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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复她,她费尽心机的做了欧阳忆潇的妃子,在那个皇宫里步步为营,甘愿被心机与野心并存的颜太后利用,一次又一次的迫害自己的姐姐,她不计后果的对欧阳忆潇种下相思蛊,却也在子蛊的牵引下,一步步的沦陷在他无尽的宠爱与呵护中,甚至淡忘了令自己最初心动的那个男人,与他渐行渐远,直至如今的形同陌路。
现在,她已经后悔了,可他还会依旧站在原地等她吗?他还会愿意要她吗?
闭上眼,泪无声的落下,却立刻有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帮她拭去,“去找他吧,你们都还年轻,还能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
爱的箴言
“姐姐……”
简短的两个字,却使得两个人心头一颤,四目相对,过往的恩怨似乎在顷刻间都化为了泡影。
清舞依旧帮她擦拭着泪水,却是越擦越多,自己的眼睛也变得酸涩不已,有滚烫的液体溢出,模糊了视线。
“姐姐……”慕流云依旧喃喃的唤着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本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三个字,此刻却被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清舞手微顿,泪水哽的她说不出话来。
慕流云以为她不肯原谅她,哭的愈发委屈,“云儿错了,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被怨恨冲昏了头脑,不该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姐姐的身上,更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去陷害她。
“傻丫头……”清舞轻抚她的发顶,“你叫我姐姐,就是还拿我当亲人,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说那三个字的。”
“姐姐……”慕流云再也忍不住的哭倒在她怀里,哽咽道,“对不起,以前都是云儿不好,可姐姐,你知道吗?云儿真的好嫉妒姐姐,同是慕家的女儿,姐姐却可以得到全家人的疼爱,云儿却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你自幼体弱,娘亲无时无刻不陪在你的身边,为你耗尽心力,还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对我却远远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还有父亲,他表面对你严苛,心里却爱你至深,每一次你发病,他都整夜整夜的守在门外……哥哥就更不必说,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在慕家,我就是个多余的人,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是有病的那一个,那样就可以像姐姐一样得到家人的关心与呵护……”
“你这个傻丫头,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亲又岂会不疼你,每年生日,她都会亲手备下礼物放在你的床头,可你总觉得那是我挑剩下的东西,当着她的面就丢掉。她一直想教你医术,而你宁可偷着修习蛊术也不与她好好说一句话,云儿,你知道吗?娘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的性格太偏执,她传我解蛊之术,不是要我对付你,而是为了保护你,她自知对你关心不够,希望我能代她好好照顾你,可我却有负她所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经历了那样的灾祸,若我那日紧紧抓住你的手,就不会把你弄丢,你就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你会开开心心的嫁你想嫁之人,会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她越说,眼泪涌的越多,这么多年了,她们姐妹一直活在对彼此的怨恨之中,从未如今日这般敞开心扉的谈过。
“不是的……那不是姐姐的错……”
慕流云在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欧阳忆潇那日说的不错,她与她之间,是她一直在拖累姐姐,是她自恃身份尊贵,瞧不起旁人,才为自己埋下了隐患,而那时,姐姐与她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她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受辱罢了。
清舞轻拍她的背脊,帮她顺着气,突然就想起了最后一次与父亲的谈话,他竟然对她用了“求”这个字眼,他求她放过流云,当时她觉得很讽刺,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父亲的用意,他是在给她一个理由,一个不去伤害流云的理由。
许是哭的累了,怀里的女子渐渐安静下来,清舞接过绿萝递来的绢帕,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好了,不哭了,泪水会刺激到你脸上的伤。”
慕流云听话的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姐姐。”在她被无月强灌下那令她面上肌肤溃烂的药水时,她做梦都想将眼前这个女人千刀万剐,可就在洛凝梅逼着她服下一碗又一碗苦到极致的汤药后,她才知道姐姐的良苦用心,那一刻,她心里不是不感动,只是她不敢相信,她曾害姐姐丢了性命,她怕她只是在酝酿着更深的报复,先解了她身上的毒,再用更加毒辣的方式报复她。
清舞反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笑道:“你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爹爹。”
“爹爹?”慕流云诧异的看着她。
“对,是爹爹。”清舞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和娘亲都很爱你,我不在的那六年里,他虽然一直不愿见你,心里却始终挂念着你,每次何太医去府中看诊,他都会问起你的事情,知道你身体不好,常年服药,他担心的夜不能寐,却也无能为力,知道我的身份后,他怕我们姐妹相残,在弥留之际,恳求我看在娘亲的面子上忘记过往的种种。”
“爹爹……”慕流云鼻尖又是一阵酸涩,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她一直以为父亲因为姐姐的“死”,恨毒了她,为此,她怨过父亲心里只有姐姐一个女儿,甚至还利用他的病情去算计洛凝梅,现在想想,自己根本不配做慕家的女儿。
清舞轻轻拥住她的肩膀,对她也是对自己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娘亲和爹爹都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不可以让他们失望。”
“嗯……”许是刚刚服过药的原因,也可能是姐姐身上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倦意袭来,慕流云就那么懒懒的靠在她的肩头睡了过去。
清舞无奈的笑了笑,让无月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又对绿萝仔细的交代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斜,院中等候多时的女人不顾无月冷厉的眼神,赶忙奔至她身前下跪行礼道:“臣妾恭请皇后娘娘凤安。”
清舞止了脚步,面色沉静的瞧着她,“谦贵人有话不妨直说!”
