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帮助慈贞大师将满地的病人抬到大师身边 ;再按照顺序放好,以方便大师下手,那边杨薇也积极的行动起来,帮助难民中的妇女和儿童,到不是说能起多大的作用,至少能表明一下姿态。
黄清月看见大家都找到了事儿干,自然也不好意思闲着,于是不顾杨薇和沐宣到反对,也站起身来,在慈贞大师身边转来转去,看见需要帮助的难民就搭上一把手。期间慈贞大师一直显得很淡定,对黄清月等人的这番作为既不赞赏也不冷遇,只是在黄清月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表现出了一定的惊讶,仅此而已。
暂时不去说杨薇、沐宣等人尽力帮助这些难民,有几分是作秀,又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只说黄清月本人,却从最开始的做做样子,慢慢变得全情投入起来。也不全是因为难民们实在可怜,引起了黄清月强烈的同情心,虽然黄清月内心确实充满了同情,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搬来抬去的小工。所以,对黄清月起到极大影响的,还是慈贞大师的高尚品格和极致的人道主义关怀。
因为黄清月在慈贞大师身边已经呆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黄清月基本看清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一般的演员在别人极力的专注中,扮演一个角色长达一个月之久,多半会露出破绽,就算这个演员不是一般人,而是影帝级别的牛人,也请不要忘了,那位台下极力关注的观众也不是一般人,而是眼光极其犀利、感知极其敏锐、甚至于能大致感觉他人情绪的骨灰级影评人。黄清月自信没人能在自己这种强度的观察中还能掩藏自己……好吧,世事无绝对,要是真的出现了传说中那种极端概率问题,那也是命,黄清月认了。
在黄清月看来,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肯定要利用自己广施恩惠,人人感恩戴德的时候,进行一些和治病救人不一样的工作。如果是想为了某个势力招兵买马,那就要巧施引导,让难民对现在的生活极度愤怒,然后对某个势力莫名向往,才能为接下来造势起到积极的作用。如果是乘着天灾传教,扩大本教的势力,就要在救治的过程中宣传教义……总之,不应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黄清月在前世时,极度反感个别教派,总是在大灾大难时,派出人手,于受灾民众中间宣传所谓主的福音,什么你们天生就有罪啊,现在就是在赎回前世的罪孽啊,什么你之所以这么倒霉就是不信主啊,信主的就平安无事,不信的就鸡犬不宁啊…………等等等等。挂着救济民众的幌子,行的确是邀买人心,乘势扩大影响力的卑下勾当。如果慈贞大师是个这样的人,那么,就算他手里掌握着黄清月急需的东西,黄清月也不会看上他一眼。
而总是平静救人的慈贞大师却从不干这些,观察病患状况以后。该扎针扎针、该正骨正骨、该推拿推拿、该上夹板上夹板,从不啰嗦,仿佛那些病患过后一句感谢的话,就能给慈贞大师带来莫大的快感。遇到精神状态过于畸形的,慈贞大师也只是以劝慰为主,在导人向善的同时,鼓励难民们积极自救,对未来乐观以对,除了口中宣的佛号,对佛家教义只字不提。黄清月心中忍不住想:“这是个多么失败的和尚啊!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而不去利用。派他出来的那座寺庙的主持。简直是瞎了眼。”但是为什么,黄清月的心中,有些肃然起敬呢?
“难道这个人真的没有其他目的?”黄清月心中忍不住第三十七次问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难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证一个圣人的存在?”黄清月疑惑了。混乱了,三观都为之动摇。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在衣衫褴褛、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静地治病救人?要知道身处在难民之中,慈贞大师也和那许多的难民一样,是解决不了吃饭问题的,慈贞大师是人,并不是神,长时间没吃的一样会死人,要不是“神威镖局”总是能及时将食物送到慈贞大师手上,恐怕这个圣人现在已经只能让人民缅怀了。而且身处这样一种境地,一旦难民因为什么事情开始大规模的骚乱,以慈贞大师这种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只怕转眼之间就被流民潮淹没了。
但是不管黄清月如何疑惑,在慈贞大师的影响下,黄清月干起活来,越发的投入,从被动已经开始向主动转变。所以说,跟好人就学好人,这句老话是多么正确啊。这不,沐宣他们刚从远处搬来一个左大腿乌青肿胀,并且成不正常扭曲的男子,轻轻放到慈贞大师身边,大师一时间手中还有别的工作没有完成。黄清月这时主动将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这人手腕上,当然这是为了装样子,黄清月并不懂号脉,只是为了便于自己施展感知力探查这人的身体情况。稍顷,黄清月收回手,对那人说:“你就是左大腿腿骨骨折,只是因为没有及时施救,所以引起的炎症开始腐烂你的肌肉,并且已经有些扩散的趋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能为你接骨,再除去腐肉,接下来再让大师看看吧。”那人忙不迭点头,口中道谢不止,黄清月拍拍那人肩膀,说:“有些疼,你忍着点。”然后示意沐宣帮助自己封闭了这个人的血脉和几根大筋,让此人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也不会因为疼痛滚动而影响自己下手的准确性。