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很波澜起伏的话,可自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平平淡淡。甚至于他面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望着她的目光中,竟真的是有那么点苦恼在。
顾湄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你也说了,这个世间这么大,可你就这么一个亲人。所以,你怎么能让她消失呢。你非但不能让她消失,反而应该好好的关心她,爱护她,不能让其他人伤害了她。“容湛紧紧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纠结?
应该是纠结吧。顾湄觉得她应该没看错。丫的这是,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对付他那个妹妹吗?
顾湄见他还没有决定,立即又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她毕竟是你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死了,这世间可就真的只剩你一个人了。难道你想这样么?“许久,容湛方才收回了看她的目光,但他只是仰着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顾湄觉得她的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没个安稳的了。
但她忽然又听到了容湛一声轻轻的叹息:”不错。这世间这么大,我却只有她一个亲人。那从今往后,我自然会好好的关心她,爱护她,不能让其他人伤害了她。“顾湄都差点激动的泪水盈眶了。她能觉得她现在就是那种有了终生保险的感觉么?妈蛋,一个个都当她是傻瓜么?在廉家堡时,她从通元子和廉堡主的对话中知道了慕容玄还有个儿子慕容湛。而随后她与通元子的那场长街对话中,她了解到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她和廉晖遭遇的那次劫道后,通元子随后又安排了三次劫人事件,只是都不知道被谁给暗中阻拦了,这才使她和廉晖一路安让无恙的到了廉家堡。而那时她就在开始想,这阻止通元子劫人事件的人,绝对不会是廉晖那方的人,否则,根本就没必要这样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说的。而只能是她顾湄这边的人。不,准确的说,是与本尊红摇有关的人。虽然她顾湄不知道本尊红摇先前的人际关系网,可好歹她是知道红摇这十六年中是没有跨出过华山一步的,那她认识的人恐怕都只限于华山上的人了。那么,综上所述,不难推断出,这个背后的神秘人,极有可能就是她顾湄认识的人。
可她自从下山以来,貌似认识的人就只有容湛。而且很可疑的是,后来客栈的那次偶遇,容湛一开始的态度还不错,可后来问了她一些问题后,态度就有些不大好了,甚至于次日不辞而别。
但他问的那些问题,事后想起来,无非是想确定她,或者说,是红摇本尊的真实身份。
那么这些前因后果联系起来,顾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容湛就是慕容湛!
丫的不就是换了个姓么?你就不能有点职业道德,连名带姓都给换了?不然我还真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能猜得到。
电视剧上通常都这样演的啊。在外行走江湖,想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不用父亲的姓,那就用母亲的姓。
这十天中她也确实暗中的去打听了一番,结论就是,当年慕容玄的夫人确实是姓容。
那么结果就呼之欲出。所以她干脆跑路的想法变了,跑洛阳清平楼找容湛来了。
不说容湛他曾暗中破碎了通元子的劫人计划,这说明他心中最少还是对他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最重要的是,顾湄她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
这张王牌让顾湄觉得,他日她就算是和容湛开诚布公的摊开自己的身份时,容湛都应该能保她性命无虞。
总之,白道她是混不下去了。有通元子那个变态在,只怕他说什么,那些白道之人只怕都会起而和之。
所以她只能来投奔容湛。
容湛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严格说来,当初玄离教就是介于黑道和白道之间的灰道。
但甭管什么道,能让她不落到那个变态的通元子手中的就是好道。
至于红摇的真正父亲,顾湄其实有时候也有些茫然的。当初通元子跟她说,赵无极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后来又说是慕容玄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哀叹,这天下间,现在恐怕只有通元子一个人才知道她真正的父亲是谁吧。就连容湛,只怕他都不是很清楚。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容湛认为她是他妹妹就足够了。
可是让顾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容湛一开始竟然在纠结,到底是要留她还是要杀她。
卧槽!还好他丫的现在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并且还很苦恼的问她,如果她是他,她会怎么办。
顾湄当时都恨不得说,用你的生命来保障我的安全吧慕容大爷。
好在慕容大爷竟然这么容易的就被她的这几句话给说服了。
顾
42、大哥的纠结 …
湄她那小心肝啊,到现在还在颤着的好嘛。这不亚于玩了一次蹦极的好嘛。原本一个月她还在试探他慕容湛的时候,丫的估计就在后面琢磨了无数次该用什么方法灭了她的好嘛。
顾湄流泪满面。爹爹,江湖太凶险,入内需谨慎啊需谨慎!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我容易么我。求安慰。
今天七夕啊姑娘们。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43、送衣服事件 …
顾湄很明显的感觉到,自从那次雨中檐下谈话之后,容湛对她的态度比以往好多了。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唔,他给她涨薪水了。而且,还不少。
顾湄能说,被涨薪水的感觉真的很好么?
