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成这样?这样的歇斯底里,仿佛回到了前世的自己一般。
“小郁,发生什么了,你先把门打开。”不一会,柯予严在外面不停的敲车门。
何郁把头埋进膝盖,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深深的吐了口气,干涩的开口:“予严哥,我没事儿,就是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帮我和可喻姐说声抱歉,我今天不是有意针对她。”
柯予严叹息一声:“他们已经都走了,我也代你解释了几句。这些都不重要,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我说吗?”
“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等我想好了我会和你说的。予严哥,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好吗?”何郁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这究竟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郁,你这样我会很担心,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如果是结婚——”
“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再烦我了!”话一出口,何郁呆愣了一瞬,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看来自己是真的疯了,居然朝着柯予严大吼大叫,他何其无辜,而我又极其不正常。
他怔愣了一瞬,很快就离开,何郁苦涩的埋头,看来自己真的惹了众怒,即使是柯予严,也不会忍受自己突然无厘头的发疯吧。
何郁想——或许她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
一直等到了周末,何郁起了个大早,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去了三院。
chapter 104 同因
为了避免出现信息泄露,何郁没有找熟识的医院,而是去了离市区较远的三院。她选择这里也是有原因的,这家三甲医院两年前神经科来了一个著名的医学博士,也是s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此人何郁恰好认识,还挺熟悉,但是两个人现实里也只是偶尔一起吃吃饭,出去游玩,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网上交流。
这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短发女子,听何郁简明扼要的叙述了自己的状况之后,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嗯,你这种情况,听着怎么有点像大姨妈不稳导致的内分泌失调啊,非鱼你经期一直以来正常吗?”
何郁揉一揉太阳穴,有些愤怒的站起身,“我不是来找你开玩笑的。”然后拿起外套,一点也不客气道,“看来我真是疯了才来找你。”
“等等。”贺芊芊身体坐直,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庞,有些凝重道:“会有打人的冲动吗?”
“什么?”何郁顿在那里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在公会的老朋友,不可思议道。
“好在目前没有暴力倾向,你的症状表现有点像狂躁症。”贺芊芊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可是你怎么会是狂躁症的病症?但好像也不完全是——”她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有些似是而非。
何郁回神,有些不耐烦却也茫然的看着对方,提高声音:“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贺芊芊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眼神复杂沉吟了一会儿,道:“先给你做个化验吧。”
——两个小时后。
贺芊芊拿着化验单,眉头皱的死紧,“身体机能有些紊乱,但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你现在的精神状态造成的。”她抬头看着何郁道,“我会把报告发给我德国的导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看法。现在,我先给你开点稳定剂,平时尽量控制自己的火气,每周至少要过来一趟。”
何郁内心一沉,顿时有些激动:“狂躁症?知道病因吗?可以治愈吗?需要多长时间?”
贺芊芊叹了口气:“回去问问你家族里有没有病史,下次来带着家属一起吧,这不是靠你一个人就可以应付的,需要家人的配合。”
何郁脑子有些发懵,猛地站起身:“你什么意思,这是精神病的一种吗?这么说我会变成疯子?”
“非鱼,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不要这么紧张。只要配合治疗,病情就能得到控制,但是这需要在你和家人朋友的帮助下完成。你不能一个人承担这一切,这反而会加重你的状况恶化。”
窗外阳光格外打眼,从医院的大楼出来,何郁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温热的阳光打在手心;突然间的炽热让何郁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突至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可笑至极的梦,否则的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得了狂躁症呢?她拿出手机随意的搜索了几个词,“精神障碍”这个词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上一世的自己的丑态还历历在目,何郁甚至不敢去深想,她只想赶快回家,回家就好了,躲进自己的房间,让谁也看不到,这样就会自愈了。
何郁急切的打开自己小窝的门,耳边听到的却是一些不真切的杂音,她奇怪的往客厅里面走,却见柯予严正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旁边电视机里广告还在一直播放,她突然想起自己走之前没有忘记关电视了。
她强忍着内心的压抑,强撑起笑容道:“予严哥,你怎么来了?我都说了我没事。”
“小郁,老实告诉我,你刚刚去哪了?”柯予严表情有些严肃。
