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袁其商当晚离开客栈,便往小秦淮河而去,岸边有一座临水而建的三层建筑,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内里实则别有洞天。这里是天上人间的销金窟,是天下所有男人向往的地方,当然,秦紘、陈方之类的除外。
“呦,这位公子好气派,眼生得很,是京里来的贵人?咱这仙域凡尘楼可少有您这气派的贵人。”门口迎客的妈妈见着袁其商背着手远远而来,打眼便瞧出他的与众不同。
这妈妈常年迎来送往,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任是下里巴人穿了龙袍,还是贵胄高官扮了小民,都逃不脱她的眼睛。虽着了便装,但这妈妈一眼就看出,这人家世绝不俗。
有没有银子暂不提,单这一身的贵气,怕是跑不出公侯伯子爵一类的家世。也有富可敌国的公子前来,简直拿银子当做砖头来丢,举手投足以及言语间也能震住全场,但却如何都没有这位公子通身的气派。
所以说世家大族到底是世家大族,多年传承下来的门风规矩使得家中的子弟,即使纨绔不羁,那也是有档次的纨绔不羁。自小耳濡目染,即使蠢钝如猪,也能不经意带出令人肃然的气派来。
袁其商就是这般,虽说行事不羁且出手狠辣诡计多端,但多年富贵的浸淫,他身上少不了世家大族的味道。
“银子有的是,懂规矩的莫问太多,才能有命花。”袁其商斜瞥过去,妈妈一凛。
“那是自然,贵人这边请。”这妈妈听了此话,不敢再多话,一路引着袁其商上了三楼,领着袁其商进了一间最里头的雅间。
这仙域凡尘楼是个神秘的所在,虽说没有传开,但权贵圈人都晓得,这里是真正的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不怕你点,就怕你点不出,只要你能说出明目来,都能在这楼里寻到。
官员是禁止**的,但总有些存了侥幸心理的人,做玩火的勾当。因此来此楼的人,富商巨贾自是不缺,便是那当朝高官,也是会私下里偷偷来的。
仙域凡尘楼后台极硬,传说有人竟在此楼里瞧见过应天府礼部教坊司里的名妓,可谓是叫人浮想联翩。可见为了满足客人的需要,仙域凡尘楼是不遗余力的,当然,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这位公子,老奴也不知您的口味,不晓得您喜清淡雅致的菜式还是色香俱全的?”这位妈妈笑道。
“啰嗦,各色菜式一道上来便是,选了剩下的也有赏银。”袁其商说完,将一锭银子放在妈妈手里。“杨成说这儿各色齐全,照着他来便是。”
这妈妈掂了掂,知道不好拿普通货色来应付,便道:“公子您瞧好吧,保管您满意。”说完乐呵呵出去了。
这妈妈出了门下得楼,寻到一个龟公说道:“去后院叫姑娘,各色叫一个,莫叫普通货色了。”
“您这意思?”那龟公听了妈妈的暗语,仍自由些不信问道。
“只叫四位就可,听懂了?”这妈妈伸出四个指头,不耐烦地在龟公面前比划比划。
这龟公忙点点头,许久没遇到这么大手笔的,自然忙不迭往后院跑去。
要说这妈妈也真使力,本想挑了最有名的四位,可偏不巧有个已经被点了,因此只带了三个到袁其商隔壁的屋子里,想了想先领着一个面容端庄的进去。
“公子,这是我们圆俗姑娘。”妈妈说完给这女子使了眼色,示意其快坐到袁其商身边去。
这女子听了也不急,一板一眼走到袁其商身边,坐下后仍旧直着身子,也不见往袁其商身上靠,清高脱俗。
“年芳几何?有何才艺?”袁其商也不似一般猴急的嫖客,只歪头拿眼瞧着这装腔作势的女子。
“入眼皆皮囊,情意自无常,公子瞧着如何便是如何。”这女子说话间仍旧目不斜视,看也不看旁边通身气派的袁其商。
袁其商听了,歪歪嘴角垂下眼皮,摸起这姑娘的手,拿手指摩挲后笑道:“姑娘说入眼皆皮囊,只不知你这皮囊如何?”
