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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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有恙-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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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门“啪”地一下被打开。
  钟贵妃和红芍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门口只进来一人。
  裴池初就看见钟贵妃紧紧地拉着红芍的胳膊,躲在后面,头也不敢抬。
  这才是林鸾织该有的样子不是吗?那个杀了人还能气定若闲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林鸾织?
  裴池初拼命忍住脑子里汹涌而来的惊惧和疑惑,尽量放低声音问道:“贵妃娘娘可无恙?”
  这个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
  钟贵妃慢慢地抬起头,等看清来人,猛地放大了瞳仁,然后极快地低下头,声若细纹:“没,没事。”
  为何裴池初会来长禧宫?他是怎么进来的?
  红芍替她问出了口:“裴王爷怎么会来这里?吓我们一大跳。”
  裴池初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点,眼睛却不能离开钟贵妃半刻,道:“本王凑巧在这附近,听到声响,便急着过来瞧瞧娘娘,可有受伤?”
  红芍松了口气,这才笑道:“幸亏有御林军拦着,现在又在裴王爷在。娘娘,没事了,你就放宽心吧。”
  钟贵妃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哪里能宽心。裴池初一句凑巧就在附近,更惊得她手足无措。
  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下去。
  裴池初便对着红芍故意吩咐道:“你去外面看看情况如何了。”
  红芍应声而去。
  殿里只剩下钟贵妃和裴池初,气氛一下子便凝固起来。
  裴池初先开了口:“本王先前听说贵妃娘娘聪颖绝伦,堪称女中豪杰。只是不知如今为何就怯了胆了呢?”
  钟贵妃再见裴池初,听着他的声音,心神早已慌乱,强自镇定,勉强笑道:“人,人总是会变得。王爷只是道听途说,不要信以为真。”
  真的只是道听途吗?还是说,眼前的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
  裴池初暗自冷笑,再看钟贵妃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丝寒光:“本王倒是觉得人再怎么变,也不该忘根才是。只是可惜,世道艰险,本王就曾经遇到过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贵妃娘娘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钟贵妃就觉得血一下子往脑门上冲,人都快要站不住了,心里堵得慌,根本没有勇气正眼去看裴池初。
  裴池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钟贵妃,内心早已起了波涛骇浪,天旋地转的惊诧随即而来。
  明明是不同的面容,可是这样的神情如出一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林鸾织和钟贵妃互换灵魂了吗?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世间奇事吗?
  曾经与自己花前月下的林鸾织变成了现在的钟贵妃?
  让自己心潮翻涌,总是忍不住被吸引的林鸾织才是当朝真正的贵妃娘娘?
  周遭一下子静地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彼此活在各自的焦灼里。
  直到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池初,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进门,顾杞城便看到裴池初和钟贵妃两人跟木头似的杵在殿里。
  顾杞城的声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钟贵妃猛地回神,下一秒极快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声泪俱下:“皇上,你怎么现在才来?臣妾都吓坏了。”
  顾杞城身子一僵,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钟芮曦能有这样的举动,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可是为何没有喜悦,反而在此时此刻,想起了之前离开林鸾织的时候,隐隐听到她自个儿在那边发笑。
  “刺客跑了,朕便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顾杞城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问裴池初,“这个时辰,你怎么在这里?”
  见此情景,裴池初到底是聪明人,极快地反应过来,然后嘴边勾起了一抹坏笑,放浪不羁的样子:“本来还想瞒着皇上,看来是瞒不住了。”
  钟贵妃见顾杞城没有安慰她,正要放开,听到裴池初的话,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裴池初这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钟贵妃了吗?
  这可怎么办?要如何是好呢?
