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鸳鸯一对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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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鸳鸯一对半2-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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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悄然滑落,脸颊上湿润的两行,被海风吹着,僵僵的肌肤,紧绷着难受之极。   

  他长叹了一口气,“然而,有天我突然接到一份奇怪的信函。信里只有一句话,说你并不是我二叔的女儿,你的父亲,就是师父。”   

  我猛然一惊,情不自禁侧头看着云洲。这是谁送来的信函?竟然说我是师父的女儿,真的么?可是,从师父的言谈之中,我能感觉到母亲并不是水性杨花之人,我私心里也不愿意她这样,而她也亲口对云知是承认我是云知非的遗腹子,她身为女子,岂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所以,我几乎已经肯定自己就是云知非的女儿,若我不是仇人之女,她又如何忍心生下就将我弃在师父跟前? 


  “我当时,拿着那份信函,真是悲喜交集。半信半疑之际,我心里仍旧有着一丝幻想,这信里说的是真的,我无法查访写信之人是谁,于是我又折回到逍遥门去找师父问个究竟,可是,我在山下碰见师父和众位师叔,知道你和江辰来了金波宫。我就随同师父来了这里,我也想在这里能见到慕容宫主,我想亲口问问她,你我究竟是不是兄妹,没有得到她的一句肯定,我,我不会死心。” 


  我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和神情。认识他几年来,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次话,那样的认真,一字一顿般的娓娓道来。怪不得他来了这里,怪不得他有些憔悴,原来他一切都知道了。 


  他为了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为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信函,千里而来,不肯放弃。我除了难过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无奈和认命。就算我不是他的妹妹。以我母亲和云家的恩怨,我和他,也再无可能,我若嫁他,云知是决不肯答应,也无异重重伤了母亲。 


  水声澹澹,海波一浪一浪冲着礁石,如起伏的心事。我缓缓站起身,遥看着天际朦胧高远的一轮清月,心里十分清醒,我与他的结局只能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云洲牢牢的看着我,“小末,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呢?再多的言语都是空乏,改变不了什么,徒增无望。许多一直盼望着能有机会表明心意的话语,从此只能变成无法开口的隐秘,永远埋在心底。   

  “云师兄,我,我和江辰的婚期定在中秋节,你若有空,来归云山庄。”   

  这一句话,我费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自己脱离了躯体,站在高处看着这个自己正在手起刀落,想将过往一刀割断!   

  可是,我明明听见了身体里淅淅沥沥的一种声音,那是什么?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似乎没有呼吸一般,我硬着心肠径直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我不敢回头。让他死心吧,放掉儿女情长,带着父辈的期望,家族的荣耀,海阔天空任意高飞。 


  转过回廊时,我终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后是宽广无垠的海,黑沉沉如一帘巨大的帷幕,虽然有明月当头,虽有清辉万里,终归拨不明那巨大的一帷浓黑。   

  我看着那个遗世独立般的身影,隐痛汹涌而来,云洲,我除了让你死心,还能怎样?   

  那天晚上,我睡的极不安稳,恍恍惚惚中似是听见了一声叹息。   

  第二天早上,我在枕边发现一份信。   

  我轻轻打开,信上只有一句诗:郴江本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这首秦观的词,我极是喜欢,但这最末的两句,我不甚明白,曾拿去向他讨教。他当时轻轻笑了笑,答曰,此句诗历来文人有多种解读,看当时的心境各有体会,我觉得意会就好,硬要解释出什么意思,那意境便轻了,白了,无味了。 


  当时我看着他云清风淡的神仙姿容,暗自羞惭自己愚钝,何时才能与他心有灵犀呢?   

  而此刻,我懂了,这最后的两句,我从此不会再去问人。   

  我走出屋子,慢慢来到海边,初生的朝阳被万里海面烘托,气势勃然,霞光万丈。海水澹澹,潮来潮往,在它面前,什么是天长地久,什么是弹指一瞬呢?   

  我长长叹了口气,将信折成一只小船,轻轻放在了水中。   

  那些年少的心事,美丽如梦幻,晶莹如露珠,禁不住天意的翻云覆雨,等闲变故;渐行渐远,应作如是观。 






不想见,不想躲 

  回程的路上少了一人,云洲凌晨便离开了,听师父说,他先回了京城。他已经官封中郎将,告一个月的假并不容易,需快马加鞭赶回去。 
   
  我默默低头,心里木木胀胀的,已经辨不明是不是疼,不过短短两月的时间,我和他之间像是被一根皮筋拉扯着,忽远忽近,忽近忽远,力尽之时,终会彻底崩断,再无牵连。 

  我有点茫然失神,默默跟在师父身后,突然,我的手被握住了,我心里一跳,回看却是江辰。 

  他脉脉的看着我,“小末,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我,想回归云山庄。” 

  “我说的就是归云山庄啊,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他笑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了,嘿嘿道:“小末,你是不是也等急了,唉,明天要是中秋节就好了。” 

