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建了不久,大门上的朱漆还泛着光亮。
只敲了一下门,就有一个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是那曾老汉雇来专门看守宅院的,进了屋子后又简单的参观了下,最让温月满意的是屋后那遍布桃树的山林,听老人说,那也是属于他的。
房子很满意,剩下的就是谈价钱了,老者张口要七百两,这让方大川跟温月都连连摇头。虽说这处他们是很满意,但从他们在牙行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这样大小的庄子至多也就500两,还可以再议,老人要七百两,显然是漫天要价了。
“老人家,你这片地并不是很大,水田的亩数也不多,我们来时也有看过别的地方,你要的这个价钱我们可以买下更好的庄子了。老人家,您可是诚心想卖?我们也是因为您跟莫掌柜的关系才一路跟来的,所以我们不说那些客套的,您说呢”方大川虽是同情他的遭遇;可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轻易让步的。
那老人脸上一红,他在听莫掌柜介绍的时候,说这对夫妻还没有去过牙行,就起了这点小心思。想着趁他们不是很明白行情的时候,能多赚一些是一些;毕竟他们老两口是要卖地投奔女儿的,身上能多带一文钱就更多一分的保障。
哪想到,这对夫妻看着年纪不大办事情还挺周全,竟然早就提前了解了行情。唉,自己就这么点小伎俩还被人识破,看了看一边脸色不大好的莫掌柜,他只觉得一张老脸燥热的不行。
苦笑了一下,他开口说:“方小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唉,我只要一想到前路茫茫,就总是想要多些钱财磅身,心里就能踏实些。所以刚刚我也是糊涂了,你千万别见怪啊;这样,我也不多要了,就五百两吧。”
温月轻轻笑了一下,抢在方大川前面开口道:“大川,我看曾老伯不是诚心想卖的,不如咱们就先走吧,还有牙行那边呢。”
“别,别啊!”那老头一看方大川准备站起身,忙起身相拦:“方小哥,你不要急啊,咱们可以商量。”他说着,又求救的向莫掌柜看了过去。
莫掌柜本是不大高兴的,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说可以以五百两左右的价钱成交,等他帮着把人找来了,竟然开口就说了七百两。若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罢了,可明知道是他介绍来的还这样漫天要价,这种行径置他于何地?若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他早甩袖子走人了。
现在看他这老友可怜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将心中的不满甩在一边,他也上前劝说道:“就是啊,方小哥,谈买卖谈买卖,这买卖不就是谈出来的吗?这样,我就卖一下自己这张老脸,再问一句,方小哥你打算出多少钱?”
有了莫掌柜在其中的周旋,那个老人跟方大川之间的交易就显得顺利了许多,也许是那老人知道方大川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所以在要价五百两被方大川还到四百两的时候,苦笑连连却说什么都不能同意。而方大川却就是咬死了四百两多一文也不想出,他的理由就是,这个庄子的位置并不好,且可种的耕地又少水田,有条件的人家是不会为了图省钱选这种庄子的。
也就是他们吧,手里余钱不多本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想法,才会看好这里。若是这老人要价实在太高,大不了他们就去牙行,多花些钱买下那六百两的好地,种着也舒心。
曾老汉见方大川说什么都不肯再多出钱,不禁有些心急,他这庄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悄悄托人帮着出售,光是莫掌柜就拉来三四个买家了,可是无一不是因为各种原因连价钱都没有谈就被拒绝了。难得今天来了一个真心想买的买家,他是真的想要快些出手,家里的孩子们现在是越闹越不像话了,他要是再不快些走,怕是他们老口最后就走不了。
牙一咬,他对方大川说道:“方小哥,我确实是急着将这里出手,急需用钱,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四百八十两,你看行不行?”
“老先生。”方大川抱了抱拳,脸上虽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心情却因为他在价钱上的松动一下子好了不少:“四百五十两吧,这个价钱才是真正的各退一步,您看怎么样?莫掌柜知道,我们夫妻其实也就这些钱了,再多了也着实是拿不出来,您要是觉得亏了,就再择下家吧,我们也不好耽误您。”
“唉!”那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颇为苍凉的说:“子孙不孝啊,行了,方小哥,就这样吧,四百五就四百五。”
方大川见老人答应了,本想笑上两声但因为看他脸色不好,也就忍了下来。虽说,他在心里也是同情这个老人的,可是到底不能因为他的同情就多花冤枉钱不是,毕竟他们家现在还没到可以因为同情而去施善的条件。
“老先生”一直坐在一边不出声的温月突然开了口:“老先生,您能保证我们买下后,您的儿女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吗?”
