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语玦公主气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不但顶撞了自己,居然还骂自己,语玦公主气得眼圈发红,“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杀她?
她好怕啊!
幽月冷笑一声,“你还没那个本事,等你毛长齐了再过来找我决斗!”
语玦公主气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挥掌打了过来,“你骂我,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幽月轻轻一闪,她就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侍女们惊慌的过去扶她,被她甩开,“都愣着干嘛?死了不成?看到本公主被人欺负,你们也不知道帮忙,你们是嫌脑袋太结实了?”
侍女和侍卫被公主训斥傻了眼,一窝蜂的上来,语玦公主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她的人便一起飞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敢……打我的侍卫,我要告诉我父皇!”语玦公主在强大的幽月面前,说话有些磕磕绊绊,像一个没抢到糖果的孩子,要找父母替她报仇。
幽月向语玦公主走近一步,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揉了几下,软软的触感,粉嫩粉嫩的,分明就是没长大的娃娃,一瞬间对她竟多了几丝好感,“我叫幽月,你呢?”
语玦公主显然没料到幽月会这般放肆,而她自己也被幽月大胆的举动震到了,居然任由她揉捏着没动,待幽月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幽月对她做了什么,她伸手要扯幽月的胳膊,幽月的手却先她一步撤了下来,她失了机会,委屈极了,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你欺负我!呜呜呜……你居然欺负我……”
幽月傻眼了,说她是孩子,她还真是个孩子,说哭就哭,“我哪里有欺负你?”
她只是揉了一下她的脸而已。
语玦公主却张大了嘴巴,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飞,“你就是欺负我了,就是你欺负我了……我要找皇兄揍你,找父皇杀了你!”
一个小孩子找大人寻求帮助,她可以理解她是天真可爱,但动不动就是打杀,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了,“你若再哭,再污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幽月扬了扬拳头,想要吓唬一下语玦公主,没想到语玦公主居然抹了一把眼泪,头一仰,“打就打,谁怕你!”
话一落就对着幽月招呼起来,幽月只好陪她玩一会儿,可是,语玦公主再狂妄自大,也看的出幽月只防守不还手,这大大的刺激了她的自尊心,“你再不还手,我就不客气了!”
幽月也不管,愣是不还手。
语玦公主气急,一下抱住幽月的胳膊,低头就咬了下去,痛的幽月低抽一口气,甩开语玦公主,语气也不再友好,“你属狗的!动不动就下口!”
语玦被她摔倒地上,看到宣芩愣着脸过来,就跑到宣芩的面前抱着他哭的一塌糊涂,“皇兄,她欺负我,将我的人都打飞了,还将我推到地上……”
宣芩的视线停在幽月的胳膊上,深邃的眸底泛出一丝凉,“语玦,你若是再胡闹,以后就不准踏进来一步!”
宣芩低沉冰凉的语气,让语玦公主更加的伤心,“皇兄,你偏心!明明是她打了我,你居然帮她说话!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还是你有了她就连父皇和我都不要了?”
语玦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一句话就从欺负她到打了她,愣是让事情有了质的飞跃,而且还威胁起宣芩来了。
幽月对她的好感,一分都不剩了,全都喂了狗,捂着胳膊,上前将语玦从宣芩的怀里拉出来,“你若是再红口白牙的乱说,我就真动手了!”
幽月又推了她一把,“还有一件事情要警告你,他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能抱,你也不行!”
明目张胆的对着人家妹妹宣誓主权,真的好吗?
青衣觉得他要看不下去了,尤其是皇室秘闻,看多了会长针眼的,他寻了个机会,偷偷的溜了。
她说他是她的人?是她的?
只能她一个人抱!
语玦也不行!
宣芩望着幽月的背影,心思翻滚,就算是她答应了待在他身边不走,他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一些不自在,甚至同一个屋檐下,她都会觉得别扭,这让他昨晚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可是,今天听她这么强势的说出来,他是震撼的,舒心的,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胸口,他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拥进怀里,狠狠的抱住。
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往回涌,眼前的人儿跟记忆力的慢慢重合,他的阿狸,终于回来了。
语玦也气得跟斗鸡似的,完全不顾公主风仪了,挽起袖子就上来拉扯幽月,“他是我皇兄,凭什么只能你抱不能我抱!”
语玦说着,竟真的将幽月推到一边去了,然后抱住宣芩,对着幽月示威。
幽月没料到她会如此撒泼,被语玦咬过的地方刚刚又被她一扯,痛的她没站稳,摔到地上,手一撑,又擦破了皮,痛的她直骂娘,骂完了又觉得对不起宣芩,给他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宣芩却推开语玦,扶起幽月,看了看她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的手,目光冰凉刺人,“来人,将公主送回宫!”
“二皇兄?”语玦咬着唇,眼圈红了,看向幽月的目光满是怨愤。
幽月对着宣芩摇了摇头,“我没事,”
对于宣芩明显的偏袒,她的心里是高兴的,但语玦是他妹妹,他不想他为难,所以,她要自己解决。
幽月推开宣芩走到语玦面前,回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伤我的人是你,该瞪也是我瞪你,哪里轮得着你瞪我!”
