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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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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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看到,层层异色渲染入他眼底,暗夜之花在诱惑侵蚀,下一刻,他猛的睁大了眼,再回神时,肩膀一痛,他已欺至面前。
  
  他的气息凌冽,他沈沈的呼吸响於耳际,他靠得如此的近,五指紧抠著她的肩膀,带著不易觉察的颤抖,仿佛恼怒,仿佛是难以置信。
  
  怎麽?他失望了?他被激怒了?
  
  她不应该麽?为求生机,不折手段,她没有做错的。
  
  倔强咬唇,对视间,蓝色光华不敛,犹如火上浇油,反是节节窜高,一具吞噬所有之势。
  
  未等苍木动作,娑罗的援兵已至。
  
  同样是黑衣蒙面,他们手提长刀,兴许是曾在城外截堵的那一干。
  
  如果说那场交战是点到为止,此刻,他们并无半分“礼让”之意。小孩子成不了威胁,他们团团围著苍木,力求速战速决。
  
  心忧苍木,刘寄奴断了对视,无奈肩上大手像铁钩似的,制得她牢牢,怎也挣脱不开。
  
  “姐姐!”
  
  苏苏乘乱冲了过来。对著娑罗又打又踹,嘴里呼噜噜的低吼:“放开她!你放开她!!”
  
  刘寄奴根本就来不及阻拦,一面紧张苍木,一面唯恐娑罗对苏苏不利,她拼了全力挣扎,声音都变了调:“别伤她!”
  
  娑罗略一迟疑,空著的另一手半途缓了凌厉,提了苏苏的衣领轻巧一挥,只将她甩了开。
  
  苏苏踉跄了数步,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小脸有怒,更多的是惧。
  
  “你!混蛋!”她恨恨骂道。
  
  娑罗未瞥去一眼,一对青眸只聚在刘寄奴身上。
  
  苏苏的表情忽然一变,精致小脸满是肃杀之气,漂亮眼睛有银色锐光一闪,捏成拳头的小手一张,指甲瞬间暴长。
  
  她一骨碌的跃起,如一只迅猛小兽,虚晃一招,先引得娑罗侧身,再一弯尖利长甲,恶狠狠的向著其心窝位置掏去。
  
  此狠辣一著,迅雷不及掩耳,刘寄奴未料,娑罗亦是未料。
  
  看她年幼便以为无害,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
  
  娑罗举臂一隔再反手为刀,掌风呼啸,对准了苏苏的头顶,毫不犹豫的劈下。
  
  黑色气雾由他的指尖生出,包覆了整只大手,刘寄奴惊叫一声,身子一转撞开了苏苏,可她仍受著牵制,娑罗也是势在必得,於是她避无可避,替苏苏受了这一击。
  
  苏苏反应灵敏,其实哪需她挡呢。
  
  “啊!”
  
  先是一下火燎般的痛楚,後是一下剧痛,她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眼前花了一花,要不是娑罗抓著,她定是软倒。
  
  半边脖子到锁骨被黑气灼伤,皮开肉绽,很是狰狞,还有半边身体不能动了,右手胳膊应该是断了。冷汗迅速的冒,她的脸色“唰”的惨白。
  
  苏苏呆住了,娑罗呆住了,五指一松,刘寄奴便摇摇晃晃的瘫去他怀里。
  
  “你……”娑罗吐不出多的话。欲仔细检视,免不得按到擦碰到,刘寄奴发出哀哀的痛叫,她一叫,娑罗手也抖了,不敢再乱动。
  
  那边的苍木快急疯了,无奈甩脱不掉包围纠缠,他愤怒咆哮,金色瞳眸已染腥红。
  
  “哎呀呀,这等以多欺少之事,怎老叫我遇著?”
  
