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视线一凝,没有回答她,反将兔子抛了出去,“烤了它!”
幽月只来得及喊了声“喂”,便被白衣公子扣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幽月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要扔了我的兔子?”
白衣公子重新闭上了眼睛,“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明明有武功却不用,任由牛毛针将手扎成筛子,我把兔子扔出去烤了,你却只问为什么扔了你的兔子而不是担心它被烤了,你说你这般刻意的接近我,意欲何为?”
“它本来也不是我的,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我扔了几次它都紧追不放,正愁怎么处置它呢,如此甚好,省的我操心了。”幽月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脚,她滚进来的时候被他的美色震了一下,忘了找个舒服的姿势,现在这个样子,单膝跪地,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只能勉强撑住不让自己倒了,要发难能不能让她换个姿势啊,这样实在是很累。
可是,她刚动了一下就动不了了,因为她挪动的这一下,白衣公子又把她的手往前扯了一下,她现在整个身子前倾,都快要撞到他的身上了。
“那你还得感谢我了。”白衣公子淡淡的开口。
“喂,我说,你能不能让我换个姿势?恩?”幽月指了指自己的腿脚,“这样很累!”
白衣公子眯了眯眼,又扯了幽月一把,幽月重重的跌了过去。
“唔--咳咳咳……”白衣公子闷哼了一声,接着又咳嗽起来,幽月无辜的看着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借着他那一扯,往下跌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内力而已,真的只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他的那一扯而已。
“你……”白衣公子倏地睁开眼,怒目相向。
“主上……”帘外的人听到动静,朝车内喊了一声。
幽月无辜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笑的一脸奸诈,“湿,我的衣服是湿的。”
白衣公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帘子,吐了口气,“无妨。”
帘外的人往帘子这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赶路。
幽月小小的挣扎了一下,示意他放手,她以为他会放开她,可他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手臂往怀里一收,将幽月箍住,“美人计么?你的主人可真没有眼光,是他太低估了我呢,还是高估了你?”
侮辱人是吧?
她幽月是随随便便就让人侮辱的吗?
既是这样,她再矫情反而矫情不下去了呢,她伸出手臂,一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近,温热的气息吹到他的脸上,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软糯的说,“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呢,还是低估了我?”
白衣公子一僵,怒声道:“放手!”
幽月哪里肯放,从交手到现在她第一次占上风,不乘胜追击她还是幽月吗?趁着他一僵的空当,幽月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别动,否则我就咬掉你的耳朵!”
白衣公子浑身战栗了,不知是气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反正这一回合,他败了,幽月暗自得意,这可是个死结,只要她不松口,他能奈她何?
可下一瞬,她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白衣公子用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把她的下巴卸了。
☆、第十二章 花样百出
然后她的嘴巴松开了,话也说不清楚了,“嘞混滥(你混蛋)……混滥(混蛋)……”
白衣公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混滥!混滥!混滥……”幽月想要用力的锤他,手却被抓住,想要用脚,脚也被他的脚压住,嘴巴也合不上,没办法只能用头了,幽月抬起头怨恨的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他的脸撞了过去。
随后,她惊愕的发现,没撞上,她的头在离他的脸还有一寸的地方被迫停住了。
然后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比狼狈的自己。
“恩,这样一看的话,更丑了。”白衣公子嫌弃的将她扔到马车的地板上,痛的幽月忍不住抽气,她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不就是蹭个车吗?先是伤了手,兔子被扔出去了,现在下巴都被卸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幽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
白衣公子见她不动,索性不管她了,让她安稳的趴在地上也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幽月还是不动。
白衣公子看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她,“喂……”
幽月还是不动。
白衣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没有用多少力气啊,怎么会……
“你……”白衣公子伸手去拽她,却看到她满脸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一软,拉过她想要把下巴给她接上,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她点了他的穴,她居然点了他的穴!
幽月一把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手掐腰,一手点着他的头,“欺负我啊,你再欺负我啊!”
白衣公子的脸都青了。
幽月还不解气,看到马车里的桌子上有只笔,便恶作剧的拿了过来,在他的脸上圈圈叉叉,然后乐了,“西门大官人,你就顶着这张脸出去可好?”
幽月看一眼,笑一次,看一眼,笑一次。
白衣公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下巴。幽月伸手摸了摸,“你是在问我的下巴什么时候接上去的?”
白衣公子眨了一下眼睛。
“很简单啊。”幽月一伸下巴,下巴自己掉下了来,然后她一动耳朵,下巴又自己接上了。
白衣公子翻了个白眼,气晕了。
幽月拍了拍他的脸,“喏,我的手也好了,喏……”幽月伸出那只受过伤的手晃了晃,白皙细嫩的手掌上哪还看的到一个针眼?
