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詹妮弗的事。
苏瑞这才注意,赫伯特已经收拾好药水,与她面对面的坐着。而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赫伯特只是轻声嗯一身,算是同意了苏瑞的话。
放詹妮弗一条生路。
既然是他让苏瑞处理,那不管苏瑞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尊重她,因为这不仅是苏瑞的决定,更是他自己的决定。
赫伯特答应,苏瑞悬着的心放下。她希望詹妮弗真的是诺维雅的母亲,她希望这个对她的世界陌生的女人能够存活下去。
忽然赫伯特开口:“是佐伊吗?”
苏瑞嗯?一声,一时间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过她马上明白,她不会为佐伊说好话,苏瑞还没到被人给一巴掌还说别人好的地步。
不过苏瑞知道她不能在赫伯特面前说佐伊的不是,毕竟佐伊可是亨利的王后。
她只是不再做声,而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赫伯特疼惜的看着眼前的苏瑞,不知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被人掌掴之后还不还手,她要做怎么样的心里挣扎?
这些他都不能问她,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苏瑞。
————
午饭时间,苏瑞与赫伯特来到餐厅时,却没见到佐伊。而赫伯特并没有要解释意思,苏瑞不解。
她坐在一旁,心中的疑问升起。
赫伯特见她心事重重,问道:“在想什么?”他只是坐在一旁,肯定不会在苏瑞面前摘下面具吃东西。
苏瑞不解:“佐伊去哪里了?”
赫伯特不以为然,盯着苏瑞:“我想她做错了一些事,所以她最近都只能呆在房里。”意思是,佐伊被禁足了。
苏瑞以为赫伯特会让此事就此过去,没想到他却已经惩罚了佐伊。
苏瑞没为佐伊说好话,反正那也是她自找的。苏瑞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掌掴,要不是顾及现在的身份,她非得和佐伊好好较量一次才行。
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这时约翰来到一旁,走到赫伯特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听闻后,赫伯特直言:“詹妮弗已经离开城堡,这件事结束,你可以好好在城堡住着。”说罢,赫伯特起身准备与约翰一起离开。
赫伯特要离开,苏瑞哪还敢坐着,她立即起身送行。
见赫伯特与约翰离开,苏瑞快速吃点东西便匆忙上楼,刚刚走到门口就见房门外森严的守卫。
好在她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进入赫伯特的房间,所以她在守卫面前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进屋。确认房门锁好之后,苏瑞再次在赫伯特房间里搜索起来,连床底与都没有放过。
只是效果甚微,这次苏瑞可以确定赫伯特的房间里没有暗格,也没有和霍尔有关的东西。
忽然她听到门外的守卫在与谁交谈,她赶紧钻进被窝,假装午睡。
赫伯特开门进屋时,苏瑞正喘着粗气闷在被子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被赫伯特看出端倪那她就白努力了。
正想着时,赫伯特就掀开被子,将她暴。露出来。
苏瑞只能尴尬的冲赫伯特笑笑,那样子在赫伯特看来傻里傻气的。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将苏瑞从被窝里拉出来,与她逗乐:“在做什么?”
苏瑞红着脸,不知该怎么解释。
忽然她张开双臂抱住站在床前的赫伯特,在他怀里撒娇:“我只是一个人睡不着。”这个理由,苏瑞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赫伯特瞬时抱住她,将她重新安放到床上。苏瑞乖乖就范,反正赫伯特又不能怎样,不用担心。这么想,她就更坦荡了。
赫伯特睡到她旁边,语气十分柔和:“那就好好睡个午觉。”
赫伯特侧身,与苏瑞面对面。她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哪有心思睡觉,再说现在赫伯特这样在她身边苏瑞更睡不着了。
毕竟此刻的苏瑞心中有鬼。
赫伯特问她:“苏瑞,你的记忆中有没有一个人曾经毫无保留的关心你,爱你?”
对苏瑞而言,那个人是有的。只是现在没有了而已,他变成了另一个样子,苏瑞从未见过的,恐怖的样子。
他对霍尔,对她做的那些事,告诉苏瑞,她的舅舅已经远离了。
她突然安静下来,久久都没有回答。
赫伯特又问:“有吗?”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赫伯特希望苏瑞心中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即使是曾经。
苏瑞毫无力气:“有过,但是现在没有了。”
她双手抓着床单玩弄,眼神也不看他。毕竟面具下的那个人是她的舅舅,就是那个曾经最爱她,最宠她的赫伯特。
不知赫伯特听到这话后是什么神情,他起头的话他却没有接下去,而是就此结束与苏瑞的对话,这个话题也不再提起。
最后苏瑞只能假装午睡,她背过身,不再面对赫伯特。
就在苏瑞准备午睡时,赫伯特却靠近她,在她背后呢喃:“曾经,有个小女孩说我是世上最美的男子,说将来要嫁给一个比我还美的男人。说让我参加她的婚礼,说有人欺负她时我一定要站在她那一边,说她被母亲责骂时我一定不可以落井下石。说给我找个世上最美的女人,要带我去外面吃东西,让我每天都给她讲故事……”
不知不觉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了。
而苏瑞听到这些,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滑落,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无法控制自己。
赫伯特哭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可是后来我失去她了,没有她的日子里我变得孤单,再没人可以逗,没人可以宠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到现在我才明白我错得多离谱。”
苏瑞伸手用力捂住嘴巴,不想让赫伯特知道她哭得有多厉害,多伤心。
一字一句,过去的种种回忆,将她脆弱的情感击败。他依旧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他越来越脆弱的身体,他的一切。
苏瑞都记得。
☆、Chapter 175
赫伯特靠在苏瑞背后,渐渐安静下来。
苏瑞也不再掉泪,没想到听见这些竟将她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片段一个不落的引申出来,就在苏瑞脑海里一一浮现。
那是她想隐藏的与舅舅有关的回忆,可现在这些回忆像倾泄的洪流一样从苏瑞记忆中涌出,让她不得不去回想,去回忆,然后觉得悲伤。
这是苏瑞第一次见赫伯特伤心得掉眼泪,他是在想索菲亚吗?他是真的后悔了吗?
