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月说:“好吧,但是你是不是该对我说清楚啊?你家小姐是谁啊?你又为什么没跟在你家小姐身边,跑来端药来了?”
小艾听说黄清月答应了,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咪了起来,欢快地说:“小姐就是府上嫡出大小姐啊,可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呢。前段时间跟大夫人回乡省亲,路途遥远,就没带上人家。”看黄清月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马上极力申明:“人家可是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属于小姐的贴身丫鬟,很有地位那种。这次是小姐怜惜人家,怕我吃不了赶路的苦,才把我放在家里的。”说完很得意的看了看黄清月,大有一副快来讨好我的意思。黄清月不禁莞尔,拱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小姐的姐妹大人大驾光临,不曾远迎,还望包涵。”
小艾瘪瘪嘴,鄙夷地说:“言不由衷。”然后对黄清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的黄清月顿时一呆,心中暗道:“好熟悉的眼神和动作,连神态都似曾相识,我是在什么地方看过呢?”黄清月暗自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继续听小艾说下去:“小姐走后,我没有事情干,等闲又不能出府,只好到我爷爷那里帮他的忙了。”
“你爷爷是?”
“我爷爷叫欧阳询,就是府上管抓药煎药的,这两日府上不知何事忙得连送药的人手都不足,所以昨天我来给你送的药。”说到这里望了黄清月一眼,脸上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没想到看见个不怕烫的人。”然后急不可耐地拉住黄清月衣袖急切地说:“黄哥哥,快继续接着讲昨天的故事说吧,人家都等不及了。”
黄清月只好又从梁山伯和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在书院的生活讲起,着重描述了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还有始终呆头呆脑不解风情的梁大傻。因为黄清月知道,只有把幸福描述得越美好,让人越有代入感,最终的结局才能越感人。
当讲到祝英台父亲思念女儿,催促其速归,两人只好依依惜别,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爱情,但是梁山伯不懂,祝英台无奈,只好借口家中有一九妹,品貌于己相似,自己愿意做媒,望梁山伯速来提亲,然后挥泪作别。此时小艾已经神情黯然,叹息不已。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周四已经提着食盒推门进来,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原来已到午时。
小艾忙不迭地站起身向黄清月告辞,又向周四吐吐舌头,匆匆忙忙跑出门去,不到五息时间又跑了回来,拿起黄清月写的诗,再次飞奔而去。
黄清月见周四用探寻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干咳一声解释道:“小丫头缠着我讲故事。”“哦~”周四做了个明白的表情,然后同情的看着黄清月说:“被这丫头缠上可不好受啊。”
“哎~~~~谁说不是呢。”黄清月唯有苦笑道。
用完午餐后,黄清月静坐了一会儿,喝完药,杵着拐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下身体,然后回到屋中,照例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开始动笔把给《梁山伯与祝英台》写下来,这一写,就不知不觉到了酉时,直到周四又送来晚饭,黄清月才暂时歇下了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几圈,活动了下四肢,然后飞快的用完晚餐,拿起下午所写的小说,一页一页检查起来。
“嗯~~~~很不错,言辞优美,用语得当,描写人物入木三分,把个两小无猜的貌似同学之情刻画地淋漓尽致啊。嘿嘿嘿嘿~~~~~~小艾和她小姐等着哭鼻子吧(恶趣味啊)。”
“黄公子,你没事吧?”黄清月的臆想突然被打断,抬头看是周四端着药站在自己面前,尴尬的笑了下,黄清月接过碗,放在书案上,继续检查稿子。等都检查完后,端起碗一口喝完,抬头看见周四又拿着些麻布条和一罐子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膏状物又走了进来,黄清月知道该换药了。
老实地转过身去,周四麻利的把缠在黄清月头上的麻布条拆开,然后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把黄清月脑后的残留药物拭去。黄清月心中暗赞了一声,觉得周四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前天还疼的自己死去活来,现在疼痛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了。没想到周四拆完布条后半天没有动静,黄清月等不耐烦回过头,发现周四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黄清月心中一紧,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问道:“周大哥,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头有什么不妥?”
“不是,”周四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说着还用力拧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做梦才又对黄清月说:“黄公子,你确定自己真的是正常人类吗?或者吃过什么灵丹仙果之类的?”