  平地响起了爽朗男声,一袭白衣,一张熟悉的脸,刘寄奴艰难的撑著眼皮,微弱低唤:“二哥……”
  
  “咦?姑娘,怎麽又是你?”白衣男子定睛一瞧,诧异道。
  
  一男子莫名其妙从天而降,场内的动作都暂时静止。
  
  一扫周遭,白衣男子无奈笑道:“你既叫我二哥,我又怎能放著你这妹子不管?”
  
  接著发生了什麽,刘寄奴不甚清楚了。
  
  她听到一片嘈杂,忽近忽远,不同的声音叫著她的名字,有响有轻。
  
  她觉得阵阵疼痛,谁在拉她?谁在扯她?她想说住手,可她没有力气,喊不出来。
  
  直到疼痛再无法忍受,她终於晕了过去。




(10鲜币)129。分散

  刚醒来的时候,头里一片空白,隔了几秒,钝钝不适蔓延侵上。
  
  恍恍惚惚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平躺在床,身上盖著条薄被。
  
  呆了半晌,刘寄奴迟缓的挣扎著坐起。
  
  右手臂一曲一动便是尖锐的疼,另一种痛楚点点遍布脖子胸前。奇怪的是,她上半身的衣服不见了,只剩了肚兜,伤处都被包扎过了,好像还上了药,丝丝清凉缓解了火辣辣的灼感。
  
  ……怎麽回事?
  
  她记得娑罗追上了他们,木头和冥界的一干打了起来,苏苏想阻止娑罗带走自己……还有,她似乎见到了二哥……
  
  然後呢?她晕过去了麽?
  
  茫然四顾,这是方方正正,陌生的一间房,有门有窗,很普通,很简朴。离床不远摆著木质桌椅,桌上是烛台杯壶,除了这些就没了别的家俱摆设。
  
  房内收拾得干净,盖著的被子有种经过日晒的味道,周围静悄悄的,一股淡淡的药味在空气里弥漫。
  
  她在哪儿?这……又是哪里?
  
  怔愣间,房门被推开,男子身影跟著显现。
  
  一袭白色长衫,一张俊逸面庞,一手端了只小碗,与她的目光一对著,他稍一顿,接著扬起了一抹温和浅笑。
  
  “醒了?”他说。
  
  步至床边,他将手里碗一送。
  
  “这药呢虽不怎麽好闻,但对伤处恢复还是很有效的。”
  
  一碗深色的药汁,犹冒著热气,她看了一眼,再木木的看向他。
  
  “自己可以麽?”他问。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抬了未伤的一条胳膊接过了小碗。
  
  “当心著点,还有些烫。”
  
  他边叮嘱边稳稳的递与。她的唇触及碗沿,试探性的先抿了一抿,唔……果然涩苦。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迟疑,一小口一小口的乖乖喝完了药。
  
  把空碗还他,她的动作自然,他满意的取回,眼神仿佛赞许,亦是自然。
  
  “你伤得非轻,幸而亦算不得重,平时仔细著莫乱动,养些日子就应无碍了。”
  
  “对了,你晕著无知无觉,可伤处总需清理,若有唐突冒犯也是事出有因,望姑娘切莫介怀。”
  
  诚实的告知,他的双眸明亮,从容并且坦荡。
  
  听他一言,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是衣冠不整,迅速扯高被子掩住光裸的肩膀,缩著脑袋局促呐呐:“不会……”
  
  “那就好。”他微微笑。仿佛是了然她的困惑,他爽快的一颌首,“想问什麽,这便问吧。”
  
  开了口才觉声音沙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她怯怯启齿:“和我一起的,一个高大个儿还有一个小女孩,他们……他们现在……”
  
  话不连贯,没法说得完整,她有著害怕,害怕会听到坏糟的消息。
  
  “高大个儿和小女孩?”他把碗搁去桌上再走回床边,“在场的唯你挂了彩。那一帮子难缠得很,我就不作耽搁先带你离了那是非之地。他们一见,打也不打了,立马掉头追来,我便明白,他们的目标是你。既然如此,你口中的高大个与小女孩定不会有事的。”
  
  是麽……?
  