平日看到女子唇枪舌战,宣芩回觉得烦躁无聊,但是,今日看到幽月和语玦对战,他竟觉得有趣可爱。
两个都是他最亲近的女子。
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语玦挺着胸脯,回击,“我就是瞪了怎么着?”
幽月翻个白眼,“我瞪回去就完了,你想怎么着?”
被幽月这么一搅,语玦彻底忘了宣芩偏袒幽月的事,跟幽月胡搅蛮缠起来,幽月总能轻而易举的化解,语玦甚至都忘了她们之前的不愉快,看向幽月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兴趣。
虽然她走的时候,袖子甩的刷刷响,眉眼间却没有郁色。
语玦一走,幽月就甩着手,痛的呼呼抽气。
“跟我回屋!”宣芩知道幽月是伤口疼了,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向屋内走去。
幽月看着清远高冷的宣芩细细的给她清洗伤口,心底划过一丝柔波,这样的男子一心为她,她何苦折腾那些个,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听见她的叹息,宣芩抬头,澄澈的目光闪过一丝紧张,“弄疼你了?”
幽月摇头,他手上的力度却减轻了,更加的轻柔。
“宣芩……”
幽月不自觉的喊了一声,清脆软糯的声音柔软撩人,撩拨的宣芩浑身如过电,看向幽月的目光也带了一丝迷离,声音柔的化成水,“恩?”
空气中暧昧涌动。
幽月对上宣芩的眼,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你为什么不把地上的石子撤掉,换成青石板呢?这样的话,我的手就不会擦伤了……嘶……你干什么?”
幽月还未说完,就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宣芩不知道将什么撒了上去,还用帕子摁住了,疼得幽月龇牙咧嘴,“你每次伤我之前,就不能提示一下?”
宣芩淡淡的撤回视线,“你伤我之前,可有给我打过招呼?”
幽月愣住,“我现在又没伤过你,何必如此粗鲁!”
宣芩将幽月的手包好,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第二日,幽月刚起来,就看到宣芩身穿铠甲,整装待发。
“你要去哪?”莫不是哪里有战事了?他居然穿的这么正式。
宣芩沉默不语,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身形挺拔,俊逸非凡,阳光打过来,他身上的铠甲闪闪发亮。
青衣上前一步解释,北宣帝收到岭南之域都护府上报的奏折,将宣芩修水渠,帮助百姓开垦播种的事情,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大为赞扬,尤其赞扬他改良了百姓的耕种用具,大大加快了耕种速度,百姓们奔走相告,一场蝗灾就这么完美的画上了句号。
北宣帝没有再追究其他,并严令所有人等,不许捕风捉影。
念宣芩有功,便将京畿护卫的重任交到了他的手上,让他统管折护府所有都尉,他直接授命于北宣帝,太子也无权管辖。
今日他是前去训话的,去卫军前面亮个相。
幽月笑了一声,“一场赈灾,换一个军权,划算,这买卖划算,太子知道了岂不是要气死?”
要知道,这京畿护卫之前一直都是由大监箫青统管,太子一直想要染指,终不可得,却不成想落到了宣芩的手里,他怎能不气?
“跟他的太子之位相比,他会懂的取舍。”宣芩俯视着幽月,清冷高远,眸底却柔色满满,“想不想去看看?”
“可以吗?”幽月眼底闪闪发亮,要知道京畿护卫,可是北宣国精英中的精英,听说还有许多美男子,她可早就心向往之。
“换上男装,我在外面的等你。”宣芩说吧,策马而去。
幽月欢呼雀跃,麻利的换了一身男装就出去了。
门外,青衣早就给幽月备好了马,凌羽也一身男装跟了过来。
宣芩望着步履生风的娇小身影,目光凝住了,男装的幽月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同样美的让人窒息,直到她靠前了,宣芩都没回过神来。
幽月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不妥当?”
“咳……”宣芩咳嗽一声回过神来,目视前方,神色恢复平静坦然,“没有不妥,跟在我后面,委屈一下,充当我的随从吧。”
“哦。”幽月这才发现,宣芩只带了青衣、凌羽和她。
四个人简单的往京畿大营的方向走去。
京畿大营是北宣国的京城护卫都府,掌管京城的命脉。
北宣帝却将京畿护卫的军权交到了宣芩的手里,于是,京中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了转变,原本看好太子殿下的人,有一些开始往宣芩的方向倾斜,中立的依旧保持中立。
天气晴好,碧波无云。
烈烈的阳光打在身上,氤氲出一层细细的汗。
幽月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天,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宣芩回眸,看到一张粉嫩的白里透红的脸,娇艳欲滴,喉咙一紧,使劲的压制住了想要将她抱过来亲一口的冲动,递上一张帕子,“阿狸,不必如此节俭,这点东西我还是有的。”
幽月接过他的帕子,擦了把脸,帕子凉凉的带着宣芩特有的气息,她体内的燥火一下子就安静了,听到他开口,她又愣住了,心底的那些不怀好意一个一个往上冒,原本压下去的燥火,一下子又被点燃了,“你有什么东西?让我不必节俭?”
