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第11部分

　　☆、第十八章　：谈判

床边的青年坐姿随意，黑色短发发尾带着微微的自然卷曲。
　　　　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唐淮，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尽管唐淮根本不认识他。
　　　　【玄字零零八】：恭喜宿主，行侠任务完成！获得侠义值20000点，请问用于升级还是提供给帮会“盛唐”？
　　　　能够一次性给这么多侠义值的任务，想想也知道应该是哪一个。唐淮仔细回忆了一路发生的事情，不由在心底暗暗嘲笑自己的大意。
　　　　这是他从头到尾犯下的最可怕的一次错误。他将几个外人带在自己身边，毫不掩饰唐门的事情。
　　　　而且——身边这个人还穿着警服。
　　　　然后他一句话没说，再度闭上眼睛。
　　　　“是你们的人把你带出来的，我去了别的地方，今天才用神行千里赶回这边。”苗世逸伸手覆在唐淮额上，感觉温度已经下降不少，收回手说，“有件事情我希望取得你的理解，我在G省省会那边终于联络到了警方的人，也通过他们与帝都总部取得了联系。我把我们获得系统的事情告诉他们了。他们希望跟我们保持联络，同时也希望我们努力升级各自的系统。”
　　　　“……”
　　　　苗世逸知道，唐淮现在是身体不适不方便说话，可就算方便了，他一定也不愿意说话，尤其是对着一个警察。
　　　　在G省省会时，他抓紧时间调取了一些过去的卷宗，对唐淮和唐门的了解更深了一层，同时也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跟过的专案中被他逼到绝路而举枪自尽的那个唐门成员身边，曾经有唐淮的身影。
　　　　唐淮一贯独来独往，这同时也是唐门成员的行事习惯之一，他们很少进行协作任务，除非……
　　　　苗世逸盯着唐淮的脸，忽然问：“唐符和你是什么关系？”
　　　　唐淮仍闭目不言。他的师父唐符，就是被警察逼到绝路自尽的！可笑他竟将一个警察当做了“徒弟”，还照顾了一路！
　　　　不回答其实已经是答案了，苗世逸揉揉眉心：“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去和你们现在的负责人谈谈。”
　　　　留下这句话，苗世逸起身离去。
　　　　从唐淮这里已经不可能有突破了，他需要知道更多的情况，而且无论于公于私，他也需要这个人继续和他在一起。
　　　　唐门核心区域早已成为那片神秘竹子的领地，那里的气温时不时骤降，导致进入竹林范围成为一项非常可怕行动。
　　　　穿多了进去根本没法移动，因为竹子顶端几乎没办法让人立足，下方又根本过不去。穿少了的下场，就是在气温骤降的时候直接冻死。
　　　　早在叛徒唐鸣袭击军火库的时候，在外面的一些唐门弟子就尝试过返回唐门核心区，然而连续好几波人都折在竹林中。
　　　　最后一次，唐门弟子们才终于成功踏进军火库，救下了濒死的唐淮，也将门主的尸体带回来。
　　　　目前，剩余幸存的唐门成员和周边一些百姓都聚集在C城东南方向的一个偏僻小县城里，这边跟C城之间隔了两座大山，距离非常遥远，所以幸免于竹林的侵略，也不至于让人在气温骤降时突然冻死。
　　　　苗世逸离开唐淮休养的医院某间偏僻病房之后径直前往南边的一片楼群，这是县城最好的一片小区，纤细的竹林和景观树木将一座座精致的院子环绕，翠绿掩映着小楼，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如果忽略每一栋楼外都有持枪年轻人守卫的话。
　　　　这里是唐门的一个疗养点，唐老太太腿疼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进行疗养的。同时这边还是唐门进行军火交易的一个秘密场所，独栋小楼通常是各路商人们来时居住的客房。
　　　　县城当时也遭遇了丧尸，不过这边的唐门弟子们比较集中，他们手头又有军火，下手更不留情面，居然就这样把流窜来的丧尸们全体消灭。