  她才是目标,与别人无关,当时她被带走,更与木头他们无关,所以,木头和苏苏一定不会有事的……
  
  刘寄奴幽幽的轻吐一口气,只听男子兀自嘀咕道:“啧,以多欺少,欺得还是位弱女子……姑娘是偷了什麽了不起的宝贝还是犯了什麽罪大恶极?令得他们下此狠手?”
  
  他摸著下巴,一副莫名不解。她则是一僵。
  
  罪大恶极……是啊,她做了什麽不可饶恕的坏事?自己的命不由自己作主,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如何摆脱?何处才是容身?
  
  沈默好一阵,她扯了扯嘴角,无力且苦涩:“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倒底做错了什麽……”
  
  他叹息一声,包含著同情,他安慰她道:“想不通就不必想了。总之,若要寻你绝非容易,如今你已是安全。”
  
  一语点醒了她,犹豫再三,她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请问侠士,我们是否还在妖界?这里是什麽地方呢?这里……是你家麽?”
  
  不知怎麽称呼对方,反正“二哥”肯定是错的。连名带姓不礼貌,叫“公子”有点矫情,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阿魏曾呼的“侠士”二字。
  
  他的目光投来,似注视似端详,片刻後,他含笑挑眉:“怎麽,姑娘信不过我?”
  
  她小小的一惊。
  
  “姑娘觉得我是别有居心?先将你掳来,後欲对你不利?”
  
  不得不承认,或多或少被他说中了心思,因为真真假假,她是看得够了。
  
  “不是的,你救了我还为我包扎上药……我晕过去了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麽……我只是……我……”
  
  她的辩解很虚很弱,她的表情也一定很不自然,他主动接话,一缓她的尴尬。
  
  “姑娘受得惊吓不小,醒来又是满目陌生,难免戒备提防。”
  
  “我游走四方,居无定所,但此处确实为我所有,要说是我家麽……也是没错。”
  
  “这里远於妖冥二界,是以隐秘。既已出手我本决定一帮到底。你若信得过我,就安心住下养伤,至於你的同伴,我会去外探寻看看,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弃你於不顾;你若信不过我,走抑或留,姑娘你还请随意,去妖界也好去冥界也行,姑娘带伤未愈,我便护送姑娘一程。”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著急的留她也没有一翻脸直接赶她走。
  
  他的意思是,如果留下,他会照顾她,还会帮她打听木头苏苏的下落?万一找不到他们,他也不会扔下她一个,任她自生自灭?
  
  如果要走,去哪儿他一路护送,保她安全。走还是留,全凭她的意思。
  
  定定的望他良久良久,她突然说:“刘寄奴。我叫刘寄奴。”
  
  他一愣,很快,他读懂了她的眼神:“嗯,寄奴姑娘。”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柔和,一本正经的弯腰拱手,还朝她眨了眨眼,“在下陈……”
  
  “……陈无己。”不等他自报名讳,她轻轻的接口,“陈无己。我记得的。”
  
  他诧异般的瞪眼:“那还称什麽侠士?令陈某好生惶恐!”
  
  她被他的滑稽模样逗得莞尔。
  
  他直起了身,随著一同爽朗笑开。




(12鲜币)130。浅诉

  刘寄奴决定留下。
  
  她受了伤,还在敷著药,断了一只手,行动也不方便。她与苍木苏苏失散了,找到他们之前,她独自一个能去哪儿呢?
  
