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那么霸道,那么不讲理,可是面对他的不讲理拾欢居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理直气壮地反驳。
也许是他救了自己吧。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她当时透过狼群看到秦未泽出现的那一幕,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对秦未泽是什么感觉,但是最起码她不讨厌他。
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秦未泽以为她心里不痛快。原本他是不喜欢解释的,可是他不想破坏他们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
“我会安排他们来看你的,不过现在你最好还是待在我的身边。第一不周能随时照看你的病情,第二我也能时时刻刻地提防那些试图对你不利的人
。”
拾欢点了点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不再说什么。
安顿好拾欢,秦未泽知道也该是自己跟那些人算算账的时候了。
不过当务之急便是除去拾欢的罪名。
不再犹豫,叮嘱吕不周照顾好拾欢,他便进宫去了。
一进御书房便看到父皇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眼中的怒火更是烧的旺盛。
“未泽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秦铎看着这个儿子很是头痛。他是所有子女中最像他的,可也是所有子女中最不听他的。
秦未泽站在书桌的对面,轻笑着:“儿臣不敢违抗父皇的旨意。只不过儿臣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拾欢根本没有下毒,不该白白丢了性命!”
他何时变得如此在乎旁人的性命了?从来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仿佛这世间众生与他都没有关系。
他要杀就杀,要留就留,全凭喜好。
作为皇帝,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作为。可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愧疚,他从不曾追究。而且他反而有一丝欣赏他的杀伐决断。
可是今日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公然抗旨,这真的让他很意外。
“未泽,一个女子而已,凭你要多少就会有多少。可是你与未玄都中毒了,这件事震惊朝野,朕若是不揪出背后主谋,又怎么能堵住这悠悠之口。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听罢,秦未泽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啊,只是一个女子,怎么能跟江山社稷相提并论。想必当年父皇就是这么想的吧,不然母妃又怎么会惨死!”
“你放肆!”秦铎猛然间一拍桌子,起身怒视秦未泽。
秦未泽知道母妃一直是一个禁忌,可是若不是当年他的狠心,母妃又怎么会白白送命。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知道,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去白白牺牲。这件事情疑点颇多。父皇只听信皇后的话便认定是拾欢毒害太子。若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圈套呢?”
“你什么意思?”
秦未泽拍了拍手,魏达从外面压着一个小太监便进来了。
“此人是太子身边的小秋子,而在中秋的前一天太子特意让他秘密地找来京城最有名的配药师,让他按照五日醉的药性来配药。毒发的效果看起来与五日醉相同,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毒性。太子原本想要陷害我,只可惜阴差阳错,让拾欢当了替罪羊。”
秦铎皱眉:“你的意思是太子中毒是假的?”
“不错!当日那配药之人刚回到家,太子便派人去杀他灭口。太子中毒我便觉得此事有蹊跷,于是暗中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这配药师。”
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被带到了秦铎的面前。听着他娓娓道来当日配药的经过,秦铎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想不到太子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犯下这欺君之罪。
“父皇明鉴,拾欢真的是被冤枉的。”秦未泽说道。
“就算太子的毒不是她下的,可是你又为何会中毒呢?而且那食盒的盖子只有她一人打开看过。”
“父皇为何认定一定是拾欢所谓,为何就不能是连婷云下毒呢?”
他这么一问,秦铎倒是有些愣住了。“婷云是你的青梅竹马,是朕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毒害你呢?”
连婷云的心思秦铎早就看在眼里,她一直爱慕秦未泽,原本他是想要再等些时日把连婷云赐婚给秦未泽的。
这样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她会下毒的。
“父皇身为帝王,应该知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那糕点盒是连婷云主动打开给拾欢看的。而且拾欢根本就没有碰过那糕点,她不会武功,又是如何隔空下毒的呢?”
秦铎皱眉,半晌他说说道:“这件事稍后再议,先把太子给朕叫来,朕要当面问一问他。”
一旁的主事太监赶紧去通传,就在众人等候期间,护国公与简寒之走了进来。
简寒之看了秦未泽一眼,知道拾欢在他的府上。
其实那日拾欢被送去同花台,他也有赶去救她。只可惜去迟了一步。当他到那里的时候,只见满地的狼尸体,每一个都是一剑毙命。
并未见到拾欢,他知道她肯定已经被救走了。
那日未能保护她,他的心中自责不已,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为她洗刷罪名。
秦未泽已经将太子与靖南侯的信件交给了抚远将军,而抚远将军转而来找护国公。秦未泽非常清楚护国公的脾气。他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参与储君之争。
若他直接把信件交给他,定然有拉拢他打击太子的嫌疑。
不得已他才饶了这么一个圈子。
“皇上,臣有事要奏。”
“说。”
“臣近日察觉太
子与靖南侯在暗中谋划夺取兵权,意图谋反。”
此话一出,秦铎的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这种话不可乱讲,诬陷储君可是大罪。护国公,你可有证据?”
