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的场景,泪梦冷静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四周。这一看才知道,自己早已经不在刚入沙漠的位置,也看不见自己从哪个方位而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沙漠。
而外界所看见的那一处,不过是障眼法,只有在第一道关口枪林剑雨中活下来的人才能真正的走进这片黄沙。
死亡谷果然奇妙,封住了自己的来路,迫使进来的人只能前行,若是不能闯过层层关口,怕是也会被困死在这片沙漠中。
这片沙漠一望无垠的广阔,没有任何建筑,想要辨别方向是何等困难。
泪梦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看过一遍又一遍,到底哪里,才是死亡城堡?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脑中灵光一闪,将梵隆玉从衣服中掏了出来,目光牢牢的落在冰凉墨黑的梵隆玉之上,脚下循着方才的方向缓缓移动。
在她转过大半圈,就快要回到自己刚才的方向时,终于,梵隆玉表层泛起淡淡的一层荧光,这个发现令小泪梦大喜过望。梵隆玉果真对死亡城堡有感应……
立刻停下自己旋转的脚步,朝着这个方向看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不知道要走多久,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这些未知的事物不能阻挡泪梦前进的脚步。
每个人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总会胆怯,担忧,甚至是害怕,人之本性也,就像倾珂此时,在收到一张莫名的请帖以后,便不断的在设想最坏的结果……
倾珂被侍女扶着出了房间,坐在木亭中,手上握着那张请柬已经浸出汗来。
阁耀家族,格楽的阁耀家族。倾珂与他们素不相识,为何会收到他们的请柬,让她去参加三日后在羌格最大的校场内举行的比剑大会。
倾珂依然记得,当初徐然第一次提起阁耀家族时的神色。那是深深隐藏起来的不悦。借着如今徐然的身份来看,倾珂猜出几分来。徐然乃是格楽王室的人,而阁耀家族这样一个大家族,若是能让徐然不愿提起,那必定是对格楽王室存在威胁。
就算事态没有如此严重,那也必然是未和格楽王室站在同一条线。
而此次收到阁耀家族的请柬,真正让倾珂担忧的是竟然猜不出他们的目的来。
若是她以天琴皇后的身份来到格楽,那受到各大家族的优待也是有所能够理解,可是请柬之上,明明写的是倾珂的名字,打的是想请天下第一素描画名师前去与众多文人墨客交流的名号。
阁耀家族每年一度举行的比剑大会,吸引的不止天下间的各路剑士,更有无数文人墨客顺带举行一场笔墨大赛,据说两种类型的比赛,夺得冠军者将会得到阁耀家族准备的一份大礼。
至于这大礼究竟是什么,在最终的结果解开之前无人知晓,只是传闻,每一年阁耀家族所出的奖品必然是天下人士都想要得到的珍品……
不知何时,徐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得轻笑,倾珂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难道先生以为,他们公然敢将这请柬送进你的别苑来,不是在藐视你的身份么?”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像激将法,倾珂很好奇,想去看看这阁耀家族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忧阁耀家族怕是早就摸清她的身份,却能如此沉静,还敢将请柬送进徐然的地方来。
内心里,她是希望徐然能够帮她做出决定来的。
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想这激将法倒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徐然云淡风轻的在她对面坐下:“脚伤好些么?”那神色很是温和,与她的苦大仇深完全成为对比。
“好多了,不怎疼,就是这几日呆在房中有些烦闷。先生也不来陪我说话……”说到这最后一句,倾珂惊觉自己失言,连忙顿住。只是徐然眸光一亮,盯着她的脸:“这是……想念我了?”
想念?也许是吧。倾珂觉得,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唯独认识的也就是徐然一人,更何况,那日他亲口说会来陪伴她,为她排遣寂寞的。许是因为有了期望,才会有如此般失望罢……
看着倾珂不太自然的脸色,徐然也不追问,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
“前几日有事情需得忙碌,未能来此。”怕是徐然也没看出来,自己说这话时,竟是一副想要解释清楚的表情。再过些日子,君灵若来到羌格,便会与他举行大婚。
他为何不高兴?
倏而摇摇头,徐然抬眸看着倾珂,将话题带回原本的地方。
“阁耀家给你送来的这封请柬,是得到我同意的。”徐然同意的?倾珂这下更加不能理解。她怎么说也是人质,她被困在格楽的消息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阁耀家族知道她的所在地,本就对徐然不利,为何他还要同意此事?