“没有去哪,我就是去见了个朋友。”何郁低下头,继续道,“就是公会的千鹤,你也知道,我也只有这几个市内的朋友。”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医生。”柯予严眼神变深,下一刻就抱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抱着,有些颤抖到道,“小郁,带我去找她,我需要知道情况。”
何郁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她苦笑道:“予严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去的声音传出,“我最近内分泌失调了,经期,不稳,所以才会导致——这是女儿家的事,我实在和你说不出口。”
嗯,表情演技到位一点,这样他才不会怀疑,何郁努力让自己脸红。
柯予严没有立即放开她,只是何郁可以感觉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起来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他相信了就好。柯予严似乎真的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这几天一直留在何郁家里照顾她的三餐,还特意熬了红糖莲子水给她喝。
何郁还是第一次吃到柯予严给她做的东西,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前世的柯予严对她冷漠至极的情形,苦中作乐之下,心里竟然涌上一股快意,随即她又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病症的一种,否则她的内心波动怎么会如此跳跃和扭曲。
一周后,三院门口的咖啡厅里。
“我想你也知道,躁狂症一般是有三种诱因。遗传或者是心理,还有生物学因素,也就是身体机能。你发给我的历年的体检报告我都看了,首先你的心理是很健康的,没有看出有这方面的因素,而且如果是处于这个原因,那应该是长期形成的,早就在以前就会被发现;你母亲这边没有家族病史,父亲那边呢?”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母亲那会告诉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何郁摇摇头。
“好,即使退一万步,你的父亲那边可能有这方面的病史,但是还是我之前说的,即使是遗传病,也会在早起会有端倪。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机能的紊乱,明显是短期内积聚形成的,打个比方,就是身体内的邪恶分子仿佛被强制催动复活了,开始肆意作乱。”
何郁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骤变,直直的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贺芊芊对着她,脸色迟疑的开口道:“非鱼,世界上是有这种类似的精神药剂,而且种类繁多,任何一种都完全有可能造成你现在的状态。”
手边的咖啡被打翻,何郁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起来了,身体感觉阵阵发冷。
看见她的反应,贺芊芊脸色也有些发白:“难道,真的……非鱼,怎么会有人这么对你,这种事必须要身边有人近距离接触过你才行,不然无从下手。”
何郁双手反复紧握松开拳头,颤声问道:“这种药会让人怎么样?”
“这个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反应也会有所不同,但这种药的共性就是理论上能使人变得非常暴躁,脑内思维变的强烈,严重会有迫害妄想症,会觉得别人害他,伤害周遭的亲人朋友,如果服用时间长,极难治愈;即使发现的早及时治愈,但是如果情绪波动过大,仍会犯病,而且——”
贺芊芊看着她,神情似有不忍:“这种药一般有两个特点,一是药物本身也有抑制作用,停药不仅不会好转,反而在一段时间内会越来越严重,二是如果不是对药物成分直接检测,靠着现有的技术无法对人进行确诊,我们目前不知道这药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何郁大脑一片空白,彷佛掉入了一个冰窟。她只觉手脚阵阵发软,全身一丝力气也无,何郁想过很多的原因,都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她在这个瞬间就想到了柯夫人,自己的经历和她似曾相识,既然如此,罪魁祸首也就有据可循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是这么的恶毒,只是为了利益,就要百般致人于死地,而且这个人还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见何郁如此,贺芊芊安慰道:“你先别慌,也不一定就是,你回忆一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或者先给你检查一下再说。这种药剂一般都是添加在食物或者是使用在身体上的东西。你有没有最近频繁的吃一些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得赶紧联系家里,这件事你一个人是克服不了的。”
何郁白着脸,喃喃自语道:“牛奶布丁,我一个月前有收到,那是我最喜欢吃的甜点。”她浑身阵阵发冷,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感觉覆盖全身,周身渐渐被绝望所笼罩,随后口齿艰难的道:“还有……不是一次两次,是连续收到了一个多月,每天都会在图书馆收到。我一直以为是朋友送的……”说到这,何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最近几周,因为婚事将近的原因,我睡眠开始变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喜怒无常,脾气时好时坏,控不住的发怒,有时恨不得去杀人,我还以为我得了婚前恐惧症——”
何郁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越来越慌乱。
咖啡厅里依旧飘荡着轻柔悠扬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一起微笑着轻声交谈,而何郁周遭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手抖得厉害,茫然的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贺芊芊,有些艰难的问道:“布丁里面有可能吗?”
贺芊芊不忍的别过头,轻声道:“只要是食物,都有可能。有些药剂有轻微味苦,所以甜食最适合遮掩味道——非鱼你怎么如此不慎重啊,都不知道谁送的东西都敢——”
“这都是设计好的,东西和资料一起送过来,我就被误导了,以为是同一个人送的。”何郁闭了闭眼,回想了一下一个月前的场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一个月,这个程度,很难完全治愈吗?”
