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洗澡间去找胃药,注意到牙刷正在杯子里颤抖,淋浴间的小门在摇晃,肥皂也在盘子里跳动。天哪,连脚下的地板都好像———那是什么呀?对,是出什么事啦!
地震(3)
他赶紧跑到门厅里。这里所有的东西也都在格格发响,包括墙上挂的画。他冲进小厨房,所有的瓷器都撞得丁当直响。他打开冰箱门,发现有一打鸡蛋已经震得汁液四溅了。
突然低鸣声停了下来,震动也消失了。他冲到窗前,望着四下的房子。整个校园都沉浸在黑暗里,没有一个人被惊醒。真是怪事!
6
。。
同仇敌忾(1)
第二节课是地理课。
布鲁诺?沃尔顿坐在埃尔默?德里姆达尔旁边。
地理教师托马斯先生讲述地壳形成史的时候,维茨尔先生坐在最后一排,认认真真地在记笔记。
“今天就讲到这里。谁还有什么问题吗?”
布鲁诺捅了一下埃尔默。
埃尔默站起来:“先生,我想来做一个课外研究项目。”
所有的学生都呻吟起来———埃尔默?德里姆达尔的课外研究项目在麦克唐纳男校已经是臭名远扬了。
“当然可以。德里姆达尔,你到前面来。”托马斯先生说。
埃尔默走到教室前面,在黑板上画了几张草图。“我的项目研究的是大湖区和圣劳伦斯低地①的断层带。”
托马斯先生蹙起眉头:“什么断层带?”
“地震断层带,先生。”埃尔默不动声色地说。
坐在教室后排的维茨尔注意地伸长了脖子。
“大湖区和圣劳伦斯河低地断层带并不像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安德烈斯断层带那样著名,但它是确实存在的,对这个地区构成了明显的、现实的威胁。自从白垩纪②早期以来断层带本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然而,它的一道极细的支脉却非常活跃,我把它称之为埃尔默?德里姆达尔断层,因为它是由我精确测定出来的。这条支脉的尽头横贯麦克唐纳男校的地面,恰巧从南草坪下穿过。”
埃尔默的话勾住了维茨尔先生的魂儿。怪不得昨天夜里不太平!原来是地震!
“最近的地震活动一直比较轻微,”埃尔默继续说,“但如果你们注意一下这张图表,就可以看出一场较大的地震即将来临。”
“太出人意料了,”托马斯先生说,“那么麦克唐纳男校会有危险喽?”
“哦,不,”埃尔默说,“你们看,在我的断层带上的地震活动范围只是局部的。甚至当那次预计中的较大地震发生时,附近的建筑仍会安然无恙。”他稍停了一下,微笑着又说,“但是,这条断层带本身自然会发生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这幅图标出了麦克唐纳男校的所有建筑。这条红线就是埃尔默?德里姆达尔断层带。可以看出,所有的宿舍和教学大楼都在这条线的危险区域之外,处在这条线上的建筑只有一座———呃———就是招待楼。”
全体学生都扭头注视着维茨尔先生。他把笔记本放进口袋,脸色惨白地离开了教室。
“埃尔默,”布鲁诺耳语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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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金先生仰靠在椅背上说:“我能为你效劳吗,维茨尔?”
“正要你帮忙,斯特金先生,我想跟你谈谈我的住宅下面的地震断层。”
斯特金先生瞪大了眼睛:“说吧。”
“好的,呃,我刚听说我住的招待楼正好建在地震断层上———”
“请原谅,维茨尔,”校长说,“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维茨尔先生想起了埃尔默?德里姆达尔那篇立论谨严的学术报告:“从一个非常权威的人士那儿。”
“我在这儿当了快二十年的校长了,”斯特金先生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地震。”
“噢,真的?”维茨尔先生怀疑地说,“哼,我昨天夜里就遇上了。”
“奇怪,我一点也没感觉到。”
“那是因为你的房子不在断层带上。”
“太荒谬了,”校长说,“你的房子离我的不过二十五码嘛。”
“这条断层带范围极狭,”维茨尔先生不肯让步,“那个人也是这样说的。”
“明白啦。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一次较大的地震已经潜伏很久了。坦率地说吧,我担心我的房子是否安全。”
斯特金先生扬起一条眉毛:“好吧,要是你真的这么害怕,维茨尔,我相信我们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可能是某个宿舍里的一小间空屋。”
维茨尔先生怒发冲冠了:“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是想向你输入一些有关此事的信息。”他掉转屁股,气昂昂地走了。
校长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米尔德丽德吗?……你一定要听听维茨尔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不,并不低级,这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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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博迪小姐对大伙训话的时候,凯茜和黛安坐在女学生们的当中。
“记住,”凯茜耳语道,“只要她一说什么有点意义的话,就开始哭。”
“她从来不说一句有意义的话。”
“我指的是所谓有意义的话。别忘了,要大声哭。其他姑娘听到我们哭也会跟上来的。我不希望有谁的眼睛是干巴巴的。”
“现在,”皮博迪小姐正在说,“自从我来后这里有了一点进步,但你们仍然是一群最让人恶心的、最没出息的软骨头———”
“哇!”凯茜用最高的调门哭了起来。
黛安用一串打嗝儿般的抽泣加入了合唱。接着,全体女生都痛哭起来,泪水狂流,直到整个体育馆都充满了抽泣、呜咽、哭喊、尖叫和干嚎声。
斯克林麦杰小姐从坐椅上跳了起来,在学生们面前来回跑动:“姑娘们!姑娘们!请别哭啦!别哭啦!噢,天哪,别哭啦!皮博迪小姐不是这个意思!请别哭啦!”