护国公不慌不忙地从衣袖中拿出那封信交给皇上:“这封信是太子与靖南王暗中通信的一封。臣早就察觉靖南侯意图不轨,所以暗中留意,不想竟然查到他们二人之间居然私下勾结。”
简寒之接着说道:“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太子要诬陷拾欢,若拾欢出事,那么韩将军定然会受到牵连。兵权一旦被收回,那么太子便有了可乘之机。”
秦铎的脸色已然铁青,厉声说道:“把太子给朕带过来!”
此刻拾欢并不知道御书房内血雨腥风,因为此刻爹爹,哥哥还有那所谓的嫡母来看她了。
刚一见面,拾欢还未来得及开口,李温婉便来势汹汹,根本不关拾欢是不是受伤了,指着她就骂道:“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毒害皇子,伤害连姑娘,现在居然抗旨从同花台逃出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众人都怎么说我们将军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扫把星,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才甘心!”
“娘,你胡说什么!”韩拾俊急了,连忙打断李温婉的话。
冷眼看着她在这里撒泼,拾欢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凄凉。想必此刻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与扫把星无异吧。
她冷笑:“夫人这指责我可是担待不起。我没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我若是想要害死你们全所有人,有的是比这更快的办法,用得着把我自己弄得都身陷囹圄吗?夫人的话句句指责我,那么我敢问夫人,你可有证据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若不是你做的,又怎么会被送去同花台?”李温婉不依不挠。
“既然你没有证据就给我闭嘴,我有罪无罪自有皇上定夺,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李温婉气的脸都发白了,这丫头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92。092我来看未来的娘子,宁王爷也阻拦不得
御书房这边,太子被带到了御书房,面对这铁证如山,他根本抵赖不得。皇上下令太子禁足,不得踏出太子府半步。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储君绝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废除的。
可是面对眼前的种种证据,恐怕废除太子只是迟早的事情了瞬。
秦未泽眼神幽暗,无人能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见太子被带了下去,他突然间开口:“父皇,拾欢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而儿臣中毒的整个事情中,连婷云有重大嫌疑。因为自始至终,只有她有机会接触到那糕点而不被发现。”
听着他的说辞,简寒之一愣。
丞相一直是秦未泽的支持者,如今他居然公然地怀疑连婷云,这让丞相大人的脸面往哪放?
秦未泽知道周围的人都不解他的做法,但是他不在乎。他还不至于靠着一个女人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且提出连婷云也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要一直盯着拾欢不放。
“这件事朕自会让人查清楚,不过拾欢仍然有嫌疑。她现在何处?鱿”
“在儿臣的府上。”
“还是把她送到千秋殿中禁足吧。”秦铎说道。
“不可!”秦未泽断然拒绝:“既然说她毒害儿臣,那么把她放在宁王府再合适不过。若真是她下毒,儿臣反倒可以看住她,不让她跑掉。若不是她下毒,儿臣也可以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去栽赃陷害。”
他说的也有道理,秦铎点点头:“如此也好。”
简寒之轻笑,宁王爷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道。他迈出一步上前,对皇上说道:“皇上,臣愿意前往宁王府时时刻刻监督韩拾欢。”
“没这个必要。”秦未泽一听便断然拒绝。
“宁王爷此言差矣,我去宁王府,既可以观察拾欢的情况,又可以保证王爷不会徇私枉法。毕竟众人都知道王爷把拾欢救了回来,既然拾欢在王府养病,王爷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他们二人不肯相让,眼神交汇,都不肯妥协。
秦铎斟酌了半晌,“既然如此,朕就准了寒之你的请求。”
“谢皇上。”
秦未泽紧紧地握住了衣袖下的手,利剑般的眼神直直地穿过简寒之。
为了接近拾欢居然找了一个如此名正言顺的借口,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居然妄图抢小欢儿,还真是活腻了。
事情处理差不多了,众人退出书房。
秦未泽与简寒之并肩离开,一同向着宫门处走去。
由于着急回去见拾欢,所以秦未泽的脚步比平常略快,然而简寒之则是紧随其后,不紧不慢。
睨了一眼与自己一同行走的简寒之,秦未泽冷哼:“简大人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小欢儿自有本王照顾。”
“王爷此言差矣。皇上刚刚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所以我可以随时去宁王府看拾欢。”
当即停下了脚步,秦未泽冷眸微眯,“简寒之,你最好给本王听清楚,拾欢是本王的人,本王劝你少痴心妄想。”
简寒之丝毫不畏惧,淡然地说道:“她好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王爷说拾欢是你的人,恐怕不妥吧。”
“未过门的妻子?呵呵……只要本王在一天,你就休想娶她过门!”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
刚走没几步,一旁的小太监便匆匆地走了过来,在秦未泽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秦未泽转身向着太后的宫中去了。
