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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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代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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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任
Francois 是一个常见的法国名字,类似中国的张三李四之类,不过它的发音就不是没有

  法语基础的同胞们可以想象。按照我们似是而非的英文水平,我们会读作“弗朗西思”,这就错了,正确的读法应该近似于“佛朗索瓦”,尤其后面几个字母的发音,发“色娃”的音会比较合适。

  很凑巧,我的老板以及我老板的老板都是叫这个名字,为了方便,我把老板,欧亚区销售总监,叫做“小色娃”,而把老板的老板,我们的总经理叫做“大色娃”。

  07年冬天,法国第二大城市马赛。来自全球各种颜色的人们聚集在一家酒店,正在“kick off meeting”。大色娃正在台上慷慨激昂的做着报告,似乎每张PPT上的图标都是向上的趋势,所以无论白人,棕人,还是我这样的黄人,都很开心。当然,你需要忘掉的是与竞争对手的比较,不是有句名言:“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所以我们只和自己做比较好了。虽然即将到来的只是中国人的春节,但让所有人都快乐,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嘛。

  我时差还未适应,大色娃浓重的法国口音有着及其优异的催眠效果,我昏昏欲睡。为了强打精神,我不停的喝着自己面前的矿泉水,又把隔壁邻居的水据为己有,老外一定会更加坚信,中国是一个及其缺水的国度。水多了,腹内会有反应。好消息是,这种反应可以抑制睡眠,坏消息是,你必须忍受另一种煎熬。我是新人,绝不敢在大色娃的演讲中,随便离席。 

  终于结束了一个章节,大色娃转到了Human Resource,介绍了俄罗斯研发部门的新领导,供应链的新主管,忽然环视一周,“where is Yong”,Yong 是我的大名,处于某种原因,我不愿使用英文名字,不过欧洲人对字母“g”是发“ge”的音,所以我的名字就变成了“勇哥”。正在内急的我,听到有人问“勇哥在哪里?”就举起了手。

  大色娃显然不太满意,“勇哥,你能站起来让我们都看到你吗?”,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深吸一口气,压住膀胱的异样,慢慢站起身。

  大色娃这次满意了,“在过去的一年,中国的业务取得了飞跃的增长,勇哥做了很杰出的贡献,由于Celina的离开,我正式宣布,勇哥从现在起,接替Celina成为中国 Chief Representative”。 

  这个Chief Representative就是中国区首席代表,这个任命,本是我期待已久的,但当时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腹腔,我点点头,就坐下了。

  其他人的反应也很默然,多数人扭头看了我一眼,就转回去,继续痴痴的盯着大色娃。掌声还是有的,我看了一下,原来来自我的老板小色娃,他鼓掌且想我微笑示意,我勉强回了一个微笑。在他的带动下,大概有2-3人响应了一下,稀稀落落的拍了几下巴掌。

  大色娃在稀疏的掌声中,说了句:“Congratulation!”,然后继续他的报告。

  在可以释放腹中的存货之前,我匆匆了写了条短信:“本人已被任命为MM公司中国区首席代表,祝贺吧。”

  与马赛的冷落截然不同,在我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我接到第一条回复:“百般磨难,终成正果,恭喜恭喜,他妈的,尽快回来请客,不宰你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誓不罢休”,我还没看明白,后面的短信就蜂拥而至,各式各样的恭喜,感觉提前过了春节。

  一周后,我从冷淡的法国做飞机,飞回热烈的故乡,并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中国区首席代表。

第一章 毕业之一
1994年夏天,在我的世界里,那年发生了三件大事:一,北京申办2000年奥运会失败,令人遗憾。二,伟大的马拉多纳带领阿根廷最后一次冲击世界杯未果,倒在兴奋剂下,令人扼腕。三,我从W大学毕业,令我自己长叹。

  打了几场篮球,谈了一次恋爱,看了无数香港美国电影,带着一大堆60+的成绩单,稀里糊涂的,我即将毕业。

  毕业的季节是伤感的,广播里每天放着老狼的《同桌的你》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然而我不算很感伤, 或者说,还没心情去感伤,因为毕业分配有了大问题。

  四年时光转眼结束,除了篮球场上流汗,就是陪女朋友浪漫,要么就在录像厅里看枪战,我还是很佩服自己的智商,临考试才知道课本N个月前就丢了,这样胡混还是以全部及格的成绩毕业。这样的我自然不会和老师太亲近,我认得的老师不多,而认识我的老师就更少,我以为很快就可以不再和老师打叫道,谁知事实难料,临毕业才知道,原来老师如此重要。

  我的专业两个班,01和02,我在2班,班主任是个上海人,姓张,一把年纪,但颇注意仪表,油头粉面,分头锃光瓦亮,看他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说的又是吴侬细语,我们称之为张公公。公公给我的印象一般,有点上海人的小心眼,且比较喜欢班会的时候坐在女生旁边,亲切的拍拍肩膀,摸摸大腿。

