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媳妇打的头上直冒血,你们就啥意思也没有?揍几下你的婆娘就完事了?”
铁子媳妇这是才似明白过来,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你这个老死婆子,你是想干啥,还要讹我们家啊?本来就是你那个媳妇自己身子弱,干啥来赖我。”
“你放屁!”老太太听了,跳着脚蹦了起来骂道:“红口白牙的,那么多人看着你也敢抵赖,要不是你推的,川子媳妇能把脑袋磕出血了?她要是自己摔的,老婆子我屁都不放一个,身子再弱那也是你推的。”
铁子媳妇听了,脸上的横肉因为过于激动而抽动了几下,就要想要开口再说,可老太太根本不不给她机会,两手往胸口一横,斜眼看着她道:“你就说吧,今儿这事儿你打算怎么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铁子媳妇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两腿一盘大哭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嚷嚷着“外来户欺负人啦”,这让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妇人吓的又拉了几下那老太太,意思是让她不要吵了。可是老太太却回手就推了她一把,骂道:
“你个丧门星,窝囊废,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哦!可怜咱们一家人,老的老,弱的弱,又遇上这么欺生的一个村子,川子没了,咱们可怎么活哦,我苦命的儿子孙儿哦,老天啊,你可睁开眼看看吧,官老爷啊,你又在哪啊,这是要逼死人了啊!”说完,她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与跟铁子媳妇一样的姿势手拍着地大声的哭叫起来。
那妇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眼看着院子里围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少哭的声音更大了。铁子黝黑的脸已经气的变成了酱紫色,要他媳妇不要哭,他媳妇根本就不听,上前跟川子奶奶说话,川子奶奶却跟聋了一样,就在他急的直转圈的时候,旁边一个跟老太太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开口道:“我说川子他奶奶啊,你也别叫了,你就说说,想要铁子家赔点啥吧!”
老太太听了,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道:“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可是我家川子媳妇刚有了身子就被放了这么多的血出去,我们都是逃难来的,手里也没钱,不能给孩子把亏了的血补回去,我不要多,十个鸡蛋就行。”
“啥?”铁子媳妇听了,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道:“你还真豁得出去你这张老脸,十个鸡蛋,亏你也说的出口,没有,没有,别说没鸡蛋,蛋壳都没有。”
“没有鸡蛋,就给二两肉,总之你要赔我家孙媳妇的那些血。”老太太毫不气短的说道。
铁子媳妇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道:“我呸,你想得到美,你媳妇的血有啥值钱的,来,来,你把我的头也砸出血来,她流多少我赔她还不成吗?”说着,铁子媳妇就把头往老太太的身上顶,老太太见了,也不含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铁子媳妇头上砸。
本来就是想吓吓她的铁子媳妇哪想到老太太是真要打啊,吓的大叫一声就往后跑,老太太却拿着石头就要追。
铁子见了吓的一把拦住了老太太,求饶道:“川子奶奶,这事是我媳妇不对,我们赔,我们赔,你别打了,十个鸡蛋就十个鸡蛋,明儿一早我就送来。”
铁子媳妇已经被一脸狠劲的川子奶奶吓白了脸,躲在铁子身后缩着头,可听到铁子说要给鸡蛋,她就想不干却被铁子一巴掌打在了身上:“你个败家的娘们,还不快闭嘴。”
老太太见目的达到了,扔了手里的石头,对铁子道:“一会儿就送来吧,明儿送我怕你媳妇又扯坏心眼子,你是个好孩子,你这媳妇啊你得好好管教,不然以后肯定给你招祸。”说着,她还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同情的看着铁子。
众人见已经没了热闹看,都纷纷的散了去,铁子也带着他那不甘心的媳妇走了。那妇人见大家都散了,这才小心的对拍着身上泥土的老太太道:“娘,咱这样闹行吗?咱们可是外来户啊!”
老太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恨恨的道:“你就是个熊包,咱本来就是外来的,他们就欺生,再像你性子这么软,咱们还能在这里站住脚不?为啥别人家他们不去吵,为啥川子不在了他们才来吵,还不是想欺负咱们家都是女人吗?你快去厨房坐饭吧,别让我看到了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活着没劲了都。”
温月轻轻合上窗户,又躺回了硬梆梆的炕上,慢慢分析着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目前大概也只知道,她们这些人都是逃难来的外来人口,而这身子的男人前些天进山后就没能再回来,想是已经不在了。这样也好,如今的她已经对男人完全没了信心,能好好的养大肚子里的孩子,她便再无所求了。
破旧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妇人两手分别端着海碗走了进来,见温月还是躺在那里,她轻轻的叫道:“月娥啊,你还睡着呢吗?起来吃喝点粥再睡好不好?”