  我脸上一热,他也太不含蓄了。 

  我们随着师父师叔们一起回到逍遥门。师父顾不得休息,立刻要随我和江辰直往归云山庄。我感觉到师父想找到我母亲的心情比我更为急切。 

  江辰好奇的问我道:“师父为何这么早就去?离中秋节,还有许久呢。” 

  我和师父的计划一直没有告诉他,怕戚夫人知道之后传到我母亲耳中,母亲便不肯前来。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他师父为何急着随我们前去归云山庄。 

  我只好低声道:“啊,可能是想见见你母亲,商议一下婚事吧。” 

  江辰酸溜溜道:“师父对你可真好,同是徒弟,他一向偏心眼,对我可没这么上心过。” 

  我信口就道:“那是因为你心眼太多,用不着师父对你上心。” 

  “你说我心眼多?”江辰瞪着眼睛,眼看又有气的硬邦邦的趋势,我连忙摸摸脸颊低头就走。 

  师父对我的确是特别的关爱,我在他的弟子里功夫最菜,但却是他最疼爱的。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云洲收到的那封信,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可是,我不想去猜测上辈的这些事,对母亲似乎太不敬了。等见到母亲,她自然会告诉我,谁才是我的父亲。 


  小荷包这一次也随着我一起前往,路上一直小声的嘀嘀咕咕,说自打我穿了夏装之后,姑爷的眼光跟小火炉子似的。我顿时无语,我怎么没发现?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 

  我们走了一天一夜的水路到了京城,下了船坐上轿子,路过“一衣不舍”的时候,师父突然对江辰道:“听说这是你家的铺子,我想进去看一看。” 

  江辰道:“好啊,师父请。” 

  我们四人下了轿子,走进店里。正值夏初,店里各种丝绢绸缎都呈现一片清爽盈人的颜色,有几位年轻的妇人正在店里挑选。 

  顾嫂见到我们,猛然一怔,而后笑着迎上来:“少爷,少夫人来了。” 

  江辰对她点点头,对师父道:“师父,你随意看,有喜欢的挑几件吧。你十几年都穿着这逍遥门的白袍子,也该换两件衣服,让我和小末新鲜新鲜。” 

  师父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目光立刻投到了店铺里的衣服上,我知道他是想找出点儿线索来。 

  一旁的顾嫂直勾勾的看着师父,声音有点激动:“哎呦,这位是少爷的师父啊!怎么这样年轻?真是仪表出众,玉树临风啊!” 

  师父的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红了。 

  顾嫂又凑上去问:“师父贵庚啊?可有家室?” 

  师父哼唧道:“啊,没。” 说着,赶紧和顾嫂错开几步,低头去翻布料,脸色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我暗自想笑,江辰已经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 
   
  顾嫂不依不饶地热心跟过去:“师父喜欢蓝色的?嗯,师父皮肤白,穿蓝色最好看,更显得年轻英俊。”说着,她伸手也去摸师父手下的布料。她的手指和师父的手指,近在咫尺,我略有点忧虑,又有点期待,嗯,她会不会一不小心摸到师父的手呢? 


  师父匆匆放下布料,红着脸仓惶逃出“一衣不舍”,我跟在他后面拼命忍笑,憋的肚子痛。 

  江辰嘿嘿笑着对顾嫂道:“你看,你将我师父都吓走了。” 

  顾嫂瞪着眼道:“少爷,我没说什么啊!我只是给他推荐衣料而已。” 

  江辰笑着出了店,对师父道:“顾嫂她做生意十几年了,见到人都这样热情。师父你别怕。” 

  “谁,谁说我怕了。”师父一脸的红晕还没消掉,被江辰这么一说,越发浓了。 

  江辰笑得直抖:“不怕,那你跑什么呀?” 

  “我,我肚子饿了。” 

  “不是吃过了早饭么?” 

  师父咳嗽了两声,“中午饭还没吃呢。” 

  我憋的内伤,师父他真是太可爱了,见个女人都这样羞怯,唉,我何时才能有个师娘呢? 

  回到归云山庄,戚夫人见到师父十分惊讶,一双明眸亮亮的透着喜色。 

  “哎呀,石景你怎么来了?” 

  “嫂子!”师父彬彬有礼地对着戚夫人施礼。我一愣,反应过来,江瑞阳原是师父的师兄,师父的确该叫戚夫人嫂子呢。 

  戚夫人一脸欣喜,笑道:“辰儿真是的,也不提前给个信儿,我好让人好好准备饭菜。” 

  师父微笑着,“嫂子不用客气。我来的仓促,主要是这两个孩子,居然偷着跑到金波岛,幸好我及时发现,尾随而去。我不放心,便一路护送他们回来。” 

  戚夫人脸色一变:“什么!” 

  江辰嘿嘿笑道:“是我要去的。” 

  戚夫人气道:“辰儿,你真是胡闹!” 

  江辰笑嘻嘻道:“唉,母亲,小末即将嫁为人妇,去告诉她母亲一声难道不应该么?” 
   
