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晴遍观众人,并没有给她点穴的那个人。钟相几杯酒下肚,脸已成烤猪肉,对杨太道:“本王大喜之日如何不见黎教头?”程荃也道:“是啊,黎源呢?”杨太道:“黎教头他偶犯头疼,所以不能来了,他让我代他请罪。”
钟相一摆手,道:“那没什么,叫黎教头好好休息,找人诊治了吗?”杨太道:“已经看过了,说是头风病,服两记药就会好了。”
钟相道:“头风可不好治啊,””杨太也觉得黎源不来实在是不体面,就站起来作揖道:“楚王智勇双全,一定能江山万里,千古留名。”
钟相仰天大笑,举起一杯酒:“今日借老幺吉言,我们就给他来个天翻地覆改朝换代!”“来,鼎盛公主,干一杯!”
程荃咳了一声,道:“公主不胜酒力,扶公主休息去吧。”钟相道:“谁说公主不胜酒力?还不到三杯酒,如何就醉了?她自己都没说醉?是不是,公主?”青晴看着他发粘丝的眼睛,就觉得恶心,忙扶着头冲程荃笑道:“我确实醉了。”巴不得早点离开呢。
程荃对来人道:“将公主扶回寝宫。让黎教头保护公主。”“是”青晴被他们硬拉到后面院中,分正殿侧殿,将青晴安置在正殿。外面有十几个侍卫,以及侍女,他们用侍卫而不用太监,这就是和皇宫最大的分别了,虽然处处效仿,但总有遗漏不周之处。
果果早在其内,青晴拉住她手,叹道:“有你在就好了。”果果道:“窦铜也住这里,和一位黎教头。现在那黎教头正喝得酩酊大醉呢。”青晴卸下装束,换上素服,梳回平常头饰。
青晴想看看所谓的黎教头,是不是点她穴道的那个人,令她受尽屈辱,不知怎么,一直压在心底的怒火就往上涌。到得偏殿内,偌大的屋子陈设极其简单,窦铜在迎了出来,青晴竟向里走,那人身材魁伟,正抱着酒坛喝酒,只有酒没有菜。
他满喝了一气,落下酒坛,眼光迷乱地瞅着来人,青晴见了,正是点她穴道之人,也许是电视上看多了英雄,只要外表象英雄的就当做是英雄,但自从她莫名地穿到宋朝以来,刘?,李圣泽,岳飞,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这人外表不俗,岂知却是毫无正义感,听人调遣,走狗一般的人物。
但今天他为何不去参加大典,而躲在这里一个人喝酒?却也是匪夷所思。青晴便问窦铜:“你在这里做什么?”窦铜道:“我怕他喝多了惹事,在这里看着他。”原来窦铜与他本是一个村子的,平日窦铜全靠他照顾,才没人敢欺负他。
今天大典他不去已是不敬之嫌,若是被他们知道,他不是头痛,而是喝得烂醉,那他就大大地得罪了楚王与王后了。青晴坐下来,看着窦铜道:“他这副样子,我看还是你照顾他多些,”
窦铜笑道:“你别看他喝醉了,要是有人打上来,他却比醒时还厉害百倍。”青晴笑道:“他给我点穴的时候,喝没喝酒呢?”
