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平阴津失陷了,王(方)校尉战死……”
吕布脸色顿时一白,王方死了?这个废物平阴津一落,盖俊下一步会怎么做?换了吕布,他会乘势南下谷城、河南,切断函谷关和雒阳之间的联系。他想得到,盖俊当世名将,自然也可以。
吕布来回踱着步子,低头思考,
董卓已经被孙坚打怕了,如今另一个克星盖俊又至……
董卓若出函谷关,极有可能遭到盖俊、孙坚围攻,两人兵多将广,用兵甚健,皆是连连打败过他,董卓对付一人都有所不济,未必敢冒险踏出函谷关给予支援。换句话说,他吕布多半要独自面对险恶局势。
怎么办?
出城野战?固守雒阳?突围而走?
吕布没有想太久就有了决断,如果单单面对孙坚一人他还有守住雒阳的自信,可是盖俊也来凑热闹……
大谷关距离雒阳不满百里,孙坚闻盖俊渡河,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一两日间可至,吕布纵然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挡住当世两大名将联手。
盖军袭占平阴津不过两三个时辰,肯定无法将大军尽数送过河,即使盖军进抵谷城、河南,兵力也定然有限。
突围必须趁机马上突围迟则晚矣
吕布下定决心,随即吩咐道:“你去城大营通告诸军,马上起程。”
吕信问道:“北邙山那边……”
董卓离开时留下两万步骑大军,吕布嫌弃盗墓辛苦,自将一万人镇守雒阳,部将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吕布虽然不喜欢他的性格,确很相信他的为人,知他绝不会贪污陵墓钱财,就让他带着五千人驻扎北邙山监视盗墓工匠、民夫。
吕布眼闪过一道厉色,开口道:“派人知会高(顺)校尉一声,让他无须回雒阳,直接向西撤,我们途会合。”
“诺。”
吕布想了想,回到房,叫醒侍妾,吩咐她赶紧穿衣随他走,侍妾不敢多嘴,乖乖从命。其他几名侍妾、爱婢也得到了通知,至于妻子儿女,因他是领兵在外,至亲全部在董卓的控制之下。
吕布提戟上马,带着两辆乘着家眷的大车直入军营,此时大军已经准备就绪,吕布也不废话,一声令下,大军尽弃辎重,只带数百车金银财物开拔。军营位于雒阳东北角,按说出北门最为方便,次则跨城出西门,但吕布却选则在东门出城。
出城前,吕布唤来一位凉州籍司马,告知他率一千人守雒阳。
这司马脸色煞白,明显吓得不轻,吕布有两万人都选择弃城逃跑,一千人能干什么?雒阳总计有十二座城门,分摊下去,每座城门连一百人都不到。
吕布不慌不忙道:“我非让你与雒阳共存亡,至日,你带人把雒阳烧了,然后向东跑,躲于偃师、缑氏诸县,等风声过了,再寻机返回关。”
“烧、烧雒阳?……”司马闻言瞪目结舌。
吕布冷哼道:“鼠目寸光太师临行时特别谓我:雒阳,大汉国帝都也,关东人得之,士气必振,亦会将它作为攻袭关的大后方,到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事有不济,当焚雒阳,宁愿使大汉国帝都化为灰烬,也不能留给关东人。”
司马听说焚雒阳固然感到心神震撼,但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话说烧完雒阳,躲藏东边的偃师、缑氏诸县根本就不靠谱,百姓一定会第一时间告他们。
“怎么,你不愿?”吕布目光阴鸷的看着司马,犹如饿狼紧盯猎物。“按我所言行事,就算直接向西突围,也未尝没有一丝生机。”
司马表情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他明白吕布的潜台词,他敢说不,立刻就会死。只好咬牙迸出一个“诺”字。
吕布拍拍司马的肩膀,开怀笑道:“放心,你若战死,我会代你照顾家人。”
“……”司马脸色更加难看,他妻子是迁都洛阳时抢来的豪族之女,娇美动人,据闻吕布这厮最喜**……
“记住,日焚城,不许快一分也不许慢一分,不然,后果你自知晓……”吕布说罢跨上赤兔,驭之而走。
司马咬牙切齿,目视其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返城。
吕布率领大军会合城外并未走远的数千援军,掉头向南行,翻越伊、雒二水交汇处,而后贴着雒水南岸向西行。雒阳、函谷关之间的谷城、河南皆在雒水北岸。
没错高顺部五千人成为了诱饵,为吕布吸引盖军的注意,好让本部可以顺利逃生。而午时焚城,同样是为了这个目的。盖军即使现他,也会放弃开战,急赴雒阳救火。
吕布望着悠悠雒水,长叹道:“(高顺)子循,莫要怪我,我亦是迫不得已……”高顺乃是并州刺史丁原嫡系,丁原死时两人曾严重对立,虽然吕布亮出诏书后,高顺表示顺从,但吕布心里一直有块疙瘩,无法真心接纳他。然不可否认的是,其人有大将之才,就这么舍弃了,吕布心不免悒悒。
平阴渡在北,而函谷关、雒阳处于西、东,恰成一个三角形,双方之间距离差不多,吕布是寅时收到战报,身在函谷关的董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得到消息。
董卓身体猛地打了一个战栗,睡意全消,盖俊不是在冀州吗,他来河内了?
