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就往外走,林大娘紧跟着他的屁股,紧张了,“你别驴我啊。”
她是真的要出气的,而且她是下了决心的,打击了她做事的热情,可别怪她立马写休书给他,逃到东北当地主婆,不管他的烂事了。
“不驴。”刀藏锋心想着这事该交给谁办才好。
“我不信,你都知道你爹干的好事,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干点什么。”
“我回京不久,大半时间都在床上,来不及做什么。”装死很费时间,他只能晚上动一动。
“那你别驴我。”
“不驴。”
“那你去哪?”
“办事。”
都快到院门口了,林大娘也不想往外走了,拉着他的袖子看着他……
刀藏锋也看着她。
“任大人不是我的旧部,他是……”林大娘心想她可养不起任大人这样的旧部,胃口太大了,“嗯,他是事业合作伙伴,有事一起干架而已。”
刀藏锋颔首。
“听懂了?”
“懂。”
“那你走吧。”林大娘挥别了他,这手刚挥到一半,人家就走了,一会会影都不见了,特别的洒脱。
林大娘的手只好停在了半空中。
小丫过来,无奈道:“娘子,回吧。”
林大娘奇怪,“我还以为他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呢。”
还有才华,肉体,最重要的是,金钱。
怎么走这么快?
“您就走吧,家里不还有个可以让你收拾的?”小丫都急了。
——
这夜,林大娘半夜迷迷糊当中听说姑爷回来了,有人带着水汽钻进被子里,她睁开一眼,看人头发是湿的,“去擦干了。”
半干进来,她打了下搂住她腰的手,没打掉,她干脆翻了个半身趴到他身上,戳了戳他身上的旧伤痕:“不生气?”
“父亲的事?”
“嗯。”
“不生气,早晚有这么一天,你提起,我就能少拖一日,少拖一日,有一日的好。”刀藏锋抱着她,替她盖上被子,闭着眼睛淡淡道,“弟妹都大了,孩子大了,叔婶们也忍不下了。他在,是碍了他们的前程,刀家的前程。”
而且他下面,还有刀家军等着他带他们活。这些年他想法设法才能给他们一点军晌,韦家那边却个个丰衣足食,以前在打仗还好,现在一进京,对比就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军心不稳。
他需要用家里的银子。
“嗯。”林大娘也是个心宽的,她也不多问,打个哈欠准备睡。
就是他那里起来后,她给警告地打了下他的小腹,打了一下,又感觉这手感不错,又摸了两把,这才睡了。
第二日她在刀大夫人这边站岗——她从辰时过来请安,到了午时,一直有事的刀大夫人也没见她。
她站在院中,这北方的烈阳都快把她脸晒脱皮了,只见有人匆匆奔进院中,朝正门跑去,带着哭腔喊,“夫人,大爷出事了!”
当下,一直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的林大娘精神为之一振,睁开了眼。
喝,好家伙,终于来了。
真没驴她。
“什么事?这般大呼小叫的……”刀李氏身边的大丫鬟香秋小跑了出来,生气地道。
“香秋娘子,大爷出事了,大爷被皇上让大理寺抓起来了。”
“啊?”香秋蒙了,又看了眼院中眼睛发觉看着她的大公子娘子,她提了那报信的小厮一把,咬牙道:“你不知道进屋再说?”
见那小厮一脸哭丧脸,像死了全家似的一动不动,这时候不知道跑了?她不禁推了他一把,恨恨道:“还不快进去!”
小厮这才如梦初醒,往里跑,又喊上了,“大夫人,大势不妙,大爷被抓走了。”
林大娘差点笑出来。
——
林大娘很快被刀李氏的婆子打发走了。
她拿着冰块镇晒伤了的脸,减缓燥热疼痛的时候,外面被她打发出去了的小丫急走了进来。
“老太爷刚刚上了马出门去了。”小丫回来就报。
“这身子骨可真健朗。”还能骑马。
林大娘真觉得这老太爷要是不弄下来,也不信,他要是再活个二三十年,小将军也好,她也好,这以后的日子都够呛。
“小丫啊……”
“您说。”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没好事的小丫指挥大鹅她们去院里把风。
“我怎么觉得,我这是往毒妇方向发展了呢。”一点好心也没有了。
“都这时候了,你就说点正经话吧……”小丫看着她的脸也是着急,“过两天就要回门见小主子了,你也不怕他见了着急。”
“着急好啊,就是让他着急,替他姐姐我收拾收拾,我现在看着他们都烦了。”林大娘觉得她当家当了那么多年,早没脾气了,可才进刀家两天,她现在就成活火药库了,不用点火她自己都能开炸。
“唉,这红好像褪了点,该上药了……”小丫仔细地看着她红成一片的脸,拿包着冰块的布给她轻轻地抚,“还疼不疼啊?”
