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容这些话说出来,萧瑾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容儿说的倒也在理。”
沈安容顺着萧瑾瑜的话也点了点头。
“臣妾记着,当年臣妾有幸,重新得了皇上的恩宠,那些日子,皇后娘娘记挂着怕臣妾身子不适,每次侍寝第二日总会吩咐竹心送上一碗进补的汤药来。”
沈安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萧瑾瑜的面色。
“旁的不说,臣妾还记着,前些日子臣妾痛失腹中一对双生子后,皇后娘娘整日都惦记着替臣妾查出这幕后究竟是何人痛下杀手。”
“她还这般过?”
听着沈安容的话,萧瑾瑜开口问了一句。
沈安容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着:
“并非只有这些,臣妾这些年来。也听闻了不少。当年蕙贵妃娘娘曾怀有身孕,而后无意间小产,皇后娘娘还未蕙贵妃娘娘和其腹中的孩子诵经祈福超度了三日。”
沈安容说完这些,才又将目光看向了萧瑾瑜。
“皇后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也倒是难为她了。”
萧瑾瑜只是这般??的说了一句以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沈安容不知晓萧瑾瑜此刻心中在想着些什么,但是她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的话在萧瑾瑜心里定然是起了作用了。
“皇上,可要臣妾吩咐人去准备了晚膳?”
瞧着天色不早了,沈安容想了想,开口请示了一句。
萧瑾瑜一时却没有回话,而是沉?了片刻。
“不必了,朕养心殿还有些事务未处理,你便好生多吃些,早点歇下,得空了朕再来看你。”
萧瑾瑜交待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福身在那里的沈安容,目光垂地,直到脚步声走远了,才起身。
“吉祥,去准备些可口的饭菜来,本宫今日要多用上些。”
交待了一句,沈安容便重新落了座。
离开了雍华宫以后,李德胜看着走在那里的文瑄帝,开口问了一句:
“皇上,咱们可是要回养心殿?”
“莫急,先去长陵宫瞧一瞧娴贵妃。”
萧瑾瑜回了李德胜的话,开口吩咐了一句。
然而李德胜一听,却意外的抬起了头,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应了一声便赶紧在前面引路。
“微臣见过熙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过了没几日,又到了李书玄来请平安脉的日子。
“李太医不必多礼,起来吧。”
沈安容笑吟吟的开口说了一句,免去了李书玄的礼。
“娘娘,那便让微臣先来替您诊脉吧。”
李书玄开口应了一句,而后便拿起了帕子走了过去。
片刻后,收起了帕子,李书玄开口回道:
“回娘娘,微臣瞧着,娘娘近些日子里身子确是无甚大碍的。娘娘要当心着些,近些日子天气总是突变,娘娘可要当心着些。”
刚说完,吉祥正巧端着两盏茶走了进来。
“吉祥你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是这样一般表情?”
沈安容看着吉祥,开口轻笑着问了一句。
吉祥将两杯茶放在了桌儿上,而后才开口,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奇怪和抱怨。
“娘娘,方才奴婢去太医院请李太医过来,瞧着太医院内有着一位眼熟的人,奴婢也未曾在意。而后李太医先一步来了,奴婢在后跟着。结果被那宫女给拦住了。”
吉祥开口说着,沈安容和李书玄皆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了她。
吉祥继续开口说着:
“那人走近了,奴婢才想起来,那日裕英宫蕙贵妃娘娘身边的玉儿姑娘。”
“玉儿?她找你做甚?”
