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私……除此之外,她并无好的办法。
“我只能这样……”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对不起。”
作家的话:
为什麽小寄奴仍是心事重重捏?
有兴趣的可以猜一猜,下一章揭晓。
(8鲜币)84。揭穿
当刘寄奴再度走远,娑罗定定的望著那个纤瘦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於眼际。
他的眸里早就褪去了呆板与木然,异色丝丝涌上,形成涟漪扩散,悠悠动晃。
垂在身侧两边的手臂微微抬起,接著落回。
她给他一个轻轻且短暂的拥抱。他的周围还留有她的香气,他的衣衫还留有她的体温,他的耳边还留有她的声音,她柔柔低低的说:谢谢。对不起。
手指一曲一蜷,仿佛在挽留,仿佛是眷恋。不知站了多久,他慢慢的转身,一跃而下。
通往冥宫的路他已走了无数回。为什麽此刻步伐如此沈重?为什麽心中空茫?
生出的迷惑不光来源於自己,还源於她。
宫里的夫人众多,王的面前王的背後,面目不一,当然,不乏心计。他隐在冥宫,无声无息,无意碰巧,总会见著。
女子。她亦是女子。有一瞬,他以为,她亦如此。
既然刻意,既然要验证,既然命他自断一臂,为何不做到彻底?
为什麽扑来?为什麽阻止?为什麽焦急?为什麽因为她的阻止,他一下悸动?仔细分辨,竟然……是喜?
她如愿,终能逃离,她举止异常,最後达成目的。她该头也不回,一走了之,他後是如何与她无关,为什麽她眼中闪动著愧疚?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远远的,黑发黑衣男子立在入口前,幽冥尊贵的王者正在等他。
他一敛心神,加快步子,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
“怎麽去得这般久?”
王发了问,他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沈默。
半晌安静,杗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走了?”
“是。”娑罗如实应道。
淡淡的一个“嗯”,停顿过,杗肖再启齿:“她可有……”
可有……什麽?
娑罗不解。
他耐心等待,可面前的一界之王没有说下去。只见其抬脚迈步,伴著衣摆拂动,颀长身影隐於入口,没於了黑暗。
回到刘寄奴一行。
除了刘寄奴,其余二妖模样狼狈,却顾不得洗个脸梳整一番,一心一意,片刻不停的赶路。
苍木的脸色不好不是因为脏污。悬崖前,刘寄奴去了又返,主动一抱,在场的眼都没瞎,看了个完整清楚。
阿魏不光把崖前一幕看得清楚,苍木这会儿的脸色她当然也看得清楚。他一直闷不吭声,她心如镜,想想便明白其中缘由。於是她凑近刘寄奴,拉了拉对方的袖子,再瞄了瞄後头的苍木,挤眉弄眼的好一番示意。
刘寄奴接收到,扭头向苍木,边打量,双脚边停下:“怎麽了?”
苍木随之停住,抿著嘴未开口。阿魏见他不言便自作主张道:“二愣子有话要问小姐。”
苍木瞪去一眼,阿魏朝他吐了吐舌头。
刘寄奴不明所以:“问什麽?”
“二愣子不高兴了。”阿魏抢白,还示威般的对苍木一仰下巴,“二愣子,你若还不说我就替你问啦?”
苍木狠狠瞪去第二眼,然後瞥了瞥刘寄奴,一张脸渐渐的涨了红。
他左思右想,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阿奴,他……可是冥王手下?你与他……他怎会……你怎麽……”
阿魏缩了缩肩膀,看著苍木的羞窘,在一旁幸灾乐祸。
刘寄奴听著,听得有些明白了,定定的盯了苍木好一阵,她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突然笑了:“还要装麽?你预备装到何时?”
苍木一愣。阿魏也一愣。
“啊?什麽?阿奴你说什麽?”
刘寄奴仍是笑,笑得万般讥讽:“堂堂无城大人屈尊假扮一小小熊妖,不光一路跋山涉水,还要陪著在冥界受苦。累坏了吧?大人?”
阿魏呆住了,原本略有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凝滞。
苍木傻傻呆呆,似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张著嘴无措。
刘寄奴离他不近不远,不改讥嘲。
“小姐……”阿魏脑袋瓜子迷糊著,刚想劝一劝,这时,苍木的表情变了。惊怔无措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他双颊的红晕都在逐渐淡去。
“你怎知是我?”不一样的声音,不若苍木的粗哑,却也是低沈。
“咕咚”,阿魏吞了好大一口口水,欲脱的字句全都咽下,她睁大了眼,已是懵了。
“开始我不知道。直到进了冥王宫,我还是不知道。”刘寄奴一点一点敛去了笑,“在拂倚阁外面见面的那次,我有了怀疑,後来去暗室看你,我才完全确定。”
“哦?”“苍木”一歪头一挑眉。
“你学得很像,学苍木叫我阿奴,学他的神态举止。但是你的意图太明显,心太急。”
“苍木不会一开口就问信石,他先会担心我的安全。危险的时候,苍木不会管什麽信石,只会急著想办法逃。”
“我们被分开关押,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我可以肯定,他不会像你一样,三句不离信石,还不断的提醒我暗示我叫我不要灰心,‘鼓励’我说还有机会。”
作家的话:
大家猜到了木有?~
(10鲜币)85。前行
“确定了苍木是假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一面说相信我,一面不放心我,你处心积虑,还演了场复活的戏给我看。变成了苍木,可以第一时间探到消息又可以就近监视,你当然是亲自上阵才能安心,不会交给手下去办。一路从无城到冥界,我们从早到晚都呆在一块儿,阿魏没有怀疑我也没有怀疑,这样厉害这样本事的,除了莫荼大人你,还能是谁?”