　　　　路上不时有人对苗世逸的警服感到惊异，但没人主动上来问。目前整个县城都由唐门弟子们把手，既然他们把一个警察放进来，就一定有他们的原因。唐门从来都是收钱办事，警察不妨碍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犯不着跟国家机器的人对着干。
　　　　苗世逸走到其中一栋楼的院子外，里面正好走出一个青年来，见到苗世逸，青年热情地伸手，话中却带了一半取笑的意味：“碰壁了吧？”
　　　　苗世逸干脆没握手，直接跟他击掌而过：“你赢了，我会再给你一批药。老太太休息了吗？”
　　　　唐笑微微点头：“去我那边详谈。”
　　　　唐笑是唐门门主的亲生小儿子，比唐淮大两岁，曾经跟他一起参与过最基础的训练。不过他从来不喜欢学习传统的唐门“生意”，所以也是门主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但无可否认，这小子的商业头脑让唐门近年来的白道生意越做越大。
　　　　苗世逸这次穿着警服来找他们，就说明他代表的是政府势力。
　　　　不少幸存的唐门弟子起先都对苗世逸抱有敌意，可是看到苗世逸，目前暂代门主处理唐门各种事宜的唐笑用完全相反于其他唐门弟子的态度迎上去了，让苗世逸觉得跟他谈判很省事。
　　　　他来的时候自然不是空手，除了他个人擅长的特效药物，他还带来了大批粮食物资和后续合作项目清单，冲着这么好的态度，唐门负责接待他的唐笑等人自然不会亏待他。
　　　　在灾难之中，政府代表和过去上不得台面的唐门代表坐在了谈判席的两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两人一团和气地在燃油灯下吃完晚饭，有年轻的唐门女弟子撤下碗筷，送上泡好的热茶。
　　　　苗世逸品了口茶：“对于我带来的好消息，贵派怎么看？”
　　　　唐笑用杯盖抹了一下茶叶，笑盈盈纠正：“我们是正规旅游公司。”
　　　　苗世逸放下茶杯，点了点桌子：“老实说我比较急，看唐淮的样子，如果不抓紧时间，等他完全恢复就待不住了，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合作能成立吗？”
　　　　唐笑肯定道：“成立，我们可以谈下一步了。”
　　　　他还是个年轻的管理者，远远不足以达到“领导者”这个高度。他能带领唐门在白道生意场上站住脚，不代表他就可以让整个唐门听他的话。什么时候一个利益集团都不缺对领头羊位置虎视眈眈的人。
　　　　然而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门主儿子，在他的一位兄长和一位姐姐同时支持、两位长老和老太太也不反对的情况下，他确实是目前最有资格代表唐门的人。
　　　　“我很欣赏你的态度，”苗世逸干脆地将一份合约文件推过去，“这是我们能够接受的条件，已经签好了，你可以在其中划掉任意两个然后签字。”
　　　　唐笑接过来仔细浏览。
　　　　趁唐笑看合作条约的功夫，苗世逸继续喝茶，思绪不由自主飘到远处。
　　　　早前他已经从唐门这批幸存者口里知道了唐门核心区发生的部分事情，更知道屠杀了大批唐门弟子和无辜唐门中人的正是叛门的前唐门暗流成员之一，“夺魄”唐鸣，这个人是唐淮的师兄。
　　　　唐鸣毫无疑问是个极强的异能者，跟唐门核心区的各种异象绝对脱不开关系，甚至很可能与这场灾难有直接关系。但唯一一个跟唐鸣有正面接触又没有被杀掉的人只有他曾经最疼爱的师弟唐淮，所以苗世逸需要唐淮提供第一手情报。
　　　　另外苗世逸在与中央政府沟通过之后，拿到了关于“剑网三”游戏的详细情报，他待在G省那边等着指挥部拟定与唐门的合作协议时把情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与自身系统玄字零零七沟通过，越发确定自身系统必然会帮助他成长为一个能够在末世之中稳稳立足的强悍异能者。
　　　　虽说各种各样的异能者都是宝贵的资源，但获得系统的人却只有苗世逸认识的那寥寥几个。
　　　　如果中央指挥部没猜错，拥有“剑侠情缘”系统的人一共应该有十个，指挥部希望与每一个拥有这套系统的人联系上，这也是交给苗世逸的最新任务之一。