苏瑞不知作何感想,只是此刻的她竟然不知怎么去恨自己的舅舅,不知道该做什么。
然后苏瑞慢慢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赫伯特已经不在身边,她赶紧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原本又天黑了,而且外面狂风忽作的样子,像是要下雨了。
她见约翰在楼下,立即跑下去准备说些事。
苏瑞来到楼下,见到约翰。她上前:“那位詹妮弗需要你的帮助,我想你能找人带她去蓝光森林找诺维雅。”
她离得很远,因为苏瑞明白如果他与约翰太近会给他带来麻烦。
约翰也没有靠近,有距离的回答:“我会的,你……你还好吗?”他该怎么问出口,有些事即使很想知道,但作为侍卫的约翰来说,他是没资格去问的。
苏瑞用坚定的语气回答:“你放心,我与赫伯特不会怎样,我想他把我当做索菲亚。”虽然明明就是索菲亚,但苏瑞却不得不这样说,或许听起来有些无奈吧。
约翰担忧道:“赫伯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你从小就与他相识,我想他也许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没有说破而已,要小心。”
苏瑞将约翰的话放在心里,她也明白赫伯特对她的情感很特殊,似乎并没有男女之间之意,但究竟是什么,她还没弄清楚。
两人不能逗留多久,约翰准备离开:“塞德里克昨日与那位男子再见面,我已经派人跟踪他,等有霍尔的具体地址就通知你。你最好在这段时间里不要让自己被赫伯特发现。”
说完约翰向苏瑞行礼,离开。
苏瑞站在原地,回想约翰的话。塞德里克又与那位带走霍尔的男子见面,如果这次能跟踪成功,那就能知道霍尔在哪里了。
这么想,苏瑞轻松许多。
就在她不知该去哪里走走时,暴雨突袭,站在屋檐下的苏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硕大的雨滴在她脚边,飘落在苏瑞的裙摆上。
她忽然好喜欢这种感受,就这么安静的欣赏眼前骤变的天气。雨滴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雨水落到脸上时,苏瑞才退身,免得自己全身都被淋湿。
不想退身时有人已经在她身后站了良久。
原来是佐伊。
苏瑞见她自知佐伊是来找她算账的,她没理会,而是往另一边走去。不想佐伊追上她,抓住她的胳膊,要与她再次对决!
赫伯特因为苏瑞将她禁足,连吃饭都必须在房里。佐伊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现在她越来越怀疑当年亨利的一切都是赫伯特导演的,虽然她没有任何证据,但毕竟赫伯特才是亨利去世的最大受益人!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苏瑞没注意,竟被佐伊推到房檐外,顿时就被雨水浇湿。
这次她也不准备就此罢手,毕竟她从来都不喜欢做被动的那个。结果没想到苏瑞多年不打架手艺回笼,才从雨中跨步准备回到屋檐下,不想在上那两个台阶时脚下一滑,竟然摔倒了。
而且脸重重的摔在透亮的地板上。
苏瑞没想到多年后复出独霸一方时,竟然是这样的场景。然后她听到佐伊那震天响的嘲笑声。这绝对是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没办法苏瑞受伤,爬起来时佐伊已经跑远了,她额头上磕破皮。现在疼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绝对要与佐伊好好决斗一次!
苏瑞回到房间,换了衣服。
头发虽然湿哒哒,但苏瑞没心情去管,记得赫伯特从橱柜里找东西给她擦脸,她也走到橱柜前,希望能找个将额头的伤口消除的神奇良药。
只是苏瑞知道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用,她对赫伯特的橱柜又不熟悉,如果用错那就惨了。
所以,苏瑞打消念头,默默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是赫伯特回来了。
他见苏瑞一人坐在沙发上,走过去。见她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额头渗出血。叫道:“苏瑞?”
见她走神的样子,赫伯特将她的思绪拉回。
听见有人叫自己,苏瑞回过神,见是赫伯特,马上起身:“橱柜里有什么可以让我额头赶快好起来的东西吗?”
