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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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狂澜-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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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瞪了他一眼,其余部下都沉默了,推测他将作出的反应。捻住拳头,指骨发出咯咯之声,证明董成心中是非常激动的,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休道你们,便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李均会无条件放我走,如今他之计策我已经明白,他虽说没有要我献关,但却逼得我只有弃关这一路可走了。”

众将默然不语,只听董成慢慢道:“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不利于我,地利我失去大半,人和……李均放我生还,诸位是无法相信我的了,这人和,也算失去了,再战,不过是驱诸位送死,甚至是逼军士阵前倒戈,李均啊李均……”他最后声音越还越小,几近无声。

“如统领所料,董成果然连夜退兵,瓦口关此时已经落入我军之手。”

魏展轻摇纸扇,昨日李均在全胜之际突然放董成退走,让诸军将领极为不解,唯有他深表赞同。

“这关隘墙高路险,若是强攻,即便攻下我也要多损失数千精兵,放董成退走,让他将士猜疑离心,此人用兵极为正统,又失去决死之心,只能退走择地再战。”李均看着这雄关如铁,不由感叹。

“只怕还不等他择地再战,这失关之罪便有人要追究了吧。”魏展注目李均脸上,观察他的神色,慢慢道。

“魏先生之意是……”

“董成用兵,虽然有些拘泥,但极难攻破,若是给他三万人马,今日想入瓦口关势如登天。”魏展道,“既是如此,何不让苏国那昏君奸臣为我除此大患?”

“又是离间之计吗,当初岚国对陆帅的那一手,倒被我们学来了。”李均半是自嘲半是叹息地道,“自古以来,国之干城,极少有毁于敌军之手,大多丧于内部。若是此次进军大事得成,这苏国的昏君奸臣将记首功。”

知道李均同意采纳自己的计策了,魏展大喜:“那时请统领在柳州重赏他们便是。”

“是啊,是需重赏他们。”李均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北方,突破瓦口关这道险隘,后面是一成平川的云阳,如若顺利,三日之内他便可接收云阳全境,除非那董成仍想做无谓的抵抗。

下一步当如何,他心中已有定论,接收云阳事情并不急切,大军隔着地势高竣的穹庐草原,补给方是当务之急。

“传急令给孟远将军,令他不必管其余事情,直指沧海郡,夺取溪州城。再传令给屠龙子云,令他配合攻打溪州。”他低声吩咐道。

魏展眉头一拧,道:“且慢。”传令兵便暂且侯着。

“如何?”李均诧然。

“孟远轻骑孤军深入,此时云阳尚未完全落入我军之手,万一后方有个变故,只怕孟远这五千人马会有危险。”

魏展及时进言,让李均微微吸了口气,不知为何,自己对于身后的柳光仍有着顾虑,急于求得眼前之胜。

“先生所言极是。”他道,“令孟远派探马打探沧海郡虚实,暂且缓进,等我前去会合。”他估计,孟远轻骑奔行极快,虽然绕道前往,也应比自己先抵达云阳首府才是。若是赶得快,没准可以在溃走的董成之先夺取云阳郡,那时董成又会如何应付呢?这个想法,倒令他觉得有趣了。

“方凤仪。”他想了想,如今云阳门户已开,东方的沧海郡将是下一个攻击的目标,而西南方的丹渊、梦泽,有苏国原为讨伐陈国柳光而集结的十万大军,这十万军队无论是数目还是素质上,都非以往遇着的敌人可相比,若不加以防备,只怕自己会落得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在。”方凤仪低沉却有力地应了声。昨日在战阵之上他顶撞李均,要是换了别的主帅只怕立刻身首异处,但李均却恍若未觉。

“自云阳去丹渊、梦泽,有一险隘,你看,在此处。”李均一点地图,指向那名为风林渡之处。“这里左有自穹庐草原绵延而来的山,右有风林河,扼云阳往丹渊梦泽之咽喉,我给你两万人,你夺下此处好生镇守,切不可贪攻进击,如若失去这风林渡,我军便有腹背受敌之忧,你切切记住了。”

“是!”方凤仪一挺胸,李均没有记他前嫌,反而让他成为此次征讨中第一个独当一面之人,这让他精神倍增。过了片刻,他低声道:“昨日我贪功恃勇,统领不怪罪于我么?”