据说盖俊从冀州得到了足够十余万大军支用三年的钱粮,一直困扰并州的难题解决了,底气一下子足起来。他这次出手,是单纯想得到帝王公卿陵墓的钱财,还是图谋河南尹、雒阳,抑或,是盖俊自认兵精粮足,想和他一决胜负?
董卓想得脑壳疼,但随后一则消息就堪称天崩地裂了。
平阴津失守,王方战死。
董卓皱眉愣住许久,王方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他,转战天南地北二十余年,董卓颇爱其勇健忠心,可谓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纵然看惯生死,也有些不能接受。
李儒轻轻唤道:“太师……”
董卓回过神来,问道:“优,你说盖俊此举何意?”
望着董卓略显迟钝的反应,李儒心暗叹,年龄真是一剂可怕的毒药。说道:“盖俊入冀州,先与韩馥十万冀州精锐之士血战累累,又和公孙瓒数万幽州边军冲突,连连大胜,看似风光,自身岂能毫无折损?强弩之末矣。”
“盖俊其人犹若商贾,素来重利,依下官之见,他此来一为陵墓钱财,次为河南尹、雒阳,绝没有同我方全面开战的想法,就算是想,也无能为力。”
董卓不由暗舒一口气,盖俊、孙坚皆有虎狼之姿,他即便有关之险,十万之众,也没有信心挡住两人奋力一击。
董卓继续问道:“现在又该当如何?”
李儒道:“盖俊得平阴津,定略谷城、河南二县无疑,断吕(布)郎后路。孙坚,虎也,盖俊,亦虎也,太师虽为蛟龙,可敌一而不可敌二,况吕郎?吕郎闻平阴失守,后路被断,必弃城突围,董(宜)校尉亦然,太师当务之急是派兵接应,免二部为盖军所乘。”
董卓面有难色道:“出则容易,入则难矣……”
李儒摇头道:“不然。渡河非易事,何况夜渡,今时南来者至多万人,太师遣数千骑即可。”
董卓凝思,点头同意,正要令,忽有小吏求见,董卓命他进来。
小吏恭恭敬敬叩拜,说道:“禀太师,运送钱财的车队至今已迟到两刻有余。下吏觉事有蹊跷,特向太师汇报。”
自打刨开帝王公卿陵墓以来,董卓惟恐孙坚北上,为了尽快将金银财物运出来,毫不夸张的说,平均每个时辰都有数支车队开进函谷关,连深夜也不停歇。成绩斐然,至今已运出大半,价值数十亿钱,足抵大汉国一年税收。
车队晚至两刻有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为盖军截杀。
董卓和李儒面面相觑,不禁变色,盖军竟然来得这么快?堪称神。
董卓苦笑道:“是否还要派出援军?”盖俊麾下骑兵纵横天下未尝一败,无论是他的凉并义勇、湟羌,还是公孙瓒麾下幽州突骑、乌丸杂胡,皆非其敌手。距离上,谷城、河南二县更接近函谷关而非雒阳,兼且吕布军多步卒,走不快,今盖军骑兵火突至谷、河间,许会利用时间差伏击他派出的援军。更甚者已经奔函谷关而来。
李儒也是一阵犹豫……
庞德带着射虎、落雕二营走后不久,盖俊就随第二批人员乘船过河,刚刚到岸,便命令随船千余骑士马上南下,目标同样是谷城。
盖军骑兵皆装备有马镫,对手两三倍可随意直突击破之,五六倍可略用战术击破之,八倍十倍也无法对其围歼,所以他并不担心手下骑军被各个击破,打不过跑就是了。
至天明前的一刻,盖俊自将千余骑南下,此次总计南下骑兵数过六千骑,射虎、落雕二营千余骑加上黄忠部五千骑。另外天色大亮,他本部六千骑也会渡河南来。