徐然心中也估摸着倾珂的胡思乱想,不得不摆手打断她的思绪:“不必想太多,这每年的比剑大会,天下剑士都会不远万里来到羌格,只为争得一柄好剑。而文人墨士,则是为了阁耀家族所提供的古籍珍品。”
“主要也是怕你呆在这里太过烦闷,去凑凑热闹也好。若是你的画能夺得鳌头的话,相信那奖品你一定会喜欢。”看着徐然轻松的神色,倾珂却依旧没能放宽心。整理好心情,好奇的询问徐然奖品究竟是什么。
“这每年的奖品都不甚相同,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你不妨亲自去拿个回来……”
倾珂知道,徐然这是想让她去参加文人墨客的比试吧。
最终,倾珂还是点头应允,倒不是为了那些珍贵的奖品,而是她总觉得这阁耀家族太过神秘,此等关系到天下人才聚集于此的大事,竟然由他们举办,而格楽王室却不反对。
从徐然的反应来看,格楽王室应该与阁耀家族并不和才对……
所有的一切,总归是要亲自去瞧瞧才能知道的。并且,她呆在这别苑里,是真的快要闷死了,有此机会出去走动走动,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不定……还能寻着机会逃跑……
“参赛前期所需的事宜,已经布置妥当,还有画具也已经备好。三日后我来接你,我陪你一起去……”
倾珂还有一事不明,这比赛的制度是为何?
“这文人比试,想必有写字者,亦有作画者,而这画的种类又何其繁多,这比赛中,该以何来判定输赢?”试想一下,一场比赛结束,有人拿着一幅大字交上去,又有人捧着画卷。
而这画品中,又分为多种,例如水墨画、丹青、又或是素描……
“姑娘还请放心,此赛制从多年前便已开始运行。所有的文士作品皆由民众投票,此举应的是民众的心意和喜好。姑娘也曾说过,人所做之事,大半之靠得运气。若是有人的风格正好是大多少数民众所喜爱,这,便是他的运气。”
徐然说得对,这世间事,多半是靠得运气的。
既然此评定方法已经沿袭了多年,并且没有引起民众的反对,看来也是可行……
☆、32 压寨夫人(下)
最初扔进房间的时候,倾珂的手脚依旧被绑着,被房间里的大娘呵斥了一顿之后,那个山匪赶紧赔罪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就在倾珂以为自己有望逃出生天的时候,那山匪又点了她身上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这才退到房外。
倾珂站在那里就像个固定住的竹子,纹丝不动。
大娘拧干水盆里的毛巾,来到她面前,瞧见她额头的伤不惊低呼了一声:“哎哟,我的天哪,这头给伤得,姑娘,你别急,大娘这就给你找伤药来涂上,保证不留疤痕。”说完自顾自的又回头放下毛巾,口中还低声念叨着:这天姿国色的,要是破了相,那该多心疼呀,这帮兔崽子,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听着大娘一番自言自语,再看着她不停的在外室翻箱倒柜找药品的模样,倾珂安定了几分,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来,这大娘或许能帮她。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急功近利,试探着开口,发现自己能讲话,眼珠提溜的转着,尽量朝着大娘的方向看去:“大娘,我没事,别担心,我娘说,女孩子破了相好养些。”
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讲话,又或许是没想到她说的不是哀求离开,而是这样一句话来。
那大娘愣了片刻,找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倾珂好一会儿,才佯怒的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这么俊的模样,要是破了相那还了得。”
倾珂看着大娘继续翻箱倒柜,却一直没有找到药品的存放地,看着大娘对她态度不错,便开始没话找话。
“真的,我们家乡长辈都是这样说的呢,这女孩子啊是娘的心头肉,本就生得娇贵些,不太好养,一定要破一次相,才能把不平顺的事情赶走。而且我这点伤可小了,不碍事的,大娘您不用太在意。”
在她说完这段话后,整个房间里寂静得如一汪死水,大娘并没有接她的话,倾珂心里打着小鼓,该不是大娘被她的话触动了吧。正打算继续说下去,为自己博些同情分的时候,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大娘恭敬的站到一旁,朝着进来的人鞠躬行礼。
因为被无情的点住了穴道,不论她怎么看,目光都及不到门口的位置,因为看不见进来的是谁,不过能让大娘恭敬行礼的,怕是地位绝对不低。
早就听闻山寨里面有一把手、二把手之说,那刀疤脸的地位本就是个领头人,若不是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只可怜她现在不能侧头,不然定然要转过头去看看那人,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大娘的目光从那人进来就再也没有移到她的身上来过,后来还匆匆退出了房间,听声音辨别出还把门给带上了。倾珂呼吸有些不顺,觉得很是紧张。
那人也不知是与她作对还是为何,能听见他迈动脚步,而且越来越近,可就是不见他走到自己视线能触及到的范围内,反而绕到了她的身后。空气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倾珂不禁屏住了呼吸,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这伤是怎么弄的?”男子突然开口,继而一双细腻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惹得她眉头一蹙。倾珂这一蹙眉,并不是因为被他碰到了伤处,而是这个声音……太熟悉。
那男子移开自己的手,绕到她的身前,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手中握着一瓶药粉。
这事本不该他做的,倾珂看着他拧干毛巾,为她擦掉额头干涸的血迹,然后才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这一接触,药力扩散,倾珂只觉得自己额上火辣辣的一阵疼,让她眉头蹙得更深,咬紧了下唇。