  裴池初将钟贵妃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轻笑道:“皇上,臣看上了你后宫里的一个宫女。”
  顾杞城闻言,借机放开了钟贵妃,走到裴池初面前,伸手就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故意怒道:“你胆子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打朕的后宫的主意。”
  裴池初涎着脸,一脸的嬉笑:“臣这不才半夜三更进宫来,想要偷偷瞧一眼美人。”
  “不过就是个宫女,用得着这样吗?”顾杞城被他给逗笑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宫女,朕把她赏给你就是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裴池初忙摆了摆手,“人家都不理睬我,皇上要是把她赏给我,只怕她更要不高兴了。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能让你如此在意,这可不像你风流王爷一惯的秉性啊?”顾杞城失笑地摇摇头,对究竟是哪个宫女起了好奇之心。
  有旁人在,之前那种紧张感倒也去了大半,钟贵妃见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底酸酸涩涩,不由自主开口说道:“真不知是哪个宫女如此有福气,能得裴王爷的青睐。不如王爷说出来,本宫日后也好照拂。”
  顾杞城点点头,也是难得感兴趣的样子:“你倒是说说看,朕也好去瞧瞧,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裴王爷偷偷摸摸也要看上一眼。”
  裴池初本来只是胡诌,想要蒙混过头,看这架势,不说出个人来,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微微沉吟过来,裴池初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顾杞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是林婕妤身边的宫女,跟她主子一样,脾气又臭又倔,非常难搞。”
  顾杞城听他如此形容林鸾织,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裴池初的肩膀,也小声地说道:“她身边的人估计的确有些难搞,你自己悠着点。”
  裴池初陪着笑,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用这个借口去画春堂见林鸾织,会不会自如一些。
  钟贵妃在边上,听不太真切,只是隐隐听到“林婕妤”,心攸地一下又紧了起来。
  四月底的天气,正是一年最好的光景。柳絮轻飞,燕子呢喃,花影重重。
  安婕妤自从那晚侍寝之后,便以病为由,好些天没有出来了。
  林鸾织自是能理解,有了侍寝机会居然还不能成功,自然会成为后宫里的一桩笑话。
  顾杞城似乎又忙碌起来,好些天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御花园里的那几株绿萼梅似乎得病了,出现很薄的□□层,让她格外心疼。
  钟贵妃这几日有些心神恍惚,也不知是病着还是有心事。她既然不说,自己也只能由着她。
  毕竟灵魂互换已过了这么久,日后的路总还要靠自己去走。
  

  ☆、如何是好

  吩咐人打理绿萼梅之后,林鸾织隔三差五总要来御花园来瞧瞧。
  和往常一样,林鸾织瞧过绿萼梅之后,□□层少了很多,几乎快要看不出来了,心情便也跟着愉悦起来。
  “妹妹倒是对这绿萼梅极为上心。”
  不用抬头,林鸾织也听出来是悦妃的声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鸾织直起身子,望着悦妃身上的衣裳。
  仍然是绚烂的玫瑰花,浅粉色的纱曼,碎碎的珍珠点缀其中,尤显得温婉动人,气若幽兰。
  悦妃歪着头,看着阳光落在林鸾织的娇脸上,明媚如水,下意识伸手抚上她的脸,轻笑道:“可不是,爱美之人必有爱美之心。如今的盛眷可不都落在你这个美人身上。”
  林鸾织抓住她的手,脸上带着笑,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道:“娘娘这话有失偏颇。皇上是明君,向来雨露均沾,更何况如今我还什么都不是呢。”
  “雨露均沾?”悦妃仿佛听到笑话一般,“从前皇上只看钟贵妃,后来谁都入不了他的眼,直到你来了。尚未侍寝,却能一路坐到婕妤之位,恐怕也只有你一人。”
  “我就当是娘娘夸奖了。”林鸾织放开她的手,不冷也不热。
  自己的尊严和权威,还是不能忍受别人的挑衅。
  悦妃也不恼,仍然笑着:“本宫早就看好妹妹,只要妹妹愿意,本宫愿助妹妹更上一层楼。”
  “娘娘想做交易的毛病又犯了?”林鸾织淡淡瞥了一眼悦妃,目光落在绿萼梅的树根上,有群蚂蚁正在搬运,“明阳公主未必会喜欢多个干娘。”
  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悦妃要给颇受顾杞城喜爱的明阳公主找个干娘,而且总爱缠着自己。
  “不用做交易,你我身在后宫,该相互帮忙才是。”悦妃一反常态,竟降低了姿态。
  林鸾织险些就要笑出声来,花儿有刺,更何况是玫瑰呢?
  “娘娘说笑了,此处也没有旁人,咱就不必再装了吧。你我不是一道,倒不如各走各的。”
  悦妃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若不是瞧林鸾织如今这架势,妃位指日可待,自己哪里会如此曲尊降纡。
  三番两次拒绝自己,真是够够的了。
  挥了挥手中的绣帕,悦妃掩了掩嘴角,笑意便减了几分:“自命清高的本宫见过不少,但如此不知好歹的,你绝对是第一个。”
  “我这人有时就是太无趣,娘娘向来喜欢热闹,只怕会扫了娘娘兴致。”林鸾织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笑着。
  悦妃伸手拍了拍林鸾织的肩膀,眉目上挑,温婉之色荡然无存,只剩冷洌:“话已至此,本宫也觉得后宫之中若是少了争斗,实在无趣的紧。林婕妤,你好自为之。”
  林鸾织并不惧怕悦妃,学着她的样子,也拍了拍悦妃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那就不耽误娘娘寻找新的棋子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盖棺定论,再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悦妃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自己不能接受,离得远远地总是可以吧。
  转过树丛,就见宁嫔正等着自己。
  宁嫔抬头望了望天,再看向林鸾织,笑意浅浓:“去我宫里喝杯茶吧。”
  自从上次宫宴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
  上好的龙井,绿叶沉浮,闻之余香,浅尝有味。
  “还是你会享受,居然藏了好茶。”林鸾织由衷赞道。
  宁嫔听了一笑,说道:“不瞒你说,这茶还是从前我厚着脸皮从贵妃娘娘那里讹来的呢。平常人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见她提起从前的自己,讹茶这事虽不记得,但林鸾织下意识微微恍了神,缓声道:“贵妃娘娘是怎样一个人?”