做完准备工作以后,黄清月用手中银质的小刀在那人腿上乌青处连下三刀,三股乌黑得有些发臭的血液顿时喷了出来。黄清月这三刀下得极其讲究,及不会伤到患者,又能最大程度放干净污血。等到污血已经不再流淌,黄清月用小刀划开此人腿上皮肤,再次观察了一下此人皮肤下肌肉的情况,然后用刀开始像片烤鸭一样,将已经腐坏到软体组织一片片片下来,从表皮到肌肉,从肌肉到筋膜,最后直至骨头方才停止。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沐宣简直看得目眩神迷、叹为观止,因为黄清月这一切做来显得那么自然流畅,好像很是随意,但是沐宣知道,这种举重若轻所代表的能力有多么强悍。首先就是准确,极致的准确,没有一刀是多余的,也就是说黄清月每一刀所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不需要过后补刀,而且无数刀下来,该剔除的坏死组织全部剔除,没有一点残留,同样,该保留的好的组织没有一点剔除,最大程度保证了患者生存的可能。其次就是流畅,好像这位黄公子前世是个外科圣手一样,对人体各种骨骼、肌肉、血管了如指掌,从观察片刻后开始动刀,中间再无一丝停留,不是胸有成竹,做不到这么流畅。最后就是黄清月用刀的手法……这手法看得沐宣汗如雨下,因为在沐宣看来,好几处地方都应该是无法下刀的死角,或者是为了剔除坏肉,不可避免要剔除一部分好肉,但是只见黄清月手中小刀刷刷刷闪了几闪。那些沐宣觉得的死结就不存在了,那把小刀在黄清月手中,简直就像是拥有了生命的精灵,在欢快的跳动。沐宣把这种情况放大来想,如果是运用到生死拼杀中,那黄清月想要杀了自己,不会比将手放到自己口袋里掏个东西更困难,尤其让人绝望的是,让你先做好一切防备,直到你认为绝无破绽后黄清月再动手。也就是一刀的事情。那些你心中笃定无疑的手段,就成了笑话……这种认知,让向来心智极其坚毅的沐宣,都几乎崩溃。要知道。黄清月可是还不到30岁啊。比沐宣的年纪小了一轮,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去掉了患者全部腐肉的黄清月。没有留意到一边沐宣的异样,继续全神贯注地将患者的腿骨拨正,然后由于当地的条件实在有限,只能将就着这样将患者的腿部包扎起来,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切削得大小合适、厚薄适中的路边树枝,手脚麻利的放于患者腿部两侧并使之紧密贴合,再用布条紧紧扎起来。做完一切后,黄清月示意沐宣解除了对患者的束缚,然后对患者说到:“朋友,我只能帮助你到这里了,其他就看大师的手段了。”那患者此时已经疼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了一地,身上就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但是还是以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黄清月,微微额首,双唇吃力的开合了一下,估计是想说点感激的话,但是被刚才那一番痛彻骨髓的疼痛耗尽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体力,到底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慈贞大师也帮助上一个难民扎好了针,从容的从那人身上取出针来。沐宣赶紧将此人抱起,轻轻放到慈贞大师面前。大师粗略检查了一下此人的情况,赞许地看了黄清月一眼,然后细心为此人把了下脉,表情微不可查的有些沉重起来,从怀中郑重取出一个古朴厚重的楠木盒,小心翼翼打开,露出其中大小不等、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七根金针。黄清月瞟了一眼那盒传说中的金针,竟不知不觉有些紧张,因为都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慈贞大师治疗过的患者简直不要太多,可是从来没有拿出过这盒金针,但是现在居然拿出来了,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患者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无以复加,慈贞大师都已经需要动用绝招了。
大师将金针取出以后,在患者大腿伤处前后两处各下了一针,然后在患者小腹和胸口各下了一针,然后示意黄清月将患者扶起来,在患者背后下了一针,接着~~~~~慈贞大师居然犹豫了起来。将针盒中剩余的两根针看了又看,许久后,才拿出其中最长的那一根,又在患者胸部和头部来回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在患者头部百会穴一针到底。
慈贞大师用一种特殊的节奏(估计是传说中的针法)拨弄着患者头部百会穴的那只金针,盏茶时间过后,将这根针一抽而出,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将患者全身的针全部取出。患者此时面色一阵赤红,然后慢慢颜色弱了下来,变得苍白的脸颊上一丝淡淡的红润。
大师在将针收起的时候,沐宣将患者轻抬到一边放下,此时这处地方已经放满了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患者,毕竟食物极其不充足,连饮水都少的可怜,药物更是想都不要想,患者想挺过来,还是要看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求生意志。
