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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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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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爹爹不就成了?”
  江越听她完全搞错了重点,不由的大是头大,瞪了一会儿眼,抬手拍拍她的头。
  傍晚二人携手回通玄院,走到门口,江越忽然回头朝后看,他分明听见自离开江边起,就好像一直有人跟在后面,吹奏他刚才吹的曲子。
  楚岳涵瞧着他神色有异,摇了几下他的手方自醒悟。
  当晚就寝时那曲声兀自响个不停,他几次下床查看都不曾发现异常,迷迷糊糊折腾了一夜,好在第二天就不曾再听见那声音,只是心神有些恍惚,被楚玄瞧出了些端倪。
  师父询问,只得娓娓道来,语毕摇头道:“弟子猜不透,若是有人作怪,为何一直不见那人影?若说是弟子幻听,却又全然不像!”
  楚玄眉目微动,拍着他的肩膀道:“世间奇异之事原本极多,既然猜不透暂且别去想它。”稍时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子越,师父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满二十四了是不是?”
  江越点头,“月初已满二十四岁!”
  楚玄神色微变,笑道:“这几个月你被涵儿那丫头缠着,连自己的生日也顾不得了。”
  江越微笑,“涵儿学剑很快,眼下前三招都已经学的甚是精熟,弟子想请问师父,是否容我再教她第四招!”
  此话说出来,本意已是求亲,楚岳涵虽然不懂得,楚玄心下自然明了。而江越虽是男儿,说此话却也不禁颇感羞惭,唯恐师父不准,那么自己对师妹的一番心思又将如何处?
  “弟子知道师父是担心能破解涵儿命中凶劫之人尚未出现,其实那个人……”
  楚玄打断他的话笑道:“我虽为父,儿女之事还是希望顺着涵儿的意。关于她命中的劫数,若那个人出现以后,涵儿并不爱他,我也是不会勉强她的。所以,若涵儿已经喜欢上你,这门亲事师父也乐见其成。只是,这些日子你怕要当心一些,毕竟窥天道之人,与寻常人不同,推算日子,也合该是这时候来……”
  话音甫落,已听楚岳涵在门外脆生生喊了两声师兄,接着跳进门来,瞧见了父亲,即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楚玄摇头道:“这些日子你把你师兄烦的可不轻,见到爹爹正与他说话也这样闯进来!”
  楚岳涵撇撇嘴,扯着江越手臂道:“我要师兄去陪我练剑嘛!谁让你整天都没时间教我,我只好烦着师兄了!”说着嘻嘻一笑。
  江越刚得师父许婚,满心欢喜,拍一下她的头,柔声道:“我和师父说完话就去,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楚岳涵放开他的手臂,娇娇地道一声,“好吧!”又转身左摇右摆地跳出去。
  楚玄见她真走远,才对江越谆谆叮嘱道:“青莲雨露,十年朝夕,你已弃它,它却未必会放过你呀!”
  江越霍然心惊,只觉师父话中的意思他恍似明了,可是又恍似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虽如此,却又脱口而出,“无论如何,我心里只有涵儿一人!”语毕又是一惊,此事与涵儿又有什么关联,为何自己此刻脑中想的会是她?
  当日天色颇有些阴沉,乌云低压,江风阵阵,倒是很凉爽。
  江越将人身各处要穴细细与楚岳涵说了一遍,待要去碰她的身,一一指出却又甚是犹疑,想了片刻握了她的手令她来认自己的穴位。楚岳涵又是害羞又觉好笑,被江越低斥了一声才收敛下来。
  之后教她运指点穴,心知只是说她多半不会明白点穴之术究竟有什么精妙,索性抬手在她肩井穴上一点,楚岳涵登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江越笑道:“现在明白了!”言罢又替她解开穴道。
  虽重获自由,被点的地方依旧隐隐有些生疼,楚岳涵眼眸骨碌碌转了几下,忽然将手朝江心一指,脆生生地道:“师兄,你看那里是什么?”