“呃~~~~~~我确定自己是个很正常的人,而且肯定没吃过什么传说中的东西,不然我还会瘸着吗?到底怎么了?那天李大夫也问过这样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周四感慨道:“黄公子是不知道自己那天头上的伤口有多大,有多深,平常的人早就应该死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现在黄公子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然后用一种神神叨叨的眼神看着黄清月,继续强调道:“一般人这样的伤口想愈合到这样的程度起码要10天左右啊。”
黄清月只好干笑两声道:“周大哥兴许是看错了~~~~~那天可能只是看上去吓人。”
周四摇摇头说:“不会的,我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黄公子没有记错的话,那确实无法解释了。”
黄清月只好面无表情的坐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四见黄清月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好继续手中的工作,给黄清月上好药,包扎好,然后收拾好换下的脏布条和空药碗,轻声退了出去,并带好了房门。
黄清月心中想:“看来在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状况,伤口愈合飞快,加上没有喝药时烫伤,至少证明了身体的抗性和恢复能力有极大的提高,但是为什么左腿还是没任何变化呢?”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纤细的左小腿,只好安慰自己道:“不管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爱怎样怎样吧。”
看看时辰还早,黄清月坐在书案前继续书写梁祝,戌时末熄灯睡觉。
接下来的一周黄清月就是在养伤,写书中度过,叶源叶知府也没有再找黄清月说过话。中间小艾来过几次,拿走黄清月已经写好的内容,然后悲悲切切的问黄清月:“黄哥哥,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写这么悲伤啊?就不能让他们都好好的吗?才子佳人不是都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吗?”
黄清月无言以对,只好对小艾说:“丫头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岂能尽如人意。这就是生活啊~~~~”说着,抬起头望着窗外远方,无限的思念再次涌起。
小艾看着眼前这个流露出深深哀愁沧桑的男人,想起小姐的评价:“那位黄公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悲伤的故事。”于是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陪着黄清月发起了呆。
李大夫也来过一次,看过黄清月已经愈合好的伤口,又给黄清月号了脉,然后吩咐陪在旁边的周四说:“外伤药就不需要再换了,可以停了。内服的汤剂我要改改方子,不需要再以治伤为主了,调理一下黄公子的身体,连吃三天就可以大好。”边说边转过身对黄清月说:“公子身体看来确实异于常人啊,老夫却是要恭喜公子了,就快能和常人一般生活了。”说完开一张药方递给周四,提着药箱就走,黄清月起身再次对李大夫表示了感谢,然后目送周四陪同李大夫远去,心中万分高兴,终于就快不用喝那苦死人的药汤了。同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到现在都没个说法,看来叶府是不打算留我了,看样子是需要考虑何去何从了。
整整想了一天都不得要领,只好暂时作罢,黄清月叹口气,还是先把给小艾小姐写的稿子写完再说吧。最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梁祝的最后部分写完,浓墨重彩的渲染了梁山伯的郁郁而亡,祝英台出嫁的时候要求去拜祭梁山伯,然后在梁山伯坟头自尽而亡。此情感天动地,于是死后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双双化为蝴蝶翩翩飞舞,生死相随。
晚饭后黄清月把稿纸交给周四,让其转交小艾,喝完最后一碗药,随手在纸上又写下一首词:《琵琶语》
忆经年,小楼初画夜雨寒。
枯蝶残梦驻秋千,看落红凌乱。
烟花不堪剪,迟迟钟鼓鸣羌管。
凫香暗水袅残烟,共暮天阳断。
旧时月,奈何才见今日圆?
孤轮冷碧渊,雪簇栏杆霜色染。
这回去也,病酒独干,偏教相思苦纠缠。
天若有情,亘古不老,无虞明月照无眠。
话底迟,忍将痴心付流年。
惟有琵琶解我语,凄清尽在言。
铮铮和琮琮,一曲更奏千千遍。
犹记未语笑流连,梦里相见欢。
琵琶语,声声催动魂魄散。
酒盏不知浅,风凋霜刃老朱颜。
醒里,梦里,情深,情浅,遥望山长山又断。
只怕回首,不见归程,一江逝水远孤帆。
空嗟叹,帘卷西风春又晚。
冬云遮日又飞绵,前尘一怅然。
此情最难堪,灯火如豆意阑珊。
魂系碧落入黄泉,回首已百年。
第四章
小桃发现黄清月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那位面容秀气的黄公子像是着了魔一样,脸色忽红忽白,突然间就大汗淋漓,然后身形开始摇晃,忽然向后一个趔趄,小桃赶紧上前一步扶住黄清月,发觉黄清月浑身都在发抖,眼神从惊愕到质疑,从悲伤到绝望,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小桃晃了晃黄清月,连呼数声:“黄公子、黄公子,你怎么了?不要紧吧?黄公子~~~~~~~”
终于黄清月回过神来,对小桃说:“突然头上伤口疼痛,以至于有些失态,现在又不怎么疼了,没吓到小桃姑娘吧?”小桃闻言,拍拍胸口说:“我还以为公子被魇了呢,没事就好,回去喝了药就好了,需要找李大夫再来看看吗?”
