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西德尼的精神太集中了,根本没听见。他还是一个劲地跳,结果把场外的一条长凳给撞翻了,把四个姑娘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爬了起来,仍然按照刚才学会的舞步往下跳。
“就这样,西德尼。很好!要放松,优雅,西德尼!注意墙壁!注意墙壁!”
全神贯注的西德尼一下子撞到了墙上,把挂在上面的石板都震下来了。石板掉到地板上摔成了碎片,扬起一阵粉尘。
“行啦,西德尼,停下!”被粉尘呛得要命的斯梅德丽小姐喊,“够啦,西德尼,西德尼!你跳错方向了,西德尼!停下!”
西德尼仍然沉迷在舞步中,一直跳进了体操班的地盘,一头撞上了平衡木,又把它给带翻了。平衡木撞到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一个姑娘逃了出去。
“不,西德尼!”斯梅德丽小姐尖叫了起来,“请别这样!停下!噢,我不能看———”
西德尼被弹到另一堵墙前,又撞上了高低杠。正在高低杠上练习的姑娘一声尖叫,连人带杠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西德尼仍然马不停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大跳其舞。他晕头转向地挤进了双杠的中间,在双杠上练习的人大惊失色,为了他的安全只好跳下来。
“停下,西德尼!”斯梅德丽小姐在绝望中关掉音乐,拽下唱片,可西德尼还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是被派到这里来学跳舞的,他就得跳。他又是旋转又是蹦高,正好落在鞍马前的踏板上,又一跃而起跳过鞍马,没曾想后面一只脚把它踢翻了,鞍马轰的一声摔成三段。接着,他开始作最后的精彩演出。
姑娘们全都挤在一边,胆战心惊地一边观赏一边狂叫,西德尼用脚尖转过体育馆,一跤绊倒在绳梯旁的一块垫子上。他绝望地在空中乱抓一气,最后抓到了一根垂下的绳子,狂吼一声,先是两脚在空中胡踢乱蹬,接着倒霉透顶地缠进了绳梯,头朝下给挂在上面了。
“啊———我跳完了,斯梅德丽小姐,”他喊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姑娘们,不行!”斯梅德丽小姐看到她们都往绳梯上爬,恐怖地大叫起来,“不能全爬到绳梯上去!重量———”
一声可怕的闷响,绳梯架倒了下来,上面的全体成员———西德尼和姑娘们都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板上。
体育馆的门砰的开了,皮博迪小姐冲了进来,她在这堆废墟中发现了西德尼,径直向他走去。
“有点儿笨手笨脚?有点儿笨手笨脚?”她吼道,将他狠命地拖了出来。“我要给维茨尔也来一点儿!”
她揪住西德尼的脖领儿和裤子,把他往门外猛推。“别哭了!”她扭头瞪了一眼正在抽泣的斯梅德丽小姐。
格洛里亚?皮博迪———这位校长助理推着西德尼冲出学校大门,到了公路上,见路上没车,就一把将他搡了出去:“好,滚吧,别再来了!”
西德尼没命地跑了。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能够拯救他———布鲁诺的委员会。
7
委员会的复兴(1)
“斯克林麦杰小姐,劳驾你再重复一遍好吗?”斯特金先生对着电话说,“我的一个学生弄坏了你们的体育馆?斯克林麦杰小姐,我很难相信会有这种事,学生们都在上课嘛……是维茨尔先生让他去的?”校长捏紧了手里的钢笔,“是吗?明白啦,告诉我,斯克林麦杰小姐,那个小家伙的名字会不会就是兰姆帕斯基?……我猜到了……(六百元的损失)?……怎么会?……不,斯克林麦杰小姐,我确实不知道,我会调查这件事的,再见。”
斯特金先生挂断电话,走到了外间的办公室,维茨尔先生正在那里给515计算机输入纸带。
“维茨尔,”校长板着脸说,“西德尼?兰姆帕斯基到斯克林麦杰女校去上芭蕾课是怎么回事?”
维茨尔回过头来:“噢,是这样,好像是兰姆帕斯基———呃———出了一点小意外并且———”
“一点小意外?你把六百块钱的损失叫做小意外吗?”
“呃,他是出了意外事故,现在皮博迪小姐有一点不高兴啦。”他扮了个怪脸。皮博迪小姐在这之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直截了当地威胁说要到这里来从他的存款里拿走六百块钱。
“这事你通知过董事会了吗?”斯特金先生问。
“这个嘛,还没有。我是说,我正想去———呃———嗯———我这就去通知。”
“很好,”斯特金先生点头道,“你一定要如实报告,不能有半点隐瞒。”
维茨尔先生没有关上计算机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地震惊忧和这次事件之后,情况似乎变得不妙起来了。
斯特金先生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皱着眉头坐下了。只要维茨尔在这里,他就别想有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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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伙计!”彼得?安得森一边埋头吃晚饭一边说,“这些测验可真够难的!我说什么也没法及格!我拼了命也只能得三十分至四十分,这也就到顶了!可维茨尔还要我每天测验!我要完蛋了!”