“换了我是你,在当时之下,只怕也会贪功恃勇。”李均温和一笑,“换了你是我,如今也会令我独当一面。凤仪,好自为之。”

方凤仪离去之后,李均才正式进入瓦口关。此时先进入的探马来报,关中粮食已尽,董成走时将所有粮草器械都销毁,留给和平军的实际上是座空空如也的保垒。

“原来如此,这董成倒真会给我们找麻烦,我已经知道他将去哪了。”李均哈哈笑道,似乎对此根本不在意。

“我也知道他去哪了。”魏展将纸扇收起来,指着东北方,“他只怕先我们一步去沧海郡了,此人虽然用兵正统而略有拘泥,但眼光与判断力却是不错的。”

李均点头道:“不错,他越厉害,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就越大。先生替我修书一封,让如今在柳州的鲁原,不惜财货贿赂那奸贼,定要迫得董成失去兵权。”

虽然李均并未提及那个“奸贼”的名字,魏展也明白所指即害了陆翔的吴恕。那奸贼贪财好利,精于专营权谋之术,深得苏王的赏识,居高位,食厚禄,却不思为国尽忠为民请命,苏王重用这等人物,虽然对百姓不利,但对李均的大业,却是极为有利。

“要我缓缓进军?”

孟远听了信使传来的李均帅令,不由得怔了一下。苏国向来以实内虚外守国,都城柳州有数十万大军团团拱卫,但在边远州郡,多的兵力不过两三万,少的甚至只有数千人。如今突破瓦口关之后,再无险要关隘可以阻挡和平军的前进,正是让他轻骑纵横驰骋之地,为何此时反而令他缓缓前行?

“正是,统领要将军多派探马打听消息,特别要注意董成到了何处。统领估计他会在将军前往沧海郡的途中设伏,请将军谨慎行事。”

孟远听了哈哈大笑:“董成便是设了伏,又能奈我何?既是统领如此看重这董成,我便擒他来见统领就是。回报统领,就说我会小心,决不误事的。”

信使见他似乎有意违令而行,心中一急,道:“将军三思,不可逞一时勇气而误了大事。”

孟远盯着信使半晌,又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管好自己传信之事便可了,不必多言,你回报统领,统领自然会明白我之心意。”

信使见无法改变孟远心意,只得匆忙赶回。孟远环视帐中诸将,他身材不高,帐中将领多半比他要高上一些,但在他面前却无人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统领要我军缓行,但如今敌军门户洞开,若是我军不抓紧时机,乘胜而进的话,待敌军调整过来,虽说此去并无险关危城,却也总是麻烦,因此,我有意不顾统领军令,全速进军,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李均用兵如神,十谋九中,如果违背李均帅令,姑且不谈军中违令者斩的军纪,单单这战败的可能性,便让他们噤声无言。虽然孟远与李均关系非同一般,却也难以承担这重责。

“自然,此事若是做得不谨慎,极易出现闪失。诸位放心,我决不会误李统领之大事,而背百世之骂名。无病,你以为如何?”

他点名问及年轻的吕无病,与李均一样,他似乎在这年轻的和平军将领身上看到几丝自己旧日的影子,那时他与李均便是如此追随在陆翔身侧的,而陆翔也是如此点拨他们。

“我……我不知道……”吕无病却没有孟远与李均当年老兵油子的大胆,出身于“披甲者奴”的他,从小便被上下之别打上了深深烙印,这两年来虽然和平军内耳煊目染,但在这正式场合中,他总是有些怯场。

“说吧,我看你若有所思,定然是有了主意,为何不说出来?”