  江越不妨有诈,转身望去,倏尔只觉后腰一麻,已中了楚岳涵一指。
  楚岳涵见自己得手,大是得意,嬉笑道这点穴也没什么难,自己顷刻间便学会了,瞧着江越双眼瞪着她,这才想起自己只会点不会解,登时大急,抓着江越双臂问他如何解。江越苦于不能说话,自然无法告诉她如何解法,所幸她用的力道甚轻,自行运功解开倒也不难。当下不去理会她在一旁又叫又跳,抓耳挠腮,闭目暗自运气。
  稍时,头顶突然闪过一道电光,接着是奔雷。
  夏季暴雨来势甚猛烈,雷电袭来不多时便会落雨。楚岳涵见江越被自己点的不能动弹,又马上要下雨,当下愈是焦急。江越暗暗好笑,终在雨落之前将穴道冲开,抱着她道:“快走吧,淋了雨就不好了!”
  楚岳涵心下大奇,本以为是自己认穴不准不曾点中,后听他说是自行冲开,才稍开心些。
  雨点悄落,江越将自己的披风举在头顶,楚岳涵躲在他怀里倒不曾被雨水淋到。
  这般行走速度自然甚是缓慢,二人却不在乎,反而愈走愈慢,以至雨势终于转疾。
  江边古道上,二人相依相偎,迎面正逢着一个一身雨露青莲裙,手持一把青竹伞的美貌女郎,那女郎的手里还拿着另一把青竹伞。
  许是水烟太浓,江越并不曾瞧清楚那女郎是如何出现,心下颇感怪异。
  只听得那女郎上前道:“两位需要雨伞么?”
  江越见她好意相助,心下自然感激,道:“姑娘肯借伞一用,自是再好不过,敢问姑娘府上在何处,用完以后我好登门归还!”
  青衣女郎道:“前面南塘边有一座青莲山庄,便是我家。”
  江越微笑,“那么,多谢姑娘了!”
  青衣女郎却淡淡道:“先别急着谢我!我这伞只借给你们其中一人,倘若公子取了,你护着的这位姑娘便要淋雨;若姑娘取了,小女子倒愿邀公子共举一伞,送你们回去!”
  这等怪异的言论江越从不曾听说过,不免心底暗暗吃惊,又甚是疑惑不解,瞧着那女郎神色冷清,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妖邪之气,纵然美貌,看起来倒不像善类,心下不喜,不再理会她,护着楚岳涵自她身边款款而去。
  走了没多远,忽听那女郎在身后唤道:“青莲雨露,十年朝夕!江越,你当真已不记得故人了么?”
  江越心头一震,回头问道:“在下可曾见过姑娘?”
  青衣女郎面露悲戚之容,“或许你从来都不曾认得我,我却早已经认识你!知道你亲手栽过一株青莲,十年间与它朝夕相对;知道你最爱吃莲子,有时候忧愁难解,会连莲芯也一起吞下;知道有段时间,你总是会拿着那支青玉笛,依偎着青莲吹一夜的曲子;还知道你最终舍弃了它,还将它的样子忘的干干净净。可它却忘不了你呀,那怕心已成灰,它始终都不曾忘记你,你知道吗?”
  江越心神俱是一震,只见那女郎的脸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像一丝水烟一样,在接近他身侧三尺之距悄然间湮灭无形,只留下那幽怨的眼眸,恍似还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凝视着他。
  “师兄——师兄——”楚岳涵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突然停在这里做什么?雨要下大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江越乍然惊醒,心间一阵阵凉意,恍似心魂出窍一般。
  身侧楚岳涵好奇地问道:“刚才你嘴里一直说什么‘青莲雨露,十年朝夕’,是什么意思?”
  江越摇了摇头,“是师父传我的一句口诀,现在还没有参透!”