“公子请自重。”这女子说完抽回了手,仍旧端坐淡然。
“放肆!小爷我拿银子是来做孙子的!个个都活腻了!给我滚!”袁其商心下了然,忽地双目如蓄了毒,拿起一个酒杯狠狠砸在那妈妈的脚边,吓得身边这女子也顾不上装清高脱俗了,慌地跌坐到地上。
“还不快给我出去!不长脸的!”这妈妈一看就知袁其商不喜这种性子的,连扶带拉将这女子拖出去,抿了抿鬓角乱发,眼珠一转便将一个娇小玲珑、秀丽温顺的女子牵了进来。
“这位爷,这是我们的娇婉姑娘,胆子小着呢,您可千万莫吓着这孩子。”说完将娇婉推到袁其商身边。
这娇婉含羞带怯地低了头,又不自觉偷瞧了袁其商,只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好模样的。富商巨贾多半是脑满肠肥的,高官达贵也是上了年纪的,便是公子类的也少有这般样貌的,若能服侍一晚可谓是欢喜的。
“恩,娇婉果然是人比花娇,有何才艺?”袁其商说完,看了看娇婉嫩滑得能掐出水的脸蛋。
“奴家会和诗,会伴曲儿,还会服侍点乌香。”娇婉说完,又拿媚眼瞧了瞧袁其商。
“好,好,这才像话。还有什么好货色,一起上来,小爷有的是银子。”袁其商说完,又掏出一块银锭子,顺手丢到那妈妈脚下,脸上也现了笑意。
妈妈脸上笑开了花,见多了这种败家子,又领进一名丰乳肥臀的女子。
袁其商打眼一瞧,问了几句话,便道:“我说这位妈妈,行事也太小家子气。泰山姑子、西湖船娘和大同婆姨都上了,怎就偏少了扬州瘦马?是打量小爷出不起银子!”
第二十一章 婆姨口上活计好
第二十一章婆姨口上活计好
这妈妈一听,便知对方是个见过世面的,他说的可都是满天下顶尖的四类娼妓,于是眸子一亮说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倒是有个瘦马,可已被个客人包下了。过几日还会再送来一个新的,公子不如那时再尝鲜的,这个就算叫过来了也是别人的冷菜。公子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只短短几句话便知这几位姑娘的来历,老奴就更不敢以次充好了。”
“那个一脸别人欠了她金子银子扮清高的,定是泰山姑子,这会和诗能伴曲儿,还可服侍点乌香的必是西湖船娘无疑,至于丰乳肥臀的,不是大同婆姨还能是哪个?实话说了吧,我听说你们是新来了两个扬州瘦马的,一个去陪了旁人,不是还有一个吗?我今儿就是专门冲着扬州瘦马来的,你拿大同婆姨这种专门伺候上了岁数的诳我,当我没见过世面!”袁其商说完,气呼呼站起身,方才被这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熏得受不了,赶忙离了那浓浓的脂粉味儿。
“这位公子,恕老奴眼拙了。”这妈妈一听袁其商连自己楼里有什么姑娘,有几个姑娘都如此了如指掌,不禁收了笑脸。
“老奴这里确实有泰山姑子、西湖船娘、大同婆姨和扬州瘦马这四种顶尖的物,也确实各有两人,但昨儿有个瘦马没了,所以今儿才只剩下一个,还请公子见谅。”这妈妈说完,拿眼盯着袁其商。
“罢了罢了,下去吧,扫兴。”袁其商说完,又坐回去,与两人边吃酒边说笑。
这妈妈见了,以为袁其商是普通的纨绔子弟,便也没多想,关了门离开。
“那瘦马怎么没的?”袁其商问那大同婆姨。
大同婆姨因着袁其商方才的话,心里正怕他不喜自己,忙道:“被个公子给掐死了。”
“还有这事儿?这人真不懂怜香惜玉。那公子是自己来的吗?”袁其商又问。
“不是,是……”大同婆姨刚要说话,那西湖船娘迅速瞧了她一眼。
“不妨事,说你胆子小你还真是胆子小,说来杨成还是我爹的属下,他什么人物我还不知!”袁其商说完,两名女子信以为真,寻思着也没什么大碍,便打开了话匣子。
“杨老爷带来的,说那公子是京城的贵客,杨家大爷二爷也来了。”大同婆姨说。
“都点了?杨家大的喜欢泰山姑子,杨家老二喜欢西湖船娘,给那公子找了扬州瘦马,至于杨成嘛,当然是寻了大同婆姨,是你伺候的吗?”袁其商为了哄其多说话,拿手捏住了大同婆姨的下颌笑问道。