刘寄奴脸色平静,一句一句慢慢的道出。
面前的高大男子眸光闪烁,静默片刻,轻轻淡淡的逸出一声:“哦,原来如此。”
他眯起一双金棕色的眼,嘴角一扯,要笑不笑的接著道:“没想到,你且不算蠢钝。说来不过是一低贱熊妖,我竟扮得未够,还未装到十足麽?”
苍木的长相属於粗矿阳刚,其中不乏坚毅。此时,眉眼之间的正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展显的是轻佻讥嘲,开口阴不阴阳不阳,不光是十分不和谐,还是十分的诡异。
刘寄奴觉得很不舒服,觉得难以忍受,她也随著笑开,笑声尖厉冰冷,满含锐刺:“那是当然了。苍木单纯善良,你阴险狡猾,天差地别,怎麽能装到十足?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有句叫狗改不了吃屎?坏到骨子里了心都是黑的,怎麽装怎麽改?大人你在说笑麽?”
刘寄奴的话音刚落,“苍木”的神色倏地一沈:“你!”
“哎……怎麽……这……”阿魏一直在边上瞪大著眼喃喃嘀咕。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会儿许是见气氛紧绷,她上前一步一福身,略带结巴的唤道:“大、大人……”
莫荼阴飕飕的瞄去一眼。刘寄奴是不怕的。记挂著难安的,最重要的还没问,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压抑著愤怒:“苍木在哪里?”
不悦寒冽暂且缓了一缓,莫荼沈著的反问:“信石呢?”
刘寄奴再吸一口气:“信石我拿到了。你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你救活苍木,我替你找信石,你提的条件,你答应了的。苍木还在你手里对不对?他……”
“我们可以寻一处坐下,畅谈一番。”莫荼不轻不重的打断,“若你忘了眼下身在何处。若你无所谓前功尽弃,急著欲再回去。”
阿魏一个激灵。虽然听得不解迷糊,但她确定一点,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打死她她也不要再回了。便拉住刘寄奴,小声劝道:“小姐,赶路要紧。万一那冥王追来……”
阿魏的忧虑刘寄奴岂会不明白呢,莫荼好整以暇,似乎在等她决定。犹豫再三,权衡再三,她终是抿唇沈默。
冥界与妖界的交壤。
是夜,天空缀著繁星点点。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两女一男围坐,中间一小堆树枝,燃著抹光亮。
途径了溪流,阿魏已经梳整过了洗净了脏污,莫荼也已变回了原本自己的模样,扔了身上破烂的侍卫服,只著著灰色的内衫外裤。
些日连著不停的行进,除了走路就是走路,几乎没有交谈对话。气氛始终不怎麽愉悦,刘寄奴和莫荼之间的剑拔弩张,阿魏明确看出,随在刘寄奴近处,她识相的未多吭声。
风尘仆仆,无论如何,到了边界。离无城尚有距离,但或多或少,刘寄奴还有阿魏总算是稍有了放松。
比较起来,莫荼是镇定多了。路是他带的,不管後面的跟不跟得上或者累不累,反正他昂首阔步,不带耽搁。
一行里面只他是男子。剑拔弩张归剑拔弩张,寻觅休憩处,寻觅吃食,晚间守夜,他不言不语主动承担,这一点上,倒不至於气度全失。
填饱了肚子,阿魏默默的坐去一旁。莫荼在闭目养神,刘寄奴盯了一阵跃动火光,掏出破天镜摩挲端详。除了树枝偶尔劈啪的响,周遭安静,夜色谧宁。
穿越到这个世界,幽水岭到无城,无城到冥界,进了冥宫离了冥宫……曲折离奇得就像一场梦。
刘寄奴对著破天镜怔怔。
谁能想到呢?谁会相信呢?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的。
她的人生是扭曲荒诞的,可老天还觉得不够,还要再给磨难。
她成了喜族的後裔,成了怪物,然後,害死了苍木。混进了冥宫,继而被囚禁,受伤受苦,身心皆受折磨,曾想一死了之却未如愿,那些耻辱抑或痛楚,不是简单轻易可以忘却的。
难道……真有前世今生?难道是因果循环?难道前世的她罪大恶极,所以今世的她承下报应……逃避不去,跳脱不开?