被维伯?克里斯托弗和埃尔默簇拥着的布鲁诺沉思地咀嚼着。“你准备怎么办呢?”他问彼得。
“嗯,”彼得说,“我原来想也许……你知道,也许我……就是说,我们……呃……你们的委员会还在吗?”
“忘掉那些测验吧,”布鲁诺咧嘴笑了,“欢迎归队。”
哐当一声响———不用说是西德尼撞上了餐桌。“布鲁诺,”他说,一边捡起从他盘子里掉下的刀叉,“我碰上了最最可怕的事!”他把自己的那堂芭蕾课讲了一遍,逗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接着皮博迪小姐就把我扔过了公路。这没什么好笑的,伙计们!我要加入你们的委员会,在维茨尔给我记过失分之前把他赶走!”
拉里?威尔逊和马克?戴维斯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马克说,“不过要是事关赶走维茨尔的,我参加。他刚把我的校报编辑给撤了!”
“是吗?”维伯一边大嚼一边问,“那现在的编辑是谁?”
“彼得。”马克酸溜溜地说。
彼得一下被三明治给噎住了:“我?编辑?”
“对。这是你最近做的那些测验的结果,维茨尔说你比我更需要这项工作。”
“噢,不,”彼得呻吟起来,“非要我去编报!我要不做那些测验就好了!”
“你怎么样,拉里?”布鲁诺问,“你加入吗?”
“当然。”拉里说。
“你也有苦衷吗?”克里斯托弗问。
“没有,”拉里回答,“我就是喜欢加入委员会。”
布鲁诺打桌子旁站起来,笑得咧开了大嘴:“真有意思!委员会的人全都在这儿啦!”
“那布茨呢?”有人叫道。
布鲁诺的脸一下子红了。“布茨有他自己的问题要解决。”说着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得意之色,“可咱们的委员会又起来了,咱们又能战斗了!”他戏剧式地扯下领带,把它扔到地上。
“布鲁诺?沃尔顿,如此激动为的是什么呀?”
大伙猛一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维茨尔先生,他正在往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五分。再把你的领带系上。喂,安德森,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回头见,编辑。”布鲁诺一边系领带一边说。
彼得惶然地看了他一眼,跟着维茨尔先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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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凌晨两点了,斯克林麦杰女校的苹果园依然热火朝天。蓝队在凯茜?伯顿和黛安?格兰特的率领下,正在两排果树之间来回列队行进。除了平日的训练外,她们每晚都要加班操练,无可争议地成了最精通阵法的一个队。
凯茜在排头,举着那杆浅蓝色的旗帜正步前进。她转过身,小声但清晰地下令:“全队立定!行啦,咱们准能赢得明天的大检阅,那二十四小时就算是到手啦。”
响起了一阵低抑住的欢呼声。
“大家都去好好睡一觉,明儿漂漂亮亮地起来,准备好卖点儿力气。谁要是砸了锅,就要她的命!”
姑娘们全都回宿舍睡觉去了。
“你知道不,”黛安在跟凯茜一起溜回住地时悄声说,“你说话的那股子劲头听起来真像是皮博迪。”
凯茜白了她一眼:“你要是想做我的朋友,就不该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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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在这同时,麦克唐纳男校招待楼的门突然撞开了,维茨尔先生窜了出来。他光着脚在黑暗中跑了二十来码,猛地扑倒了,喘着粗气趴在地上。
他奇怪地抬起头来。校园沉浸在黑暗之中,除了他谁也没注意到地震。他摸了摸地面,地震好像是结束了。
他站起来,开始慢吞吞地往招待楼走去。校长楼上的灯亮了,斯特金先生从窗口探出头来。
“喂,维茨尔,”他冲下面喊,“出什么事了?”
“噢,没,没有。”维茨尔答道,深信自己是糊涂了,“我刚才是……散了一会步。你知道……吸点空气。”
“我不想长篇大论,”校长说,“不过你好像只穿着内衣?”
“噢,这个……呃……哈哈,这里反正都是男生。”
“是的,”斯特金附和道,“也许只有我的妻子和公路对面的三百名女学生是例外。维茨尔,你以后散步时的服装选择最好再慎重一些。再见。”
维茨尔先生往屋里逃去。
校长关上窗。“米尔德丽德,我看维茨尔是发疯了,刚才他只穿着内衣在外头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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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会的复兴(2)
“你准是弄错了,亲爱的。维茨尔先生绝不会干那种事。”
“米尔德丽德,我还能骗你吗?”
“哦,睡吧,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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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吃午饭时,小伙子们还是坐在老地方商量对付维茨尔的战略。
“好吧,”布鲁诺说,“今天是大规模进攻日。咱们全体出动,把所有的同学都招来帮助咱们的委员会。选择一部分人充实委员会并请他们参加今晚的*。”
“什么*?”维伯怀疑地问。
“咱们的反维茨尔*。咱们要团结起来,组织起来———也就是说,建立分组和小组。我们会比那台515机更有效率的。”
“事实上,”埃尔默开口了,“一台麦格尼乔尼克型计算机———”
“闭嘴吧,埃尔默,”布鲁诺说,“要招兵买马可得真刀实枪地干。你们每个人都得给我弄十个好样的来。这样连咱们自己算上就有九十来个了。”
“九十来个?”