温月也确实感觉有些饿了,她对着那妇人笑了一下道:“嗯,我醒了。”
见她要起来,这妇人忙把碗放到桌上,伸手扶着温月起了身,又用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关心的问道:“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温月摇摇头,从妇人手中接过大海碗,看着里面绿绿黃黃的分不清是什么东西,温月皱了下眉。那妇人见了,有些慌张的道:“那个,月娥啊,家里现在也只有这些东西了,细粮家里实在没有,你就先凑合喝点这野菜菜粥吧。”
温月明白这个家的条件不好,所以虽是没什么食欲却也不会不识好歹的说是不吃,听话的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那妇人见她吃的飞快,不安的脸上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孩子啊,你吃着,我慢慢跟你说说。”
知道温月已经摔坏了头不识得人与事,心中定是很不安,所以她坐在一边,慢慢的跟温月介绍着她们的基本情况,而边吃边听的温月,脑中也慢慢的有了个一大致的了解。
这身子的原主也姓温,全名叫温月娥,今年只有十六岁,嫁进这个家已经有一年了。而这身子二十岁的丈夫方大川前几天进山打猎,却再也没能回来。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婆婆,方大川的娘,姓李;而外面那个泼辣的老太太则是方大川的奶奶,姓赵。
他们这一大家人,原本是住在边境的农户,可因为这些年边境局势紧张,现在的皇帝听了大臣的提议,在那个地方建了军营,而他们那几个村子的百姓则被迁徙到了内地,路上时因为遇到了土匪,混乱逃命中方大川的爹与她们一家人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们剩下的这些人被官兵送到了这人丁并不兴旺的周家堡落户安顿,可是因为初来乍到,官府发的补贴银子也因为一路上这本尊的身体不好,折腾的所剩无几。剩下的那点钱,一家人也不敢乱用,只想着眼见就要开春种地了,要留着买种子修房子。
就这样,看着分给的急需修理的破旧屋子,开春时没有一件趁手的农具,还有家中身体较弱的媳妇与年老的奶奶,自持有几□□手的方大川便背了弓进了大山,哪知这一进山十几天都没有出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时,李氏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痛苦呜呜的哭了起来,温月见了也不知该如何来劝,只能默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捂脸啼哭的李氏。良久之后,李氏才抹了抹眼泪,看着坐在那里表情木讷的温月,心里又是一酸。这可如何是好,儿子已经没了消息,媳妇却又变得糊涂起来,这毫无指望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你又在嚎什么,还不快滚出来,把鸡蛋煮给那个丧门星补补身。”屋外又传来赵氏那如同破锣一样的叫喊声。
李氏吃惊的往屋外看了一下,一边起身一边自言自道:“真的送鸡蛋来了?”
她推门出去就看到赵氏正跟铁子媳妇同时拉扯着一个柳条筺,见李氏终于出来了,她大声叫到:“你怎么这么慢啊,个死懒婆娘,铁子媳妇给咱们送赔礼了,还不过来帮我拿。”
李氏小跑着到了赵氏的跟前,也抻到接了筐,那铁子媳妇还是恋恋不舍的不肯松手,赵氏对李氏道:“媳妇,你把筐托住喽。”
李氏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可多年相处已经让她习惯了听赵氏的话,见她稳稳的托住了筐,赵氏伸手做势就要挠铁子媳妇的脸,吓的铁子媳妇忙松开抓着筐的手捂上了她的脸。装着鸡蛋的筐就这样到了李氏的手中,赵氏满意的嘿嘿笑了笑,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李氏:“还不拿进屋去,把筐还给人家。”
李氏“哦”了一声,转身就进屋去了,留下铁子媳妇站在那里牛喘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丈夫
第二天一早,李氏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饭,就听到赵氏在外面叫到:“别忘了给川子媳妇弄个鸡蛋吃。”
李氏应了一声,想了一下说道:“娘,我给你也煮一个吧。”
“你个败家老娘们!”屋外,赵氏冷不丁的又开了骂:“拢共就那个几个鸡蛋,你还要煮给我这个活不了几天的老太婆吃,你是作死呢啊?都给你媳妇吃,给她补补。”
等温月在李氏的招呼下,来到饭桌前时,就看到只三碗菜粥摆在那里,等她坐好后,李氏才又小心的拿出一个还烫手的鸡蛋放到她的跟前道:“快吃吧。”
赵氏早已经端起碗吃了起来,温月看着只有她一个人才有的鸡蛋犹豫了一下:“这个……”
李氏看了看赵氏,温和的笑了一下道:“好孩子,这是奶奶专门留给你的,有身子的人,就应该好好补补。”
听到李氏的话,温月便明白这鸡蛋便是昨天里赵氏撒泼耍赖,豁出一切跟铁子家要来的。温月本已在心里将赵氏定义成一个刁钻泼辣、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可今天眼前这枚鸡蛋却让温月的脸上火辣辣的。
轻轻开口,略有些别扭的对着赵氏喊了一声:“奶奶。”温月就想将这鸡蛋送给她碗里,可哪知赵氏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道:“给你吃你就吃,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你以为我是疼你?我是因为你肚子里有我那可怜孙子的孩子。”
李氏见了,也在一边劝道:“好孩子,娘知道你有孝心,等以后咱们日子好了,娘就做给奶奶吃,你先吃吧。”
一个普通的鸡蛋,吃得温月心口直发酸,她说不出来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前世的种种,现在的一切,不安、委屈、感动全都涌上了心头,本就死死的克制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可当看到赵氏跟李氏那干净的有如洗过一样的碗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李氏见温月又哭了,忙道:“月娥啊,你这又是咋了?是不是,想大川了?”李氏想到了这个可能,试探的开口说道,然后也跟着难过的眼圈一红道:“月娥啊,咱不哭啊,虽然他们都说大川没了,可是娘不信,娘知道我的大川不会就这么把咱们撇下不管的,你也要跟娘一样相信,等着他回来,知道吗?”