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原本世界的她在还哪一生的债?而现在的她,在咽哪一世的果?
什麽是真?穿越前,穿越後,哪一段人生才是真实?
人类,怪物,刘寄奴,哪个是她或者都不是她,那麽,她倒底是谁?
抬起了头,一下茫然,一下无助:“为什麽是我?”
男子闭著双目,些许的疲惫之色在他面上弥漫,闻言,他掀抬起眼帘,火光映入狭长灰眸,明暗交错。
“为什麽是我?”她重复问。
良久,他启唇:“喜族一脉,仅剩你,唯有你。”
“是麽?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喜族。我也不知道什麽妖界什麽无城,如果不是遇到了苍木,我都不知道那片树林原来叫幽水岭。”
她的声音消散於夜色,茫然不减,无奈更添。
“我知。”他简短道。
她一愣一垂眸:“我其实……我从很远的地方来。那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来之前我没了意识,怎麽来的我更不清楚,醒了後就发现,我莫名其妙的躺在草地上,周围都是树,我不明白发生了什麽,没人能告诉我,这倒底是怎麽回事。”
(14鲜币)86。解惑
“我知。”
静默之後,一声飘来。仍是简短二字,干净利落,似乎飘渺。
“你知?”刘寄奴“唰”的看去,“你知道这是怎麽回事?”
为什麽主动开口,为什麽与他开始交谈?其实本以为,他是不会理会的。
也许是夜色渲染,也许是安谧影响,也许是疲了倦了,没有多余的精力争锋相对,辨斥挖苦抑或嘲讽。他们一言一句的来往,气氛竟然平和,仿佛连敌对之意都变得浅淡。
他是奸险小人,不怀好意。她对他没有半点好感,甚至憎恶,可此时此刻,她难免激动,难免期待,期待他给出一个答案,解她长久以来的惑。
“上古喜族,怀有异能,以吸食精气为续延。似妖,非妖,亦不属余之三界。姿容出众却无怪殊,行踪诡秘,居处不定。早有传闻,幽水岭便曾是他们暂留的其一蔽所。”
对方没有直面回答,但刘寄奴听的认真,不远处的阿魏也坐挺了身,悄悄竖起了耳朵。
“若溯其源头,兴许是在四界初分之时,兴许更早,早在天与地混蒙顿开之时。谁也究不出巨细且无意究这巨细,因尘世万千态,喜族不过是万千之一。繁衍生存,方式各异,弱肉强食,但凭本领,循环之则罢了。喜族为万千中的一支,潮涨潮落,生息日年,遵依循环,并非是个例外。”
一席话,未达重点,多数是刘寄奴早前已知晓的。於是,当最後一字落下,她幽幽的抛出一句:“并非是例外,但一定有特别。要不然,你不会派手下到幽水岭搜捕,要不然,你不会明明确确找上了我。”
她一边组织起语言,一边说出盘踞在心底的猜测:“你一再强调我是喜族後裔,喜族只剩了我,你了解得那麽清楚,说明你已经调查过,可能花的时间花的心力还不少。那麽,为什麽?为什麽要找喜族?别告诉我你只是好奇只是闲的慌,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对方面无表情,嘴角是一抹肃然的弧度。
她缓缓呼了一口气,盯住那双狭长灰眸:“在幽水岭,要抓我的是你,在无城,你命令手下跟踪我们打晕我们,把我们带到城主府邸。不管愿不愿意,你强留我和苍木。你言而无信,玩弄手段,欺骗我,利用我。为了你的条件,为了替你找东西,我来冥界去冥宫,被软禁被鞭打,受辱,受伤,受尽折磨。我一边半死不活,一边在自责,自责连累了阿魏,连累了苍木……这些,不用多说了,其实你很清楚的,因为你都在场啊,这是你的计划,你一直在好好的看著。”
控制不住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无法抑制颤抖,无法抑制眼眶发涩,鼻头发酸。她用力的咬唇,用力的深呼吸:“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无冤无仇,我想我没有得罪过你更没有亏欠你。”
“你是无城的大人,有身份,有地位。我一无所有,只是个女子。 你找上了我,我逃脱不掉,没能力和你对抗。既然我是喜族後裔,既然已经被牵涉,不管是喜族还是什麽,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逼去视线模糊,小脸映著红黄火光,脆弱与坚定矛盾的并重。
一点复杂,於莫荼眼底一闪而过,凝视著刘寄奴,他不知是陷入了何段回忆中,眉目间,意味不明,微怔间,情绪难言。
“我观算出异动,直指幽水岭。结果无差,寻得了你。”浓睫低垂,他移了目光,断了视线相交。
“何时来,何处来,非重要。”
“你问我怎麽回事,你问我为何是你,我便告诉你,兴许是因缘巧合,兴许自有指引,个中玄机……总之,皆是注定。”
面前的男子五官精致,若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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