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问道:“老大,这媳妇你可是真喜欢?若是真不喜欢,那咱就换吧,凭你的条件虽说娶个好的有点难,可是至少不会比这个搅家精差!”
“爹!”董金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尖叫一声。然后在看到孙四婶男人甩给她的冰冷眼神后,老实的闭上了嘴,那总是愿意仰起的下巴也收了回去。“唉,这往后的日子可咋办啊?”他一想到家里这两个蠢女人做的事,就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你说他才离开几天啊,这两个女人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呢?老太婆也是急糊涂了,才会被这个搅家精三两句话绕了进去,做了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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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儿子百天那一日,方大川总算是把孩子的名字选了出来,按家谱来看孩子排在“希”字辈,所以两个儿子大的取名方希清,小的取名方希仁,两人的名字也被方大川郑重的写到了家谱之上。
热闹的百天宴过后,方家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之中,这天两个孩子睡饱醒来,温月见外面阳光正好,便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屋外好好晒晒太阳。
满儿带着葛燕跟葛蛋,三个大孩子像看玩具一样的盯着在棉被上努力挣扎着要抬起脖子的弟弟们,一个个乐个不停。几个女人则坐在旁边,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看着孩子们嬉笑,眼见着葛氏一家在这些日子里渐渐都有了神彩,从大人到孩子也都胖了不少,温月便又想起了那天在外镇上看到的流民。
温月只当闲聊,就将镇上看到的情景跟她们说出来,葛氏听了不禁又想到了他们当时的情景,叹了口气说:“唉,这老天不给活路啊,是真的让人不能活。咱们最开始还能吃些树根树皮什么的,可到了后来,连这些东西都不得吃了,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草根,那天干的,土地裂开的口子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能有我家葛蛋一条腿那么长的深度啊。”
李氏点点头说:“是啊,我记我小的时候也遇上过灾年,但是比你说的可差多了,可就是那样,我看有些饿疯了的人,只差没吃人肉了,真是惨啊!”
“官府不开仓放粮吗?”温月问道。她从来没有经过天灾,在前世,若是真哪有受了天灾,政府也会及时的就进行救济,那种一受灾就大规模饿死人、流民迁徙的情景她也只有在电视里才看过。
葛氏摇了摇头,不屑的说:“哪还有粮啊,粮仓的粮食,还不够那些官家老爷们自己分的,富人家自己有存粮,苦就苦咱们这些穷人了。”
温月露出一丝不忍,随即像想到了什么情景,开口问道:“那真是饿急了,又没东西吃,该怎么办?真像我娘说的,会吃人吗?”
“啥都吃,吃不到就抢,吃人我到是没见过,可能是我跟孩子爹逃的早吧。”葛氏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恐,“夫人,你是没看到,那饿急了的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遇上哪家院墙矮的,直接就翻墙进去了。一个个都红了眼啊,抢了粮食不说,还有那趁机闹事的,把家里都抄了底了。有的大户人家院墙高,他们进不去,就用木头桩子撞门,进去了也没一个能落了好。”
温月听后没有出声,葛氏以为是她的话吓到了温月,有些忐忑的看了看牛嫂,牛嫂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温月,她这才低下头做起手里的活来,多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晚上方大川跟石全福从地里回来,就看到葛东站在门口一脸不安的等在那里,等方大川走近后,葛东上前惊恐的说道:“主子,都是我家婆娘不好,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今天把夫人给吓到了。我已经教训她了,主子,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方大川愣了一下,这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怎么就会把温月吓到了?难道说孩子的事情了?“没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不用担心。”方大川劝了两句,就直接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等他进屋后,见温月正坐在那里愣神,他怕猛然出声吓到温月,便小声的轻唤起温月。正在想事情的温月听到方大川的呼唤,转头看着他说道:“有话你就说啊,干什么这么点小声音。”
“我不是怕吓到你嘛。”方大川见温月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了心站在一边换起衣服。
温月起身将已经准备好的干净衣裳给他递了过去,笑着说:“我又不是兔子,哪那么容易被吓到。”
方大川乐了,“别说,你今天还真把别人吓到了。”说着,他就把刚刚在门口遇到葛东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月一听也乐了,“他们夫妻可真是的,谨慎的不像话都,不过大川,我今天还真的心惊肉跳了一会儿呢。”
“哦?!”方大川换好了衣裳,坐在温月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什么事啊?是因为流民的事吗,还说你胆子大,脸都吓白了。你不用担心,我在后面的山洞里存了很多粮食,足够咱们吃上两年的。”
“我不是说这个!”温月摇摇了摇头说,“葛东媳妇说了,流民饿急了是会翻墙进来抢的,所以我一想到咱家这院子这么好,要是真有个什么事情,还不得成为第一目标啊?可咱们家又不是那真正的大户人家,仆役成群的,真遇上事了咱们可是没自保的能力啊。所以,大川,不如我们花点钱,给院墙加高加固一下怎么样,大门也一样,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吧。”
方大川本来想笑温月在自己吓自己,洛水这个地方依山傍水,长年的风调雨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大灾大难的事情。可是看到温月把她自己说的脸都白了,为了让温月安心,他还是痛快的应了下来。只要是娘子要求的,不管对与错按着做就是了,左右就是花点钱,费点力气而已。
方大川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找来石全福跟葛东,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让他们两个出去买料子,找人回来干活。石全福听了虽也觉得多此一举动,本想劝方大川不要这么折腾,没啥必要,他在洛水镇生活了一辈子了,从来就没见过闹什么天灾。可是见主家夫妻如此坚持,他一个做下人的怎么好驳了主子的想法。
而葛东听了到是挺高兴,他是经过那些事情的,当然知道那其中的残酷,老天爷做事,谁又能够真正预测呢。
就在方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碉堡”建造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来到了方家的门前,对正在给工匠们倒水的李氏问道:“请问,这里的户主可是方大川?”