“她拦下了奴婢,奴婢瞧着她满脸的愁容,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求着奴婢给帮忙给太医院的太医说上一声,派一个太医去裕英宫内替蕙贵妃娘娘瞧一瞧。”
吉祥的话说完,沈安容万般的意外。
然而吉祥却并未有在意到这般多,继续开口说着:
“奴婢总瞧着有些奇怪,似乎其中有甚不妥,奴婢便婉拒了她。奴婢私心想着,蕙贵妃娘娘与咱们雍华宫向来无甚来往,怎会突然求到了咱们雍华宫的头上,奴婢不得不多思虑一番。”
吉祥说完,才抬头看向了沈安容。
“娘娘,您瞧着此事……”
吉祥又问了一句。
沈安容一时沉?了下来,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何故。
而李书玄候在一旁,思虑了一番,却突然开了口:
“熙淑妃娘娘若是觉着疑惑,微臣倒是有一法子。”
沈安容一愣,看了一眼李书玄,示意他继续说。
“不如微臣去一趟裕英宫内,替蕙贵妃娘娘瞧一瞧。若是真如同吉祥方才所言,微臣便是熙淑妃娘娘指派过去的,若是不是,那微臣自有旁的法子。”
沈安容一想,李书玄说的倒是有道理的。
“那便劳烦李太医替本宫去瞧一瞧了。”
李书玄提着药箱子离开雍华宫以后,吉祥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娘娘,奴婢……可否是做错了?”
“无妨,你多个心眼自然是应当的。只是许久未曾听闻过蕙贵妃娘娘的消息,本宫倒是有些疏忽了。”
沈安容开口应了一句,而后又吩咐了一句:
“去把喜贵给本宫叫进来。”
吉祥应了一声便赶紧出去了。
沈安容坐在那里,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娘娘,您叫奴才有何吩咐?”
很快,喜贵便走了进来,跪在那里,问着沈安容。
“你去打听一下近日蕙贵妃娘娘如何了,裕英宫内都有何动静,细细向本宫汇报过来。”
沈安容吩咐了一句,喜贵赶紧应了下来。
而此刻的裕英宫内,林燕婉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止不住的咳嗽。
“娘娘,娘娘,您再忍忍,奴婢已经吩咐了人再去太医院请太医,想来太医很快就会到了,娘娘您再忍一忍。”
玉儿一边替林燕婉掖着被角,一边开口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
“玉儿,无需再去太医院了,他们不会来的,莫要再白费力气了。”
林燕婉开口,声音轻的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林燕婉说完,就又咳了起来。
玉儿一只手替自家娘娘顺着气,另一只手抬起来擦着脸上的眼泪。
“娘娘,您莫要这般想,方才奴婢去太医院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允了奴婢,等得了空便会来裕英宫内替娘娘诊脉,娘娘您再多忍一忍。”
玉儿哽咽的说着,声音断断续续的。
林燕婉似乎是没有力气再回应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仿佛还是在宽慰着她。
然而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玉儿的眼泪流的更止不住了些。
“微臣拜见蕙贵妃娘娘,敢问蕙贵妃娘娘可在殿内?”
正在此时,门外传出了一阵声音,让玉儿一愣。
赶紧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玉儿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不知殿外是何人?”
“微臣太医院李书玄前来求见蕙贵妃娘娘,不知娘娘现下可有空接见微臣?”
玉儿一听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李太医,一下激动的不知作何。
直接大步冲到了殿门口,打开了门。
“是李太医来了,李太医快些请进。”
玉儿几乎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赶紧将李书玄请了进来。
李书玄一踏进殿内,就是一股刺鼻的汤药味。
李书玄不禁蹙了蹙眉,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微臣拜见蕙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李书玄还未来得及跪下去,就被玉儿直接扶了起来。
“李太医不必多礼了,还是赶紧先替蕙贵妃娘娘瞧一瞧吧。”
李书玄来不及反应,就被玉儿拽了过去。
李书玄也不再耽搁,拿出了帕子搭在了蕙贵妃的腕儿上。
“李太医怎的突然来了本宫这裕英宫内?”
此刻的林燕婉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语气里的虚弱让人听的清楚。
李书玄手刚刚搭上脉,便觉出了不妥来。
现下听着蕙贵妃的声音,余光瞥了瞥她的神色,心中更是了然了。
“熙淑妃娘娘听闻蕙贵妃娘娘身子不适,特意派了微臣来替娘娘诊脉。”
李书玄开口说了一句,而后便又仔细诊了诊脉。
玉儿在一旁紧张的等着李书玄的结果,几乎是都快不会呼吸了。
而榻上的林燕婉却是突然笑了笑。
熙淑妃,竟然最后还是熙淑妃……
“李太医,不知娘娘这是怎的了?可否严重,可还有何法子医治?”