温月确实很喜欢这处地方,光是后面这一大片的桃林,就足够让她从现在开始就无比期待秋天的到来了。只是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老人的儿子了,既然说是因为儿孙不孝,为了逃离才卖地,那会不会在他们卖了地后,他的儿孙因为不满而上门来闹,说他们这地买的不理?到时候牵牵连连的全是麻烦事,那可就叫花钱找罪受了。
“不会的,小娘子大可安心,我这处庄子连我那老太婆都不知晓,更别提他们了。打从我买下这里开始,几乎就没在这里出现过,一切都是委托我那看门人在帮我出面处理,就连这房子本是我打算将来做养老之用的,结果现在,唉!”
老人说着说着,又流下了一行浊泪,面对此情此景,方大川跟温月实在是没办法在脸上表露出一点喜悦的心情来。屋里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半响那老人才收了眼泪,对方大川说道:“方小哥,老朽还有一事相求,就是我那看门人和一直种我这片地的佃户,我希望在你买下这片地之后,还能继续雇用他们,也都是一些在苦水里泡着的人啊!”
方大川点头道:“这个您请放心,我们买下您这里,除了地契房契忙改名外,其他的规矩我们都不会随意去变动了。而且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近,一切也都需要您留下来的老人帮忙,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那看门人叫石全福,他还有个婆娘,我们都叫她全福家的。他们无儿无女,没啥牵挂,关键是人很实诚,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他们夫妻我每个月给一两银子,这庄上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们帮我看管着,大门那的厢房是我让他们住的,你们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自己再改。至于庄上的佃户,一共有六家,每年打粮食交了税后四六分,大概也就这些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这石全福来问。”
正说着呢,石全福就带着他的婆娘一起过来了,那老者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指着方大川说:“全福啊,从今儿起,他就是这里的新主人了。别看他年轻,可却是个仁义的,他可说了,往后啊还继续用你们,跟以前没变化,所以你们的身契,我可就要转给方小哥了。”
石全福夫妻听了,忙转向方大川这边就要下跪,方大川哪受得起这个,几乎是逃一样的跳到一边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站着就好,不用跪。”
温月看着方大川紧张的满脸通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约好了交易的时间,又简单的跟那老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一起坐着莫掌柜的马车回了镇上。跟莫掌柜辞行之后温月见天色还好,又抓紧时间在镇上买了些东西,这才心满意足回家了。
进了村没多久,天色就慢慢的暗了下来,温月隐约的看到前面岔路那里有三个熟悉的身影,细细一看,竟然是郭丽娘,郭丽雪跟赵土根他们。那条路正是往郭丽娘家去的方向,应该是因为天黑所以赵土根送郭丽她们回家,可是,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喝了几天的升脉,还没能完全好,偶尔还会感觉很晕。九月知道总要收藏不大好,可是还是想再跟大家呼唤一次,收了我吧o(>_<)o ~~
嗯,我保证这是本书最后一次求收,成与不成的,就这样吧,嘿嘿。
☆、同样的手段
“大川;大川,你看那里;是郭丽娘他们跟赵土根!”温月忙小声的对方大川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他们凑到一起的画面时,温月就没办法继续淡定了。虽说赵家人打那次赵氏上门吵过之后就没再他们的眼前出现过,可温月总觉得他们不是这样轻易就放弃的,只要给了他们机会;肯定还会反扑回来。所以现在;当看到同样居心不良的郭氏姐妹跟他们搅在一起的时候,温月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牙疼。
显然方大川也认出了他们,只听他冷哼一声说:“老话说的最有道理了;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他们就该是一条臭水沟里的,不管隔多远都能凑到一起去。不要管他们;心术不正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温月被方大川这句顺口溜给逗的笑个不停,心里的不安也随之消散。大川说的没错,只想着自己的人就是强给他们聚拢在一起;也不会做成什么事情;窝里反;说的就是这种人。
心情转好的温月暗笑一声;觉得因为那些人受到影响太不应该;轻轻的摸了下小牛左摇右摆的尾巴,笑嘻嘻的说:“大川,好奇怪,坐自己家的车,怎么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啊。”
其实温月也是知道的;她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过是因为太过满足而心生的暗示而已,只是这么高兴的她总想着要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反正大川也不是外人,肯定不会笑她这种幼稚的行为。
果然方大川回过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温月说:“我也这么觉得,就连这车辙声听着都跟奏乐似的,真是悦耳。月娘啊,我们果然是天生的夫妻!”
