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祭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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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祭司大人-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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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16 巫蛊怨(20)'

  在那朦胧的视线里,有阳光自外间照射进来,我只看见门边立着一个高大人影。阳光混合着房内的雾气,我眼前的一切都仿佛结成了霜。
轰然巨响过后,世界又安静下来。没有响动,无人说话,寂静得可怕。
谁先打破了沉默?
是大白!
勇敢的大白冲出迷雾,直直扑向门边那骤然出现的人影。我以为大白要扑过去咬他,没想大白却是冲到那人脚边,趴下身子,窝好。
这……这分明是讨好的姿态!
由大白那狗腿的作为里,我已猜出了来人是谁。我是在盼着他出现没错,可没想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第一反应便是侧头问穆长岳:“你家的门贵不贵?赔赔要多少钱?”
“婴如!”意外地,我在离槡声音里听出了不悦。
“啊,我在这里呀。”因了昨夜的关系,我对离槡是有一些怨气的,这也是我没学大白一样立时扑向他的根本原因。可随着他的那一声呼唤,我发现我真没比大白硬气多少,他叫我,我就要去到他身边,这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我的手臂被穆长岳拉住了,他皱了眉头,摇头,“别过去。”
我也冲他摇头,想说的话未出口,这房梁却要榻了。
“怎么回事?这屋子怎么可能会榻?”穆长岳锐利视线倏地射向门边的离槡,“你做了手脚?”
离槡只是对我道:“过来。”
我是要过去没错,可我要先带了阿胖一起过去!
我张口唤了一声“阿胖”,声音却淹没在了一声巨响里。在一阵猛烈的晃动中,墙边的柜子纷纷倒地,排排布偶落了满地。有个福娃娃模样的布偶一路滚动,滚着滚着便滚来了我脚边。一想到每一个布偶里都住着一个可怜的魂魄,我就止不住心里发酸。
“停下!快停下!离槡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不喊还好,这一喊,地就晃动得更厉害了。
我仿佛看见离槡抬眸,那紫眸中闪现着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东西。我想,那东西的名字叫煞气。他已然不悦到了极点。都来拆人家房子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悦的?
我去拉穆长岳,“穆长岳,快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穆长岳的唇边却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莫名大声对我道:“婴如,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会对你好的。”才说完了要对我好,下一瞬,他又不管不顾往里跑。
“喂,穆长岳,你不要命啦!?”
他是要去搬他师父的大布偶。
“你先带阿胖走!”他的声音隐约传入我耳中,“快走!我会去找你……”后面的话我已听不见了。我只觉一股大力袭上我的后颈,我被人像拎小鸡般拎了出去。
重现天日的瞬间,我止不住眯了眯眼,阳光正好,映照着眼前黑袍广袖的身影风姿俊朗。
又是一声轰响,这一回,不知又是何物倒坍。我回首,将将看见那屋子在风中摇摇欲坠晃动不休。
“快!快停下!”我一把抱了离槡手臂,焦急万分,“穆长岳和阿胖还在里面!”
面前这人缓缓转过眼来,他的视线停在我手上,“穆长岳?”
“对啊,穆长岳他还在里面。离槡哥哥你帮我把他救出来好不好?我……”我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神那样冷,那样冷,我仿佛能听见血液凝结的声音。
“你想要他?”
情急的我根本没顾上他说了些什么,只胡乱点头,他的脸色愈发严峻。“呵。”我听见他一声轻笑,右臂抬起,宽大袖袍如拂拭一般扫过,那广袖不小心挥到我脸上,是生冷的硬。
那一边,我听见激烈的声响跟碰撞声。我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屋子,颓然倾倒,倒成一片碎渣渣。
在那碎渣渣向我涌来的瞬间,我被人带起,眼前是急速略过的一草一木,明明那么美,我却只是觉得冷。
似乎只逃出了我跟大白。
穆府庄园外,我站立不稳,软倒在地。大白伸出*,舔*我不知何时刮伤的手心。可大白的安慰远远不足以温暖我的心。
“你为什么要这样?穆长岳他……没得罪过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寒意:“他三番四次招惹,如今又将你掳走。婴如,这便是你未得罪我的标准?”


'2013…03…16 巫蛊怨(21)'