  1班的班主任就帅了很多,姓刘,身高185,留校的大师兄,学校3000米竞走的记录保持者,我们尊敬的称之为刘大人。

  后来张公公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于是刘大人成了我们两个班的班主任。本来没觉着有什么不妥,谁知到了毕业分配,才明白,张公公虽然色迷迷,但毕竟是我们的亲爹,而刘大人虽威武,绝对是我们的后娘。

  当时的政策是双向选择,比起后来的学子们要自己出去面试,似乎好很多,但其实依旧是很多问题。 学生与用人单位互选,来抓壮丁的大人们除了看成绩单,并不容易了解我们这些待选羔羊的真面目,这时,刘大人的一句美言绝对是金口玉言,可惜我们明白的太晚了,刘大人哪里是刘大人呀,分明是刘大王,刘皇上,刘皇叔。

  分配形势逐渐明朗,这时2班有人在广播台给刘大人点了一首歌,当时很流行的闽南歌曲《爱拼才会赢》,并致以真诚的感谢:“感谢刘老师在分配上对我们的巨大‘帮助’,2班的同学们,路是要靠自己走的,再次唱这首歌吧,记住,爱拼才会赢”。

  书生意气,指点江山,很多人觉得他为2班出了一口恶气,而大声叫好,但此举的后果是,刘大人这个后娘干脆直接改嫁给前夫,与2班彻底断了血缘。这极大的影响了我的前途,当时我的去向未明,很要命,混了四年,毕业时却极有可能混不上饭碗。于是我快乐的青年时光正式宣告结束,第一次懂得惆怅,也终于知道,以前的苦呀痛呀闷呀,其实真的是无病呻吟,年少不懂愁滋味,现在是真的愁了。 

  我是一定要回北京的,虽然女友落花女侠,还有落花的家人强烈要求我嫁到她家,还是不能改变我的钢铁意志。北京的单位有两个,一个是X中心,一个是X研究院,北京的生源也有两个,除了我,还有一个女生,似乎刚刚好,其实不然,想去北京的几乎占到全班人数的一半。我曾去找过刘大人,“刘老师,咱们的分配,对本地生源是否能有一些照顾呀”。大人一脸正气,铁面无私,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个嘛,原则上是没有的,不过看情况吧,我帮你争取一下”。

  虽然还处于是傻傻的年纪,但我也知道绝不敢对刘大人再抱任何希望,靠自己吧。

  打球是彻底没心思了,于是开始发简历,此时不是亡羊补牢,而是羊已经都被吃光了,真的晚矣。

  这一日正在发愁,忽接通报,说X研究院来招人的乔处长已经到了,下榻在学校外招。时不待我,立刻行动,我换上最好的衣服,我在学校只有仔装和运动服,所以我是换上最好的运动服和回力篮球鞋,恶狠狠杀奔外招。只觉成败在此一举,一生幸福关乎此刻,我带着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态走在路上。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惜哉剑术疏”。

  我敲开乔老爷的门,才知道里面已经是武林大会,坐满了正邪各派高手。

  如众星拱月,乔老爷坐在中间,其他人围一个半圆。半圆在中间,两位大侠超级醒目,一个西装革履,侃侃而谈,举手投足,带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自信,此人是1班的班长龙太子,旁边这个是我的班长,我最尊重的孟爷,孟爷谦虚稳重,稳如泰山,另有一番气派。这两人旁边,是我们的体育委员,传说中单臂可以做50个俯卧撑的靳委员长。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人已不是我可以应付的。而除了他们,还有数名来自工测系大地系的邪派高手,天亡我也。

  我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没想乔老爷主动过来,和我握手,并亲切的招呼:“你是阿勇吧,我知道,知道,北京人,坐,坐”。

  我眼眶湿润了,老乡见老乡呀,不过还没等到眼泪下来,乔老爷话锋一转:“不过你的成绩呀,唉―――”,后面是长长的一生叹息。

第二章 毕业之二
这是我的第一次面试,一个深远的叹息,就已经基本结束。

  只是我仍未死心,厚着脸皮坐下不走,看其他高手们各施本领,龙争虎斗,待众人散了,趁乔老爷虽然不耐但未曾逐客,我怯生生的问:“乔处,我的成绩还不错呀,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好”,此言一出,乔老爷正式逐客:“嗯,你先回吧,我考虑考虑”。

  路上才想到这里有问题,跑到系里去问刘大人,刘大人一改往日风范,笑的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想起来了,当时他好象看错了,看的成绩单不是你的,是西门望的”。西门望是来自西北的一位怪杰,是计算机天才,也是围棋桥牌第一高手,这样的天才少年前途无量,所以看起来并不出色的成绩对他并无影响。但是,把他的成绩给我这个资质平庸的人,就几乎判了我的死刑。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江湖险恶,判我死刑的是刘大人,罪名:对上官不敬,斩立决;抑或;非本官亲生;斩立决。

  我的内功心法也是这一刻开始修炼的,我居然没有恼怒,反而反还给刘大人一个微笑,:“刘老师,X中心的人什么时候来?”刘大人拍拍我的肩:“只呆了一天,已经走了,不过你的资料我都已经给她了”。我深表怀疑,但向大人深表感谢。