窦铜道:“其实,我是求了他的,但黎大哥一向是不想管的事,你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管,但如果是他想管的事,就算你怎么拦他他还是要管。他就是那个脾气,姐姐不要记在心上。”
青晴道:“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无论怎样也都在情理之中。我怎么会记在心上,何况若不是你报信救我,可能现在我已经不是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窦铜极其费力地将喝醉的黎源架到床上,给他脱了靴子,盖上被子,放下床帐。青晴见另外还有一张单人床,便问:“你也住这里?”窦铜笑道:“我和黎大哥形影不离。”
青晴道:“他既睡着了,我们就走吧。”三人出来,外面各处站着侍卫,只要她往门口多走一步,就会进行拦截,所以她完全被软禁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人洗衣送饭,对于外面世界,她是一无所知。她想打听李圣泽的下落,总是在想,李圣泽会不会找到这里来,还在新房里等她。
晚饭过后,她与果果立于窗前,看那一轮明月,这日正是十五,虽然已过了八月十五,但凡是十五,月亮就应该比往常圆吧。
那些侍卫们又换了一匹,青晴叹道:“一个小女子,劳师动众地这么多人看着,她的罪过也不小啊。”与果果坐下喝茶,不久,就有人敲门,青晴一个激灵,她最怕钟相,与果果从门缝一望,不是钟相,比钟相瘦高。
此人极为斯文地敲门,道:“公主,在下杨太想拜见公主。”杨太这个人虽然十分狡诈,但他不会如钟相那般好色下流,青晴就令果果开门,门外只站着杨太一人。
应该说杨太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虽没有李圣泽那般俊美,也比不过刘?岳飞那般英姿勃发,但他有他的风神。青晴让他坐,二人俱是以礼相待。
杨太甚为谦和,遍观室内,微笑问道:“公主,在这里可还住得惯吗?”青晴冷笑一声:“公主一词我不敢当,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何必转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太呷了一口茶,忽然一股眼光射向青晴,道:“昨日你说你叫什么?”青晴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便谨慎道:“青晴,有什么问题么?
杨太忽然得意地笑,又眼中带勾一般,看着青晴美不胜收的玉颜,青晴满是狐疑地望着他,杨太边看她,边吟着一首词:洞庭如洞,天光一柱,水稠稠。莲花满湖,采苞现,五九来,蜜桔开,有待轻轻解。“我一直不明白,最后一句,直到我听到你的名字,才豁然开朗,有待轻轻解,有待青晴解。”
青晴道:“你说的我一句都不明白,”杨太笑道:“公主不必明白,我只需要公主叫青晴便可以了。”青晴道:“你既然找上我,那么或多或少都会跟我有点关系。这首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解什么?”
“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杨太道对果果道:“拿笔墨纸砚来。”“青姑娘,我将这首词抄下来,你再看。”但见他笔走龙蛇,瞬间将那首词写了下来。
青晴细看一遍,最后一句是‘轻轻’解,被他读成谐音成‘青晴’解。他这种解法,就有些捕风捉影了。杨太密切地注视着她的反应,显然是等待她灵光闪现,但青晴木然地看了一遍,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词,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明堂。”
杨太不动声色地笑道:“公主现在不明白将来一定会明白的。”杨太正待欲走,就听有人报:“王后驾到!”青晴与杨太对视一眼,杨太显然是有些不自然。
赶紧在门口跪迎:“给王后千岁请安。”程荃一挥手拍笑道:“勉礼,老幺怎么也在这里?”杨幺与青晴起身,让程荃到室内,笑道:“黎源头风发作,我来看看,顺路与公主请安。”程荃笑道:“噢?黎源怎么样,好些没有?”
杨幺道:“蒙王后垂爱,好多了。”程荃坐在烛光辉煌里,头上珠宝金光闪耀,似是带媚态又似讽刺般地道:“老幺最近仿佛瘦了许多,要好好注意身体啊。我与楚王都需要你呢。”
杨幺恭谨:“多谢王后挂怀,属下感激不尽。”他却不称臣。程荃笑着点点头,杨幺道:“千岁若没什么事,属下告退了,”
程荃笑道:“把该说的都说了,自然是该告退了,老幺早点休息吧,凡事别太费神了。”杨幺躬身道:“不敢,”缓缓退下。
程荃冷冷地盯着青晴道:“公主住得可舒服?”青晴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程荃逼视着她,笑道:“那首词是什么?”青晴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目光太有威慑力,她虚弱地道:“什么词?”