简寒之则是久久地想着秦未泽的话语。他知道宁王爷一向目中无人,为所欲为。如今他又对拾欢心生情愫,在朝堂之上他已经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了,如今又横在他与拾欢之间。
站了好一会儿,简寒之才离开这里,准备去宁王府看看自己未来的娘子。
拾欢丝毫不留情面地回击了李温婉,弄得她十分不高兴。
而一旁的韩骁却一直都在留心拾欢的一举一动。听着她的话语,看着她的模样,抚远将军只觉得好像女儿自从失踪之后再出现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
她不再胆小怕事,不再唯唯诺诺。
这样的女儿是他从不曾了解的。
看着拾欢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韩骁关切地问道:“拾欢,你的伤怎么样?”
“吕太医已经给我医治过了,没事了。”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韩骁看了看时辰,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原本他想要把拾欢接回去养病,可是宁王爷晓以利害,坚决要拾欢留在宁王府,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他们的背影,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难过的。谁不希望得到家人的关爱,谁不希望承欢父母膝下。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毕竟李温婉时时刻刻等着抓她的把柄,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要
处处小心才好。
正想着,一阵风吹进来吹落了她披在肩上的衣服。
左手不能动,她费力地伸出右手想要把衣服重新披上。可是费了半天力气只是徒劳。
突然间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为她拉好衣服。
一回头,简寒之的手还未收回。见她看向自己,他轻笑一下。
拾欢瘦了,好些日子未见,她的下巴又变尖了,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尚可。
好些日子未见简寒之,他那澄澈的眸子中写满了关心。
轻轻地扶着她躺下,皱着眉头看那手臂上包裹的厚厚的纱布。吕不周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可是她却不该受到伤害。
“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拾欢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秦未泽的地盘,他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来看我未来的娘子,纵然是宁王爷也不能阻拦。”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拾欢却听得心惊肉跳。他们之间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寒之但笑不语,回想起在御书房的剑拔弩张,再看到眼前的拾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他说未来的娘子,拾欢垂下眼帘,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简寒之。
“寒之,我们的婚约……”
“不用担心禁足的事情了,皇上命你在宁王府养伤,而我则可以时时刻刻过来看你。”打断她的话,简寒之说道。
拾欢点点头,可是还是想把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下去。虽然他们之间对婚约之事说得很清楚,可是简寒之的样子却让拾欢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神态,无一不说明他对她的心思。
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她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拾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不会利用这婚约要求你做什么的。我真的不希望这婚约带给你负担。也不希望你因为这婚约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的语气有一丝丝的无奈与伤感,拾欢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一样,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
简寒之太过完美,完美的让人不忍心他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寒之,我们只是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而已。”
“我会找到的,而你也会的。”他笑了笑,看着拾欢的眼中满是疼惜。
二人正说着,竹桃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药碗。
拾欢一看那药碗顿时觉得口中泛出阵阵苦水。可是碍于简寒之在她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姑娘,喝药了。”竹桃把碗递到拾欢的面前说道。
她干笑着看着简寒之,并没有动手去拿药碗:“太热了,等凉一下再喝。”
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局促,简寒之知道这丫头定然是害怕喝药无疑了。
他伸手端起药碗,轻轻地搅动着,“你喝了我便告诉你为何宁王爷会同意我出现在这里。”
这的确是她想要知道的,她又那么一丝的懊恼,为什么他能这么准确地摸准她的心思。
考虑再三,她终于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咽下那苦水。
吕不周的医术绝对是天下第一,可是开的药也是天下第一难喝。
拾欢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这吕不周是不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