  宁嫔向来直爽,既然有心结交林鸾织,沉吟片刻,方道:“娘娘性纯,但作茧缚住了自己。我倒是极喜欢娘娘,只是上次落水后总觉得换了个人似的。”
  林鸾织垂首,刘海遮住额头,才能不让眼睛透露情绪,她低声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娘娘作茧自缚?”
  宁嫔没发现林鸾织的异常,只是压低了声音:“这话也就你我说说,万万不可传到外头。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贵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要不是他们之间有误会,只怕六宫粉黛都要无颜色呢。”
  “误会?你怎么知道是误会呢?”林鸾织半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宁嫔。
  难道在旁人眼里,从前自己和顾杞城相敬如冰,是因为误会吗?
  宁嫔长长叹了口气,悠悠说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看如今贵妃娘娘有意向皇上示好,也不知是不是幸事。”
  宁嫔不愿再说,林鸾织自然不能再寻根问底。
  叶寒枝的存在,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了,只是其中缘由不得而知罢了。
  春暮初迟,免不了伤春忧怀。若不曲折,谈何世事。
  钟贵妃斜靠在窗边,看着远处落日余晖,心神始终难安。
  自从那天晚上见过裴池初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那个男人曾经是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无奈世事捉弄,有缘无份。再见那张俊脸,才知道心底仍是牵挂。
  入宫,灵魂互换,自己就像是折翼的鸟儿,找不到回家的路,孤零零无处可去。
  皇上待自己始终冷然,还不如现在的林鸾织。守着贵妃的空壳子,人前风光,人后凄凉。
  而裴池初竟成了自己心中唯一安慰的念想。
  他一定恨透了自己吧?有没有发现现在的林鸾织和从前不一样了?
  正想着,红芍忽然进来禀道:“娘娘,裴王爷来了。”
  钟贵妃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总归是要面对,便道:“请王爷去庭院。”
  裴池初将手上的食盒交给红芍后,也不行礼,环顾四下庭院,仿佛自来熟般说道:“娘娘的庭院可真是花团锦簇。”
  可不是,正是五月初,紫粉色的梧桐花娇艳地吹开喇叭,润白的槐花一串串地高挂在嫩绿的枝头,用淡雅的色调修饰素洁的衣襟。
  偏偏初开的石榴花,红艳艳地在绿叶中俏皮地钻出脑袋,惹了一身花事。
  听说贵妃娘娘素喜爱花,尤其钟爱眼前的石榴花。
  让人看了茶,钟贵妃听到裴池初的夸赞,心不在焉地笑道:“都是下人打理,本宫也就是瞎折腾,有时候倒是觉得花香太浓了。”
  裴池初见她说话,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那张脸上,不同于林鸾织生得娇俏,钟贵妃的面容更像雨后初莲般沉静。
  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端倪,恐怕也不会瞧出其中细则。天下无奇不有,但居然会有灵魂互换之事?
  心底虽然隐隐有了答案,但忍不住还想再证实。
  钟贵妃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微微咳了一声,轻声道:“不知裴王爷前来何事?”
  就算有再多的委屈,有再多的话想说,此时此刻再相见,也只能是无语凝噎。
  “那晚刺客前来,娘娘受惊,也不知如今可无大碍?”言下之意,本王是来慰问的。
  可是还没等钟贵妃开口,就见裴池初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贵妃不解,见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就问道:“王爷可有什么烦心事?”
  裴池初随意捋了捋额角,俊秀的脸上分明多了一丝忧郁:“本王见娘娘容姿自是无碍,只是可怜了林婕妤身处宫中,不知家中境况。本王与她素有交情,实在苦恼该不该向她诉说实情。”
  钟贵妃见他提到林婕妤,又说到家中境况,心一下子便悬了起来,脱口而出:“林婕妤家中发生什么变故了?”
  自从成为钟贵妃之后,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几乎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也不知妹妹是否安好。
  裴池初看在眼里,胸口仿佛有千斤重锤,脸上却只能竭力扯出招牌坏笑,忽然就向钟贵妃靠近:“娘娘能帮忙解忧?”
  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钟贵妃忽然就涨红了脸,心跳不可抑制地狂乱,几乎是羞涩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本宫可以代为传话,若能帮得上的自会留意。”
  这才是林鸾织该有的表情才对,这才是自己靠近林鸾织该有的反应才对。
  不像现在的这个林鸾织敢对本王拳打脚踢。
  裴池初有片刻脑中全是空白,有什么嗡嗡作响,让他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动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红芍却在此刻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轻轻放下后,说道:“娘娘,这是王爷送来的点心。奴婢每样都拣了几种,看起来就很精致。”
  裴池初这会子已经回神,淡淡说道:“林婕妤的妹妹许了亲事。本王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钟贵妃说话,便离开了。
  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钟贵妃望着裴池初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点心,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些点心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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