千万别小看了这一万两千骑,公孙瓒巅峰时期也不过这个数,董卓号称兵马十余万,但骑士绝对不过三万。这是因为骑兵极其耗费粮食,一匹马一日之食足抵三名步卒,加上骑兵所用,就是四人,养一万骑兵和养四万步卒相等。要知道无马镫时代的骑兵面对步卒并无压倒性的优势,骑兵多为辅助作用,绝非战场主力。
盖俊领地骑兵在三万人上下,相当于养十二万步卒,和董卓相差无几。
盖俊在雒阳断断续续生活四五年,熟得不行,长驱直入杀到谷城县境,碰上己方斥候,被领到暂驻所,面对数百乘装满金银财货的大车,目瞪口呆。
第二卷负笈进京第二百八十五章弃吕击援
更新时间:20118182:12:43本章字数:4730
第二百八十五章弃吕击援
此次雒阳之战,盖俊将大军分为三部,先六千余骑连夜渡河,另外六千骑天亮渡河,最后则是数万步卒跟进。本来盖俊的想法是让庞德主管先锋,他自将第二梯队骑兵,但听说庞德缴获不少陵墓钱财,便火急火燎随先锋最后一拨人杀到谷城县。
盖俊望着眼前数百乘大车,又看看庞德,片刻问道:“这些全是?”
“全是”庞德兴奋地点点头道。“我率兵到达谷城刚巧碰上运输陵墓金钱珠宝的车队,立刻围杀之,而后抓来俘虏询问,得知每个时辰都有数拨车队行进,便令骑兵前后出击,共捕得五路车队,计五百余乘车。”
盖俊倒吸一口冷气,庞德短短时间内就俘获五百余乘装满财物的大车,董卓这么干没有十天也有**天了,他得捞到多少?
盖俊走到一辆大车前,数名士卒立刻打开盖子,霎时间金光四射。车厢内密密麻麻躺满了金饼,盖俊随意拿起一块掂了掂,重达一斤,车少说也有一千枚,这就是千金啊太平世道一斤金值钱两万有余,千金即两千万多万钱,乱世更不用提了。
盖俊继而走向下一个目标,打开一看,里面不再是黄金,而是换成了霉的五铢钱。第三辆车则是银器以及铜器,另有珠宝若干。第四、第五、第六也为五铢钱。正当盖俊微微有些失望,便现一座载银之车,银在汉代俗称白金,金有三等,上等黄金,等白金,下等赤金,所谓赤金即丹阳铜也。
盖俊问过庞德五百余乘车大体所装之物后,粗粗估计,至少值钱两亿。
“董胖子死了以此推之,他至少捞了一两百亿……”盖俊充满嫉妒的想。董卓若听到盖俊所想,肯定会抱屈,他确实捞足了油水,可绝对没有一两百亿那么多。由于事出紧急,他从第一天刨坟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搬运,但人手颇显不足,这几天才从雒阳东边诸县抓到足够的百姓、民夫,加之此时乃是初夏,雨水不少,着实耽搁了一些时间,大概收入六十余亿,相当于一年国税。
当然了,税收虽有六十余亿,不过按照惯例地方会截留三分之一,大司农每年实际只有四十余亿钱入库。
盖俊从昨夜至今还没吃上饭,加上赶了大半天路,肚子“咕咕”作响,遂坐在金车之上,低头就着水啃咬庞德递上来的干糒和肉干,食物硬邦邦,谈不上有何口感。
半晌斥候回报函谷关有数千骑驰出,但行军度很慢,且广撒游骑。随后又有报雒阳一侧有万人向西而来。
“将军……”庞德皱起眉头。
“无妨。”盖俊笑了笑,他熟悉雒阳地理,一切成竹在胸,道:“雒阳一侧万人欲来谷城,必渡瀍水。当然,对方亦可选择饶河而走,但瀍水源头在平阴,而今平阴津在我们的手上,对方绝不敢自投罗。一两千骑足以将对方挡在河对岸。”
“集兵力先破董卓援军,然后再回头收拾吕布。”盖俊看向鲍出,后者是司隶京兆新丰人,早年曾到过雒阳,还算熟悉地理,便吩咐道:“才,你率两千骑直奔瀍水,挡住吕布。另外去平阴传信,一旦后续骑军过河,无须来谷城,其可直插吕布部身后。”
“诺。”鲍出抱拳道。