“哈哈”没负方大川所望;温月在听了他这不似表白的表白后;果然又是笑声一路。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进了家门才发现赵氏他们似乎都睡了,连方同业的屋子里都没有亮灯。趁方大川去栓牛的功夫,温月在赵氏的窗底下小声说:“奶奶,我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可是挺晚啊。”屋里赵氏的声音还很清亮,回应的也很快;根本就没有一点睡着的样子。温月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放心不下;才一直都没睡。温月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即便赵氏看不到她也还是微笑着说:“我们今天在镇上办了点事耽搁了,您担心了吧。”
“还成,你跟大川都是稳当孩子,我到不是很担心。行了,你们累了一天了,洗洗睡吧,满儿就留我这屋了,睡去吧。”屋里的赵氏打了个大哈欠,明显是有些困了。
温月在屋外应了一声,便跟着走过来的方大川一起回了屋,就算是自家的牛车坐着再舒服,那也不过是心理作用,事实上在车上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身上的真的是酸的不行。两人躺下后没说上几句话,就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大川啊,大川啊,快起来!”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终于将睡得正香的方大川跟温月叫了起来,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穿好衣服出了屋子,就看到赵氏正激动的围着牛棚走来走去。看到温月跟方大川出来了,她就指着那头小牛问道:“大川啊,咋回事,这是谁家的牛?”
赵氏现在是心里明白又不敢确定的;一脸期冀的看着方大川,只想要大川一个点头说出肯定的答案;她现在已经紧张的不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奶,你这一大早的我们叫起来,就为这事啊。早前不就说了,咱们家要添个牲口吗?这当然是咱们家的了。”方大川没有让她失望;说出了她最想听到的话。
赵氏听了脸上直笑出了一朵花,嘴里反复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这几个字。屋里被吵醒的方同业推开窗户不高兴的说:“娘,一大早的您又干什么呢?让不让人好好睡了,我昨天可是看了大半夜的书呢。”
“你看个屁,别当我不知道你晚上啥时睡的,赶紧把窗关上吧你。”赵氏横了方同业一眼,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谎言,见方同业把窗关上了,又扭过头看着牛嘿嘿的笑了起来。
“下个月就要抱小鸡了,我都已经跟村里的几户人家打好了招呼,咱们到时就去他们那里买。我还在墩子家订了两头小猪呢,也是下个月出圈。”赵氏美滋滋的看着小牛,自言自语的说着“好喽,好喽,咱们家这日子啊,算是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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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川嫂子,我明天要去镇里,就不过来了。”周纤荔边绣着手里的香囊边说道。
温月见她一副雀跃的表情,笑着说道:“哦,天好了,也是该也去走走了,这一冬天憋坏了吧。”乡下姑娘没有大户人家的姑娘那么多规矩;常常出门也是有的;可是周纤荔却因为里正的原因;一直很少出门。在里正看来;他大小也是一个官;儿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姑娘更是应该往大家闺秀上培养的。
周纤荔脸上一红说:“才不是呢;明儿我二哥要回镇上,丽娘姐姐说她们也想搭车一起去,我是借了这个光;说跟郭姐姐她们一起去看看;我娘这才同意的。”
“哦?”温月一听到郭这个字的时候,一下子来了兴趣,想到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幕。温月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些郭家姐妹这些日子在村里都干了些什么,女人奇怪的直觉告诉她;跟郭家姐妹的孽缘;没这么简单的断掉。
“你跟她们相处的很好?”温月佯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周纤荔点点头:“嗯,丽娘姐姐跟丽雪姐姐经常来我家找我玩,跟我讲外面的事情,她们懂的好多啊。连我二哥都夸她们,说她们特别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尤其是丽雪姐姐,我二哥背的诗,她也能接上几句,二哥说她是才女呢。而且丽娘姐姐跟丽雪姐姐性子又好,现在跟村里人相处的可好呢。”
真没想到,这郭丽娘姐妹这么快就融入了周家堡的生活,看周纤荔的表情,明显是里正一家对她们的感觉非常好,肯定是相处融洽啊。温月想到这里,眉毛向上微挑,非常高兴的说:“是吗?我都不知道她们还是才女呢,我整天在家里带孩子,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还整天担心不知道她们跟乡亲们相处的怎么样,现在听她们过的这样好也就放心了,不枉我们的一片苦心。”
周纤荔看着温月,犹豫了一下说:“大川嫂子,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啊,你别生气。为啥你们家人从来都不去看看郭姐姐她们呢?难道就因为你们给她们出了那几两银子的落户钱吗?可是郭姐姐她们也救了方伯父的命啊,我听说方奶奶还去闹了一场,给郭姐姐她们没脸,你说这是不是太过了些?
郭姐姐本来还想常到这里走动走动呢,可也因为害怕不敢来,只能没事的时候从我这里知道一下你们家人生活的状况,暗中关心。她还怕你们心里有负担,时时叮嘱我不让我告诉你们这些事情,大川嫂子,你不觉得你们对丽娘姐姐太苛刻了吗”
温月正在刺绣的手顿了一下,双眼微合,心里冷笑连连。就知道那郭家姐妹不是什么善茬,还说为什么从没见她们上门过;原来人家在暗中一直观察着自己家呢。
郭家跟方家的关系,当初大川也只是跟里正简单说了一下,至于救命恩人这种说法,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