“疼。”这北方的太阳是真烈,就晒了两个时辰,林大娘这张被江南水乡养得过于娇贵的脸算是完了。
“上药吧,药也能镇疼。”
“上吧。”这燥热也只能忍忍了,再不上,晚上估计得肿半天,她就要步小胖子小时候的大馒头脸的后尘了。
小丫上药的时候,林大娘也想好她在其中能干的事了,就是小丫手下没个轻重,上药刮了她的脸一下,疼得她抽了口气,差点把想好的事都忘了。
“这府里的老太爷肯定是个狠的,做事也周详,不好弄,只能从他身边着手了,他那几个姨娘轻易不跟府里的人来往,躲的太深。但其中有个不是很爱买首饰,每月能出去的那天不是都要去欣楼挑首饰?在那里搭线。”林大娘抓着小丫的裙子说完,又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小丫姐姐,你轻点,快疼死我了。”
小丫也是着急又心疼,“这北方的太阳怎么这么毒,这才一会会,血都紫了。”
“紫了?”林大娘欲哭无泪,“那娘子我的美貌呢?”
她好歹也是要靠这个吃饭,迷惑小将军的好吧?
尽管上了好药,但等到晚上,林大娘的脸还是又肿又红紫,她当了一会蒙面女侠,但纱布还是被回来的刀小将军给扯了。
他看着她肿半天高的脸好久都没说话。
林大娘轻捂着脸跟他说:“这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后天我回门要是还这样,你等着我家小胖子收拾你吧。”
她这脸,看起来太像被家暴男打的啦。
小胖子现在长大了,可不是当初那个心地好好,好说话的小胖子了。
他把他们胖爹的黑心眼,学了个十全十。
——
这夜半夜,林大娘又被惊醒,这次不是小将军那东西又起立站岗了,而是刀老太爷那边突然来人,半夜叫刀藏锋过去。
不知为何,被惊醒的林大娘心惊肉跳,小将军一起身着衣,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喊今日值夜的大鹅。
“大鹅,叫乌骨叔过来。”
这厢林大娘刚披上晨衣给面无表情,像什么事都没有的刀藏锋穿好衣裳,乌骨就进来了。
他一般晚上精神好点,见着林大娘,嘴里还嚼着肉干,“有事?”
“我心慌得很,你今晚跟着他。”她很少会心慌,但每次一慌,准没好事。
最不好的一次,她爹没了。
“好。”乌骨见她心慌慌的样子,点头应下了。
刀藏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末了,把一直放在手边的豹牌给了她,“外面的人,我要带走四个,给你留下八个,有什么事,你拿这个令牌给他们看,吩咐他们就是,拿好了,这东西不能丢。”
“真出事了?”林大娘接过这枚印着几枚豹纹的死沉的黑色小令牌,这下是实打实地慌了。
她就知道嫁给武将准没好事,不打招呼就出事。
“嗯,皇上那边知道了点事,祖父那边,怕是慌了……”他摸了摸她的黑发,淡道,“我为保刀府,会站在皇上这边,也会做一些你听了会觉得不孝的事情出来,你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这天我要是没回来,娘那边,你要挡住了,不要去她那里,也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毕竟是外祖的女儿,是将门之女,杀伐决断,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于她,媳妇也是能说杀就杀的,更何况,她还恨她。
“皇上想动刀府很久了,”刀藏锋沉了沉,低下头看着她,“要是皇上那边我没稳住,我也回不来,那就是真出事了。到时候只要府外有什么动静,来了大队人马,会有人来禀你,你莫慌,拿着令牌让人带你出去,听到了没?”
刀府祸乱之止,就此一战。败了,刀府这次就彻底逃不了了,但就苦了她了,因他的私心嫁进来,才两天,就要看一门之落。
第46章
林大娘根本没听明白他的话,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怎么听的懂?
但没给她问的机会,小将军就走了,走的时候,院里轻风飘过,追着他跑到院中的林大娘茫然四顾,觉得这黑漆漆的刀府,突然森冷无比,危机四伏。
这厢,刀藏锋很快带着他的四死将急步走在了前往老太爷院子的路上。
很快,身后老太爷那边前来相请的人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将军。”前往老太爷的路全黑了下来,他身后的一死将抽出火折子挥燃,一道风而过,冲到了前面领路。
刀府很大,开朝之祖当时合并了前朝的两个坐拥数座假山花园的王府,赐予与他一同打天下的刀家。
老太爷现在住的地方,远离主府主院,座落在府中最偏北的一角,平常人等,走路也需快步两柱香的时辰。
一行人如风全速过去,不过半柱香。
“小将军,您来了。”刀藏锋一到,刀老太爷身边的老仆刀四提着灯笼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刀藏锋扫他一眼,领着将士快步进门。
“小将军……”
“小将军。”
灯火通明的老院,有不少刀军的老将半夜出现在了此,跟刀藏锋堪称和善地打招呼。
刀藏锋没停脚步,一声不发往祖父的主屋走去。
老院的灯火亮如白昼,在周围无光的夜里,亮得让人心里发毛。
“祖父。”刀藏锋最终停在了老太爷的屋门前。
“藏锋啊?”