白衣公子吃惊的望着她,幽月收起手,“想知道原因?”
蓝衣公子再次眨眼。
“这个嘛,祖传秘方传女不传男,下辈子投胎做我的女儿我再教给你!”
白衣公子气得闭了眼睛,原本苍白的嘴唇此刻有些发抖。
“你呢也别妄想着冲开穴道,姑奶奶的家族点穴手法可是独一无二的,妄自冲开穴道,会令你元气大伤的,如果不怕,尽可一试……”幽月说着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部,他刚集结起来打算冲开穴道的内息一下被打乱,差点岔气,走火入魔。
他的脸色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
想咳咳不出,一口气在体内乱窜,憋得他呼吸急促起来,幽月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想咳嗽?”
白衣公子眨眨眼。
幽月叹了口气,“想我解了你的哑穴?”
白衣公子扎了两下眼。
幽月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眨一下眼视为同意,眨两下是个毛意思?”
白衣公子呕出一口老血,索性闭了眼,跟这种不安常理出牌的女混混打交道他得少活多少年!
白衣公子没了声音,帘外也很安分,只听见马蹄声和车轮滚压地面的声音,雨点低落到马车上时的声音反倒显得小了些。
静谧的空间总是容易犯困的,幽月也不例外,刚刚斗智斗勇又动武,她早乏了,倚在靠背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敌人面前睡着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迷迷糊糊中,幽月好像碰到了一个温暖的靠枕,但是靠枕好硬,碰的她头疼,马车也太晃了,晃得她脖子都快断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不舒服,偏偏她想睁也睁不开眼。
事实上是幽月睡着了之后,白衣公子冲开了穴道,刚要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幽月便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他一掌拍开她的脑袋,她的脑袋又靠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他终是没了耐性,点了她的睡穴,连人带兔子一同扔到了借宿的客栈。
等幽月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的要命,直叹,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幽月刚要起身,却突觉不对劲。
她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她不是在马车上睡着的吗?而且,她的衣服什么时候换的?谁给换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更要命的是,旁边的小榻上坐着一个人,她却丝毫未觉。
幽月想要起身,却“咕咚”一声,结结实实的掉到了床下。
榻上的人听到动静,向这边看来,幽暗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精致的五官映在清晨的朝霞中,晶莹剔透,犹如带露的花骨朵,那一袭冰蓝色的锦袍亮瞎了她的眼,怎么回事?她千方百计的逃开怎么又被带回来了?她不是遇到了一个白衣公子吗?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穿透耳膜,幽月只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我怎么会在这?”幽月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怒气,颤声问。
“你以为你会在哪?”宣芩面容清淡,眸光里却破碎出一缕缕细碎的冰光,恨不得将幽月片片凌迟。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来了。”
“那他们走了多久了?”幽月深深的吸了口气。
“走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也就是说,他进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幽月暗暗的握紧拳头,手心里的伤口被重新包扎了,先前她给白衣公子做了个障眼法,骗过了他,伤口疼却是真真的,“你为何要这般阴魂不散?”
幽月自以为逃了,却不是真的逃开了。宣芩远远的跟着,看着她欢呼,看着她被骗,看着她冒雨钻进马车,看着她被扔进了客栈,一路尾随不敢上前,若不是凌羽隐了身形跟着,她钻进马车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会砸了马车将她抓出来。
虽然凌羽汇报时隐了一些具体情节,但苏钰下车时脸上画着黑线,一脸温柔的抱着睡的安稳的幽月时,他就知道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可是,失忆前她避苏钰如蛇蝎,失忆后为何要这般避开他?
宣芩突地起身,胸口起伏不定,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第十三章 绑马尾上
幽月重重的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情却没了之前的放松自在,索性闭了眼,又睡了一觉。
醒来走出客栈,一辆风骚的马车停在了面前,马车四周不全是敞开的,滚着金边的轩辕,四角上还悬挂着风铃和铃铛,飘逸的粉红纱幔堪堪垂下,将里面的景象遮挡的若隐若现,车里还有两个妙曼的女子,一个拿着琵琶,一个拿着箫,穿的那叫一个血脉喷张,饶是女子望一眼就欲罢不能,更遑论男子。
“奢华,大气,上档次!”幽月赞叹道,说完转身就走。
墨如锋一个闪身挡在了幽月面前,一脸的坏笑,“表妹,多日不见,可有想念?”
幽月识趣的退后一步, “又来这一套?”
墨如锋摇了摇头,“可否赏脸同游?”