这下姑娘们可来劲儿了,越哭越响。皮博迪小姐却站在人群前,抱着双臂,平心静气地斜视着腕上的手表。
足足过了五分钟,哭声开始泄劲了。凯茜抬头望去,皮博迪小姐还在看着她的手表。
“哇!”凯茜哭嚎起来,下面的哭声又高涨了。
“天哪!天哪!”斯克林麦杰小姐痛苦极了,“皮博迪小姐,我们怎么办?”她绝望地看着下面的一片泪海,自己也掉出了眼泪。
皮博迪小姐仍然一动不动,又过了五分钟,哭声开始低哑了,接着渐渐地、无可奈何地冷了场。凯茜为了鼓舞士气仍在不断地哭,可最后她也停了下来,体育馆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皮博迪小姐跨前一步,用那种可以使铅块熔化的目光盯着大家:“你们到底哭完了没有?”
惟一的回答是斯克林麦杰小姐擤鼻子的声音。
“今天下午,你们全都给我到跑道上去,你们浪费了整整十分钟!要补上它,就得跑整整十圈。
“现在,我要跟你们谈谈我们的新计划。你们缺少勇敢、兴奋和主动精神,所以,我要把全校按姓氏分成四个队。从A到G———蓝队,H到L———红队,M到R———绿队,S到Z———白队。
“今天早上不做操了,我来教你们走步。然后你们自己练习,准备参加星期六的检阅。”
同仇敌忾(2)(1)
人群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嗡嗡声。
“住嘴!检阅中的得胜队奖励:跟斯克林麦杰小姐出去旅游一整天。行啦,就这些,解散。跑道上再见。”
姑娘们从体育馆鱼贯而出,凯茜朝黛安俯过身去:“刚才你听清啦?跟斯克林麦杰小姐一起去旅游!就是说,皮博迪不去!”
“只有一天。”黛安不满足地说。
凯茜的脸上呈现出决断的表情:“咱们要在检阅中获胜!只要有二十四小时的自由,我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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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茨尔先生兴致勃勃地把维伯?哈肯斯雷默让进办公室:“喂,哈肯,你今天好吗?”
维伯看着他:“是哈肯斯雷默,先生。”
“对呀,我要跟你谈的正是这件事。哈肯斯雷默———HACKENSLEIOMOER———得要十五个字母,我的515机不喜欢这样,我们的程序最多只能容纳十二个字母,因此我们决定把你的名字缩为哈肯。”
维伯大吃一惊:“可是先生,我们家一直姓哈肯斯雷默!”
“这是为了进步的需要嘛,哈肯。”维茨尔先生说,“再说,我觉得这样念起来也好听,维伯?哈肯,对。等你到了十八岁,你就会认真考虑永久性地改换姓氏了。好吧,就这么定了。”
维伯的脸都气红了:“可是,先生———”
“没有什么可是,哈肯,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还要想法少吃点东西,行吗?再见。”
大个儿维伯?哈肯斯雷默冲出办公室时,扭过头轻蔑地瞪了一眼那台515计算机。一口气从办公大楼跑到第二宿舍,咚咚的脚步声震得山摇地动。他跑进宿舍,冲上走廊,不敲门就闯进了306房间。布茨出去了,正在运筹帷幄的布鲁诺和埃尔默一齐询问地抬起了头。
“布鲁诺,”维伯怒吼道,“维茨尔非滚蛋不可!”
布鲁诺微笑了:“坐下吧。我们正在召开委员会会议。欢迎你参加地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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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维茨尔战战兢兢地上了床,他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放了一个水晶玻璃杯,杯里还立着一把匙子。要是再发生地震,那么它们就可以先发出警报。
他爬上床的时候,撞得那把匙子突然在杯子里发出了响声,他紧张地四下环顾,竭力想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什么事也没有,他觉得自己不必这么傻。
他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了,因为他发现天花板上的灯架正好悬在他头上。如果它掉下来,会送掉他性命的。他爬起来,结果又弄得匙子在杯子里响了。他把床一直推到靠窗的墙下。这里不错———可以当个紧急出口。来吧,不要紧张,他在心里告诫自己。接着他再次爬上床,在长长的辗转反侧之后,终于睡着了。
清晨,维茨尔先生猛地醒来了,从窗口射进来的明亮阳光照耀着他的眼睛。他打着呵欠伸了伸懒腰,然后起床。
“太美了!多美的早晨啊!”他大声地说,尽管因为没睡够脑袋还在一跳一跳地疼。斯特金说得对,没有什么断层带。也许完全是埃尔默这小子想像出来的。多叫人轻松啊!他兴奋地做起屈膝运动来。杯子里的匙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他不由对自己昨晚的担心笑出了声。
他走到衣橱前抓起一条浴巾,走进了洗澡间。匙子仍在杯子里颤动。吊灯摇来摇去,脚下的地板也开始抖动起来,接着传来一阵嗡鸣,声音比过去更大,他觉得胃部好像在剧烈地翻腾。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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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仇敌忾(2)(2)
“得,”布鲁诺说,“把它关了吧。我看今儿早上够他受的了。”
维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这真能给他的房子制造一次地震吗?”