李氏上下打量着来人,见确实不认识后,点了点头说:“是的,你是?”
那人松了口气,笑着说:“婆婆,那这家可是有个叫方同业的人?”
李氏一听方同业这三个字,马上就拉长了脸说:“没有,你找错了,这里没有他。”
“我知道没有他,您既然这么说,就证明这里真的是方大川的家了。那太好了,我这里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方家的人,只要是方家人就行。”那个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欲要交到李氏的手上。
李氏没有接,警惕的看着他说:“你是谁,这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那人见李氏不接,强行塞以她的手里说:“大娘,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送信的,我就知道给我信的是个男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看看信不就行了吗?烦死了,赚点钱还真不容易,才五十文钱跑了两个村子,早知道让他多加点钱就好了。”他十分不快的嘟囔着离开了。
正在不远处干活的方大川注意到了门口的情况,高声问道:“娘,什么人啊?”
“哦,没事,打听路的。”李氏捏着手里的信,下意识的对方大川撒了个谎,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大川再听到任何关于方同业的消息。
李氏努力的让她的步伐不显出一点慌乱,等拿着信进了屋栓上房门后,她才慌里慌张的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没人知道,其实她是识字的,虽然不多可简单的字她是可以看明白。
那时她刚嫁给方同业,她觉得她一个杀猪人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断文识字的人,那是多么高攀的一件事情。为了不让方同业觉得她为人粗鄙,也不想看到他对着自己时那无视的神情,所以才想着要努力的学习认字,她也想跟方同业过那种举案齐眉的日子。
只是后来她发现,方同业对她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她识不识字所能改变的,他根本就是打心里厌烦她。一点点的,她也就慢慢歇了这份心思,而她觉得这是一件及其丢脸的事情,也就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
打开信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方同业在我手上,若想要他活命,五天后带三百两纹银到洛水镇西边的树林见。
李氏面无表情的将信看完后,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方同业,你真是越来越下作了,竟然还玩起了这一套骗钱的把戏。真希望这信上所说的是真的,不送钱,你就会死,去看看被你气死的娘,请求她老人家的原谅。
狠狠的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随后扔到了院中正在烧水的火炉上,一瞬间升起的火苗在李氏的眼中映出血色一片:方同业,你不如就真的死了吧。
☆、第 86 章
洛水镇外的树林里;几个魁梧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不时的向林子外张望着;“老大,人怎么还没来?咱们可是从早上就开始等了;不可能错过的。”其中一个男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对坐在正中间面带刀疤的男人说道。
“会不会是那家人不相信,所以没有来?”另一个人猜测到。
刀疤脸狞笑把头转向一边,冷酷的说:“不信没关系;再等等;要是今天人不来,就切掉他一根手指送过去。”
“可是老大,若是这样他们还不来呢?”坐在最外围的一个男人不长眼色的问。
“会来的;会来的;我儿子是个孝子,一定会来的。你们不要切下我的手指,只要让我亲笔写一封信过去,他认得我的字体,你们要多少钱他都会给的。”角落里,一个蜷缩在地的男人极度卑微向男人乞求的说道
那刀疤脸见了,哈哈大笑了几声,拿起手边装满酒的碗走到方同业的跟前,用脚尖将方同业的下巴抬了起来;“你那儿子大约是上辈子没少作孽,这辈子才能遇上你这样个爹,他来了当然最好,就是不来也无所谓,我会把你卖给矿上做苦力,蚊子腿在小也是肉,老子是不会嫌弃的。”他说着,将碗里的酒全都倒在了方同业的头上。
“老大,卖矿上才能得几个钱啊,干脆弄死算了。”有人在一边起哄说道。
刀疤脸瞪了眼那个人说:“六子,我告诉你,你后你少说杀人这种话,咱们现在只求财不求命。老子从牢里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
叫六子的人嘿嘿一笑,说:“大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
“大哥,莲心回来了。”六子说到一半,手指着小路说。
“柴哥,我没看到方家人来。”那叫怜心的女人乖巧的站在刀疤脸的旁边,有些郁郁的说。