  他的声音里透着寒意:“他三番四次招惹,如今又将你掳走。婴如,这便是你未得罪我的标准?”
不得不说,他的话令我又气又高兴,气的是他的态度,高兴的是他的维护。可一想到穆长岳可能已葬身在里间,到底还是生气的成分占了上风。
“你去哪里?”
我脚下不停,“去找穆长岳。”怎么说他也是因了我才会遭逢了这大灾,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出他来。
我听出离槡语气里的嘲讽,“能得你如此另待,他也不枉此生了。”
他只一句话就激怒了我。我倏地转身:“你怎么可以这么罔顾他人性命?!”
他嘴角牵起一抹弧度,“让你失望了。我从来不是好人。所以,收起你的一厢情愿。”
我的一厢情愿?
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的一厢情愿,是了,从头到尾,确实是我在一厢情愿。是我硬要跟着他,巴着他,一厢情愿同他在一起。对于我的存在,他从来不表示什么,我怎能一厢情愿认为他是愿意的呢?他可能早厌恶我了,早巴不得我滚蛋了!
大白跑来我脚步呜呜,在安慰我。
望着那一处的断壁残垣,我突地生出无力感,我真能将穆长岳从里头挖出吗?
“他死不了。”那人在我身后说话,“所以,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纵使初见时候,离槡也未这般阴沉沉同我说话。他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想必是因了那柳夫人。
柳夫人就是他的妻子,他终于要找见他妻子了吗?
离槡,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行走间气氛沉闷地可怕,仿佛连林子里的鸟儿都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氛围,躲在树上不敢歌唱。只有大白跑前跑后,陪伴我左右。
我们谁也没再言语,我同他保持十步远的距离,一路默默跟着他下山,又无言来到落脚的客栈。
看他进了客房许久,我才鼓了鼓心神,抬步往里走。没走几步,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太婆拦住了去路。
“姑娘好啊,可还记得我老婆子?”老太婆一身素布黑衣,脸上沟壑深得看不见口鼻,有点恐怖。
我不由却了却步子,摇头,“不记得了。”
老太婆却笑开了,这一回,就连眼睛也找不见了。“姑娘记不得老婆子才是应该。那姑娘可还记得曾为姑娘裁衣的送葬婆?她同老婆子我长得很像的。”
被这老太婆这般热切的眸子盯着看,我一时间大感不自在,背上寒毛也竖起来了。不过,记忆中好似是有这样一个老婆婆。送葬婆?裁衣?
“她是那个……嫁衣……”
“哟,姑娘记性可真好!那是老婆子我的姐姐。”
我觉得这老太婆定是不常说奉承话的,我这能算记性好么?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我郁郁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舒出心头一口浊气,我问她:“找我什么事?”
老太婆伸长了皱纹满布的脖子向客房内张望,我顿时明白了过来,越过她身边道:“要找他吗?他就在里面。”仅仅是提到一个“他”字,我心内的沉闷又浮现开来。何时开始,他对我的影响已这般大了。
老婆子做弥勒佛状笑,可她笑得一点也不像弥勒佛,“不是不是,祭司大人怎会要见我这老婆子?”
原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老婆子我呀是来给姑娘送衣裳的。”
我:“……”
仿佛没看见我的愣怔,老婆子伸手往怀里一掏,就掏出了个大布包袱。“姑娘,我那老姐擅做冬季衣裳,老婆子我呢,拿手的就是夏季衣裳。老婆子给您赶着做了两套,您试试?”
包袱被老太婆打开,现出里头黄底嫩白的衣衫来,很好很粉嫩。我看着她,迟疑道:“你是?”
老婆子含蓄一笑,真难为她了,还能表现出含蓄的样子,“老婆子我是此地的送葬婆子。”
我哦了一声,“是他让你给我做衣裳的吗?”
老太婆就笑笑,不说话了。她将包袱塞进我手里,老脸上笑得神神秘秘。临去前,趴在我耳边道了一句“祭司大人风采不减当年呐。姑娘可要努力一把才是。”
我:“……”
最后,老婆子是慌乱逃走的。只因她正撞上了贪玩归来的大白。大白对一切靠近我的陌生生物,采取的都是咬无赦的态度。
衣裳质地绵软,是上好的料子呢!虽不知是否是里间那人的授意,但是,我能有新衣裳穿,必然是拜他所赐的。
心绪平稳下来,我便觉得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或许他有什么苦衷隐情呢?我该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一味指责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就下去了。我抱紧包袱,唤了一声“大白快来”,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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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17 巫蛊怨(22)'

