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泪梦不置可否,倾珂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样神采,神色一凛。
☆、12死亡谷之战
小泪梦对倾偌的看法很不同,他说的那些话自然是对的。
可是按照她与楚飘摇的想法,这话应该从倾珂的口中说出来才对,现在的状况,很明显是倾珂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她这个哥哥知道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这个秘密他会知道?
带着疑惑离开了倾珂的营帐,倾偌迈步想要跟上去,被倾珂冷冷叫住:“哥,我想你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吧。”话虽如此,倾珂心中却没底,倾偌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够阻止的。
看来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小妹多虑了,我不过是坐得久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晚些再来陪你。”说完也不等她答话,径直的走了出去。倾珂冷着一双眸子看着他朝梦儿的方向追去。
起身下了软榻,来到门帘的位置站定。
远远看见倾偌已经追上了梦儿,两人站在远处的角落里开始了交谈。
隔得太远,倾珂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猜测着他们可能的对话。
梦儿出了营帐就知道他肯定会跟上来,一路也走得并不快,终于,倾偌叫住了她,娇小的人儿转身,抬头望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
“有事吗?”
倾偌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真诚,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梵隆玉的拥有者对吗?”
“你连冰室的秘密都知道,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足为奇吧,难道你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她年纪虽小,却是经历过许多的风雨,心智早已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看待事情的出发点也不同,一眼就能看透倾偌还有其他的目的。
炙热的阳光就像一个巨大的烤炉,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倾偌就出了满头的大汗,似乎看出他的不适,梦儿与他进了帐篷。直到倾珂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了营帐。
却不想刚刚送走一个,又迎来一个访客。
倾珂半眯着双眼瞧着来人,疑惑不已:“周将军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慵懒的斜靠着一只巨大的枕头,漆黑的发丝顺着双肩滑落,在白色衣衫上铺成一副好看的泼墨画。
周伟一身铠甲附身,浑身透着严肃的气势,远远的立着,目光移开几分,并不与倾珂对视。
“末将来找姑娘,是还望姑娘成全末将一个请求。”语气诚恳,却丝毫不失威严。
倾珂饶有兴致的绕着自己的长发:“哦?将军不妨说来听听。”想来她已经知道了他来此的目的,却见着这人一副严肃的模样想要开开他的玩笑。
果真,这个能在战场上以一挡十,以百步穿杨的箭术取对方首级的年轻将军脸上有了犹豫的神色。
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组织语言,倾珂也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
终于,周将军鼓起勇气抬头,直直看向倾珂,眸中充满了坚定:“姑娘乃是桑国人,本就不该出现在本国军营之中,若不是皇上一直护着,怕是诸位将军早就有所行动。以姑娘的身份着实不应该继续留在此地,天琴与格楽马上就要大战了,姑娘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周伟的脸色变了变,没有继续说下去。倾珂倒是听得入了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姑娘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参与到战争中来。”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倾珂愣了楞,疲惫的情绪舒缓了几分,抬头看着这个将军,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好似散落万千风华。
“周将军这是……在关心我?”倾珂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欺近他几分,周伟立刻退了两步站定。
神色有几分慌张,却故作镇定:“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
倾珂好笑的打断他,接下去道:“我知道,将军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身边人绝对安全,不会泄露军事机密对吧。方才将军的提议小女子觉得很好……若是,我不答应,那又当如何?”
他话中说得很清楚,要让她自行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她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君沧墨也无法加以阻拦。一直以来,众人都知道问题的要点在倾珂身上,却没有人来找过她。
或许这些舔着刀口过日子的汉子觉得不该来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即使她很有可能是奸细。
周围找上门来与她说这些话,的确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谁都看得出君沧墨对倾珂的想法,只是大战当前,哪里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姑娘何必为难末将。”
“我倒不是为难你,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若赢了,我便主动要求离开怎样?”倾珂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凉茶浅浅尝了几口。
——阿真,你准备好了么?
周将军神色一凛,防备的看着倾珂。倾珂只是浅浅一笑:“莫不是将军怕了?”