“我以为……若是李统领不欲孟将军进军,只需令将军暂缓便可,无需再加上一句多派探马打听董成消息。李统领对董成颇有顾忌,在清楚他下落之前,自然是不可轻进,若是能确切得知董成踪迹,那又当如何?”说到此处,吕无病眼眸闪了闪,终于平视孟远,“李统领没有交待得知董成踪迹后当如何,也就是允许孟将军在知己知彼之下便宜行事。”

“正是如此。”孟远重重一拍身前桌案,哈哈大笑道:“李统领与我相知多年,他用兵向来要求随机应变,若是我们得知董成踪迹而不相机行事,反而会受他责怪。无病,这打探董成下落之事,就由你负责,其余诸将与我厉兵秣马,准备出击!”

董成自瓦口关退军,仍有六千余兵马,这样的兵力,退得又急之下,若是想让人不发觉踪迹,显然是不可能的。吕无病只用了一日功夫,便知道他已退往沧海郡,果然弃云阳而去保沧海了。

“他是想去据守溪州,以断我军海上运粮之路。”孟远得知之后,做出了与李均相同的判断,“令信使速报统领,我军全速往沧海,至于后方之事,有统领伤脑筋便可。”

“快!”

“跟上!”

董成一面喝斥落伍的部下,一面紧锁眉头。车马辚辚,虽然经过一日奋战后连夜逃遁的将士已经疲惫,但他仍不得不驱使众人奔命。好在平时他对士兵宽厚仁爱,因此士兵虽苦却无怨言。

李均此次征伐,补给之难应甚于前次进军陈国。穹庐草原上的戎人虽然与他同流,但那高原地势便是阻碍他大规模补给的天险。他此次来,为求猝然一击,所带的粮草器械定然有限,以他之智,当然要想办法弥补,最好的办法便是夺取良港溪州,利用余州海运发达之优势,用大海船进行运输。

“既然给我窥破了你的用心,如何会让你再次得逞?”董成咬了咬牙,但心中一想起与李均在战阵中相遇时自己两次冷汗直冒,便又觉少了几分信心。

再看自己将士,虽然在与和平军脱离接触之后,他们总算相信自己并未投降,但这种已经动摇过了的信心,究竟能否在下次与和平军的对垒中坚持住,还是一个疑问。况且,如按军制,自己虽然统辖云阳一郡军政,对于沧海郡却没有管辖的权力,那沧海郡郡守代喜向来贪权好财,能否识得大体将沧海郡的兵马调动事宜暂且委任于己,更是个伤脑筋的事情。

“为何还未见到代喜的使者?”在从瓦口关动身之前,董成便已修书一封给代喜,晓之已大局,动之以义理,算算时间,这封信那代喜应已经见过了,如果他当机立断,使者也应返回了才是。

“禀大人。”探马急驰而来,马的口鼻处白沫直流,奔行时想来已经拼尽全力。

“何事?”董成心登地一下,此时传来的消息,十之八九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虽然全速撤出瓦口关,但侦骑四出,严密注意着和平军的动向。

“禀大人!”探马神色慌张,用手指着东南方:“在距此一百五十里处,有贼军骑兵在活动。”

“贼军骑兵!我知道了,定是李均先派出的那支轻骑吧,他们来得好快。可知他们目标何处?”

“从他们去向看,是前往溪州,以行程判断,两日后可以抵达。”探马面有忧色,他们此行目的地是溪州,董成虽然不说他也看得出来。

“再探。”董成道,但旋即又道:“等等,你且换过一匹马。”

那探马走后,董成陷入深思之中。敌军轻骑冒进,按理说应是半路截击的好时机,但敌军速度太过,以行程来算,恐怕与自己会同时抵达溪州,若是如此,自己根本赶不及在半路上拦他。那沧海郡守代喜,是否也派人侦知了敌军动向?如今自己再派信使去传信,只怕来不及了。

“兵法云,得先机者吉。”无论如何,不可将先机拱手送与敌军。自己败给了李均尚可说是因兵力上的劣势,若是此次再败给李均部将,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大家再紧一步,定要赶在贼军之前抵达溪州,进了溪州便可与沧海守军会合,便可以断李均海运补给之心,如此李均大军无法持久,必然不战自败了!”他高声喊道,要振作将士,便要让将士看到胜利的希望。

“是!”将士们固然疲惫,但听了他之话后仍精神一振。唯有在一辆马车中的孙夫人,悄悄掀开车上遮灰尘的帘子,略有些担忧地望了自己丈夫的背影一眼。

“禀报将军,信使回来了!”