她捧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激动的内牛满面啊内牛满面。然后一激动,她就跑这年代的裁缝店里去给自己挑选布料订制衣服去了。
挑布料和确定最终的款式的过程中她忽然热血沸腾了下,然后,然后,这孩子就给清平楼里的每个人都订做了那么一套。
顾湄这孩子搁现代的时候,那也是个豪爽的主,时不时的拍着胸脯说着,随便点,姐们买单。
至于到底有多豪爽,取决去她兜里的毛爷爷有多少张。
这不容湛给她涨薪水了嘛,她就当第一个月没涨好了,给店里的其他人都做一套衣服。
咱不说收买人心,可人际关系那得搞好吧。这样往后也能好混点。
反正她挑的料子都不是顶值钱的料子,七套下来,也花不了她多少银子。
于是,当那天她去取了七套衣服回来后,这孩子特豪爽的将包袱往柜子上一拍,抖着腿斜靠在黑油油的柜台上,当场拎住正要去跑堂的小年糕的衣服后领子,豪爽的说着:“小年糕,过来,姐送套衣服给你。”
小年糕闻言,脚下立即刹车,转身极快的来了个完美的九十度大旋转,谄笑着:“顾湄姐,你给我做了套什么样的衣服?”
顾湄得意洋洋的一层层的揭开包袱皮,就拎了套衣服出来。
丝麻材质制就,很简洁的上衣下裤,而且都是很宽松的那种。
顾湄劈手就将手中拎起来的那套淡黄色的扔给了小年糕。
小年糕一只胳膊夹了托盘不能动弹,另一只手抬高接过,满面欣喜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这样的衣服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宽松也就罢了,立领,上面的衣服一排盘扣下来,就是袖子口,也那是两行盘扣。
他面上表情雀跃不已:“顾湄姐,这是什么衣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顾湄得意的笑,这是太极服,小样你能见过吗?搁这年代,只怕都没人听说过太极剑和太极拳的好吧。
但这孩子虚荣啊。她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是我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怎么样,好看不?”
小年糕急忙点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一个劲的赞美:“好看,好看。没想到顾湄姐这么有本事,不但能算账,还会自己设计衣服。”
顾湄那是相当的受用。她喜滋滋的一挥手:“赶明儿我高兴了再给你设计套。现在我先去给其他人送衣服去。”
她给小豆子的是浅蓝色的一套太极服,那孩子腼腆的笑,但看得出来也是很高兴的,轻声的说着谢谢。给李掌柜的是一套麻灰色的,上面还隐隐的印有松柏花纹,看起来那是相当的有档次。李掌柜的摸着花白的山羊胡,口中矜持的说着谢谢,虽然他枯木似的面上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之光还是被顾湄看到了。
至于送给老赵和小孙的,则是颜色更偏深点的。没办法,他们两整日的在厨房跟油盐酱醋打交道,太浅的颜色那根本就不耐脏。
老赵接到衣服的时候,手在围裙上反复的来回擦了好几次,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顾湄的手中将衣服接了过来。他憨厚的面上是真诚的笑,当场就拍着胸脯豪爽的说着:“顾姑娘怎么还送我衣服了?往后顾姑娘要是想吃什么了,尽管跟我老赵说,千万别客气。”
顾湄急忙点头:“咱俩谁跟谁啊。在我眼里赵大哥那就是我亲大哥,哪能还跟您客气呢。”
跟老赵和小孙寒暄完,这娃就给她真的亲哥送衣服去了。
她亲哥容湛正躺在躺椅上看书。听到敲门声,起都没起来。
“进来。”清越的男中音,好听的让顾湄都想迎风流泪了。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容湛正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躺在窗下的躺椅上,手上半握着一本书。而他的身后,窗外一树紫薇开的正好。
很美的一副画面。色调和谐,青衣紫薇,白手黄卷,光线更是恰到好处。
顾湄觉得,如果她是个画家,或者是个摄影师,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拿起画笔,或者按下快门,记录下这堪称完美的一刻。
当然,要是他的这张脸再美一点,顾湄估计都能想到李青莲的那句诗了,名花倾国两相欢。
她尽量的掩藏住目中的惊艳神色,捧着手上的衣服踢着小正步走了过去。
容湛放下了手中的书,微微的直起上半身,看着愈走愈近的顾湄,开口问着:“有事?”