柴哥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趴在那里的方同业说:“没事,没来就算了,一会儿回去让他亲自写封信再送去,要是还不来,咱们就得走了。这洛水镇地界太小,咱们不能久待。”
“那他怎么办?”莲心指了下方同业。
六子在一边怀好意的说:“莲心姑娘,老大说了,要把他卖到矿上去做苦力。”
莲心往那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跟那男人的目光狼狈的目光对上,那男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喊到:“丽雪,你救救我吧,你帮我求求他们,放我走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原来,这个叫莲心的女子就是郭丽雪,此时的她跟与郭丽娘在一起的时候要光鲜亮丽的多,但最大的变化却不是她的华丽的衣着跟身上闪着光亮的金银首饰,而是她的精神状态。从前的她总是低着头走路,脸上始终带着一股子的愁情,可现在的她不论是行还是立,下巴总是微微扬起,嘴角处也总是带着完全的弧度。站在那个叫柴哥的身边时,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春情,一幅幸福女人的模样。
“柴哥,卖他去矿山能值多少钱?我看不如将他送去郭丽娘那里吧,他们两个当初那如胶似漆的样子我都羡慕的紧呢。”郭丽雪笑着往柴哥的身上靠了靠,那似有似无的媚太让一边的六子看直了眼。
柴哥一把搂过她,笑着说:“就你心软,卖去矿山再便宜,也比卖到那暗门子赚的多,你当他还是年轻小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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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几天的推倒修筑,方家两人多高一尺多宽的院墙以震人眼球的形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为了更完全的达到温月的要求,方大川甚至在那墙头上密布了尖锐铁签。这一下子,就算是有贼人爬上了墙,手脚也会被这些铁签给扎成蜂窝不可。
也幸好方家所在的位置是属于李家沟的最里面,除了分散住在周围的几家佃户外,没有旁的什么人,不然肯定还会引来更多的围观。可就是这样,也让那几家佃户惊讶了好几天,不明白东家为什么要弄这样的院墙,而方家对外的解释统一为,看到过有狼跟熊瞎子在家附近转,心里担心所以才想着加高一下院墙。
这个解释虽然说得过去可还是显得太夸张了些,李家沟后面的大山里确实遍布野兽,也偶尔有野兽会下山来溜达,但是再凶猛的野兽也是怕人的,山里食物那么多,根本就鲜有野兽伤人的事件。不过,人家方家有钱,又是自己的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又关他们什么事?所以大家也就是新鲜了两天,就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温月发现最近这些天李氏几乎每天都要去正院门口转上一转,刚开始的时候温月还以为她是因为新换的大门特别气派,心里喜欢所以才去的。可是连过了七八天,李氏还是每天都要去,这就让温月觉得十分疑惑了,她这不是为了看门而是心里有事啊。
可对于李氏这个极少四处走动,也没什么朋友的人来说,能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心神不宁需要日日去前院守后?有心问上一问,可李氏总是避而不答,无奈之下温月也只能叮嘱经常在前院走动的石全福多留心一些。
“月娘!”去店里收账回来的方大川兴奋的走了进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这个月咱们店里的收益又增加了?”正在陪满儿摆积木的温月笑着问。
方大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对说:“也可以这么说吧,你猜我今天去镇上看到什么了?”
“肯定是好事呗,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快说说啊。”温月让满儿自己在一边玩,她则坐倒了方大川的身边。
方大川笑着说:“周清潭那个杂货铺,关门了,听说他正四处找人兑下他的铺子。”
“很正常啊,他那铺子缺斤短两,东西卖的又贵,早晚的事儿。”温月撇了下嘴,想到周记杂货铺一直以来的声誉,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之后,肯定会经营不下去。
“月娘,我跟你商量个事。”方大川接过满儿给她的积木,帮着她边摆边说:“咱们把那铺子兑下来吧。”
“兑它干什么?”温月从没想过要再买下一间铺子,“店里现在每个月的收益也只是刚好够咱们家的零用钱,再兑个铺子,咱们卖什么啊?”
“租出去啊!”方大川看着满儿说:“咱们满儿也一天天长大了,你就没想过等她出门那天,给她多备些嫁妆?”
温月听了方大川的理由后,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