“事关重大,在下不愿冒险,姑娘不妨先将事情说出来,在下再做答复。”
“如此也好。”接着,倾珂将自己所谓的交易和盘托出。她料定这位周将军一定会答应,最终的结果也正是如此,待得周将军离去。倾珂这才殓去笑容,淡淡的道了句:“真是个呆子。”
两军对峙死亡谷。
格楽领兵的是一个叫做也奇的将军,此人作战毫无战术可言,擅长使用阴招,是最没有道义的一位领兵者。死亡谷的第一战,周将军就遇上了这个人。
倾珂等在后方的营地中,只等这个周将军为她带来好消息。
之所以料定周将军一定会答应自己的交易,乃是因为这笔买卖对他没有任何损失。她的要求,正是要他在战场上取了也奇的首级送来给她。
而在她的叙述之中,一直都很平静。只是编排了一个痛彻心扉,受尽欺凌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正是这个也奇将军,和自己失散多年的幼时好友。
故事这种东西,只要有人信,它就能成为一个好故事。
偏偏,周伟将军就是这一类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还是感动的。因为这个并不熟络的男子对她说:女人,不该参与战争。
倾珂立在营前等待,璇儿为她撑了纸伞,裙边沾了少许的杂草,她也并不在意,目光遥遥的望着格楽方向。只能看到远处升起的烽火硝烟,还有不断传来的战鼓声以及喊杀声。
死亡谷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格楽最大的天然屏障不会只是摆设,天琴这一战,捞不到任何的便宜。不过倾珂知道,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方式,与格楽开战,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可他们依然选择从死亡谷进攻,必然有其他的计谋在内。
倾珂也不做过多的猜测,只需要做一个看客就是了。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双方死亡惨重,倾珂靠着椅背听众人讨论战事。君沧墨的脸色始终紧绷着,偶尔侧脸看眼倾珂。
终于,在天际升起第一抹光辉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捷报。
天琴以五万兵力闯进死亡谷,重创对方十万大军。至于双方的伤亡数字,成为了一个秘密。后人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真正意义。
胜利之后,天琴残军撤回,并不加派兵力乘胜追击,也不踏入格楽国土半步。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加为这场战事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周将军提着也奇将军的首级进入营帐,血腥瞬间充满了空气。倾珂睁开微眯的双眸,看着那颗满是血污的头颅,直直的看了许久,似乎要确认是不是真实。
待得她侧头的时候,目光正好与周将军对视。
一天一夜的战争,又在他的身上添了许多的新伤,回营尚未来得及处理伤口,就先将那颗脑袋送来了。倾珂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勾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
得到她的应允之后,周将军这才允许军医为自己包扎伤口。
倾珂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伸手掏出一块令牌。这枚令牌打造得极为精致,上面雕刻了繁复的图案。指腹细细的摩挲着,眼眶开始泛红。
九分真话,加一分假话,就变成了真实的谎言。
看到也奇首级的那一刻,心中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接着,那枚令牌又被她收了起来。
向君沧墨辞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中途她还休息过一会儿。不出意外的,君沧墨直接拒绝了她的辞行,不过这种拒绝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觉得你能拿什么来阻止我?”倾珂一向是个倔强执着的人。
君沧墨冷冷的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大哥,倾偌在我的手中。”
“哦?他是你的军师,与我何干。”倾珂退开几步,有些淡漠的继续:“从死亡谷进攻这个建议,就是他提出的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是为了什么?”
终究,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多年以后,倾珂再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走过这些路,由不得她后悔。
终于,她还是离开了。
☆、13青衿先生
倾珂离开之后并未回去扶桑,而且选择了另一条小径,直接进入了格楽地界。战火升级,两国边界都看守甚严,只是有面具人等候在那里,行程早已全部安排妥当。
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倾珂并未做过多的叙述,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面具人只是将特制的凉茶递给她。不知为何,倾珂再次看见这东西,多了许多的亲切感,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扬起眉冲面具人笑。
“两国交战,格楽定然也是有备而来,这场战争一定会很精彩。”
说到这里,倾珂眸中精光闪烁,却又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这些都和咱们关系不大。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面具人点头。倾珂这才下了命令,一行人出发穿过格楽的边界,进入乌兰的地界。倾珂此行,是要去寻一个人。
乌兰之所以敢对天琴发起战争,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得到了格楽的支持,幕后的真相却只有少数人知道。真正挑拨乌兰与天琴战火的,是倾珂。
这事还得从那次浣云居遇刺说起。倾珂被面具人带走,萧湄儿为救他们而牺牲,一时间事情乱作一团,胡娜负责追查倾珂的下落,君沧墨却因为乌兰派出使者前往格楽而耽搁了行程。
那一次,他亲自前往羌格与君灵若碰面。
因为那次的使者非同小可,是一个连君沧墨都不得不忌讳的人物。而那一次,倾珂被面具人救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前去与那名使者传信。
可以说,那名使者来格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与倾珂传递信息。