程荃的眼光如白刃一般,象要刮得她所有的肉离骨,笑道:“还瞒我?”她高傲地坐在那里,女王一般,慢吟道:“洞庭如洞,天光一柱,水稠稠。莲花满湖,采苞现,五九来,蜜桔开,有待轻轻解。”她忽然落下脸来,幽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青晴只觉得喉咙干涩,咽口吐沫,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呢?”程荃的一只手耷拉在桌沿上,不得不说,她的手比她的脸要出色许多,如羊脂白玉一般的丰腴,指尖尖尖的,如观音手一般。她的整个身体,只她的胖与这双手带着点贵气。
但是她的指甲是纤长而锋利的。她扬起手,五个指头虚张开,如五把锋利的小刀,她瞅着自己的小刀,笑得特别慈祥,看起来却阴森可怖,她温柔地冲青晴招手,道:“你过来?靠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第六十三章 软禁
青晴哪里敢过去,死死扣住果果的手,脑门全是汗水,她竟是不自主地往后退。结果被她的使女一把纠过来,踢她膝弯,扑通跪下,青晴看着她。
程荃咂嘴笑道:“怎么?才做了一天的公主,公主架子就有了?我说要好好看看你,你怕什么?”她伸出一只手,以食指的长指甲兜住她的下颌儿,青晴脸色苍白,仰着面,眼睛自然往下顺着,纤长的睫毛,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程荃狞笑一声,忽然将指甲斜划而出,青晴只觉得一阵热辣辣钻心的疼痛,坐在地上,摸下颌一道很深的口子,如果她再往里放正再用力一点,恐怕她的喉咙都要破了。
果果惊骇地跑过来,青晴抹一把血,一挥手,不要她上前。程荃探出身子,虚伸着手,道:“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把你划伤了?你们快给公主看看,要不要紧啊?”血仍不断地渗出来,青晴按住伤口,朝程荃站起来,盯着她道:“王后娘娘,我并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放我走啊?”
程荃笑道:“放你走?你可是天神的载体,我放你走,那天神就没地方去了?”青晴冷笑一声,道:“王后何等聪明居然也上这样的当?您亲眼看到过天神么?”
程荃笑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何况,楚王之所以是楚王,我之所以是王后,全是天神所赐,你说我怎能不信呢?如果我不信,那岂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
程荃用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指甲上的血迹,笑道:“之所以留你,还有一样,最为重要,那就是那首词。”
“杨幺果然聪明,听到你的名字能立刻想到,那首词上,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首词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信的人很少罢了,能将它放到心里,日夜琢磨的人就更少了,也只有杨幺会那么做。”
“他今天找你来,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这词你可能解?”
青晴冷笑道:“如果我能解,恐怕也不是站在这里说话了吧?”
程荃反而不生气,哈哈笑道:“不错,量你仓促之间也解不开什么。”“好,我给你时间,你解得越快,也就能越快地离开这里。你不是不喜欢这里?何不早点会你的情郎?”
“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如果被杨幺知道,到时候,你不仅走不了,而且会死无葬身之地,王权在谁的手里,你应该明白。”青晴狠狠地咬着嘴唇里柔软的部分,交错着,却并不觉得疼。
送走程荃,果果与她齐聚在灯下,细细地看那首词。可是她的心根本没在这上面,果果拿来镜子,察看她的伤口,应该是划进她三分之一的指甲,整个下颌都肿了。
果果骂道:“老妖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咱们又没得罪她,真是太狠了。”
青晴道:“嘘?外面全是她的人,这还不算狠的,这里没有王法,她就是最大的王法,咱们的生死都握在她手里。弄死咱们,不费吹灰之力。”
躺在床上,皎洁的月光照亮半个屋子,果果的手搭在她身上,呼吸匀静,露着臂膀,秋末,夜凉了,青晴给她盖上一层薄被。她睡不着,一直在想,为什么如此地受制于人呢?