玉儿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语气里净是急切。
然而李书玄一脸的平静,开口应道:
“劳烦玉儿姑娘随着我去太医院取些药来,我会给蕙贵妃娘娘开些方子。”
玉儿点了点头,向林燕婉示意了一番,便跟着李书玄走了出去。
走出了裕英宫,玉儿跟在了李书玄的身后往太医院走了过去。
“玉儿姑娘,关于蕙贵妃娘娘此番的病疾,我怕是还要跟玉儿姑娘多说一些。”
刚走出裕英宫,李书玄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同玉儿说道。
玉儿一滞,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书玄。
“李太医有何话尽管说来便是。”
“蕙贵妃娘娘这病疾害了有多久了?”
李书玄开口问了一句。
一说到这,玉儿又难过了几分。
“怕是已经有月余了。”
玉儿开口应了一句,而后继续说道:
“起初,娘娘只是觉着有些头痛,以为只是着了风寒,便只是吩咐裕英宫内的宫人熬了些汤药喝下。谁知娘娘后来竟越来越严重,而后便开始一直不停的咳嗽,再后来,便卧床不起了。”
李书玄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明白了。
“有一句话,我不得不向玉儿姑娘实话实说来。”
李书玄一句话说完,玉儿隐隐的有些不详的预感。
抬头看向了李书玄,脸色微变。
“蕙贵妃娘娘这身子拖的有些太久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书玄开口直接说来,玉儿一时怔愣在原地。
“李书玄此话……此话是何意?”
玉儿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玉儿姑娘莫要着急,我还是会尽力而为,替蕙贵妃娘娘开些方子,玉儿姑娘每日按时给蕙贵妃娘娘服下,也许还有何转圜。”
玉儿一听,当然是明白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而后退了两步,几乎是要跌倒。
“玉儿姑娘当心。”
李书玄眼瞧着玉儿险些站不住了,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片刻后,玉儿才站定,沉?了许久许久,突然跪了下去。
李书玄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弄得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要去扶她,然而玉儿却并不起身。
“李太医,奴婢在此求李太医。替娘娘医治,不论需要什么,奴婢都会尽力为李太医准备,李太医尽管开口便是,只求李太医能医治好娘娘的身子。”
玉儿眼泪止不住的流,开口颤抖着说着。
李书玄被弄的不知所措,连拖带拽的把玉儿扶了起来。
“玉儿姑娘这是做甚,我方才已经说了,一定会尽力去医治蕙贵妃娘娘的身子的,玉儿姑娘无需这般。”
从裕英宫离开以后,李书玄又绕到了雍华宫里,才又拐回了太医院。
“娘娘,这……蕙贵妃娘娘怎的会突然这般了?”
如意开口,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沈安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般的一个结果。
也就月余的时间不曾见过蕙贵妃,怎会突然就这般病重且时日不久了?