“公子好坏,竟取笑奴家。”这大同婆姨见袁其商不厌烦自己,赶忙柔弱无骨地贴了上去。“杨大少爷。”
“杨老爷如何?这老家伙身子骨还硬朗?”袁其商又问。
“前半夜不行,累得奴家手脚酸麻,后半夜不知吃了什么,好不威风。公子,你是喜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威不威风?奴家都使得。”大同婆姨惯会这些手段,说着拿手隔着袁其商的衣衫,捏了捏他的樱桃。袁其商立时有了自然反应,笑着起身去开窗,借此空当清醒下头脑。
前半夜不行,后半夜忽地英猛起来?有这样子的奇事?看来还需派锦衣卫查探杨成是否服食过什么?可之前都已查探,杨成房中显然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事。一般上了年纪的都喜大同婆姨这类,就是因为自己身子不行了。大同婆姨自小坐在坛口上练习腰臀之术,床第媚功闻名于世,可以**上雄风已减的老男人颠到云端。
晚风吹来,袁其商瞧了瞧四周,此朝向正是可以看到小秦淮河上的景色。波光粼粼一派醉酒笙歌,看来这妈妈拿自己当大头宰了,这楼类似四合院建筑,由四面围合起来成楼,自己这侧正是对着秦淮河,银子自然也是最贵的。
“公子,您说呀,到底喜在上还是在下。”大同婆姨边说边凑上来,一个转身到了袁其商身前,故意跺着脚,扭动着腰肢便碰到了他的下面。
“如此说来,老杨算是惹了事,我去瞧瞧。明儿再来,你们都等着我,不可伺候了旁的公子。”袁其商说完,摸出两张银票,一人一张。
两人没使把子力便得了银票,眼睛都亮了,待反应过来,袁其商早已离开屋子。
袁其商边走边想,若是再不走的话可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了。既然选了陈初容,既然给人家许了诺,就要说话算话。
袁其商想着事情,不提防走错了路,找不到来时的楼梯,回头一看才明白,这楼的构造实在是叫人容易迷失。四面皆是一般模样,每面是十八间屋子,从空中看去就是铜钱里的形状,方方正正。若是不看门上的标识,本是从东面屋子出来的,却回到西面、南面甚至是北面屋子都是有可能的。
离了仙域凡尘楼,袁其商觉得体内欲火不断,又不能找处泻火,只想着要尽快将初容娶进门。
想到此,拯救大舅子行动便迫在眉睫了。
次日,袁其商去了杨知府府上,想单独提审陈彻。已实地考察了仙域凡尘楼,如若明了其中的实情,少不得当事人的口供。
杨成的官职虽说比陈钦高,但一是家世单薄,二是兵部武选司的京官那是一般的地方官不能比的。再说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亲戚,杨成自不能将陈彻视为一般的疑犯对待。
袁其商到了杨府,杨成早便迎了出来,双手一鞠笑道:“劳袁大人大驾,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言重了,你这府里清雅幽致,甚好!岂不比大牢强上许多。”袁其商说着,背着手,眼睛盯着杨成有些心虚的模样。
袁其商笑笑不语,见一个下人来到杨成身后,想说什么又不敢打扰了一般。袁其商抬了下颌,拿眼睛瞧那下人。杨成注意到,回头看去。
“去吧,快去。”杨成说道。
似乎早就吩咐了的,袁其商不知是何事,于是拿眼睛盯着杨成,不语。
会意,杨成道:“北上进京的路阻了,经年的山石松了滚下来。陈大人家的小姐还在扬州府里,这眼瞅着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夫人就提议派人去请了来,住到官府后宅总比住到客栈稳妥些。商道也不敢走,待官道通了,再上路不迟。”
“兵部武选司陈大人家的千金?”袁其商背着手,仰起下颌问道。