“是。”
“进来。”
刀藏锋抬脚走了进去,他的四个死将手握腰刀,抬头挺胸,看着打开的门内,他们将军阔步走了进去。
刀藏锋一进来,刀老太爷刀从兴嘴角带着点笑看着他。
他在朝廷上,还是个颇有点人缘的武将,难得的与文官不水火不容,颇得文官佳赞。
刀家这么多年,也是出了不少事,没几个人说刀家的不是,御史台也没几个人愿意弹劾他们刀家,也是刀老太爷从中斡旋。
刀家如今表面的风平浪静,全是他一手努力而为。
刀从兴看着他这个孙子,也不由感慨,孩子真是大了,苍鹰会飞了,豹子会猎食了,会回头驱赶老鹰占老窝,更会六亲不认连窝里老豹的肉都要啃。
“孩子,过来坐。”刀从兴让他坐到他身边侧座的椅子上来。
“谢祖父。”刀藏锋一低头,随后大步走向了祖父身边坐了下来,两手放膝,恭敬地半垂着头。
姿态倒不错。
刀从兴嘴角的笑浓了点,眼却更冷了点。
“你昨晚见皇上了?”刀从兴这时的心被火烧着,疼,裂,更是想要爆炸,但饶是如此,他脸上也没多大变化。
“是。”
“说什么了?”
“孙儿给了皇上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啊?”
刀藏锋头又往下略低了低,“一些孙儿查了些年头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良久,刀从兴都没说话。
屋里,也就静了半晌。
过了好一会,刀从兴才张了口,是这他这次开口,已没有了刚才的温和,这一次,他终于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字字都带着逼人的杀气:“你这是为了个女子出头,连祖宗父母,连家都不要了!”
“祖父应知这不是,只是刀家多年陈疴……”刀藏锋这次抬起了头,“孙儿曾看过家中藏书阁里的刀家志,里面有一节,道祖上有英烈为求保全族中一外姓将士,自断一臂,自此,刀家志士如云,将士为进刀家一门自傲不已。”
刀从兴握着椅臂的手,关节都突了起来。
刀藏锋接着淡道,“那将士自此甘心为刀家死士,世代为刀家所用,百年后,此门中有女与刀家为妾……”
“闭嘴!”刀从兴重重地拍了下椅臂,把椅劈劈了下来,他眼睛突鼓,看向刀藏锋,一字一句地道:“你是的我孙子!我的亲孙子!”
“此女绝代风华,却颇水性扬花,与刀府中人有染,被当时的刀家家主捉奸在床,当场毙命,后来,刀家家主娶原配京城人士杨氏娘子……”
“闭嘴,我叫你闭嘴。”
刀藏锋没闭,他只是隔夜把他所知的那些事情送上了皇上的案头,第二日一早,皇上就给了他一个前因后果。
这次他动了一步,皇上那已经全动了。
刀家逃不了了。
当年因祖父的诬陷,杨氏一门被刚刚登基所知不深的皇上满门抄斩,杨氏现在连个后人都没有,可知皇上心中之怒。
“其原配杨氏为他一连生了三子,只是有一年当时的家主打仗归家,突然闻知他原配与家中之弟有苟且之事,后来……”
“闭嘴。”这一次,刀老太爷抽出了他放于桌下的刀,放到了孙子的脖子上。
“后来,这家主心生狐疑,觉得家中兄弟哪个都与其妻有染,觉得原配水性扬花……”
“呵。”不闭嘴是罢?刀从生的刀往刀藏锋的脖肉陷去。
“他兴许只信,他初婚在家中呆的那两年所生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才是他的亲生儿子吧。”刀藏锋拿手抵住了祖父的刀,看着祖父也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你多年薄待二叔三叔之因?”
“这不是你毁了我们刀家的原因,”刀藏锋说着,眼睛里也满是血腥,“你陷害杨氏一门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才是你的罪过。”
这才是皇帝对于刀家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他亲母,是杨门之后,杨氏之姐,杨门通敌叛国之后,当时的杨妃为保全他们兄弟自尽而亡,把他们送到了丧子的皇后面前为子,这才保全了皇上的后来。
“祖父,杨氏乃当时杨妃之妹,您真是……”真是错的把刀家都搭上了。
“她水性扬花,与那易氏一样,我还杀她不得?”见孙子的手流出了血,刀从兴不为所动,冷笑道:“我道那杨氏之罪,杨门还道我羞辱他家女儿,训斥我狼心狗肺,他们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难道不该死不成?杨妃是宫妃,死也死不到她头上去,她要死,想死,与我有何干系?”
“孙儿无话可说。”刀藏锋苦笑,当真无话可说。
两个叔父为刀家冲锋陷阵,他为皇上出生入死,这近二十年舍身忘死所得来的赏赐,不过韦氏随便打几场胜仗的十之三四,饶是如此,他祖父也还是不认为他陷害杨氏一门有何错之有,他又有何话可说?
“你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了……”事已至此,也留他不得了。
他这孙子得死,他才好到皇上那告他欺宗灭祖,诬陷祖父之罪。
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死士,相信他也逃不了。
刀从兴站了起来,打算一刀……
就在此时,门边突然起了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
“刀老将军,刀小将军,皇上有请。”直属皇帝手下的督察卫,卫长韦达宏的声音在刀从兴的门口,突然响了起来。
——
刀府这夜的夜,对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