  夜寝之时,未灭灯烛,床前突然走来一人,正是白日那身着雨露青莲裙的女郎。
  那女郎的身形映着烛火摇了摇,微微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怎样你就会怎样!”言罢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剧烈的刺痛将江越惊醒,坐起身来,掀开左臂的衣袖,赫然见臂上鲜血淋漓,很快浸染了整条衣袖。
  

  ☆、南塘雨

  五月鸣蜩,六月季夏。
  时辰尚早,南塘上晓烟茫茫,远处的杨柳乘风摇摆,不时有几只玲珑可爱的白鸟从柳丝里飞出,抄水远翔而去,有的落在湖心亭上注目凝望,有的在苍茫水雾中渐行渐远不知所踪。几艘采莲舟在荷渚间缓缓移动,船桨牵动莲丝无数,惊散了叶低的游鱼。
  江越一袭白袍,独自乘舟隐于荷渚之间,口边横着一支青玉笛,迎风悠悠吹着。
  稍时忽听得一个少女清灵的声音喊道:“师兄——”
  回头一看,却是楚岳涵正乘着一条采莲轻舟,着一袭紫罗湘裙,挎着一只小竹篮站在舟头朝他招手,两个仆妇即将莲舟划过去,与江越的轻舟在荷渚间并头而行。
  楚岳涵在船头坐下,摘下几只莲蓬剥菱角,一边低哼着一首玲珑别致的曲辞:“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鸂鶒滩头风浪晚。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晚。离愁引著江南岸。”
  她的声音婉转清灵,曲辞又深情缠绵,似别有心意,江越心下暗喜,便不再吹笛,起身跳上莲舟,坐在她身侧,专心听她唱。
  楚岳涵剥开莲子,将里面的苦芯剔除,递一枚到他口边。
  江越已得师父许婚,与师妹之间也无太多顾忌,张口便吃下去。
  那菱角入口清甜,极是好吃,江越不由点头赞道:“好甜,原来菱角去芯以后这么美味!”
  楚岳涵莞尔而笑,“听起来,你以前吃菱角都不去苦芯一样!”
  不想江越竟点点头,“以前是不知道,当菱角都是苦的,后来也不常吃,没想到竟这般甜!”
  楚岳涵知他以前曾独居深山十年,个中辛苦寂寞自然是不必说的,只没想到竟连菱角如何吃法也不知晓,心下登时一酸,抬手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有涵儿在,以后就不会吃苦菱儿了。”
  她的手掌甚是温软轻滑,抚摸在脸颊上说不出的舒服,隐隐还有一丝麻意,江越禁不住轻笑,捉住她的手掌紧贴于面上。
  这日天色本是阴沉,不多时已有闪电劈开云雾在荷渚间炸开,荷叶翻动了几下,楚岳涵只觉连身下的莲舟也有了片刻的浮荡。
  同舟的仆妇说道:“看样子又是一场猛雨,我们早些回去吧。”
  莲舟靠岸,仆妇提了蒸饼糕鸡鹅的荷叶上岸,楚岳涵突然觉得未曾尽兴,即抓住江越的手臂道:“雨还没下,我想多玩一会儿,船上有伞。”
  江越不忍拂其意,就让那仆妇先行回去,自己又撑船和楚岳涵划到荷渚里去了。
  再回来时,其余的采莲舟也都退回去了,绿沉沉的湖面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看不到,风起荷翻,摇落清露如珠;密叶中藏着半开半合的花朵,恍若娇羞的少女只探着头露出半面娇容,窥测踏水游湖的少年郎。楚岳涵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去坐到了船头,背对着江越也不说话。
  慢慢的,却将两只鞋袜除去,一双纤白的玉足在青青的荷叶下时隐时出,来回地击水嬉玩。
  几朵水花突然打在江越眼前,侧目看去,只瞧见那十个脚趾甲上还涂着鲜红的丹寇,雪足红寇,甚是纤柔曼妙,娇艳欲滴,只一眼已瞧得他心飘神荡,慌忙别过头去。
  楚岳涵虽背对着他,然则女儿家天性敏锐,那般情致却感知的甚是清楚,回转过头来。
  江越见她的一张脸染着如胭霞般的艳光,一双涵烟带水的清眸定定地凝望着他,竟似含着一缕说不出的轻愁清怨一般,瞧得他吃了一惊,柔声问道:“涵儿,你怎么了?”
  楚岳涵低垂下首,犹疑半晌才道:“师兄,这些天你总是一个人来这里,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江越吃了一惊,不想她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又不愿欺她,于是点头道:“是!”
  楚岳涵眼眸微抬,“是个姑娘么?”