  我心里暗暗感动,江辰他把什么都揽了过去。若是戚夫人知道去金波宫是我的主意,而江辰在流金岛上险些送命,只怕会怨死我的,我暗暗羞惭,还好,看来江辰深谙婆媳相处之道,知道在中间和稀泥护着我。 


  “她……”戚夫人似是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狠狠瞪了江辰一眼。然后对师父道:“石景,婚期定在中秋节,你看如何?” 
   
  “甚好。”师父貌似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从进了归云山庄他就有点紧张,东张西望的全然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模样。我不由好笑,就算母亲混在下人里面,你明她暗,师父你这样瞪着眼睛找,能找的出来? 


  戚夫人吩咐下人张罗上茶,备饭。热茶很快奉上,按照我和师父商议的计划,喝了半杯茶后,我突然“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江辰和戚夫人齐齐问道:“怎么了?” 

  师父也连忙问道:“那里不舒服?” 

  “我肚子痛。” 

  话音刚落,江辰已经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头一回弄虚作假当众演戏,实在是心虚气短很不自信,生怕被戚夫人看出端倪,拼命低着头,恨不得捂着脸不叫她和江辰看我才好,偏生江辰还捧着我的脸颊,紧张的看着我,一叠声的问:“怎么个疼法?” 


  我低声哼哼道:“这些日子肚子一直有点疼,我以为是吹了海风着了凉,可是刚才那一下,疼的好猛,似是被人扯了一把肠子,又像是被虫子撕咬着。” 

  江辰面色一白:“这种痛法,不像是受了凉。” 

  师父道:“是,是从金波宫出来就开始的么?” 

  此话一出,江辰面色突变,急问:“你,你不是什么都没吃么?” 

  我闷声道:“我,我去周护法的房间时,喝了一杯茶。” 

  江辰倒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白:“小末,你!”他像是想要责备,又不舍得责备的样子,眉心纠成一个川字。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头上的虚汗都出来了,江辰抚着我的额头,急道:“很疼么?” 

  我羞愧的不敢看他,这汗,不是疼出来的,而是心虚虚出来的。 

  戏演到这里,不能半途而废,我只好满怀内疚的继续胡说,“我想他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又已经中了毒,他想必不会再来害我,我看他也喝了,于是也没戒备。” 

  师父道:“金波宫一向下毒神出鬼没。”余下的话他还没说出口,江辰已经急道:“师父,小末这情形怕是中了毒。” 
   
  师父道:“金波宫的毒药向来都是上任宫主自己琢磨出来的,解药也只有金波宫才有。小末要真是中了毒,我们只有再去一趟流金岛找那青瑶才行,不过这一来一回又要许多时日,小末……” 


  江辰对戚夫人道:“我看这样,小末不宜再来回奔波,她留在家里,我和师父去请青夫人过来。” 

  师父略一犹豫道:“嗯,这样也好,但万一毒提前发作呢?” 

  江辰一怔:“那还是让小末同去为好,是不是中毒总要让青夫人检查一下才安心。” 
   
  江辰的体贴和焦虑让我一边感动一边汗颜。我偷偷留意了一下戚夫人,她虽然面有忧色,却未发一言,似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越发肯定,她必定和母亲暗中有联系。此刻想必正在考虑如何让母亲前来。 


  果然,戚夫人道:“小末你先回房休息,我认识一个人,医术高明,我去先请她来一趟,若是她能瞧的好,也不必来回奔波再去金波宫。” 

  我心里大喜,连声道好。师父也满脸欢愉,和我相视而笑。 

  江辰将我打横一抱,就往外走。我又羞又急,“快放我下来。”这一院子下人丫鬟,青天白日的游行一圈,抱我回到卧房,成,成何体统? 

  江辰蹙着眉道:“你肚子不是疼么,别逞强了。”说着,不由分说径直往外走。 

  我在丫鬟艳羡,下人惊叹的一众目光中,被他抱回了卧房。这下可好,我不光出虚汗,还脸上发烧,全身发烫,倒真像是病了…… 

  江辰将我放在床上,又仔细盖好被子。看着他焦急担忧的模样,我很是内疚,很想告诉他实情,可是一见师父更为焦虑忧愁的模样,我又强忍着,暂时还不能说。   

  我心里激动万分,欢欣兴奋,却还要装作肚子疼的模样,实在是折磨人,看来做戏也不是人人都能应付的,我躺在床上,真是好生无趣,好生折磨。   

  江辰一直侯在我的床头,一直紧握着我的手,时不时关切地问一句:“你感觉怎样?痛么?”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差点就想告诉他实情,可是一看师父一副失魂落魄,度日如年的模样,便忍住了。他老人家踱着步子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像只抱窝的老母鸡。   

  江辰还以为他是为我的身体焦急,劝道:“师父,你别急。等母亲请来了大夫再说。”   

  师父大约也是头一回弄虚作假,一脸心虚,磕磕巴巴道:“小末,你还疼不疼?” 
   
  我一咬牙,赶紧配合,“疼!” 

  终于熬到了天色擦黑,我早早就让江辰回房休息,师父也催他。 
   
  江辰无奈,“那我去门口等着大夫来。如月和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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