宣芩看着幽月,她的脸似乎又红了点,让他有些不明就里,“你猜。”
幽月惊愕的抬头,看着宣芩眸底闪烁的情绪,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促狭,心底的燥火咯噔一下熄灭了,“猜你个头!这么大热天的,别给我添堵!”
青衣和凌羽早就熟悉了幽月的真性情,见怪不怪。
宣芩看到幽月这样,眸底的浅笑一点点化开,“阿狸莫恼,我说的是……帕子。”
帕子?
“对!”宣芩点点头,然后打马而去。
幽月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凌羽却上前一步,“因为姑娘需要帕子的时候,用的全是袖子……”
轰--
幽月的老脸挂不住了,嗔怒的看着凌羽,“为何要说的这么明白?”宣芩都给她留了足够的余地,她为何要这般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凌羽再也没了初见时的恭敬,这样的她反倒让幽月觉得,更对胃口,“因为赶时间。”因为幽月愣在原地,冥思苦想耽误时间。
“呵呵。”幽月冷笑一声,“我发现你的单子越发的大了,连我都敢调戏了,恩?”
凌羽垂眸,语不惊人死不休,“调戏你是公子的事,我只负责保护。”
噗--
幽月绷不住了,伸脚勾了勾凌羽的脚,声音柔的让人发颤,“那换我来调戏你可好?”
凌羽惊得张大了嘴吧,“……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吧,凌羽便跟她拉开了距离,一脸的冷漠,冷漠的就像她的主子。
“哈哈……”幽月开心的大笑起来,“凌羽啊凌羽,你看着是个柔弱美人,骨子里其实是汉子,哈哈……”
凌羽脸黑了,早知她的秉性,就不该去招惹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果不其然,幽月打马上前追上宣芩,将帕子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胸口,“老娘就喜欢用袖子,帕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青衣低下头,憋住笑,这么彪悍的姑娘真的越来越像以前了。
宣芩捡起帕子,也笑了起来,如阳春三月穿透树叶的阳光,温暖的让人移不开眼,“青衣,吩咐下去,以后姑娘的袖口要用质地柔软的江南锦缝制。”
青衣低头,领命,心里却笑开了花,主子这一招,真绝,既保护了姑娘的脸不至于被袖子擦伤,也不轻不重的给了姑娘一棒子,正所谓给个甜枣打一棒子。
幽月的脸色不好看了,索性将袖子撕了,露出光洁白玉般的胳膊,晃到了宣芩的眼,青衣的头低的更低了。
凌羽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软披风给幽月披上,却被幽月甩开。
宣芩目光一沉,跳上幽月的马,扯过披风将她裹住,声音低沉,“阿狸,莫气,我只是与你说笑而已。”
幽月抬起胳膊,使劲的往后一推,撞上宣芩的胸膛,宣芩闷哼一声,“我何曾生气,不就是顺了你的话,让你给我换个袖子而已。”
“阿狸……”宣芩将幽月抱得紧了一些,他知道她越说不气,心里便是越气,他更不能放手了。
幽月忽然想起之前他很嫌弃她将将药油擦到他的衣服上,心里就不痛快了。
原本芝麻点的小事,或者换到别人身上,她也不过哈哈一笑就完了,可是,他是宣芩,是她的宣芩,她对他的要求就高了不止一点点。
他怎么能嫌弃她呢?
开玩笑也不行!
生气中的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宣芩越是放低姿态,幽月就越是有了发泄的出口,本来就热的发粘,被宣芩抱得这么紧,她觉得更加的烦躁闷热,“放手!”
“不放!” 宣芩蹙眉,他们之间大多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她在逃,他在追,一路过来,艰辛自知。
以前,都是他在跑,她在后面追,她从未抱怨过一句,甚至每天都能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说,秦写意,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秦写意,这花漂亮吗?这是我特意从山巅上采的,还带着露水呢,不信你看……”
“秦写意,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怎么捂都捂不热呢?”
“秦写意,你注定是我的,就别跑了!”
……
那时候的他,因为母妃的事情,不敢再去喜欢女孩子,尤其是像幽月这般阳光明媚的女孩子,他怕跟着他身边久了,会遮住了她的阳光,他不想看到她枯萎,所以,他只能硬着心肠不理她,刻意的忽视她因为菜花擦伤的胳膊,因为他的拒绝眼底浮现的失落,因为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所以,当她再次鼓起勇气站到他面前,假装强悍时,面色冰冷的他,心底一阵阵的疼。
再后来,他刻意忽略的话,变成了梦魇,在幽月不见得日子里,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
他知道,若是再见,他没有办法再放手了。
即使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