。
真夜瞥了眼同样愕然不解的浅颜,抿唇不语。
真日笑容可掬的接口道:“哎呀,苏总管,真夜姐姐可不是编排您什么哟!只是我们这些做人奴才的啊,大多时候最好将眼睛放亮一些,小心行事方是安生之道!”
哼!她们十四爷捧在手心里呵护保护的主子,岂能让这些不长眼睛的奴才在背后乱嚼舌根,狗眼看人低的?简直是找死!
两名婢女怒极,说话便重了些。可怜苏泰总管一个不小心踩了地雷,被斥责得莫明其妙,不解府里这两个连十四爷都宠着的大牌丫环,今儿为什么会同他一介小小总管过不去。
苏泰来十四阿哥府上做事三年多,一向谨守本份,只是心肠有时太好,恨不得每个下人都能在他的佛照下,专心侍奉主子,平平安安的。他也知道这两位姑娘是伺候在十四阿哥所住的紫颜院和泌水阁中的丫环,品级不明,但除了十四阿哥,这府中没有人可以命令她们做什么,甚至连十四阿哥也放任着她们,任她们在这府里逍遥而不干涉。
可是,这样的两个大牌丫环,却对十四阿哥突然带回的这个貌不惊人的福晋,极是恭敬维护,甚至不允许府里有下人编排些什么……
想到这,苏泰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几分,当下惶恐不已:“谢谢两位姑娘提点,奴才晓得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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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大开了眼界!
这这这……这便是古代殷富之家中丫环训奴的画面啊!笑脸迎人,句句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绵里藏针;听似叮嘱,更似警告恐赫。
她心里其实有些明白,她们方才是在维护她吧!才会这么盛气凌人的。只是,她真的不是那么介意呢!人无完人,她哪能苛求这世间与她接触过的人都喜欢她呢?能有几个对她生出些好感,已实属她的幸运了!
攻防大作战
相对浅颜复杂感动的心情,真日真夜在陪她回紫颜院的路上,就显得愉悦多了。
“格格,小世子和爷就像一模子捣鼓出来的,以后一定也会同我们十四爷一样俊俏非凡,不同凡响!”
“就是、就是!等小世子长大后,说不定京城里的姑娘都会对我们小世子芳心暗许呢!巴不得嫁进府里来。”真日乐呵呵的说,下巴翘得高高的,深以为荣的模样。
浅颜摇了摇首,好笑的说道:“你们可别在呆呆面前夸他,免得一个不小心让那小呆瓜真的得意忘形,蹬鼻子就上脸了!“
“格格,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孩子的!”真夜嗔怪的睨了她一眼。
“哼,小世子那么可爱,才不会哩!”真日是死忠者,认定了,即便在世人眼中万般不是,在她心里就是十全的好。
浅颜皮皮的朝两人笑笑,突然记起了些事,好奇的问:“真夜真日,听说你们已经成亲了,是不是?恭喜你们了!”她真诚的说,想起十四阿哥不经意的提及,状似漫不经心,其实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她明白,他必是想在平日的不经意间,让她记住周遭的一切,让她融入他们的生活中,让她尽快拾回失去的记忆,让她记起他……
闻言,真夜真日突然有些沉默。
性子较沉稳的真夜朝浅颜福了福身,低声道:“能得到格格您的祝福,对奴婢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格格请放心,奴婢即便嫁了人也不会离开您的!因为奴婢嫁的是泰宁,奴婢可以一直陪着您呢!”
浅颜微张口。她没有担心啊!只不过这样做不是蹉跎了人家夫妻相处的时光?
