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想,不想要孩子。”刘光光看着自己的鞋子,小声的说。
“是不想要我的孩子?”赋启语气平淡的问道。
“谁的孩子都不想要,我讨厌孩子。”刘光光看着地面,别扭的说道。
“所以你宁愿损坏自己的身体?”赋启压抑着怒气问。
“我问了很多夫人,她们都是用的这个方子,都说没事儿的。”刘光光解释道。
“她们多大你多大?”赋启生气的反问道。
“我。。。。。。”刘光光语塞。
“你知不知道集花阁里有多少人因为长期服用这个方子而丧失了生育能力,甚至早衰早亡?”赋启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对她发火,然而他额头上青筋已经暴起。
“集花阁的姑娘也用的这个?”刘光光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很意外,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拿到的避孕配方可能是有害的。
“。。。。。。”赋启看着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要和你好好的,但是又不想这么快就要孩子,我,我没有准备好,我以后不会再吃那个药了。”刘光光低着头,跟他认着错。
赋启看了她一眼,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冷淡的跟她说了一句,“以后我少来西园儿便是了,你不必一个人承担着。”
说完没等刘光光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刘光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就难过起来,他刚才的语气,是对她很失望吗?
可是她干嘛要因为他的失望而难过。
☆、第三十三章 冒过头了
走出了西园,穿过了园子前边的小树林,他停在了一棵老树前,突然一拳头砸向了树身,硬生生的将老树厚实的树皮砸掉了一块,血肉粘在了树皮上,一直强忍住的怒气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出来。
他承认,他生她的气,不仅是因为她服用那种伤害身体的药,也因为她不想要孩子。尽管赋启很努力的在包容她前卫的思想和放肆的行为,但是那不代表他就能为了她将自己二十几年来形成的一切观念认知都改掉,他是这个时代教育出来的男人,在他看到的世界,只有那些厌恶自己丈夫的妻子才会抵死不肯要孩子。而她总是这样自由散漫,任性胡闹,他都可以包容她。可是在这一点上,他真的不能接受,他很早之前就幻想过他俩孩子出世的画面,在他看来,那样才是妻子和丈夫最完整的形态,他期待拥有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儿,和她一样古灵精怪调皮捣蛋。可是在他期待的同时,她却一直在背着他将他的期待抹杀掉。而若她和他的心意相通,她不应该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期待吗?
就算她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孩子,她也应该和他一起商量啊,是她成天口口声声说,“两个人就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问题摆出来一起解决才行”,是她成天道理一套套的说,他总是认真的去听,认真的去想,可是她自己却根本没做到。她其实并不信任他,从一开始就是,从来没有真正完全将自己交付给他,她有很多人可以依靠,时修念之樱子,她似乎也一直在给自己寻找某条退路,不停的去学习新事物,接触新的人。所以那时候周夫人问她“什么时候和王爷生一个小世子”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就说出了“不可能”。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在寻找王府之外的出路,从一开始就在规划自己最好的结局,而他只不过就是她规划中的一个选项而已,若有了更好的选择,便会毫不留情的划掉。
赋启回过身看着那个园子,突然觉得,那其实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而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个园子里的一员。她或许没有她说的那样喜欢他,她总是爱开玩笑,总是喜欢把什么都说得很夸张,表现得很夸张,或许她对他表现出来的情意,不过也只是被夸张化了的,所以总是会给他一种很虚无的错觉,而事实上那根本不是错觉,那就是虚无。
把这一切都想明白之后,赋启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任由自己陷在那样幼稚而感性的情感中,得到的竟是一个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困扰得连朝堂都不去上了的自己。对一个国家的职责,一个臣子的担当,一个军人的原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毫无防备的丢失掉了这一切,他竟然一点也不曾在意。而她总是挂在嘴边的爱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是妖魔一般的摄魂者还是专门吞噬人理性的野兽,也或者,是一个像饕鬄一般贪婪的传说。
赋启平静了心情,转身朝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早朝是赶不上了,但工作还是要去完成的。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荷花池的时候,一声呼喊停住了他的脚步。