幽月摆摆手,“不可,这么骚包的马车我无福消受。”
墨如锋却抓住她的手,笑的满脸是花,“无妨,这个车是我的,你坐后面的。”
顺着墨如锋的手指,幽月看到了一顶看起来勉强算是轿子的轿子,轩辕处已经磨得露出了漆,轿帘也露着好几个窟窿,轿顶塌了一角,轿子还那么小,勉勉强强坐一个人,还不能直起身子,一直起身子就碰到轿顶,轿顶的灰尘一碰就簌簌而下。
幽月瞪了他一眼,“你确定?”
墨如锋认真的点头,“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宣芩,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你有这么好心?”幽月对他的人品表示了极大的怀疑,而且他跟宣芩摆明就是一拨的,怎么可能真心为她。
“你是我表妹,我不帮你帮谁。”墨如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幽月沉思一瞬,姑且相信他一次,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了轿子,幽月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稳,轿子一动,晃得她差点甩出去,两只手只得紧紧的抓住轿窗,窗檩上的灰随着轿子的晃动掉到了幽月的新鞋子上,鞋子上泛着泛着光泽的珍珠很快就只剩下轮廓,幽月恶心的抖了抖脚,暗叹一声,珍珠蒙尘啊!
这还不算,遇到上坡的时候,幽月觉得自己快要从后面仰下去了,一抬头就落一脸灰,满轿子的灰尘让她无处躲藏,在这种境况下听到前面轿子里传来的丝竹悦耳之声,莺燕细语,着实刺耳,她忍不住大吼一声:“停--”
轿子确实停了,但因为太过突然,轿夫也没配合好,前面的轿夫停了,后面的轿夫还在起劲的爬坡,轩辕“啪”的一声,折了一根,幽月直接从窗口掉了出来,袖子被轿窗卡住了一角,“撕拉”一声裂了一大道口子,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雪白的披风也变成了一坨一坨的灰色。
墨如锋得意的笑了一下,“表妹,你可真重,将我这轿子都压破了。”
“喂!”幽月摸了一把脸上的蛛网,怒气冲冲,“我要换马车!”
“没有!”墨如锋笑的惬意,说的干脆。
“这个轿子破了!”幽月用力的踢了一脚,原本只是断了一根轩辕的轿子被她这么一踢,真碎了。
“小七,给她马!”墨如锋吩咐道。
一个个子娇小的随从骑马过来,将缰绳递给她,幽月不接,反倒跟这个叫小七的随从搭起讪来,“你叫小七。”
“是!”
“长的挺清秀的,就是说起话来太娘,你这马不会也这么娘气吧?姑娘我喜欢的是高头大马,这种瘦弱型的,我不喜欢,你给我换了。”幽月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吩咐道。
小七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递缰绳的姿势。
幽月见他不动,只要搭着他的肩膀悄声说,“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他叫我表妹,我也算是半个主子,半个主子的话还是有点威力的,去给我挑一匹好的马来。”
幽月说的苦口婆心,小七只是冷冷的看了她头上的蛛网一眼,“姑娘请--”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就不知道转圜一下呢?”幽月将搭在小七肩膀上的手撤回来,撇了撇嘴。
墨如锋看了一眼幽月,扬声道:“骑不骑?不骑走着!”
幽月很有骨气的一仰头,“不骑!”
墨如锋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好,小七,把她的手绑了拴在马尾巴上。”
“你这也算是帮我?”不是挟私报复?幽月看了看破了的袖子问。
“帮你什么?”墨如锋揽着一个女子嬉笑道,“表妹你还真是天真,你给我下药,又多次骗我,你是觉得我很大度呢,还是觉得我很大度?”
幽月气结,一瞬后便笑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如锋被她那一笑弄蒙了,她是要作甚。
当小七拿着绳子过来的时候,幽月一把夺过去,“我自己来!”
骨气是必须要有的,面子得自己找回来。
小七看向墨如锋,墨如锋点头示意,小七才骑着马走开。
幽月一手握着绳子,另一只手在绳子上打了个结,将绳子晃了晃,对着墨如锋的马车甩了过去,绳子准确的挂在了马车后面的轩辕上。
“你……”小七气结,“主子是让你拴在马尾上。”
“马车的尾巴可不就是马尾?”幽月挑衅的看着小七。
“这……”小七急的满脸通红,转脸向他主子求救,“主子?”
墨如锋饶有兴味的看着幽月,有意思,“就这么着吧。”他很想看看幽月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小七打马退到一旁,警惕的看着幽月,幽月慢腾腾的放着手里的绳子,当绳子被拉直的时候,幽月一个闪身,跳到了车顶上。
“你怎么还上去了?”小七在马车后面大叫。
“喏,”幽月晃动了一下手上的绳子,“你主子只是说绑绳子,又没说不能坐在马车上,我为什么不能上来?”
“强词夺理!主子,你看她!”小七气得大叫,“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