“如意,你去将本宫库里那些名贵的药材都找出来给蕙贵妃送去。”
沈安容开口吩咐了一句,如意点了点。
“对了,本宫记着,上一次的千年血参还余下半支,也一起给蕙贵妃送去。”
沈安容又急急的开口补充了一句。
“娘娘,旁的倒还好,那千年血参可是极为难得的,送去蕙贵妃娘娘处,也不见得蕙贵妃娘娘会领情,奴婢瞧着,不去留在咱们雍华宫将来以防万一有何意外,还能救个急。”
如意想了想,开口说了一句。
“蕙贵妃如今生命垂危,比本宫更需要这千年血参,本宫既然有,留着作何,一同送去便是。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本宫如何做,是本宫心里的思虑。”
其实沈安容这般做倒不是因为同林燕婉感情有多深厚。
说到底。心里还是记着林非煜这个人的。
同林非煜之间的情意沈安容说不清楚,但是要比旁的人总是要深些。
而对于林燕婉,沈安容已经早已没有了那一份恨意。
更多的是有一些同情和感慨,这般曾经宠冠六宫,无人能及的贵妃娘娘,如今竟会因着点病痛,无人问津了一个月,快要丧命。
沈安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
之前千般万般算计了那么久,步步惊心,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如今到现在这般,倒也是值得的。
“娘娘,奴婢都已经送去了,是蕙贵妃娘娘身边的玉儿姑娘接过的。”
过了片刻,如意便从裕英宫回来了。
“娘娘,奴婢跟着玉儿进了裕英宫,大约的瞧了两眼,这裕英宫内,仿佛都没有什么人伺候着了,不知是蕙贵妃娘娘将人都遣散了,还是那些奴才们……”
如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沈安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安容倒也不觉着气愤或者是什么。
那些宫人也是为着自己的以后和未来着想。
只是沈安容心里有些为林燕婉觉着不值。
这么些年来,他们一直跟着林燕婉在裕英宫内过着不错的日子。
然而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裕英宫内的奴才都快没有几个了。
想来林燕婉从来也未曾想过,自己在这后宫里叱诧风云了这么些年,到了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玉儿一个人。
沈安容叹息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没有就此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了。
也就过了七日,沈安容正在雍华宫内用着午膳,同往日一样。
“娘娘,娘娘,娘娘!”
沈安容一筷子菜被喜贵喊叫的险些掉落。
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沈安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问了一句:
“怎的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喜贵气儿都来不及喘匀了,便赶紧开口说道:
“娘娘,蕙贵妃娘娘……殁了。”
沈安容脸上还挂着那一丝无奈的神色来不及收回。
听到喜贵的消息,沈安容甚至有些恍惚,仿佛昨日,自己还在交待着如意往裕英宫送些药材去……
片刻的沉?后,沈安容平静的开了口:
“扶本宫去裕英宫。”
如意赶紧走上前,扶着沈安容往裕英宫走去。
沈安容到了裕英宫之时,裕英宫内还未有一人。
看来蕙贵妃殁了的消息,都还没有传开来。
沈安容苦笑了一下,看着榻上的林燕婉,心里一片平静。
玉儿早已哭的泣不成声,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沈安容的到来。
“蕙贵妃娘娘何时去的?”
开口问了一句,沈安容将目光离开了卧榻移向了别处。
玉儿好似这才惊觉过来殿内进了人,赶忙转过了身。
一看是沈安容,便赶紧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见过熙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玉儿的声音依旧哽咽,沈安容对她倒是多了一份心疼。
“好了,不必多礼,起来吧,莫要再哭了,既然蕙贵妃娘娘已经去了,你更该镇静些,替蕙贵妃处理好后事,打理好裕英宫的事宜。”
沈安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想了想,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连沈安容自己都觉着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但是玉儿却没有起身,反而是向着沈安容重重的叩了一首。
沈安容一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奴婢替蕙贵妃娘娘谢过熙淑妃娘娘前些日子相助之恩,虽然娘娘……娘娘终究还是去了,但是这期间只有熙淑妃娘娘您愿意帮助娘娘,奴婢万般感激。”
沈安容没想到原来是为着此事。
“好了,你先起来吧,本宫左右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沈安容终究不是一个会安慰旁人的人,况且死了的是林燕婉。
林燕婉在她心里虽然不同,但终究不会让她会为了她而有何心绪的波澜。
刚说完,沈安容便听到了殿外的声音。
“娴贵妃娘娘到!”
沈安容也就收回了正欲开口的话。
“臣妾见过娴贵妃娘娘。”
沈安容开口请了一安,常佩玖开口免去了她的礼。
“熙妹妹已经到了,本宫听闻消息以后,便先去找了皇上,皇上吩咐了几句,本宫才匆匆赶来,有些迟了。”
沈安容点了点头,应道:
“臣妾听闻后,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