虽然他的面上是跟平常一样的没有什么变化,问出来的话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是,他的这句问话,很温和。
犹如柳条轻拂水面,春日清风卷过枝梢,顾湄可以很确定,他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更不会有什么传说中的杀气。
所以她原本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容湛,”她开始笑,笑的看起来那叫一个没有心机啊,“我给酒楼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一套衣服。喏,这套是送给你的。”
说完将手中捧的衣服递了过去。
容湛的目光终于从她的脸上转到了她手上捧着的那套衣服。
淡青色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只可见上面的一排盘扣,和衣料上面隐隐印着的青竹。
他一时没有接,顾湄觉得有些尴尬。她索性就将衣服抖开来,比划给他看:“容湛你看,这套衣服很宽松的,而且一点都不累赘。现在不是八月么,天热的很,我看你们整天的穿着那些累赘的衣服,都替你们热的慌。所以我就给你们每人都做了这么一套衣服。穿上之后会很通风很凉快的,一点都不会热。”
其实要是做个小背心海滩裤什么的给你们会更通风更凉快。可问题是我敢做,你们敢穿么?指不定一条有伤风化的罪名就安到我头上了,我就是有理也没地说去。
对于夏天都是短袖短裙还嫌热的顾湄来说,在这个年代过的这第一个夏天,当真是,没法忍耐啊。
她倒是想去买布料自己回来加工短袖短裙,可那也不敢穿出去啊。所以想了那么老半天,才想到给自己做这么套太极服出来。
长袖长裤,立领,一点都不带露的,估计跟有伤风化这四个字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只要材质上好好的把握,应该还是不会很热的。
她这么热情的给容湛展示着她的呕心沥血之作,可丫的眼光根本就没瞧着那衣服,反倒是一直在瞧着顾湄。
顾湄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好嘛。哥,咱脸上貌似没长花的好吧。
许久,容湛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那套衣服上。
顾湄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她都怀疑,容湛他要是再多看她一秒,她会不会直接就成传说中的蜡像了?
“
谢谢。”容湛低声的说着。
“啊?不客气。”顾湄极快的回答着。
下一秒她就想跑,赶紧出去揉揉自己笑的都快僵了的脸。
这一套衣服送的,她容易么她。
但告辞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容湛又在那里低声的说着:“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服。”
顾湄先是怔了一怔,而后心中开始腹诽了。别人送衣服哪有自己买衣服来的爽快了?兜中银子大把的有,出门逛街,看中一套衣服,价格都不带看的,直接掏银子,豪爽的说着,这套衣服,包起来。还有那套,那套,也包起来。算了,除了这套我不喜欢的,其他的每样都给我来一套吧。
多么让人血脉喷张的想象中的逛街场景啦。
至于让人给送衣服神马的,顾湄会说,她家母上大人以往每次给她买衣服都不带给她征询意见的么?一般主色调都是灰白黑,问其理由,她还理直气壮了,你这个年纪就是好好读书的年纪,做什么穿的那么花里胡哨的?那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了?来,你头发太长了,过来给你剪下。
然后咔擦一声,一头长发升级为丸子头,还是狗啃似的参差不齐的丸子头。
所以顾湄学生时代过的那真是,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所以这孩子毕业后才狂喜欢给自己买衣服的那种感觉。
但面对容湛,她可不敢这么说。非但不敢这么说,反而是傻傻的笑了一笑,不确定的又说着:“不客气。”
甭再跟她道谢了。再道谢估计她以后都不敢再给容湛买什么东西了。
她现在想做的唯一的事只有,转身就走,然后在容湛看不到的角落里使劲的拍拍自己那颗受惊的小心肝。
自从这次来洛阳之后,面对这哥们的时候,顾湄没哪一次小心肝不是加速跳动的。
她实在是怕。虽然没见识过容湛的武力值,可那光想象,就够她发抖的了。
前两天那哥们若无其事的说着十几年前他父母死后家里四分五裂,然后那意思就是他又将这四分五裂给收拾了。
至于这怎么收拾的,嗯,顾湄觉得,她还是不要去想的比较好。
但关键不是这。关键是,这哥们现在的这样子,实在是太温良无害了。
那话怎么说的,简直就是身娇体弱易推倒。
丫的怎么看都该是一头温驯的小绵羊,即便硬要说是狼吧,那也应该是灰太狼。
表面上看起来根本就没威胁的好么。可顾湄怕的也就是这个。
这孩子动漫看多了,就怕忽然某天容湛忽然变身了。
上一刻还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下一刻,手一挥,衣服一扒拉,嗷呜一口。好嘛,上古奇形怪状神兽。
顾湄只要一想到这场面,她腿肚子就想打哆嗦。所以她是秉着能少接触容湛就少接触他的心思在这清平楼待着的。
可那毕竟是她亲哥啊。她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所以这偶尔的表示表示关心还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那层窗户纸,他不捅破,她也乐的不捅破。指不定丫的还根本以为她不知道呢。
所以这会,顾湄看着容湛低头在看那套浅青色的太极服,她琢磨着,这该有的关心是表达到了,那接下来,她是不是,该闪了?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唯恐声音大了,惊扰了面前的这位阁下,忽然来个变身什么的,那她就可以直接见阎王老爷去了。
“那什么,容湛,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赶紧说没事你快走吧。再待下去,她都不确定她的那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