　　　　那么自然，苗世逸不可能放唐淮走。
　　　　“苗警官，咱们就不说花哨的话了，还有商量余地吗？”唐笑手里拿着签字笔，抬头看向苗世逸。
　　　　这份合作协议给出的条件太诱人，对唐门有利的东西不少，不利的也不少。如果不想触动唐门的几大核心利益，唐笑至少得划掉三个要求。
　　　　苗世逸直视唐笑，肯定道：“那么我也直说了，可以。把唐淮给我。”
　　　　唐笑的动作一停。他注意到苗世逸用的词不再是“我们”，而是“我”。
　　　　“说来……警方对唐门的关注度一直都很高。”
　　　　“每年总有那么一些破不了的案子，也是我们人手和技术没跟上，在这方面我们还需要继续努力。唷，刚喝出来这是上好的茶，贵公司的收益看来不错？”
　　　　唐笑一边笑一边在内心咆哮你的茶都快喝见底了你跟我说“刚”喝出来？当他三岁？

　　☆、第十九章　：选择

苗世逸的兴趣从来都不在浪费口舌上，把问题抛给唐笑，他就借口“看望恩师”飘然而去。
　　　　八月初的夜晚，天空干净如刚洗过的砚台。月亮远远挂在天尽头，细碎的星星点缀其中。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苗世逸几乎要以为前日的奔波和逃亡都是一个荒谬的梦境，而另一个人的身影和他手中这把被那人亲手制造的笛子，却清晰地提醒他，他内心那种苏醒的情感，并非他的臆想。
　　　　两个本职应该不共戴天，立场必须截然相反的人，在全人类的灾难之中走到一起，这让苗世逸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天意这种东西在作祟。
　　　　其实早在相遇的那一刻，苗世逸就预料到会出现跟唐淮反目的局面，但没想到自己会对他动别的心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职业矛盾和立场冲突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多了一个没有挽回余地的错误。苗世逸瞥了一眼远处幽幽亮着烛光的医院，脚步又放慢了一点。
　　　　唐淮绝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样冷漠，相反他对唐门的人都非常重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被他的“徒弟”逼死的，会有什么反应？
　　　　瞒？还是坦白？
　　　　这可真是无比头疼的问题！
　　　　表面八风不动地纠结到唐淮房间门口，苗世逸推门而入，却没见唐淮在床上休息。他略一思索便进了帮会领地，在里面找了一圈，在唱晚池边发现了还在袅袅冒烟的火堆。
　　　　他蹲下拨弄了一阵，苦恼地自言自语道：“加了鱼的泡面也还是泡面，那是什么味道。我这里有做好的饭都不想吃吗……”
　　　　动用蛊虫寻找唐淮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既然对方要躲着他，苗世逸也不想追得太紧。
　　　　反正唐淮绝对逃不了。
　　　　唐淮当然没有为了躲苗世逸而逃跑，他只是在医院房顶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唐淮从房顶一跃而下，操纵滑翔翼稳稳落在老太太休养的独栋大院的后院里，门外守卫的唐门弟子没有被惊动。
　　　　人工小溪里流水潺潺，唐淮安静在水边站了一阵，忽而转身，对还在打哈欠的唐笑说：“老太太起了吗？”
　　　　唐笑伸了个懒腰：“还没有，坐。”
　　　　唐淮席地而坐，唐笑也坐在他身旁：“你好像有问题？”
　　　　“释明杰这个名字听过吗？”
　　　　唐笑对于这个名字会从唐淮嘴里冒出来感到很惊奇：“你不是对咱们的武术这一块不感兴趣吗？我当然听过，两年前冒出来的，全国武术大赛冠军，哪个寺来着……忘了，你知道，我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就知道他把当年我们比武的弟子全放倒了，那年演武堂长老把参加比武的弟子骂了个遍哈哈。”
　　　　唐淮没有继续问释明杰的事，而是又换了个问题：“那木叶呢？”