黄清月看着沐宣将那人抬离,目光随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移动,一时有些分神,耳边传来一声佛号轻宣:“阿弥陀佛。施主,用些干粮吧。”这是一个月来,慈贞大师首次主动开口对黄清月说话,搞得黄清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头来,黄清月看着慈贞大师呆呆地问:“大师是在和小可说话吗?”连慈贞大师这样的淡定面瘫,都不禁被黄清月这幅呆傻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微笑着点头道:“老衲就是在和施主说话。”边说着,边递过来一块杂粮饼。
黄清月随手接过饼子,继续将呆萌进行到底,面露羞涩的一笑,将杂粮饼放到唇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一边自认见多识广的慈贞大师只感觉一阵无力,于是不再言语,低下头只顾自己吃饼。说到这里,必须要感谢慈贞大师,因为托他老人家的福,黄清月等人才能在难民群中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东西,而不用害怕遭到难民的抢劫,也就是说,难民们看在慈贞大师的面子上,可以放弃他们视为生命的粮食~~~~~~~~什么叫德高望重,这就是!(未完待续。。)
第二卷 黄粱一梦 第五十六章
黄清月、杨薇和沐宣等人,就这样站在董家镇外,一处光秃秃的石头小山上,目睹了董家镇的陷落。流民组成的洪流,就像洪峰时滔天的浪潮,而董家镇就像江心的孤岛。岛上居民为了抵御洪水,将岛上的大堤一层层加高。然而当那座大堤轰然倒下时,漫天的洪水呼啸着倒灌而下,江心的岛屿几乎是瞬间就被洪水填满,个人的努力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徒劳而可笑。
人数庞大的流民,还有大部分留在了董家镇外面的空地上,不是他们不想进去,而是董家镇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想进也进不去。不过没有关系,这些在外面的流民,开始自觉的收集可燃物,并于大门外的开阔处挖坑垒灶。城内的流民将粮食、牲口等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包括铜锅、铜鼎、铜釜等物送到城外,就近取水,杀猪宰羊,也不讲究什么烹饪的手法,大块大块地剁开,就这么丢进水里煮。想起来了,就往锅里丢一把咸盐,没想起来~~~~~~~~也就没想起来了,周边的人只管直勾勾地看着锅中的肉,哪里顾得上有咸味儿没咸味儿。
与此同时,董家镇剩余的人,也纷纷来到此处,面色悲戚地看着这帮子流民,大肆泡制原本属于自己的口粮,无不悲痛欲绝。但是也仅仅限于悲痛一下而已,这些剩下的人,万万不敢发出一点儿抗议。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们的亲人或者好友。就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出教育意义重大的活剧,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螳臂挡车,那就是流民是如何对待阻挡在他们和粮食之间的人的:这些流民既不狂热,也不冷酷,不舞刀、不弄枪,一群人直挺挺地走过去,不管面对什么也绝不停留或者后退,别说面对的是人的血肉之躯了,就算是砖石结构的墙,也一并推到了事。只在地上留下一些。因为被无数大脚丫子“咵咵”踩过后,均匀铺在地上的,两米左右见方的,薄薄一层皮~~~~~~以及暗红色的地面。
眼看着面前锅中的水烧开了。渐渐一种猪肉的味道弥漫开来。这种味道绝对说不上香气诱人。闻起来有种很浓郁的血腥味和膻腥臭味。但是无论如何,这种夹杂着肉味儿的气息,让周边等待的人。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眼神也逐渐炽热起来。终于是没等到把肉煮熟,就被一群人分而食之。
吃就吃吧,这群人的吃相还着实不敢恭维,看得远处 ;杨薇汗毛倒竖。这群人按耐不住以后,直接将手伸入泛着浓厚的血泡,不停“咕咕”翻滚的开水之中,连手上被烫起硕大的水泡也浑然不顾,抓住了就绝不松手。吃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出现还要放在嘴边“呼呼”吹气的情况,直接连撕带咬、吞咽不停。不过也可以理解,你想啊,连手上被烫出泡来都可以混不在意,何况自来就比手耐烫的嘴乎。
转眼之间,董家镇外的空地上,就剩下一地的狼藉,到处是啃得开始散发光泽的骨头。等到肉一吃完,流民又将注意力转向锅中的粮食,同样是不待煮熟,就掀开锅盖,直接上手抓起来,一把一把喂到嘴中。
不多大功夫,流民就将董家镇内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干净到要是此时耗子来光临董家镇,都只能含着一泡热泪,悲伤而去,心中还要咒骂人类的吝啬。
短暂休息之后,流民们起身,浩浩荡荡再次转移,继续奔向他们心目中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剩下董家镇的人,麻木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家园,再看看渐行渐远的流民,没犹豫多久,就有人快步追上流民的队伍,变成了流民的一分子。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快步赶了上去,加入了流民的队伍,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人,犹豫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黄清月倒是挺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毕竟家中的食物被人家强行吃完了,要想继续活下去怎么办呢?没说的,也去强行吃别人的呗。所以黄清月对杨薇嘴中的微词只当作听不见,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