“是,还是袁大人见多识广。”杨成说完有些后悔,本是夸人夸习惯,没多想话便出口了,说完才觉不对。对人家千金小姐如此熟悉,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以为袁其商会生气,杨成忙抬头看去,见其并无怒色,便放下心来。
“小心护着,出了事可是你这一方知府担待不起的。”袁其商语重心长地说。
“自是,自是,多谢大人提点。”杨成边说边引着袁其商往里走。
陈彻被安置在杨成外书房侧的一个小院落里,十分隐蔽。一是做样子,二也是怕陈彻逃了或是有个好歹无法交代,院里院外都派了许多下人看守,也是伺候着。
“袁大人,陈彻就在里头。”杨成指了指院子,不知袁其商心思,只好中庸地称呼陈彻。
“恩,死者在衙门?去准备好,待会儿我去看。”袁其商说完,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里头下人多了便显得有些拥挤了。袁其商屏退了门口的杨府下人,独自进了房门,见这里头一应物事俱全,杨知府倒是个懂得深浅的人。
“何人?”陈彻听到声响,本是站在榻边,回头看去是个陌生人,忙下意识地装体虚扶着歪下去。
“陈大公子,能站着,还是站着说话吧。”袁其商瞧了笑笑,进来后坐下将双手相扣放在胸前,两肘架在椅扶手上四下打量。
“这位是?”陈彻生得一脸精明相,拿眼睛上下打量了袁其商,似曾相识。
“好说,锦衣卫袁其商。”袁其商说完,便见陈彻眼睛猛地睁大,人也不自觉坐了起来,精神极度紧张。
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同为京城贵胄子弟,袁其商的名号极为响亮。虽说日常混的圈子不同,但也有几次在别府的酒宴上打过照面,因此有些眼熟。
令陈彻惊讶的不是别的,正是袁其商以往的所作所为。作为梁远侯府的公子,袁其商向来是个特例的存在。及至后来侯府发生的一系列震惊朝野的大事,使这个最后仅存的侯府公子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梁远侯因此被夺爵,袁府的霉气并未到头,接着被西厂盯上了。梁远侯病故,袁府最后的子嗣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袁家以为他死在外头了,便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子嗣,哪想他又孤胆返回,之后更是奇迹般地进了锦衣卫,且宪宗并未追究其做过的那件事。
能做了那样的事,到头来又不被追究的人,袁其商是第一个。他能独善其身,自是他的手段。
那次的事,还卷进了自己的六妹,陈彻虽不知内里的详情,但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原来是袁大人,在下失礼了。”陈彻警惕地看着袁其商,面上带上了惯有的圆滑世故。
“不失礼,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想进去就得这么着。换我也是如此,陈大少爷。”袁其商将下摆理好,左右打量了屋子的摆设,说道。
第二十二章 妹夫舅兄手拉手
第二十二章妹夫舅兄手拉手
陈彻听了很尴尬,但看得出袁其商并无意为难自己,便放了心。
“你六妹也要进来了,进京的官道阻了,怕是要在这儿住一阵子。你想免了牢狱之灾带着你六妹尽快上京,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夜的情景,我捞你出来。”袁其商看完杨府的布置,心道总算比陈方家好一些,初容住着也方便。
“袁大人,我……”陈彻听袁其商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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