说完,苏瑞才发现她似乎应该先礼貌的与赫伯特问好,或者是更加温柔低声的说出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他很熟悉的样子。
赫伯特倒没有任何意外,他走向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瓶药粉走回苏瑞面前。
苏瑞这次终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谢谢陛下,我自己来。”可她刚刚伸手,赫伯特就已经取下瓶盖将瓶子举到她额头。
嘴上微微道:“闭上眼睛,会很痛。”话毕,苏瑞就感到额头上一阵刺痛,好在她将自己稳住。
赫伯特一边撒粉一边说:“这是医官给我的,说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自己涂一点。”说完时,他已经熟练的将药瓶盖好,站在苏瑞面前。
不知为何,苏瑞就觉得不痛了,也许是因为药粉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赫伯特的话吧。因为他所承受的伤痛比她的多百倍千倍。
她所承受的这些又算什么。
这时赫伯特又勾起她的几根头发:“淋雨了?”他对此很意外。
苏瑞默默点头,但这淋雨也不是她自愿的,苏瑞暗中不爽,怎么说都是因为佐伊。
她不搭理赫伯特,默默坐在一旁,低声道:“您先休息吧,我想再等一会儿。”反正白天也睡了好久,苏瑞没有睡意,就坐在沙发上打发时间。
赫伯特向她交代:“我要去狼堡,先走了。”说完,赫伯特离开房间,苏瑞见他离开,并确认赫伯特离开后,不死心的再次在赫伯特房间里寻找一些东西。
可惜的是苏瑞还是徒劳,看来赫伯特不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间,她只能彻底放弃。
她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睡着了,似乎……有些疲倦……
————
深夜,苏瑞被人从混沌中叫醒,原来是赫伯特。
她起身却发现身体酸软得厉害,而且脑袋不受控的疼痛着,苏瑞明白,她似乎感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鼓足劲给赫伯特让出位置。
却不想房间里更亮了。
她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将自己埋进被窝里,抱怨道:“不要光,灭掉!”不过苏瑞似乎忘记和她在一个房间的人是赫伯特了。
然后,房间真的就暗掉。
苏瑞才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靠着枕头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后她开始了艰难的梦境,继续她这几年的噩梦。
梦里:
芙兰城堡的花园里花开正艳,亨利在意气奋发的与侍卫练剑,霍尔在角落里与草地上的昆虫说着悄悄话。
自诩最懂事的索菲亚则与母亲莎莉斯特站在远处看着花园里的一切,莎莉斯特问她:“索菲亚,将来你若嫁了人,我将没多少机会见到你了。”
莎莉斯特总是说起这个话题。
索菲亚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我想我还可以住在城堡,因为这里才是我的家,母后你就说点别的吧,不要老是说嫁人!”
其实她有些害羞啦。
莎莉斯特抿嘴浅浅一笑,带着索菲亚看向花园。
忽然索菲亚发现亨利不见了,她跑到刚刚亨利练剑的地方,大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应答。她转身想把事情告诉莎莉斯特,却发现莎莉斯特也不见了。
然后,霍尔也消失了。
索菲亚站在花园中央,环顾四周熟悉的一切,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得陌生。她大叫:“妈妈妈妈,亨利,霍尔,你们在哪里?出来啊!”
苏瑞从梦中惊醒,她又做这个梦,吓得她一身冷汗,或许因为本就不舒服,现在的苏瑞觉得再多一分钟都难捱。
这时身旁有人伸手摸摸她的脸,嘴里还在说:“不烫了,做噩梦了?”
苏瑞惊醒,是赫伯特!
她别过身体,与赫伯特保持距离。她佯装没听见继续睡觉,然后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苏瑞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烫,经过一晚的休息她已经好了,年轻就是好吧,无需吃药,休息一晚就能好。
她在赫伯特的带领下,跟着他一起到麦普纳城外走走。
不过赫伯特带着面具就算想低调也会引起路人的注意,而且苏瑞怎么也是美人,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苏瑞走在赫伯特身旁,不解:“您为什么要出来?”苏瑞只是不明白,这么被百姓当作谈资真的好吗?赫伯特现在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赫伯特却不在意:“你没有到过麦普纳,想带你去看看。”
苏瑞见他很享受现在这样,看来是她想多了。如果赫伯特本人都不在意怎么被人说,那她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
赫伯特走在前面,指着街边卖小玩意儿的商铺,说道:“以前索菲亚特别喜欢偷跑出来买那里的东西,结果买回去她又不喜欢,全都塞给我。”
他说着索菲亚小时候的事,似乎情绪更加高涨了。
只是走在他身边的苏瑞,对这段记忆已经模糊。她只记得她喜欢溜出来,什么时候买过这间店的东西,她还真的忘记了。
沿着街走,赫伯特又指着另一家饰品店,说道:“索菲亚以前也去那里买东西。”如果能看到他的表情,苏瑞能保证那是眉飞色舞。
赫伯特总是提起索菲亚,这让苏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