狄彩衣冲她磕了个头,态度谦卑而诚恳道:“臣妾之前受云贵妃蒙蔽,对娘娘多有得罪,望娘娘……”
“谦贵人!”不等她说完,清舞就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可听说过蝙蝠的故事?”
狄彩衣不由一愣,继而愈发恭敬的开口:“臣妾愚钝,望娘娘赐教。”
清舞淡淡的抿唇,“很久以前,鸟类和走兽发生战争,双方僵持,各不相让,有一次,双方交战,鸟类得胜,蝙蝠便对鸟类说它有翅膀又能飞,与它们是同类,鸟类正是用人之际,故很欢迎它的加入。后来,当走兽战胜鸟类时,蝙蝠又说它与鼠是同类,也属于走兽,走兽欣然接纳了它。于是,每当走兽们胜利,蝙蝠就加入走兽。每当鸟类们打赢,它又成为鸟类的伙伴。最后战争结束了,走兽和鸟类言归于好,双方都知道了蝙蝠的行为。”故事讲到这里,清舞的目光渐转冰凉,“接下来,蝙蝠的下场如何?谦贵人冰雪聪明,就不需要本宫明说了吧。”
“皇后娘娘……”狄彩衣娇俏的小脸煞的一白。
“哦,本宫刚刚说错了,你不是蝙蝠,而是……”她冷睨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丧家之犬,一条颜太后不要的狗!”
“皇后娘娘……”狄彩衣跪着挪到她身前,扯着她的裙摆哀求道:“臣妾知错了,求娘娘开恩,臣妾定当……”
“停!”清舞甩开她的手,“颜太后的狗向来金贵,就算她不要了,本宫也养不起,这个地方你既不愿待,就换去杂役房好了,正好那里缺个洗马桶的丫头。”
“皇后娘娘……”
“无月,还不将谦贵人给李公公送过去?!”正好顶了上官月盈的位置。
“是!”无月拎起已面如死灰的狄彩衣先一步出了倾云宫。
清舞走出宫门的时候正瞧见洛凝梅在一边无聊的踢着石子,遂打趣道:“怎么?刚刚没上去踢两脚?”
洛凝梅撇了撇嘴,上前扶住她,“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跟她置气,倒是慕流云,被那女人欺负的挺惨。”
清舞仿若不认识般的看着她,“奇怪了,这还替云贵妃打抱不平了,你不恨她了?”
洛凝梅不好意思的摸了把自己的脸,赶忙转移话题道:“娘娘也给奴婢配点药膏抹抹吧,烨儿看着这张脸也挺不舒服的。”
清舞白了她一眼,“不是给了你两盒,自己不愿意用,怪得了谁!”说罢,她便不再理她,一个人朝前走去。
洛凝梅紧走几步赶上她,“看她涂了后那么痛苦,奴婢就没敢用。”
“你是觉得我为了报复她,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清舞没好气的问,“你家娘娘就这么坏心眼?”
“也不是……就是觉得……”洛凝梅脸一红,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清舞气极而笑,“行了,你就放心用吧,流云只是因为体内余毒未清,才有那样的反应,你那都是陈年旧疤了,不会有事的。”
“真的……”洛凝梅面露喜色,刚一抬头,声音便戛然而止。
清舞不解,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望进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俊朗的容颜在黄昏彩霞的印衬下愈发光彩夺目,让她一时挪不开眼,就那么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任他双臂一抻,将她牢牢的锁在胸前,“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一刻见不到你,朕都好想你。”
“还有人在呢。”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他这皇帝的威严还要不要?
欧阳忆潇吻了吻她羞红的小脸,“那又如何?朕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说着他已拦腰将她抱起。
挣扎间,清舞才发现,凝梅不知何时已跑的不见了人影,而路上其他宫人也自动回避,她再反抗就显得有些矫情了,遂大方的圈住他的脖颈,笑得格外开心,“那就有劳皇上抱臣妾回宫了。”
“好!”
欧阳忆潇答的极为干脆,紧了紧手臂,刚要迈步,却又被清舞叫住,“先放我下来。”
他不解,还是依言放了她下来。
清舞脚一着地,便跑去前面的花园中,欧阳忆潇紧随着她的脚步,见她是被几只飞舞的蝴蝶吸引了目光。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蝶儿飞舞,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花丛里,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微风拂过,吹起她墨染的青丝,细瓷般白皙的脸颊上,一弯浅浅的梨涡仿若是注满了香醇的美酒般醉人心怀。
欧阳忆潇痴痴地看着她,手随心动,就近折下一朵海棠鬓于她发间,细细端详着,真真是觉得人比花娇。
她突然伸出纤细的手指,雀跃道:“银蝶……”
欧阳忆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只泛着银色光泽的蝴蝶正落在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上,“想要?”他笑着看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般俏皮可爱。
她摇了摇头,微仰起小脸问他,“你相信蝴蝶妖女的传说吗?”