“奴婢也一样哦!”真日也急急的向浅颜表明心志:“格格,不许您赶奴婢走哦!奴婢记得,您曾经还取笑过奴婢呢!奴婢那时说,奴婢就是喜欢泰安那个傻大个儿时,您还说一定会为奴婢作主,将泰安许配给奴婢呢!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那些欢笑调侃犹言在耳,她就出了意外,留下她们难言悲痛。
真日清楚的记得,格格说那话时,还曾一度成为紫禁城里的笑话。自古以来,哪有将男子许配给女方的道理?偏生他们的这个格格,有些呆有些愣,性子温软平和,身上有种奇怪的魅力,令人总忍不住亲近,由衷喜爱。但她却总搞不清楚状况,让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总是忍不住掩面叹息了好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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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不喜欢见这两人黯淡的俏脸,赶忙转移话题:“哎,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也没有说过不要你们啊!”
感觉自己像保姆一样,安抚了一个又一个,让她以为自己前世是不是欠了太多感情债,由今世来一一偿还。
想着,眼睛不经意一撇,瞬间张大了嘴,满脸惊艳的表情,“那、那是谁?好美啊!”
喃喃的说道,她傻傻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穿着软烟轻绿色锦衣的女子,纤秾合度的身影娉娉婷婷、袅袅娜娜穿过古色古香的庭院,悠然的踏踩过秋日的韶光。
相对于她的满脸惊艳,真日真夜两人在瞧清那人时,脸色蓦的变得黑沉。然后瞧也不瞧上一眼,彼此很有默契的扭头一甩,半推半就的将她簇拥离开,留下那个眉染轻愁的美丽女子踌躇不前,呆呆的看着她们离开,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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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左右瞅了瞅,满脸无辜的表情,边走边问:“那个,不能说吗?”
真夜叹了口气,然后朝她笑得好温柔可人,“不是不能说,只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轻描淡写,三两句便敷衍过去!简直就是温柔一刀啊!
真日紧接着陪笑道:“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人!格格您不必放在心上!”
绝对有猫腻!
浅颜暗忖,似笑非笑的睨着两张僵硬的笑脸,慢吞吞的说道:“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奴婢们没有紧张!”异口同声。
默默看了她们一会儿,将两个婢女瞧得冷汗涔涔之际,浅颜终于“扑哧”的一声笑了,决定不再欺负她们。上前一个一个,挽着她们的手臂而行,就像在现代时同亲密的朋友一起去逛街晃荡的模样。
“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所以别再绷着你们美美的脸蛋了哦!”说着,看了看天色说道:“嗯,格格我累了,想洗澡上床歇息了!”
歇息?真日真夜两人俱是一愣。看年看天色,才不过酉时,不算早也不晚哩,格格她……
心中蓦的一凛,真日真夜彼此相觑一眼,将忧虑压下,勉强笑道:“奴婢会去吩咐一声,格格您请稍候片刻!”
“谢谢了啦!”浅颜笑容满面。
原来有人伺候的生活便是这样啊!真是太颓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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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意识犹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一轻,被人腾空抱起,熟悉的清雅檀香扑入鼻翼。
双眸倏地大睁,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无奈的俊颜。
“你……你回来了……”她呆呆的说,有些痴迷的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像黑珍珠般剔透,美丽极了。
发了会儿花痴,直到她的身体被人放坐在轻软的被褥间,下意识一瞧,不禁大惊失色,紧紧的揪紧了裹在身上的浴巾,满脸通红,感觉到浴巾下面……可是光溜溜的耶——
糗大了……
脸红得如滴血般,浅颜垂着脑袋不敢抬起,脑海里很努力的回想事情的经过。
泡澡泡到睡着,确实是她的不对……真的太太太大意了!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进来,将身无寸缕的她抱离。那、那她不就被他看光光了吗?
正自怨自艾的呻吟着,眼前一黑,头顶被柔软的毛巾盖了个披头披脸,然后是大小适中的力道为她搓揉着一头半湿的发,男子斥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姐姐,怎么不叫真夜真日她们在旁伺候着?水都冷了,很容易得风寒的呀!你的病才刚好,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抗议了声,抬手拨开盖住眼睛的毛巾,浅颜义正词严的向他声明,“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她们伺候?那不是什么都被瞧光光了吗?”话落,甫觉不对,不禁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刚刚就是他将她瞧光光了啦!