屋外的赵氏,在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哭声时,本是想开口痛快骂上一通,可是当听到李氏的话后,她也是眼睛一红,默默的望着远处的大山呆呆愣神。过了好半天,她用袖口抹了下眼睛,说道:“都别哭了,大川娘你赶快收拾收拾,跟我上地里去,家里就是没男人,咱们也要把家撑起来,川子媳妇就在家里好好歇吧。”
李氏“喛”了一声,站起身就开始收拾碗筷,温月见了也起身帮忙道:“娘,碗不多我来洗就好,你和奶奶是要去种地吗?”
李氏抢过温月手里的碗,伤心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这才二月,离种地还有段日子呢。咱们是后来户,分的地多都是荒了很久的,得赶快收拾出来。”
温月也不懂李氏说的是什么,种地什么的她是一点都不懂的,说句大实话,她也就是知道粮食长在土里罢了。李氏洗干净了碗,交待了温月几句就匆忙跟着赵氏离开了,温月站在破败的院子里,看着眼前的田园景象,不禁有添了几分愁绪,打小就生长在城市里的她,能过好这落后的古代农耕生活吗?
头上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而只是这一夜的休息,温月却觉得她整个人却不似昨天那样如同煤烟中毒一样晕旋恶心,难道是因为她的灵魂与温月娥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合了吗?温月本就不是一个懒人,既然李氏与赵氏不让她跟去田里干活,她干脆挽起袖子打扫起屋子的卫生来。
忙碌了一个上午,温月也只收拾出正房的三间屋子,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温月才发现这里的房屋结构完全不同于她在现代看到的东北农村房屋的结构。虽然也是三间房屋,可是中间那间却不是有锅的灶间,只是一个过堂摆了一口大大的水缸,而睡觉的屋子虽然也是土炕,却是在炕下中间的位置开的烧柴的灶膛。怪不得她今天早上去吃饭的时候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的别扭,那是因为厨房是单独一间的。
这种结构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冬天烧炕的时候屋里该有多少脏啊,烧炕用柴火做饭还需要用柴火,这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浪费。难道说是这个时空里的农家都是这个样子的还是只有他们家是这种,不是说这房子是官家所分的,也许有这种可能吧。
虽然心中存有疑虑,可是为了不显的过于异常,温月还是决定将这个疑问放在肚子里,等熟悉这里的环境后再做打算。
转身去了厨房,四处翻找后也只看到了一个破着口的大缸里那还有大半缸的高粱米,角落里的柳条筺里有一些已经打了蔫的野菜,一个半悬在空中的小筐装着几枚鸡蛋,灶台边架子摆放的几个小罐,只有两个装着东西却也都是只浅浅的覆着罐底的猪油与粗盐。
温月想煮饭,可是她知道该用什么生火,也不知道堆在灶膛边的那一堆枯草能不能支撑她煮好一锅饭。只这一刻她更加的倍感无力,这样的穿越这样的她,又跟废人有什么差别呢?眼看着太阳已经过了头顶,心灰意冷的温月坐在门槛上,傻傻的看着那那已经漏了缝的院门,等待着李氏与赵氏的回家。
到了下午,春风的威力就开始显现了出来,大风卷起满地的尘土在半空中飞扬,温暖的阳光也被风吹的不再有作用,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会感觉到寒意。眼看着太阳已经往下西斜,目测着也有三多的样子时,李氏跟赵氏总算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
两个同样瘦弱的脊背上抗着一捆粗粗的枯草,蒙的灰尘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她们两人的任何情绪,温月被这一幕刺的眼睛酸痛,忙上前迎了上去。想帮着李氏和赵氏分担一下身上的重量,李氏躲开了,赵氏也同样躲开了。
见她们都拒绝了她,温月忙回了屋里,端了盆水出来想让她们洗洗,哪知赵氏接过去后不领情的道:“行了,你就不要忙和了,你好好照顾着自己,把肚子里的娃给我们方家生下来,就是头功一件了。”
她那混浊的双眼看向了温月的小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期冀与珍视,李氏欣慰的道:“听奶奶的话,回屋去吧,外面风大别再吹着了。”
温月没办法,只能又转身回她的屋子,李氏看着温月的背景有些激动的对赵氏道:“娘,您觉不觉得打从月娥摔坏了脑袋后,人变了不少啊?”
“这才几天的功夫,能看出个啥?过些日子再看吧,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赵氏把她洗过的水盆让给了李氏,闷声道:“将就着洗洗吧,你挑水也不容易。”
李氏鼻子发酸,想要掉眼泪又怕赵氏看到,忙一把水泼到脸上。婆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