  她已经远离了妖界冥界,具体的位置她无所谓了解,因为就算说给她听她也是糊涂,对於这个世界,她本就非熟悉。
  
  姓杗的应该在找她吧,城主也应该在找她吧,她这条开路钥匙逃了溜了,他们的大业怎麽办?他们一定在咬牙切齿吧。
  
  不管在哪,陈无己说了,这个地方很隐秘,想找来绝对不是容易,他那麽厉害,能从娑罗手里将她带走,他的话,她信的,有他在,她是不用担心安全。
  
  她希望,木头、苏苏平安无事。盯准了她,冲著她来,她才是追捕的目标。而他们不会有危险,不会受了为难。
  
  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他们还不知道,她现在被照顾著在好好的养伤。她能想象木头心急如焚的样子,冲动之下,他会不会做什麽傻事?苏苏那麽依赖她,一直找不著她,苏苏会不会急哭了?
  
  其实不用担心她,可他们不知道……
  
  怎麽样……怎麽样才能让他们知道?
  
  盯著床脚处那扇小窗,刘寄奴的心纠作了一团。直到房门有了动静,她“忽”的坐直了身,白衣男子接著推门而入,她提高了声音唤:“陈大哥??”
  
  男子当然明白她的迫切,迎上她的一脸期待,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於是,她的眼神一黯,那一瞬燃起的光亮“噗”的灭了。
  
  男子走近,安慰说:“这还没几天呢,别灰心,总会有消息的。”
  
  她欲应和,然而难掩失落。
  
  “你著急找他们,他们也在急著找你,明天我走得远些,兴许就被我碰著了。”
  
  她翘高嘴角,勉强笑了笑:“嗯,谢谢陈大哥。”
  
  他摆摆手:“坐著别动,该换药了。”
  
  他消失於门後,很快便返。
  
  拖了椅子,放下拿著的物件,他坐来床边。她十分配合的解了扣子,把衣服褪下肩膀。
  
  “怎麽样?还觉得疼麽?”
  
  “不太疼了,已经好多了。”
  
  “嗯,等长新的皮肉会有些发痒,千万记著,别碰别挠。”
  
  “好,我记住了。”
  
  “手也得注意著,要是骨头长歪了可就麻烦了。”
  
  “骨头长歪了?”
  
  “对啊,到时就只能打断了重来,你说麻不麻烦?”
  
  “……”
  
  “瞧瞧,怕了吧?为防万一,你就乖乖听话,好生休息。”
  
  “我听陈大哥的,一直在休息的。”
  
  “这才对嘛。我知你定觉无趣,可养伤就是这样,你呢就暂且忍忍。”
  
  “不要紧的,我明白的。”
  
  “我见你吃得不多,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说吧,想吃点什麽?”
  
  “不用不用!已经很麻烦陈大哥了,我是胃口小,本来就吃得少。”
  
  “一点都不麻烦。洗菜做饭,我的悟性还不够,没办法,就买来现成借花献佛罗。”
  
  随著交谈的进行,身旁男子有条不紊的为她清理上药。
  
  他目不斜视,只专注於她的伤处,一番闲聊,实际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与他认识未久,算不得熟悉,衣衫半褪,总有尴尬与不自然,他心细如尘,这份体贴她是明了。
  
  ……陈无己。
  
  他真的是个谜。
  
  来无影去无踪,突然出现,两次恰逢她正临危机。
  
  他是妖?还是属幽冥?她完全不知。
  
  他身上自有一股豪气,洒脱任意,不受拘束,仿佛天地任驰聘。
  
  被他带来这里,日常他悉心照料,处处周到。
  
  为什麽呢?
  
  素昧平生,为什麽要救她?为什麽要帮她?
  
  如果是别有意图,如果是另存目的,他的目的意图又是什麽?她看不出,猜不透。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许,就是这麽简单。
  
  他的白衣一尘不染,侠义之举,单纯不掺杂念。
  
  他与二哥如此相像,是否冥冥之中存著因缘际会?她思念二哥,却无法再相见,这是否是一种指引?弥补她的遗憾,解救她的无助,温暖她的孤单。
  
  他说,不用拘泥,无需见外,所以,她不称“侠士”,改叫他“陈大哥”。
  
  三个字脱口而出,点淡温情,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其实陌生的感觉并不强烈,其实没来由的,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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