奔行直到酉时才扎营休息,勉强进了晚餐之后,董成终于得到了派往沧海郡的信使回来的消息。

“如何,那代喜大人是如何回复的?”他急切地问信使。

“将军……那代喜无礼之极,见了将军之信,立刻撕得粉碎,还道将军弃郡而逃,他将上奏朝庭治将军之罪。”信使喘着气道,脸上涨得通红,想来在代喜那儿受了不少折辱。

“存亡之际,这代喜竟然如此目无大局?”董成愤慨之极,用力拍了下腰中剑柄。

“代喜已令沧海各地,沿途不得供给我军粮草,将军,大事去矣。”

“小人……小人……”董成喃喃地道,接着神色一变,“兵法云,内患不平何以制外。这代喜妄顾大局,不识我退向沧海郡用意,如今只有一途了。来人,令莫子都来见我。”

叫莫子都的部将匆匆赶来,董成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声,莫子都又匆匆离去,片刻后,帐外传来马嘶之声,莫子都领着军中所剩不过五百人的骑兵匆匆走了。

次日天未亮,董成便起程,这一日里全军赶得极快,沿途虽然无人供应粮草,但也无人阻挠。用了一日一夜功夫,董成终于见到溪州城的西侧城墙了。

“总算及时赶到。”见了城墙之上飘着的仍是苏国旗帜,而非那恐怖的赤龙战旗,董成略舒缓了一下,但旋即皱眉。

“莫子都为何不来迎我?”他心中暗想,正这时,一骑从城中飞赶过来。

“将军,请急速进城,南城城门已被贼军所占,莫副将正在竭力抵挡,请将军急进!”

“来得好快!”没有想到自己兼程赶来,仍然被和平军赶上,两军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故此一军进了西门,而另一军则进了南门。

“子都兵少,如何能持久?”董成一夹战马,“诸军将士,落后者斩,奋先者赏,冲!”

眼见主帅当先冲入城中,他帐下兵马也都冲进城里。溪州为苏国一重要港城,论及商旅繁华,在苏国仅次于都城柳州。沧海郡守军数量也不算多,不过万人左右,虽然听说南方有战事,但郡守代喜不曾料想仅四日功夫,敌军便直抵溪州,因之除有六千人在城中外,多数散于各县城。莫子都得董成之令,星夜赶入溪州,以急报之名诳得代喜接见,便将他拘禁起来,夺了他兵符大印,正交接时,却不料孟远后脚紧跟着赶来,一举便冲开南门。莫子都调动本部人马及溪州守军在大街上与和平军对峙,双方往来冲杀,虽然兵力上莫子多略多,但却禁不住和平军的攻势,已经步步撤退从南门处的街头,已到退到城中。

董成进了城中,放眼放去,街道两旁都是门户紧闭,原本商旅往来的大街上,除去来回运送伤兵的马车外什么也没有。耳听得城中心处杀声震天,他心中焦急更甚,再次令道:“杀退贼军,再来安顿,冲!”

他来得正是及时,眼见莫子都阵脚不稳,他堪堪赶到,令士卒拆除两侧房屋做为街垒,挡住了和平军骑兵,孟远见伤亡两百余人仍无法前进,只得稍稍退却,但眼见和平军骑兵犀利,虽然城中地势不利骑军冲锋,但董成也不敢轻易去反攻。一城之中,双方暂且安静下来。

“敌军用意,并非夺这溪州城。”董成道,“是想夺这溪州良港以便补给,子都,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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