夜色渐深,倾珂靠着树,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面具人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偶尔传来踩断枯枝的声音。倾珂回身借月光看着他。
奔波了好几天,她已经疲惫至极,很多时候她都是个聪明绝顶令人害怕的谋士,有些时候,却又固执的像个小孩子。这种倔强在面具人劝她休息的时候表现的极为明显。
他们此时所在的是乌兰国一座偏远的小镇,这里距离乌兰的国都较远,换言之,就是他们现在距离天琴与乌兰的战场只相隔了两座城池罢了。听说这次征讨乌兰,天琴的军队由护国公陈将军亲自带领。
“陈天,陈樱莲,君沧墨。他们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阿真,你觉得呢?”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出粼粼的光芒,倾珂恢复了记忆,却还是没有记起阿真与昕然为何要带着面具。这段记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只记得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昕然的容貌虽然不是很出众,却是生得水灵灵的,与面具人一样,有一双美得迷人的眸子。
两人为何要遮去容颜?此事还未得到答案,只是现在的她,再也不会追着去问。
面具人此时已经走近她,听到她的问题,低头沉思,想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倾珂发笑,那笑容透过双眼散发,很温和的看着她。
“笑什么?”倾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是疑惑。
面具人笑而不语,只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倾珂按照他的示意也坐了下来,面具人这才缓缓的道来。
“今夜刚好收到了裘赫的回信,信中并未给出直接答案,不过却是记录了一桩关于天琴皇室的秘辛,猜猜看是什么?”面具人天生是个好脾气,平日里说起话来语速很慢,即使提起这严肃的事情,依旧是那种温和的模样。
倾珂也有了兴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在思考他所说的内容值不值得自己花心思。
最终却还是低眉沉思了起来。
“裘赫亲自来信,信中内容必然与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关。而我最想知道又让他一直在调查的事情只有两件,能在目前这种关键时刻传来书信,那么必然是第二件事。说吧,信中到底记录了什么。”倾珂这种沉凝的语气反倒让面具人有片刻的怔愣,忽而又泛开笑意来。
微微赞了一句:“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说完这话,他将裘赫传来的书信递给了倾珂。
石桌上摆放着一支灯盏,倾珂摊开书信凑近了看。
信的内容较长,整整写了满满的三大页,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倾珂才全部阅读完毕,之后轻微的抬手,揭起灯罩,将信纸递到烛光之上,很快,几页的薄纸化作灰烬,夜风一吹,消散在黑暗之中。
“阿真,看完这封信,我不止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更加的疑惑。”
“这是为何?裘赫不是在最后做了注明么?”
面对阿真的疑惑,倾珂些许皱眉的打断了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一旦有了这种心态,就看不到事情的全面。”
“裘赫的确是从宫中的密阁之中查到了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却也不能证明陈天就是当年的那个人。根据信中所说,当年若是陈天参与了那次事件,那么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在我的印象之中,陈天的生长模式基本与陈家世代相差无几,根本没有可能参与那次任务。”
“而且你看,就算陈天为君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君沧墨为报恩,可以有很多方式,也不用真的娶了陈樱莲。再说了,那次任务不是失败了么?”
面具人听了倾珂的分析,开始回想陈樱莲的身世。
“一切的答案,等先生来了,自然会水落石出。罢了,咱们现在平心静气的等待罢。”倾珂最后发出一句感叹,因为没有想出事情的可能性,所以显得有些颓然。两人都不再纠缠此事,倾珂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用力的闭了眼,再次睁开,又能看到面具人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
轻轻道了一句:“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休息。”
夜风微凉,在她起身的时候掀起了洁白的裙边,一股气血从身体里涌出,很快就来到喉边,转身后及时的捂住了嘴,平静了许久,才稳住了这口气血。
回到房间,换下了这身白衫,将袖角那一小团鲜红的血渍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火毒到了什么程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只是她还不能死。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如此惧怕过死亡,就好像死神已经来到了身边,那双半伸出的手时刻都能将自己拖入一个黑暗的世界。
蜷缩在被子里,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们等的人,是两日后到来的。倾珂换了身水绿色的长裙,将头发披散在脑后,淡色的妆容将她的气色修复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会太过苍白无力。
这处院子并不大,东边设立了一座花厅,四周的院落里种满了好看的绿菊,盛夏的季节,这些绿菊并未绽放,反而被烈日晒得有些发焉。倾珂一身这样的装扮出现,着实令人惊艳,连面具人都忍不住瞧着她愣了神。
客人坐在花厅中品着上好的红袍,见到倾珂的到来,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
“丫头别来无恙啊。”这便是那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倾珂冲着他只是淡淡一笑,厅里的几人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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