“令明,走……”
盖军六千余骑当即分散,一路以鲍出为,率两千骑阻击吕布部,一路四千骑盖俊自统,向西攻击董卓援军,剩余数百骑则守护财物,以及看押数以千计的俘虏、民夫。
函谷关以东官道,一支钢铁长龙般的骑军行在路上,不见尾,只是行极慢。
李蒙骑在马上,瞭望谷水,怔怔出神。董卓军,以他和王方关系最为要好,好到两人可以互相为对方挡刀,这绝非夸张之语,两人战场上都这么干过。
当他晚间从董卓那里得知王方身死,立时忍不住内心悲伤,痛哭流涕,相识二十余载的好兄弟居然走得这么突然……
李蒙渴望为好兄弟报仇,不过他不是毫无眼光的蠢人,看得出太师如今的处境,这时和盖俊开战无异于自杀,毕竟还有一个孙坚在大谷关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北上。
董卓对他说,以后必有为王方报仇的一日。李蒙不太相信董卓的话,虽然他从北邙山诸陵墓获得无数的金钱,可其老矣,雄心不在,而盖俊正值壮年,以后双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莫说为王方报仇,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此次李蒙将五千骑援助吕布,出关前董卓、李儒告诫他不可轻骑冒进,免伏击,只需缓缓而前,争取和吕布部同时抵达谷城,盖军目前兵力绝无开辟两个战场的能力。
吕布自恃勇力绝人,骄傲于人,素为凉州系将领所厌,李蒙自然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至少表面还过得去。前一段时间凉州系领、东郡太守胡轸为其所累,大败而归,李蒙顿生恶心,若非吕布军多有凉州同乡,他才懒得去救援。
“报二十里外现盖军正向我方疾驰而来……”
李蒙被斥候惊醒,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数营,约四五千……”
“盖军是昨夜子时袭占平阴津,从平阴津到谷城数十里,对方兵马也就这个数,多也多不了多少,弃吕而击我,对方就这么自信一定能够短时间内拿下我?”李蒙心里默默想着。只听斥候又道:“敌方竖有射虎、落雕二旗。”
“盖俊亲至?”李蒙闻言立刻锁紧眉毛,盖俊居然带着数千骑冒然深入,就不怕阴沟翻船吗。接过亲卫递来的铁兜鍪戴上,大喝道:“备战、备战……”
“报敌军已至十五里……”
没过多久斥候又归,李蒙微微感到奇怪,怎么两者间报告相距如此之短,骑军应该不会奔驰得这么快才对,以为是两名斥候谁测算距离出现差错,没太过在意,然而他很快便惊呆了。
“报敌军已至十里……”
李蒙嘴角抽了抽,不必汇报,他已经看到了,天地间冒出无数的黑色……
董军尚未完成聚集,盖军已经风驰电掣般杀来,董军将士无不目瞪口呆。
“盖俊搞什么鬼?”李蒙一脸的迷惑,他半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最是了解马力,盖军骑兵全狂奔二十里,后劲必乏。盖俊素以善用骑兵闻名,横扫西北汉胡无敌手,要说他不知这一点岂不是笑话?
“虽然想不到为什么,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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