  夏末秋初于江湖之上采莲者多为女子,千姿百态,娇娆万状,不知引得多少少年郎踏湖游江,想来江越也是其中之一。
  江
  越略思索片刻,悠悠道:“应该是吧!”
  他这般言语不过是不敢确定,听在楚岳涵耳里却成了恐她伤怀的折中之言,愈加使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江越皱眉,曲膝半蹲于她身后,扶着她的双肩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日子师兄不曾陪着你,生师兄的气了?”
  楚岳涵摇头,“师兄喜欢陪着谁便陪着谁,我又怎么能够生你的气!”
  江越这才听出她话音苗头不对,抬手抚了抚她的额,皱眉道:“又不曾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难道你认为师兄除了你还会陪着别的女子?”
  楚岳涵轻一抬首,“可刚才是你自己说,这些天一直都在找一个姑娘!”
  江越摇了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找的是个姑娘,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楚岳涵不解,“那么,你找她做什么?”
  江越不觉笑出声,“只是一场宿怨,需要了结而已,可不是什么儿女□□!”
  楚岳涵听了此言不觉破涕为笑,方才含在眼里的泪珠一下子滑到颊边。江越心下一痛,抬手替她轻轻擦拭,柔声道:“傻瓜,这也值得你掉眼泪?”
  楚岳涵心下稍稍一惊,又甚觉羞涩,倏忽间闪电又落在荷渚之上,紧接着奔雷迅猛而至,吓得她娇躯一颤扑入江越怀中,江越紧揽着她柔声安慰,瞧着她一双雪足犹沾着水渍,遂轻轻握住她脚踝,用自己的袍角将她足上的水擦干,又替她套上鞋袜。
  楚岳涵满脸羞红,只觉全身都化成了一股水,紧抱着他一动不敢动,江越垂眸柔声道:“既然已得师父许婚,我这一生便只会爱你一人!”语毕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仰头吸一口气道:“若日后天天都能如此,就算是要我死也心甘情愿!”
  楚岳涵吓了一跳,伸手堵在他唇上,水眸盈盈道:“你死了,我也跟你去——”
  江越心头一震,将她的一只纤手握紧,四目凝望,竟似忘了天幕下接连不断的闪电光影,和即将到来的疾风暴雨。
  顷刻的水静莲香,雨滴忽然打落在脸上。
  他抚着她的面颊,缓缓贴近她的柔唇。
  忽而,风摇荷叶,雨打莲渚,耳边似传来阵阵踏水之声,恍惚间一道青绿的身影自眼前飞掠而过,还带起一阵水花击打在二人身上,一个女子略带怨毒的声音道:“好一个郎情妾意,生死相许!”
  荷渚之间此刻已再无旁人,这一声来的甚是突兀,二人吃了一惊,自柔情迷梦中转醒。
  江越听得出正是那青莲女郎的声音,可是这次连楚岳涵也听得清清楚楚,问道:“是谁在说话!”
  江越心下一急,他对这青莲女郎的来历虽然不甚了然,却也知于己有着莫大关联,若她只是来寻自己,原本也不会有太多顾虑,可眼下竟然出言向楚岳涵示警,怕是真的来者不善。
  思虑间楚岳涵已将手朝前一指,说道:“她在那里!”

  ☆、荷花渚

  江越举目望去,果见十丈外的荷渚之间,一个青裙女郎正荡着莲舟远行而去,既然是对方有意挑衅,只怕避无可避,遂道:“过去看看!”
  两人驾着轻舟跟随其后,疾风忽落,荷叶摇摆,那青莲女郎荡舟的速度比二人快上许多,不多时竟已看不见人影。
  江越紧皱眉,暗思道:“她既然有意出现,为何又闪的这般快!”
  正自诧异间,忽听得楚岳涵在耳边道:“前面有条空舟。”
  江越抬眼看去,数丈之外,那密密的荷叶之中却是藏着一只孤零零的小舟,舟上似还放着什么东西,便欲划近看个仔细。
  楚岳涵提醒道:“别靠太近了,那里面荷叶太密,若被莲丝缠上就划不出来了!”
  江越点头,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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