贺芊芊愣了一下,很快道:“很难说。我无法给你保证,一般药剂催动的东西,变数都很大,但不排除有奇迹的案例。”
话说到这个地步,何郁也明白过来了,她想起柯夫人只是使用了几次被发现却还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恢复了几成,一生都只能安心静养。那自己呢?
是不是无药可愈了?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到最后还是和前世一般,让亲者痛,仇者快。
砰——何郁站起身,一拳猛地捶在桌上,惹来周遭人的侧目。何郁的脑子里仿佛炸开的礼花一般,拼命的涌现这各种各样的画面和想法。
后面的一切,她已经没了记忆,何郁带着满腔的恨意和不甘,陷入了黑暗之中。
chapter 105 恶化
迷糊中何郁被阵阵的抽泣声惊醒,她慢慢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关滔,也就是自己的小婶子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垂泪。
“杰森,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淘淘,我要尽快把她送到德国,你得配合我,不然我一个人做不来,首先就瞒不过老爷子。”何简生的声音响起,有些微哑。
“可是他们说这病不会真正的治好,我见过案例了,好多人都差点死在治疗过程中,现在也不能受刺激。而且小郁还被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毒药,毒性这么猛,恐怕——”
“没关系的,一定能治好的——”何简生立刻说道,似乎也在说服自己,这还是何郁第一次听见他惶惑和愤怒交杂的语气。
她只觉得好累,但却连个怨责的人都没有。她之前的自我厌弃也只是在迁怒,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愚蠢,即使重活一世,也居然放任了凶手的存在,更蠢的是没有问清楚,就自以为是的接受来源不明的东西。
她明明有机会躲过这一切的,可是最终没有,重活一世,她以为自己拿了一手的好牌,只要自己不贪心,一定会过的比上一世好,结果自己却和上一世一样,依旧变成了一个疯子。
何郁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窗外,这里是三院的病房,早上离开的时候何郁虽然知道自己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仅仅几个小时,自己的人生经历着她所不能承受的变化。
“其实何郁的情况要比我想象的要好,至少周末休息的时候她并没有接触到药物,这也是她这么快能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的原因,按时间算并没有达到一个月。何郁现在需要去国外做个全面的检查,来确定最终的诊断结果。”旁边贺芊芊的声音沉重的响起。
她转头对着其他两人:“史密斯教授是我的老师,他是药理和神经学方面的专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这方面或许已经有了新的突破。我会尽全力联系他,让他专门负责何郁的病情。”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在最短时间内让何郁离开,这孩子不能再拖了。”关滔心事重重的说道。
何郁突然开口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人给我下药,毁我一生,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三个人同时朝她看去,何简生淡淡的看着她:“小郁,你想怎么报复?杀了他,成为杀人犯?报警,你有什么证据?这种药鉴定都要去国外,他要是反咬你精神不正常,把你关到精神病院,那时候你觉得谁能站出来帮你,我?还是她?”
他指着贺芊芊对何郁道,“我们到时候能做的也就是把你接回来,在家里照顾,让外面的人说,何家出了一个‘神经病’,但是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影响。”
何郁闻言带着仇恨看着何简生,关滔在旁边拍了拍她的手,放缓声音对她道:“你小叔只是有些着急。小郁,就算如你所愿,无论是把恶人送进监狱,还是杀了他,你的病也不会就这么好。你现在需要的是及时的控制和治疗,至于报仇,自然会有你小叔为你负责。”
贺芊芊顿了一下,又道,“非鱼,你的家事我虽然不便插手,但是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走,范不着为这种人赔上自己,不为自己你也要为你身边的人着想。”
“德国那边我会安排好,你安心过去就行,包括后续治疗,以及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做好妥善安排。”何简生站起身看着何郁,慢慢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我,越详细越好,包括你那些难以说出口的。”
“小郁,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不要肩负一切,把一切都交给我,否则我当初回国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你母亲的弟弟,是你的小叔,我就是为了你回来的。”
这之后过了三天,何郁选了一个服用完药之后的时间给爷爷和何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会在同学家里住几天,还特意让何简生过来作证。
然后就在他们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法来顺利出国而不受怀疑的时候,某天贺芊芊进了何郁病房之后,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贺芊芊看着何郁刚要张口,就见对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高叫道:“白浛!”
高大的斯文男人健步走过去,一把攥住了何郁的手腕,熟门熟路的把起脉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