黄清月苦笑一声道:“不碍事的,烦劳小桃姑娘带路了,我们赶紧走吧,呃~~~~~~~在下现在自己能走了,不敢再劳烦小桃姑娘相扶。”
小桃听后也不多说,带着黄清月继续往昨日黄清月住处行去。黄清月在路上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思绪,深怕一时控制不住痛哭出来,他现在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呆着了,越快越好。
黄清月浑浑噩噩地回到昨天居住的房间,坐在榻上一动不动,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小桃轻轻问到:“公子可是累了?药马上就好,公子用过药后可以小睡片刻,晚餐自有人送到公子房间。”
在黄清月听来,小桃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飘忽不定,努力定了定神,才想起小桃是在对自己说话,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又不言不语起来。小桃暗自叹息一声,轻轻退了出去。不多时,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药和一杯清水进来,黄清月茫然地看着她轻轻走到自己身前,把药和水放在矮几上,还没等小丫头说话,一把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一气喝个精光,浑然无视了那个小丫头惊恐的目光(刚刚煎好的药啊大哥,没100度也有90度左右啊),然后又拿起清水再一气喝光,小丫头眼神已经麻木了(漱口水不是用来喝掉的,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在嘴里咕噜咕噜然后吐出来好吧)。
黄清月空洞的眼神看着小丫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麻烦姑娘了。”然后觉得口腔有些不适,有些疼,还有些麻,砸吧砸吧嘴,发现那小丫头还在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黄清月再次挤出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问:“姑娘还有事?”小丫头连连摇头,飞快地收拾好了碗和杯子,逃也似的跑了,边跑还边想:“看着多斯文的人,却是个疯子。那笑比哭都难看,连前院扫地的张三笑起来都比他好看。”
黄清月等到小丫头消失在门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艰难地起身关好门,回到卧榻面朝里侧躺下,放纵思绪肆虐,任凭思念满溢,那心疼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不会的,不会是她的。她现在应该正在另一个世界上好好的生活着,这只是我的错觉~~~~对,一定是错觉!应该是我太思念她了,那她呢?她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会是在想我吗?会的~~~~~一定会的!她还在等我好起来以后呵护她一生呢,她怎么可能不想我。但是我回不去怎么办?这只是个世俗的世界啊,没有修真,没有神仙~~~~~倪菲菲啊,没有我的日子你会习惯吗?难道你就真的相信那个男人对你是真爱?还是说~~~~你已经不再向往爱情,只剩下**裸的虚荣?菲菲呀~~~~我的至爱,没有我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犹豫徘徊,找个爱你的人嫁了吧~~~~让他代替我疼爱你。不要经常想起我,偶尔的、很偶尔地想想我,想想有个傻傻的男人,不顾一切的爱过你。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曾经伤害过你,但是他用生命洗刷了自己的污点,千万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哪怕只是在他的祭日才会想到他。他和你所在的世界除了亲情以外,你是他唯一爱过、活过的证剧了。
黄清月不知道想了多久,只觉得满脸的泪水,于是抬起手来擦拭,怎么擦都擦不完,只能放弃这项徒劳的工作,最后对自己说:“我会在这边为你祝福,诚心诚意的、近乎虔诚的为你祝福,我也干不了别的了。还有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活着去等待那个可能一生都不会出现的机会。我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了,为了你!”
正在黄清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艾自怨的时候,突然从来敲门的声音。黄清月止住哭泣,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去见人十分不好意思,索性装睡。门外周四又敲了敲门,说道:“黄公子,快到酉时了,该起来准备用晚膳了。黄公子?”黄清月只好含糊的回了句:“知道了。”等了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估计周四离开了,黄清月起来走到门边,铜盆边的罐子里有清水,黄清月洗了把脸,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打开门,看着外面院子里秋日的景色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的矮凳上坐下。看着面前的纸币,有了想写点什么的冲动,还没等脑子里那点灵光变得清晰,周四已经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进来,简单清淡的一荤一素一汤,两张饮饼。等黄清月吃完后,周四又来收拾了碗筷出去,再来时,端着一壶水和几个杯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双拐。
周四在矮几上放好水和杯子,然后来到黄清月面前,将手中的双拐递给黄清月,表示府上没有人用这个东西,只能比较了黄清月的身高后赶工做出来的,让黄清月杵着树枝走了一天并不是有意的怠慢。黄清月点点头表示理解,等周四走后,拿起拐观察起来。两根拐杖采用的是黄檀木的整料做成,做工精致,整体看来富贵华丽、赏心悦目,放在鼻端一闻,还有木料的清香,确实是刚刚加工完成的新东西。杵在胳膊下试了试,长短适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