  毕业的感觉越发明显,除了选择毕业设计的课题,大家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聚会,唱着《同桌的你》喝到流泪。我无法参与其中的,想到毕业后可能无家可归,最觉恐怖的不是生存,而是无法向父母交代。

  也喝醉过两次,醒后忽然顿悟,与其坐以待毙,何不主动出击。

  恰好,毕业设计的课题有2个是中科院的,要到北京去做,我联系了辅导老师,并不是所有老师都像刘大人那样刚直不阿,一切顺利,我解决了去北京的时间问题,车票问题,且还有最正式的理由。不过临行前,还是要向刘大人道别,其实不是道别,而是请假提前走两天。刘大人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准奏。

  到北京的当天,我还是先去了X中心,守门大爷一听就知道来找工作的学生,您里面请吧。主管大人不在,同一办公室的令一位大老爷接待了我,很客气也很热情,问了问籍贯,“哦,北京人呀,通常我们对北京生源还是照顾的,你学习怎么样?”我说还不错吧,不算很好,但没有不及格,“这个嘛,其实学习成绩我们并不是太看重”,我们聊的很投机,很希望主管大人和这位大人一样和蔼。

  主管回来,我没有太失望,是一位和蔼的女士。问了我的情况,当时就大呼小叫:“唉呦,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刚去邮局,把给你们班李平安的聘用信寄出去了。就差这么一点功夫。诶,我不知道你们有北京学生呀,也没看过你的资料,通常我们还是照顾本地生源的。”

  这是我的二次面试,未曾出手,败局已定。

  主管大人告诉我,她去W大学,的确很匆忙,没太多停留,不只没有见我,也没见其他人,只是从系里拿了包括李平安在内的几分资料,也没听老师讲还有北京学生。不过她并没想这么快就把平安收归门下,但昨天,也就是我上火车的当天,她接到了李平安的电话,催问此事,想想老师的推荐,又觉得平安条件确实也还不错,于是就拍板了。

  我想到了和刘大人道别时的若有所思,想到这里居然没有我的资料,想到我绝对没有的X中心的电话号码,发自内心的对刘大人充满了敬意,这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走投无路的我决定还是去找乔老爷碰碰运气,不过求人总是不能空手的,这个我稍懂一点,于是将在W市买的一些土特产带在身上,准备拜码头。

  当我把一堆东西当着无数人的面,堆放在乔老爷的办公桌上时,我想,目瞪口呆的乔老爷一定深深的被我的愚蠢打动了,他告诉我,把其他东西收起来,这两个柚子留下,呆会儿办公室的同事分而食之好了。

  接着抄起电话,“老罗呀,我是老乔,你那里招人的事怎么样了?我这有个小伙子,咱们北京人,个挺高的,还不错,要不要看看?”

  第二天,我到了位于正在建设的北京西客站附近的X设计院,拜访乔老爷介绍的罗老爷。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的运气真的不错,罗老爷年初就选定了门下弟子,不过这位少侠临分配时有了更好的选择而判出师门,就在这个时候,乔老爷恰逢其时的推荐了我这个替补。

  罗老爷很痛快,也很简练,“你来我们这,没问题,我们欢迎,不过我们这里很辛苦,你们刚毕业的大学生能不能吃苦,愿不愿意待下去是个问题?”

  我万分诚恳,毅然而然的回答:“Yes, I do”。

  几个月后,我再次回到北京,进驻X设计院。和我一起来京的,有李平安,有靳委员长,居然也有龙太子,进了一家知名的国有贸易公司。让我们衷心佩服的是孟爷,他将X研究院的工作让给了靳委员长,自己潇潇洒洒的去了天津。

第三章 初入江湖
我在设计院的第一周是在家里渡过的,因为我的宿舍出了问题。其实宿舍不会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宿舍里的人。

  我的宿舍永远是对这厕所的哪一间,这次也没有例外。这个紧挨厕所的小屋内,已经住进了两位前辈,一个是车队的修理工,河北人,很高大,我称之为王镖头,另一位是我的师兄,不过同一师门的武功,人家已经修到了硕士毕业,现在是院里研究所的高手,江苏人,很瘦很小,带眼镜,从此君身上,知道什么是知识越多越反动,所以我赐大号“反革命*犯”。

  这两位大侠注定是无法和谐的,以前是否有过交手,不得而之,但我入住的前两天,两人终于大打出手,且全院皆知。其实宿舍人多手杂,有些冲突不算大事,之所以出名,是瘦小*犯打了高大的王镖头。据说王镖头回到车队哭诉,几位大侠正要拔刀相助,被一名长者劝住,“我说你他妈废物不废物,连他都不能对付,你不觉得丢人,难道你们几个也要去丢人”; 大伙想想确实有点丢人,于是本来是复仇的誓师大会,变成了王镖头的批判会。

  *犯乘胜追击,进一步扩大自己地盘,从研究所办公室搬了张桌子回来。不过问题是,我这个后辈此时进驻,桌子和我的床便成了矛盾。我的领导陪我到了宿舍,看到总务科的牢头正在发威,要把桌子搬走,*犯则按住桌子,轻蔑的指着牢头说,你没戏。牢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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