“如果咱们需要还可以更多。”布鲁诺说。
“哪儿有容纳九十人开会的地方呀?”克里斯托弗说,他是个讲求实际的人。
“在后面的树林里。”布鲁诺回答。
“我可不想去。”大伙儿都说。
“你们这些人过去都打过退堂鼓,”布鲁诺提醒他们,“可你们现在怎么样?”
“好吧,”嚼着食物的维伯含含糊糊地说,“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好好享用这最后两餐。要是咱们给逮住———”
“用不着担心,”布鲁诺咧嘴一乐,“我从来没给逮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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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队的姑娘们按规定最后参加检阅。她们排成一行,穿着带蓝色胳膊箍带的紧身上衣,等待白队结束就上场。
“咱们准赢!”凯茜对黛安得意地说,“你瞧,别的队走得多难看!咱们会以压倒优势取胜,然后就能离开皮博迪一整天!”
“好啦!”检阅台那边传来了皮博迪小姐的喊声,“整队!”
凯茜举起队旗,站到了队伍前列:“全体,齐步走!”
姑娘们以极其整齐的队列走了出去,步伐一致得就像是一个人。没日没夜的苦练到底没有白费,凯茜快乐地想。姑娘们走得完美无缺,连皮博迪小姐都惊叹了。凯茜真想引吭高歌,可惜行进时不能唱歌。
“向右看齐!”凯茜命令。她在检阅台前垂下队旗致敬,可垂得太低,旗杆末端插进地里去了。凯茜想把旗杆拔出来,谁知由于用力过猛,身子往后一倒,一下撞倒了黛安。黛安又倒向身后的队列,就这么一个接一个,蓝队的全体成员都像滚木球中的木瓶一样倒下了。
羞愧难当、气急败坏的凯茜赶紧爬起来,拔出队旗,大骂了几句显然有违闺训的话。
“凯瑟琳①!”斯克林麦杰小姐吓得捂上耳朵,闭起眼睛。
凯茜像举标枪似的举起旗杆,狂怒地跃起,将它掷入了苹果园。
“蓝队,”皮博迪小姐吼道,“离开操场!红队,你们得胜了,祝贺你们。”
红队的姑娘们欢天喜地,互相祝贺。
“伯顿,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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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博迪小姐仰靠在她办公室的椅子上问:“冷静下来了吗,伯顿?”
“是的,皮博迪小姐。”凯茜说,依然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的队列本来好极了,看得出你们下过苦功。”
凯茜诧异地抬起头。
“至于后来的事嘛———嗯,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哪怕在陆战队也一样。”
凯茜奇怪地看着她。皮博迪小姐是在假装慈悲吗?
“是的,有一阵子队列的确不错,”皮博迪小姐说,“糟糕的是你一张开大嘴就把它毁了。这太蠢了。斯克林麦杰小姐为了你骂脏话要惩罚你,”她咧嘴笑了,“今天下午你跑两圈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是,皮博迪小姐。”凯茜茫然不解地说。
“这就对了!”皮博迪小姐猛吼一声,微笑消失了,“现在你走吧,我还有工作。”
凯茜疑惑地蹙着眉头走了。她到底受罚了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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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茨?奥尼尔走进办公大楼,弗林教练托他给维茨尔先生带个口信。戴维斯太太不在,维茨尔先生的办公室也没人,所以他朝斯特金先生办公室虚掩的橡木门走去。里面,他听见校长正在跟维茨尔先生说话。尽管515机在无休无止地嗡鸣,他还是清楚地听出维茨尔先生说到了那个最让布茨上心的名字:布鲁诺?沃尔顿。
他并不想偷听,可就是站在那儿走不开了。
“布鲁诺?沃尔顿是我们所有麻烦的祸根,”是维茨尔先生的声音,“他行为恶劣,不尊师长,存心捣乱。哼,我敢肯定麦克唐纳男校自由报就是他鼓捣出来的。我在大会上一提到这件事,大家的眼睛就都盯着他看。这个小家伙显然学习也极不认真,看看他的测验成绩就知道了。他在这张卷子的第九题上说,他喜欢财产更甚于朋友,而第十四题他又回答说友谊胜过世上的一切。再看这张卷子,他选择的答案全是a。在第三次测验中,他干脆每个答案都选上了。哼,515机为了给他的这份考卷打分都弄出了故障!”
斯特金先生抑住了自己的微笑:“我会跟他说的。”
“还有昨天,”维茨尔先生仍然不依不饶地说,“他交上了最近被罚的抄写———三百五十行。三百四十九行是照要求写的,可藏在中间的一行是———我来引用一下———我不把这只火鸡踢出麦克唐纳男校决不罢休!你能想像吗?”
“我可以理解。”校长说,他的表情莫测高深。
“由于沃尔顿不认真对待测验,我要记他五分,写了那行侮辱性的话,再记五分。这样他的过失分一共就有五十六分了。我建议立刻开除他!”
门外的布茨只觉心猛地一沉。
“这个建议我认为,不能接受。”斯特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