　　　　这个名字让唐笑忍不住牙根痒痒：“那个混蛋暴发户，抢了我好几笔大生意！”
　　　　唐淮垂眸：“……是吗。”
　　　　他安静了，唐笑却坐不住，试探着问：“你没问题了？”
　　　　唐淮没说话，唐笑干脆转过来朝着他：“那我来说吧。”
　　　　唐淮所属的暗流是唐门内部直接由核心领导部门管辖的组织，人员少而精。他们对唐门内其它事宜一般不关心，核心领导部门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隐瞒，所以相比较而言，暗流可以说是了解唐门核心信息最方便的一个组织，如果成员们愿意的话。
　　　　当年，唐鸣的祖辈曾经犯下叛门重罪，为了正门风，暗流将他的祖辈全部灭口，只留下了襁褓中的唐鸣父亲，这段历史当然被抹消掉。
　　　　唐鸣对唐门的复仇原因很明显，只是直到现在唐门的幸存者们都在奇怪，唐鸣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那种奇特而又强悍到恐怖的异能。
　　　　“我不知道。”唐淮实话实说。
　　　　唐笑掰着手指一一算给他听：“目前这个镇的幸存人口有六千多人，其中唐门弟子和家属占将近一半。在所有人当中，拥有异能的人占百分之五。这三百多个人里，战斗力高于普通人的就超过九成，剩余一成基本上是辅助系异能。”
　　　　考虑到唐淮这一路应该没接触过什么人，唐笑又将目前的异能者情形也做了一番说明。
　　　　三百多个异能者之中，力量增强的人是最多的，有个才三岁的小娃娃能轻而易举把他们家的小汽车横着推出几百米。
　　　　剩余能够操纵烈风、火焰、泥土、水流、冰雪、雷电等自然现象型异能的大概有二十多人，分布很平均，每个异能都有三到四人掌握。能力作用范围大概是他们身边方圆十米左右，强度是八级大风、三团不到半立方米的火焰这样的级别。
　　　　另外有二十多个人，分别拥有极佳的视力、听力、嗅觉等等特殊异能。有个祖上十八代都是庄稼户的农民三天可以催熟半亩地的一季熟农作物，还有三个饲养牲畜的养殖户可以操纵幸存的牲畜。
　　　　具体表现为：召唤周边还活着的三到四头牲畜，让撞死就撞死，然后旁边人直接抓住杀了吃。
　　　　另外有四个人掌握了随身空间，可以储存大约八十立方米的非生物。
　　　　“考虑到有些人不想暴露自己，我认为拥有异能的人还会更多，老实说我现在告诉你的三百个异能者里面，有两百六十多个是唐门弟子和家属。”唐笑说得很自豪，唐门内部一贯非常团结，就算在灾难中也一样，这是他们古老的门风。
　　　　唐淮微微点头：“你的异能？”
　　　　唐笑顾左右而言他：“大哥的异能可厉害了，他跑起来像风一样快，风系异能者里面最厉害的绝对就是他！最近都是他在负责周边的侦查和救援任务。还有大姐，她拿了一个随身空间，咱们这里好多吃的用的还有武器，都是她从门内带出来的……”
　　　　唐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唐淮没有问他们的下落，唐笑也没有说。
　　　　照顾老太太到这边来休养的是唐笑的大哥、大姐和他，留在唐门门主身旁的是唐笑的二哥和小妹。
　　　　除了唐淮，整个唐门核心区已经没有活口。
　　　　对于唐笑的异能，唐淮只是随口一问，只要他们足以自保和生活好就行。
　　　　聊着聊着，天已泛白。唐笑和唐淮听到一阵轻微的拐杖落地声，同时站起来，唐淮恭敬地转向门口低头垂手行礼，唐笑几步迎上去，扶住满头银发的老人，一叠声地问候，老太太笑呵呵地应。
　　　　唐淮仍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直到老太太被唐笑扶着也走到溪边。
　　　　“帮我照顾下奶奶，我去拿椅子。”说完这句唐笑把老太太的手递来，唐淮扶住老人，唐笑嗖地蹿进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握了握唐淮的手，“听老大讲你伤得很重，这就能走路了？可别是逞强啊。”
　　　　“没有。”唐淮低声道，“抱歉，我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