男子独特的双眸对上她的目光:“疼就说出来。”
他抬手解开了倾珂身上的穴道,也不怕她逃跑,只是定定的瞧着她恢复自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揉自己早已酸痛不已的手腕。
倾珂不敢抬头,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徐然,也没有想到,这次抓她来这里,竟是他安排的。那他的目的何在?依然是为了梵隆玉?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他要失望了……
坚持不懈的揉着自己的双腕,突然被一双大手牵了过去。
徐然天生一双握笔的手,生得很是好看,细长的手指按在她手腕上被绳子勒红的地方。不知他又从哪里变出一瓶伤药来,冰凉的液体擦在她手腕上,很快,那红印消失了许多。
倾珂静静的站着,任由徐然为她按摩手腕,待得涂好伤药,他适时的松开她的手。
不动声色的退了小半步,抬眸看着那双深邃的蓝眸,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一句“好久不见”来。这想来是最蹩脚的招呼了吧。
他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她会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后来想想,又低低摇头一笑:“很是怀念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不知你将我带来这里所为何事?或者说,是为了何物?”倾珂语调变得有些不自然,心中设想了许多可能,期望徐然能给出最终的结果。
“只想用你来换个人。”
“什么人?”换人?倾珂疑惑的思索,却想不出答案来。徐然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开口为她解释起来。
“灵若郡主。”
听见这个灵若这个名字时,倾珂身子微晃,有些不稳。灵若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性格温顺,一直居于深宫,并未步出宫门半步,更不会牵扯世间纷争,此时徐然说的,竟是君灵若……
淡然的一笑,向他迈进了几步,低头看着徐然那双迷人的蓝眸:“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天下皆知,灵若郡主乃是先帝心头肉,先帝殡天,新帝即位,更是对这个妹**爱有加。要想用我来换她?可不是痴心妄想了?”倾珂脸上在笑,心中却是不断思索。
徐然怎么会拿她去换?莫不是早已摸清了她的身份?可就算如此,将她抓来换灵若郡主,也必然是无功之劳,她一个向来不受宠,继而又逃出宫中的皇后,哪里来的筹码与灵若郡主做交换。
怕是这笔买卖,徐然必要吃些亏了。
“姑娘不必忧心,你已经在我手中的消息,估计明日就能传到宫中去,能不能交换,咱们只需静待结果便好。”
倾珂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东西瞬间炸开,若是皇帝知道她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派人剿灭山匪,将她带回宫中,要么派人来杀了她以保全灵若。
离宫多时,皇帝一直没有动静,这让倾珂有些摸不准事情的走向。若是皇帝认为她此举可行,为何还不公告天下皇后已逝。可若是不赞同她此作为,为何又迟迟未曾派人将她带回去。
这事……诶,棘手……
不论怎样,倾珂以为,逃出这里才是最好的保全自我的方式。
对于倾珂的担忧,徐然不以为意,依旧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倾珂沉思的表情。长发还未打理,显得有些散乱。一双美眸猛然闪过一丝亮光。
“不知先生与灵若是何关系?为何花这么多心思将我绑了来,只为换一个久居深宫不出的郡主?若先生真以为我有用处的话,何不直接换来皇帝的宠妃,对你利益更大,而且……我以为,会更容易。”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佳丽无数。
失了一个宠妃,还可以有另一个,若是丢了郡主,怕是此罪无颜见先祖。
徐然看着倾珂,有些失笑,淡淡道:“在下还以为姑娘只是良善之辈,不想……却如此心思缜密,告诉你也无妨。若得娶得灵若为妻,今生再无他求。”
许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倾珂没有反应过来。
娶君灵若?徐然竟然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郡主,还不惜花如此代价只为美人……
“不知灵若对先生是否属意?”灵若无心,他再中意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这是在一个时时都要讲究身份等级的门当户对时代,徐然以一介草民的身份,想要娶得天琴最高贵的郡主,怕是这难度……着实高了些。
“其实以此来试探一番姑娘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有何不可,难道姑娘不在意?”倾珂苦笑,外人不知晓宫中内情,怕是她不受宠的消息并未传出,还以为皇帝会担心她。
“有些东西,不必太过在意,得与失皆是命中注定,又何必念念不忘。”
这个夜晚,热闹得气氛渲染了整个村落,倾珂并未应徐然的要求,一起出去喝酒玩乐,而是安静的坐在房中,时而四处查看一番,想要寻着一个能够逃跑的方向。
只是有些令人失望……
天琴皇宫、御书房。
君沧墨手中握着一封密信,脸色阴鹜不定。窗外的天色刚刚转亮,清晨的露水还未消散,迷蒙的雾气凝成一片白色。
“这徐然,简直胆大包天,真以为朕不敢动他是不是!”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梨木书案上笔墨被拍得七零八落,承载着巨大怒气,连空气都变得紧密。
☆、04 死亡城堡
整整两日,泪梦在沙漠中行走了无数的路程,闯过一道又一道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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