借着月光,纸上的毛笔字仍然很清晰,‘轻轻’解,被他们说成‘青晴’解,青晴慢吟着那首词,当读到,采苞现,她心里一个回旋,采苞?采苞?财宝!采苞现,是财宝现,那么‘蜜桔开’呢?蜜桔,蜜桔。。。密集?那么整句话就是:财宝现,密集开,五九来,有待青晴解。”“既然要我来解,那么五九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与年份,日期有关系?”
这么一想她腾地坐起来,穿越那天那是五月,但是具体日期就记不清了,她一向时间概念模糊,从不记日期。”‘怪不得,他们如此紧张这首词,牵涉到财宝密集,他们怎么会不紧张?’
但是除了这个,她也解不下去了,什么洞庭如洞,天光一柱是什么意思?洞庭,自然是洞庭湖,洞庭湖怎么会变成洞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反复地想,想得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发现守军少了一半,变成五个了,院子忽然宽阔许多。青晴心道:那有什么用,就算有一个,不让你出去,你不还是看这四角的天空么。早晨凉气甚浓,在北角上,远远地却看见一个人光着膀子练武,穿着白色布裤,系着腰带,旁边摆着一排兵器架子,刀枪剑戟各种兵器,只见他从这头一直使到那头,然后再挨个使过来,他肌肉发达,力量钢猛,使出来的枪法,刀法,剑法,力道内敛,钢中带柔,惊心动魂之中却又极为好看。
果果也痴痴地望着,道:“这是不是那个黎教头?他酒醒了?”青晴笑道:“都一夜了,还不醒么,”果果笑道:“咱们早饭还没来,想必他们也没吃呢,不如咱们跟他们搭伙吃,岂不有趣儿?”
青晴一想到他点了自己的穴道助纣为虐,就还是心里不痛快,冷冷地道:“咱们吃咱们的,跟他们掺合什么?”果果试探道:“你还在生气呀,看在窦铜的份上也该原谅他了,窦铜不是已经说了,他不是坏人,只不过我行我素惯了,昨天大典他不是也没去么。”
“咱们在这里多走一步都不行,除了他们还能跟谁联系呢?”青晴吱唔道:“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他不待见我们呢。”果果一下环住她的胳膊笑道:“怎么会,那天晚上,他又没见到你什么样子,如果他看到你啊,不抢你做新娘才怪呢,他怎么会点穴帮助人家?”
青晴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拍一下她手背,笑骂:“你真是人大胆大,说出的话都与众不同了。早怎么没发现呢?”谁知果果脸腾地红了,闪到一边,笑道:“你乱说什么啊,”
青晴雅然一笑:“有么?我说什么了?”果果忽然扑上来,搔她痒,笑道:“都是你,都是你,”青晴见她双颊绯红,妙目如波,正是情窦初开的好年纪,收住她手,笑道:“好啦,好好收拾收拾去。”
果果跳开来笑道:“我收拾什么,还不是平常的样子?该你收拾才对。”青晴挽住她的手,柔若无骨,纤细非常,叹道:“都是我累得你,失去自由。”果果道:“你怎么又说这个,若不是你救我,我早已饿死了,你就跟我的亲姐姐一样,只要在你身边,无论在哪里,我都高兴。”
两人正说着,侍女拎菜盒上来,那边窦铜也叫道:“青姐姐,果果,我们一起吃吧。分着多没意思呢。”果果紧望着青晴,怕她不答应,青晴就冲她一笑,说好。
但是当她进了他们的房间,坐在桌旁,心里却不安起来,她从来没惹人厌过,这次会不会令人生厌?隐隐地,她总有这种感觉,桌子上摆满了菜,窦铜就勾着黎源的背进来,青晴站了起来,窦铜给黎源介绍一番。
青晴与果果朝他礼貌地笑。谁知黎源看也不看她们,竟自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碗酒,青晴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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