十四阿哥好笑的扯扯她的发,捏捏她气鼓鼓的的脸颊,将毛巾丢到床榻前的案几上,捧着她的脸端详,双目里闪烁着难解的东西。
“你、你看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双颊不争气的染上嫣红。
“看你呀,傻瓜!”
含着悦意的声音说,十四阿哥将额头抵在她额心上,幽深的眼睛与她相望,仿佛看进彼此的灵魂般深刻。十四阿哥叹息,轻轻的亲吻着她的眼睑。这双浅褐色的双瞳,不是纯然的漆黑,荡漾着温温暖暖的光华,清澈无垢。不是不谙世事,是干净温暖。
她偷偷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我今天好累,想睡觉了!让我起来好不好?”心慌慌的,有些不知所措,浅颜很想假装色厉内荏,可惜这与她本性相左。
“嗯,确实是该就寝的时辰了!”十四阿哥好严肃的点头同意,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那你……”明明摆摆的送客之意在她脸上展露无遗。
十四阿哥坐正身,眯起眼睛看她,平静的说道:“这也是我的寝室!”
啊,这样呀……
不安的挪了挪身体,小心翼翼的捆紧身上的浴巾,她朝他僵硬的笑了笑:“呃,我以前都是和呆呆一起睡的……”除了在船上的日子,还有最近她生病的因素,她从没有想过要同他这般亲近。
“儿子总要长大,要学会独立自主,可不能这样粘着母亲,不利于他的成长。”
她被驳得哑口无言,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扁扁嘴,委屈的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让我先穿上衣服啊!有些冷呢……”她真的很不习惯这个样子耶!太尴尬了,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几欲吐血。
“你这样很好,爷不介意!”
他是不介意,可是她介意,而且很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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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默默的看着她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蠕动,幽深漆黑的眼眸缓缓扫过她清秀的面容,半裸的香肩,纤细如藕般的双臂,还有包裹在白色浴巾下无寸缕蔽体的无瑕身子……
眸色暗了下来,身体倏地崩紧。垂在身侧的手心不知不觉暗自握成拳头。
浅颜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两人皆自动缄默不语。气氛有些暧昧紧张,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言的气流。
手指微颤,十四阿哥突然朝她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如冠玉般无瑕,在烛光的映衬中熠熠生辉。温暖的指抚上她□在空气中的赤脚,然后有些逗弄似的揪住她臀部下的被褥拽啊拽的,将龟缩到角落里的人儿拖曳到面前。
这这这……分明是在玩她嘛!浅颜怒目而视。
终于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她咽咽唾沫,揪紧了身上的浴巾,身体微微战栗着。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十四阿哥在她耳畔哑声安抚,将她搂进怀里,偏首细细的亲吻她的耳廓,细碎的吻慢慢移至她脸颊上,带着粗茧的手探进浴巾,爱抚她细致的肌肤。
“我……”她僵着身子,吞咽了好大一口唾沫后,眼睛一闭急声大叫:“等等,我的葵水来了啊!”
所以,就放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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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两人皆呆滞了。
甫喊完,浅颜赶紧咬住舌头,汗颜不已!明明方才还舒舒服服的泡澡泡到睡着,还是他大爷将她从水中捞起的,这不是摆明着说谎吗?
可是,可是,她真的害怕啊!虽然他极力忍耐,但全身肌里势待即发,盯着她的眼睛灼灼发亮,像要吃人似的,就如同饿了好几年的狼,差点没眼冒绿光。让她有种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被他连皮带骨的吞下腹的惊耸感。
所以,她还是想保持原本的平静吧!虽然说,要求男人禁欲似乎、好像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
罩在她柔软的胸脯上的手僵在那儿,十四阿哥徐徐眯起黑眸,盯着她红通通的脸,上面写着“我是在说谎,但请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
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浅颜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