他本欲伸出的手微顿,银蝶,他怎么会忘记这曾经是她心里的禁忌。
见他迟疑,她紧接着又问:“若我真的是蝴蝶妖女,你还会爱我吗?”
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朕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爱你。”什么蝴蝶妖女,祸国殃民,那不过是昏庸君主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罢了,那些恶毒的诅咒也不过是愚昧的臣民寻求心理平衡强加的而已,根本算不得数。
清舞调皮的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只是问问,你干嘛那么紧张。”
他捉住她的小手,亲吻着她的指尖,“可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恍神间,唇已被他深深的吻住,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让她无比的心安。
潇,你可知道,前世,我一直活在那个传言的噩梦里,娘亲和嫂嫂的相继离去,让我对爱怯步,蹉跎了与你相爱的时间,今生,再次被烙上那个印记,我更加的害怕,我害怕那些诅咒一一应验,我害怕亲人再次离我而去,我更加害怕终有一日,你会放开我的手……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人生何其短暂,用来相爱已经是奢侈的了,我为何还要为那些未可知的事情烦恼伤神?
噩梦迭起
“云清舞,这具身体可还好用?”
“你……是谁?”
“我是谁?你居然问我是谁?云清舞,哦不,我应该叫你慕流裳才对,欠了的债,始终是要还的,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一样一样的悉数跟你讨回来!”
“不……我没有……”
清舞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汗水浸湿了寝衣,她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扫了眼身边空落落的床铺,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娘娘,您怎么了?”随声赶来的春影担忧的问。
清舞摇了摇头,“没事,做梦而已,皇上呢?”她讨厌这种醒来没有他的感觉。
春影轻轻勾起床帘,回道:“皇上一早上朝去了,特意嘱咐奴婢们不要吵到娘娘休息,娘娘现在可是要起来?”
“你先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下。”
清舞蜷起双腿,埋首于膝盖间,待春影离开后,她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了梦里的场景,漆黑的夜里,一个面目扭曲到狰狞的女人,杂乱浓密的黑发,纸一般苍白的脸颊,再配上血一般殷红的唇,声音沙哑而阴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出的话更是让她不安惶恐。
她抢了她的东西?自己究竟抢了她什么?
冥思苦想,还是理不出任何的头绪来,她烦躁的甩了甩头,目光却定格在了自己的枕头上,掀开枕套,赫然入目的便是那素有清心安神之效的回梦香枕,她诧异,这东西一直收在萦碧轩,何时带来华清宫的?还有,为什么她一沾上这玉枕就会噩梦连连,一次比一次可怕?
陌炎,司空陌炎,她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愈发的迷茫惶惑,抱着玉枕下床,将它置于柜中,猜测着这东西应是昨日才被人拿了过来,否则她不会一直无所觉。
不管那个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不能让欧阳忆潇看到这东西,以他的个性,定是要刨根问底不可。
关上柜门,她回转过身,一眼便瞧见立于梳妆台上的铜镜,顿时惊住,镜中的女人,一身白色寝衣,披头散发,不是自己又是何人?可这样的自己却又像极了梦里那个可怕的女人。
她闭上眼,又猛然睁开,“云清舞,云清舞……”她连着唤了两遍这个名字,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甚是苦涩,是,她确实抢了一个人的东西,她占了她健康的身体,抢了她活着的权利,却还理所当然的以为,现在的幸福是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裳儿……”
神思恍惚之际,身体已被人自背后拥住,透过铜镜,她看到他一身朝服还未换下,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收拾好心情,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眉头拧的这么深,哪个又惹你不开心了?”
“是你有心事。”欧阳忆潇按住她的肩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朕进来这么久了,你都没发现,一直对着镜子发呆,说,出什么事了?”
清舞眸光一黯,咬了咬下唇,故作轻松的说:“也没什么,就是梦到我娘了,她说想我了,希望我能抽空回去看她。”
“你娘?”
欧阳忆潇置于她肩上的大手微微有些收紧,只是忙于扯谎的清舞并未留意,继续说道:“准确的说,是云清舞的母后。”
“你也想她了是不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虽非亲生,却也有五年的感情,他不该自私的隐瞒她那边的消息。
“嗯。”清舞点头,她确实很思念远在西越国的母亲和哥哥,再加上刚刚的梦境,就更觉得对不起他们,她是真的应该抽空回去看看他们,也能图个心安。
欧阳忆潇犹豫许久,还是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她,“昨日送来的,原谅我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你。”
清舞接过信函,眼神蓦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