刘光光就这样披头散发的跑了来,在远处急促的喊着他的名字,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便看到了她朝自己狂奔而来的模样,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开双手迎接她,但还是控制住了,就等着她自己来他的怀里。
而当刘光光一下子抱住他腰的那一瞬间,赋启突然又觉得,即使晚一点去机构,也可以把一天的工作做完。
“好多话我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跟你说,总觉得还要准备好久好久,可是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离开,便追了上来,我就想要抱抱你,而我现在能够给你的解释,也就只有这一个拥抱了,希望你不要放开我。”刘光光扑在他怀里,靠在他的胸口说道。
“嗯。”赋启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任由她这样抱着。就在她扑上来的那一瞬间,他先前被浇的冰凉的心似乎就因着她的体温而回暖了。
但自那天之后,赋启还是很少来西园儿了,刘光光也很少去找他。两人的矛盾虽然因为刘光光机智的追了上去并给一个爱的抱抱而顺利的化解了,但是因为避孕这个时代性的技术问题,两人又陷入了新的尴尬之中。
那天,赋启放朝回来之后,刘光光想要弥补一下,便又亲自去厨房捣乱,哦不对,做饭,为赋启做了一顿黑暗的,哦不对,丰盛的晚餐。吃过晚饭之后,赋启便别扭的跟刘光光提起了避孕这个话题,他很不自然的说起民间有不少人会用鱼鳔,但是被直肠的刘光光很正经的否定了,她说鱼鳔有腥味儿,而且又不能大量提供,所以不能成为一次性避孕套,这让刘光光恨不能接受,比起在这里用姨妈巾还要洗这种事儿更不能接受,而且这会给他俩造成很尴尬的性体验。
赋启没想到刘光光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也有点尴尬。但本着有问题要两个人一起解决的原则,他又硬着头皮提出了第二种方法,可以体外,额,就体外,射,那啥。
结果又被刘光光一本正经的反驳了,刘光光说即使是体外那啥,也会有很高的风险,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小逗号儿们活性往往很高,即使是体外打小逗号儿,在打逗号儿之前小脑袋上面也会有一些液体,而那些液体正好就是活性强的小逗号儿,致孕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她可不想因为一不小心怀上了再千辛万苦的去解决那种麻烦,那将是一项更困难的技术活儿。
赋启没有回答,他本还能再提一些方案,可是突然一下子就不想再讨论下去了,尤其是当她说到一不小心怀上了之后还想要解决掉这句的时候,白天那股消极的情绪又忍不住的被唤起了,和他生孩子真的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吗?以致于必须非做到严防死守万无一失?
刘光光见赋启沉默了,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反应过激了,于是她妥协的提出了安全期的办法,因为刘光光的生理周期十分准,稳稳当当的刚好三十天一个周期,要算日期还是比较好算的。但还是不能用前七后八的规律,因为小逗号在体内能存活五天,所以其实所谓的安全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相对比较靠谱一点就是前七,也就是说,要把安全期缩短一些。而刘光光因为职业的原因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稍微超前一点,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新手,在这之前也没有过丰富的经历,所以即使有再详细的了解,也不敢对安全期抱有完全的信任,但为了维护这段关系,刘光光便只能放宽一点自己苛刻的要求了。
(科普:安全期,就是女性没有排卵的那段时间,前七后八的说法就是月事来的前七天和后八天,但是因为男性的小逗号能存活得比较久,所以其实后八的相对来说是没那么安全的,因为它们很有可能在你体内活过安全期,因此在前七天会稍微安全一些,如果周期能达到三十五天,后八也有一定安全性。)
赋启听她认真的科普完之后也没有说再什么的,只是简单的答应了她。
而刘光光看到赋启这样的冷淡的反应,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她还真是个猪脑袋,什么狗屁的可靠方法,夫妻之间好好儿的性生活就这样被她拿来讨价还价了,换位思考一下,是她也会生气的吧。
于是,就这样,两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状态,不是因为协商的失败,单纯是技术上的硬伤。反正有问题要两个人一起解决这条准则是没有错的,只是有些问题确实不在能力范围之内,那也没办法。
没有了一大堆的委托要完成,再加上和赋启之间又有了一些微妙的尴尬和距离,他现在已经不会像前段时间那样每天都会把公文拿到她书房来看,所以现在刘光光的生活又变得闲了起来,也野了起来。先前她偶尔出去玩儿一下,还得在赋启放朝之前赶回来,以致于总是赶不上集花阁最热闹的时段,而现在,只要没人告状,她可以在集花阁玩到深夜,若是柳儿和其他姐姐再稍微一哄,她连在集花阁过夜的胆儿都有了。
大概是前段时间宅过头了,刘光光因为一些三观上的冲突和自己呕气也呕过了,现在稍微自由了点,她就跟一条饿了好几天的狗一样,每天都流着哈喇子朝集花阁狂奔而去。至于为什么会对青楼这么热衷呢?大概是因为这里才是最自由的地方,尽管它丑陋,但是它自由。
这天,刚吃过晚饭,她又拉着念之出门去了,小桃在后面叫了她老半天,让她把补身子的汤喝了再走。刘光光真是不想理她,胆小鬼一个,上次大早上熬药被发现了不说,从那之后就对赋启特别言听计从,不知道赋启从哪里找来一些滋阴排毒的食疗方,硬要让她把前段时间被损坏的身子补回来,每天都让小桃逼着她喝,刘光光还从没吃过这么恶心的食物,什么食疗方,简直就是究极进化版的黑暗料理。若小桃不喊她,她顶多是一只迎着风跑的疯狗,小桃这一喊,她就变成一条顺着风跑的疯狗了。好在咱念之的腿长,随随便便跨两步就能追上她那旋风小短腿。