  想通了这一点,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就下去了。我抱紧包袱,唤了一声“大白快来”,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客房。
大白“吼吼”两声唤回了我的神智,我如何也想不到,端坐在客房内的,除了离槡,竟还有她?!
她仿佛看不见我一般,于桌前,同离槡相对而坐。饮着杯中香茗,娇笑晏晏。偶有不经意的一丝目光扫过,我明明在她眼中看见了*裸的嘲讽跟得意。
“咦,哪儿来的小狗?真是可爱!”
离槡头也不抬道:“路上捡的。”
女人笑得明艳,“巧了,妾家中亦养着一条小狗。”声音低落下来,“可昨夜,它跑了。今早有家丁来报,在城外荒山上,找到了它的尸体。”
离槡不置一词,我却只觉火大。这含沙射影的话,你蒙谁呢!
我想也不想就转头对大白:“大白,咬她!”
大白是一只听话的老虎,宁可冒着被离槡啪飞的危险也要听我的话。这般看来,离槡远远没有大白来得可靠。
大白不能咬到那个什么柳夫人,以为离槡护着她。他只一个眼神看过来,威猛扑上前的大白便被拦在了半空当中,如秋风扫落叶般,直直坠在了地上。
“大白!”
大白呜呜叫。一定是摔疼了,我心也疼了。
我瞪着离槡,眼里有雾气朦胧。
对上我的眼,离槡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可倏忽间,他就恢复了清明。他说:“我替你在隔壁订了房。去休息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亦看着坐于他身侧的那个女人。女人嘴角自然是带着得意冷笑的,可更令我无言的是,离槡同她坐在一起,是那般相衬,就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是站在一起的。我张开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出不了口。只能任由心中那股酸酸涩涩的东西转为我眼中的雾气。
是他先转开了眼,是他将什么东西关闭了。我感到伤心又失落,我看见他侧耳同那坏女人说话:“你先进去。”那般温柔轻语,他从未这般对我说过话。
离槡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女人背上,直到她的身影在屏风后消失不见。离槡倒了一杯茶水,又倒一般茶水,“过来坐。”
他的身侧仅一张凳子,我不想同那个坏女人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触碰,所以,我立在门边,不动。
离槡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婴如,别同我置气,你可知我花了多大心力才寻回你?”
你又可曾知道我为何会消失不见呢?
换了以往,我定会这般同他说话的,可如今,我不想说了。
他又道:“她许是我的一位……故人。她对你……你们之间有误会。”
我别过脸去,“我不喜欢她,她差点掐死我。”
我没得到离槡的回应,我只看见他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我想,他在隐忍着什么。可他在隐忍着什么呢?有什么是需要他隐忍的吗?他是那样一个我行我素来去如风的人呐!还是,我并不了解他,我看到的只是浅浅的表面。突然地,我有一些心惊,我似乎从来都不了解离槡真正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问出一直盘踞在我心中的疑惑:“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话一出口,我和他皆愣。我愣是因为我的茫然。那么,他呢?他为何会露出那般迷乱的神思?虽然他脸上的乱色转瞬即逝,可那已足够映入我的眼帘。
长长久久的沉默,我在等待他开口。这个问题有这般难以回答吗?他说自己没了关于那人的记忆,可感觉仍在啊。若是那个人站在你面前,离槡,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你累了,去休息吧。”最后,我只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我心内酸涩地不能呼吸,闷闷的,闷闷的难受。
“离槡?”里间突然传来那女人柔媚的声音。
我倏地抬首看离槡,他也将将侧首看向我。只一瞬,他的视线又别开了,他起步往屏风后走去。
我死死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就要绕过屏风去,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去睡一觉,两个时辰后我来寻你。”
他让我睡觉,我便真去睡觉了。其实,我不是为了睡觉,我是要等他;我也不是为了等他,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离槡来寻我的时候,已近了夜半。
我早已习惯与他同房而眠,我早已习惯了睡那窗边的木榻,如今这般,自然是睡不着的。
我侧卧在床上,面朝着里间,一动也不动。我支着耳朵,在听他走动间发出的声响,可那声响太过轻微,很难被我耳朵捕捉到。
终于,我感觉他来到了床边,他叹息一声,却没有叫醒我的意思。


'2013…03…17 巫蛊怨(23)'

  我侧卧在床上,面朝着里间,一动也不动。我支着耳朵,在听他走动间发出的声响,可那声响太过轻微,很难被我耳朵捕捉到。
终于,我感觉他来到了床边,他叹息一声,却没有叫醒我的意思。
我咬着嘴唇,心内五味杂陈,茫然无措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今日白间的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衣料窸窣间,他好似在床边凳上坐了下来。
我躺着,他坐着;我心内思绪翻涌,我不知他心绪几何。
酝酿了许久许久,那一句问话将要冲出了喉咙口。我想,长痛不如短痛,我便问出了口,结果不如我意,又能如何呢?反正我孑然一身一只生魂,纵使死了,这世上也不过多出一具尸身罢了。
这般想着,我悄悄动了动僵住的胳膊,就要转过身来。可就在这时,我顿住了,我的身体彻底麻木不能动弹,因我感觉到离槡他……正在触*的脸颊!
起先只是他的指尖在我脸上游移,点点触碰,若有似无。他指尖温热,我竭力控制,方压下身体里那股战栗的冲动。
离槡他,要做什么?
他的手指自我脸颊上移,移至我的眉眼。他以指细细描摹我的眉眼,好似在描绘着什么,又好似想要记住我的眉眼。最后,我的手指自我额头处*,那样轻,就好似雁过无痕。
我以为他要走,可他似乎又坐去了原来的位置,长长久久不动了。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背上,甚至带着几分灼热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醒来。我同他四目相对,我没有起身的打算,他似乎亦不想站起。他眼内的眸色那般厚重,我没有办法自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想知道什么?”这一刻,他那样认真地看着我,虽然我不能读懂他紫眸里的东西,但至少我知道,他是真诚的,他不会对我说谎。
我低下了头去,明明盖着厚实的被子,可我的身子仍旧是冷。恍惚间,我看见了冰天雪地,也好似忆起了那刺痛到骨子里的寒冷。我却是有很多疑问想要向他诉说,可不知为何,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他和那个柳夫人的种种,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我连人都不是,我只是一只没有过去与未来的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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