埃尔默点点头。
布茨在床上翻了个身,睡意蒙眬地望着他们:“一大早在折腾什么?维伯?埃尔默?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布鲁诺,出什么事啦?你可是从来没在八点三刻以前起过床呀。”
“在我改变我的伙伴时,我也改变了我的习惯。”布鲁诺说。
这天吃午饭时,布鲁诺、埃尔默、维伯都坐在食堂角落的一张餐桌旁,倾听克里斯托弗?塔尔博特的发言。
“当时他说,他跟515机都断定,我太热中于美术,不能成为一个全才。我对他说,也许我并不想成为什么全才。他就为我这句话狠狠整了我,没收了我的美术工具,硬把我的艺术课程改为物理、化学和代数。这下我的平均分数要下降二十分,更别提我根本就讨厌那些劳什子!”
“他真是个浑蛋,”布鲁诺深表同情,“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加入你们的委员会,”克里斯托弗干脆地说,“布鲁诺,你一直是对的。我们必须赶走维茨尔。”
“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进展,”布鲁诺得意扬扬地说,“埃尔默,跟这位伙计说说地震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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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茨尔先生挺着肚子说:“嗯,兰姆帕斯基,我和515机关于你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计划。”
西德尼在椅子里不安地扭动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对不起,先生。”他匆忙站起来,重新坐好。
“刚才你已经完全证实了我们的判断,”维茨尔先生说,“你有点儿笨手笨脚,你需要学一些可以使你变得优雅协调的东西。我们跟皮博迪小姐达成了一项特殊的协议,你将去参加斯克林麦杰女校的一个初级芭蕾舞学习班。”
西德尼一下子蹦了起来,膝盖重重地撞在桌子上:“哎哟!可是先生———”
“没有什么可是,兰姆帕斯基,你的一举一动都越来越证明你需要这项训练。芭蕾课每天下午三点开始,所以从今天起,你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要早走五分钟。”
“可是……可是先生,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那里将只有我一个是男的,而且———”
“这是你的必修课程,兰姆帕斯基,为了替你安排花费了不少精力和金钱。别跟我争啦。”
“可我不能上那儿去,我———”
“够啦,”维茨尔先生坚定地说,“一个劲儿跟我争只会给你记上五个过失分。”
“我不去!”西德尼大喊。
“十分。”
“我去。”西德尼咕哝着说。
“很好,”维茨尔先生说,“我要你交出两百行字来———我愿完全服从麦克唐纳男校的一切规定。你可以走了。请把安德森叫进来。”
西德尼走了,彼得?安德森走进办公室。
“你要见我,维茨尔先生?”他怯生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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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仇敌忾(3)
“对,安德森。坐下,我想让你再做几道测验题。”
彼得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又做测验?跟我们头一天做的题一样难吗?”
“题目不难,安德森,是些意见题。”
“哎呀,”彼得说,“我上回准是不及格了!”
“没有人不及格,安德森。你做的题目不过是有点儿乱罢了,没别的。我和515机需要进一步的数据。”
“维茨尔先生,你能不能给我几本书,好让我在测验前看一看?”
“不必去看什么书,”维茨尔先生有点不耐烦了,“只要写下你的意见就成。”
彼得的眉头皱成了疙瘩:“要是我的意见不对怎么办?”
“安德森,你是故意装傻吗?”
“先生?”
“哦,没什么,别介意,这个星期每天下午三点来交测验答案,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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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尼?兰姆帕斯基换上了麦克唐纳男校的运动服,站在斯克林麦杰女校体育馆的正中。芭蕾舞学习班占了这里的一半,另一半被体操提高班占用了。
“行啦,西德尼,”斯梅德丽小姐唱歌般地说,“别害臊了,到前面来试试舞步吧。”
她放起了音乐,西德尼开始跳了。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双脚,决心这回要跳好,免得重新再来。他开始按照教师的指点斜着身子跳了起来。
“别再往前了,西德尼,”斯梅德丽小姐叫道,接着她更加着急了,“别再往前跳,西德尼!西德尼!”
可是西德尼的精神太集中了,根本没听见。他还是一个劲地跳,结果把场外的一条长凳给撞翻了,把四个姑娘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