来到集花阁的时候,楼里已经热闹了起来,这里每天都有各种节目能看,从清新雅致的乐器演奏到魅惑妖艳的雏形版脱衣舞,然而最难得的还属这儿的酒,为上层阶级开的青楼最棒的一点就是不缺赞助不缺货源,这儿酒的提供商可是常年给皇家进贡的,虽然最珍品的都送到宫里去了,但另外的上品可大部分都提供给了南北两地儿的名牌青楼。
刘光光就喜欢这样沉迷堕落的生活,毕竟确实没什么理由不去喜欢这样愉悦的时光。她没事儿就缠着柳儿一起弹琴说爱,额不对,是喝酒,弹琴喝酒。可惜柳儿即使主要是作为艺妓,也常会有留宿的客人,所以刘光光至今还没有在集花阁过上一夜。而今晚,柳儿不上台表演了,刘光光本以为就能和她一起玩儿,结果她的一位常客说好要来这儿过夜,于是又把柳儿抢走了。
☆、第三十四章 好好的天才
然而,等这位常客到了之后,刘光光瞬间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时修!”她大叫着跳到了他面前。
看到刘光光的时候,时修明显愣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咦?你最近换风格啦?走颓废大叔路线了?”刘光光看着时修这副胡渣邋遢,脸颊深陷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然而时修还是没有说话。
“是生病了吗?”刘光光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些担心起来,便立刻不再嘻嘻哈哈。
“没,没有。”时修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傻愣愣的摇摇头说。
“你是来找我家柳儿的吧,快去快去吧。”刘光光见他的样子很奇怪,但也觉得自己这样挡道不太好,便推着他朝站在古筝旁边的柳儿那里去了。
“那你们慢慢玩吧,我就先走啦。”刘光光说着就拉着念之走出了柳儿的阁楼。
时修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何不去把她追回来。”柳儿看他这副模样,便心疼的说道。
“我,能去追吗?以什么身份?”时修背对着她,苦笑着道。
柳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坐了下来,很默契的为他弹起了梁祝。这段时间,他总是三两天就要来她的阁楼过夜,她知道,他只是想等那个人来,可是那个人这段日子里仿佛像是消失了一样,就只一月前的那日遇见一次,而当时她还是牵着她相公的手一起来的,而如今,终于又看到她了,可是,看到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是作为风尘女子的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敢挑战道德。可是看他这副模样,柳儿实在不忍心,她停止了抚琴,站起身来从时修的身边经过,朝楼下跑了去。
“光光!你等等!”刚走出小拱门,就看到刘光光还站在那里,柳儿赶紧喊道。
“柳儿姐姐?怎么啦?”刘光光看着她跑过来,好奇的问道。
“想请你留下来,反正你和时修也是好朋友,不如一起喝酒聊天吧。”柳儿说。
“咦?不太好吧,时修怎么说也是你的客人,我留下来,会不会,额,会不会打扰你们俩。”刘光光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你想哪儿去了,时修来我这儿都是来听曲儿的,哪有你想的那样。”柳儿故作责备的说。但她心里却在苦笑,男人和□□之间哪有什么光听曲儿的关系,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总是等一个不可能会来的人等到深夜,绝望的时候想要从她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得到安慰,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辩解的。可是现在,她却不会傻兮兮的去承认那种事儿,把自己和时修说得清白了,对时修总是有好处的。
“唉?真的啊?时修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身体或者,脑袋里的毛病?”刘光光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
“。。。。。。”柳儿故意没有回答,而是神情悲伤的看着地上。
刘光光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突然就消瘦下来的时修和他如此不对劲的行为,很明显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她马上同意了和柳儿一起回去,脑袋里想着刚才见到时修的画面,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而柳儿走在她的身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了一下,走在旁边的念之刚好看到了这个笑容,皱了一下眉,但什么也没有说。
那天,四人就在小阁楼里待了一整夜,为了逗时修开心,刘光光祭出了桌游技能之“大富翁”。几个人就这样喝酒聊天唱歌玩大富翁,放开了胆儿的玩到了凌晨,直到刘光光实在熬不住了,酒劲儿渐渐地上来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刘光光才睡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紧握着念之的手,而念之正一副漠然的表情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见她睁开了眼,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听说时修已经离开了,而柳儿打好了水正从屋外走进来,刘光光的脑袋还有点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