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情，墨渊没少找他发怒，质问他季绯儿的情况，可是，他却只能苦笑，却无能为力。
可无奈的是，连墨渊自己都看不出她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只能跟着干着急。
可真相呢，却还是要等到解开的那一天。
……
月色如水。
墨渊站在湖边的凉亭之上，一身白衣似羽化登仙。
湖面十分平静，一阵晚风袭来，便荡起阵阵涟漪。他单薄的衣袖翩然，腰间的缎带随风起舞。
他手中化出一支玉箫，放在唇边开始吹奏出一支幽美却凄凉的曲子。
当年紫萱幻化成人之后，他便收她为徒，可他这个徒弟对武艺法术却不是很感兴趣，却对绘画音律十分精通。她喜欢什么，他便教她什么，只要她高兴便好。
这曲子便是紫萱所作的，她的每一个作品他都深深的刻在心底，想她了，便会去看看她遗留下来的那些音谱，怀念着曾经的时光。
这一曲《离歌赋》，就当是为他心中的执念划下一个句点吧。
一曲终了，墨渊看着手中的玉箫，怅然若失，再痛再难过，他也应该放下了，不是为了让自己开怀，只是想让她开心罢了，在这种时候，能名正言顺守在她身边的人，也终究不是他。
轻叹一口气，他转身准备离开，也许他是该回到仙界了。他的存在，只会让她为难。
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也不准备告诉雪绒和清雪，他们虽然是一起来的，可是各自也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清雪想要留下来，雪绒也要留在妖魔界，他也不会干涉。
这个时候，突然又一阵风吹过，这次的风跟之前的明显大不相同，湖水飘荡的幅度稍稍大了一点，湖边垂柳的叶子也沙沙作响，墨渊明显感觉到了什么。
他看了过去，竟然就看到湖面上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一开始十分模糊，还有些透明，最后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墨渊原本以为是这湖里的游魂，不准备理会，可是，他心中却有一丝很奇妙的情绪在牵动，明明已经转过身去，脚步也已经迈出，可最后还是止住了。
再次转过头来，他的瞳孔蓦然睁大，心中剧烈的颤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身紫衣的少女正在他的面前，熟悉的眉目，熟悉的气息，她……她是……
墨渊伸出手去，可是却扑了个空，从她的身体直接穿了过去，他震惊的转过头来。看到她站在原地，一脸哀伤的看着他，然后喊出声来，“师父！”
墨渊也终于回过神来，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紫萱？”
紫衣少女声声哀怨，“难道千年未见，师父就认不出徒儿了吗？”
下一秒，墨渊的声音猛然高了几度，“你真是紫萱？”
狂喜激动之余，他没有忘记疑惑，紫萱不是绯儿吗？而且面前的女子，分明只是没有肉身的魂魄而已。
不，似乎也不全然是魂魄，介于一种透明和半透明之间，假以时日，她便可以恢复肉身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强大的灵力基础作为支撑的，墨渊心中重重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紫衣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是，我是紫萱，相隔千年，徒儿还能再见到师父，真的是再无遗憾了。”
“紫萱，千年之前你不是已经跳下诛仙台，魂飞魄散了吗？你……你怎么会还活着？”他或许也应该问，她不是已经魂魄分离，其中的三魂六魄变成了季绯儿，另外一魄被夙离魅所封印，只不过因为太激动，没能表达的那么详细。
“是啊，我本是一个已死之人，魂魄散于天地之间，永远失去转世轮回，只是……我和魅之间还有一个约定，我答应过他，永远不跟他分离，一定会回来找他，也许是靠着这份执念，所以我才可以支撑到现在吧。”
墨渊思绪渐渐回到了千年之前，他闭关出来，得知紫萱魂飞魄散的消息，他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强烈的怒意，他曾经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跟紫萱好好地问清楚，她为何最终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抛弃了他这个师父，季绯儿让他没有了开口的机会，可眼前的女子，却让他有了冲动。
“紫萱，你为何当初不听为师的话在未央宫里静心修炼，为何要爱上夙离魅，你可知道为师为了你……为了你的死，难过了多久？”他缓了口气，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情，现如今好像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师父，是徒儿不孝，可世间感情之事，本就是难以控制，还请师父责罚。”
墨渊心中的震惊和激动越来越大，疑惑却越来越小了。
以为眼前女子的灵魂之力，还有她的气息，都是那么的熟悉，她的确是紫萱无疑。
他是紫萱的师父，是对她最为了解熟悉的人，这绝对不会有错的。
墨渊叹了口气，“为师怎么舍得责罚于你，紫萱，现如今你肉身尽毁，只剩一缕孤魂，你让为师如何是好？”
“师父不必担忧，现如今魅一直都在为了我的重生而努力，费尽辛苦，我知晓他是真的爱我，一生能找到他这般好的夫君，徒儿也是此生无憾了。”
墨渊蓦然想起什么，脸色有些沉重，“你说什么？夙离魅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灵魂里强大的灵力，也是他传给你的？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娶了妻子，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紫萱轻笑，“这点我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我不会怪魅，因为我知道，我跟那个女子，本身就是一体的，等我恢复过来，将她吞噬，融为一体，我就可以永远跟魅在一起了。”
“你……你说什么？”墨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永远吞噬？融为一体？
“师父，难道在你心中，已经把她当做真正的紫萱了？可是，她也只是一个躯壳而已，紫萱的记忆，紫萱的法力，全都在我这里，我才是真的紫萱。”
不，这……这太荒谬了，两个紫萱？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事情。
“你说你只有一缕魂魄？可是，你现如今明明是魂魄俱全啊，怎么会……”
“那是因为，这千年来，魅因为担心我会魂飞魄散，所以一直用无数女子的阴魂做养分，还把我养在他的元神之中，所以我才可以慢慢的恢复过来。就算不去吞噬那个女子的魂魄，只要我身体里的灵魂之力够强大，魂魄便会永远不会散去，还可以化出肉身。”
“原来是这样。”墨渊脸色有些沉重，怪不得他这次来妖魔界见到夙离魅，就一直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来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把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了她。
“师父，徒儿就快要回来了，师父不高兴吗？”
这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明天，他一定要去找夙离魅问个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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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两个紫萱
紫萱因为还只是魂魄，白日并不能现身。
当墨渊找到夙离魅的时候，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气，他揪住他的衣领狠狠质问，“夙离魅，本尊是答应过你，以后不干涉你和紫萱的感情，可你也别太过分了，本尊是紫萱的师父，你竟然背着本尊整出两个紫萱来？”
夙离魅表情明显有些警惕，还有一丝紧张，“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最好先给本尊交代清楚之后，再问其他的问题。”墨渊还在气头之上。
夙离魅神色还是有些紧张，“我可以告诉你，可无论如何你不能让绯儿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我怕她会承受不住。”
“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才去考虑受不受得住的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了？”
“不，一定不可以让绯儿知道，我其实早就清楚，绯儿现如今的惊慌不安都是和紫萱有关，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事情变成这样，我也无法控制了。”
看着夙离魅为难的神色，墨渊也稍微缓和了语气，“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晓，绯儿只拥有紫萱的三魂六魄，不能算完整的紫萱，从我认出她的时候，就想把她最后一缕魂魄跟她融合，这样紫萱的记忆、紫萱的法力全都可以回来，虽然只是缺少一缕魂魄，可是这却是最重要的命魄，紫萱的记忆和法力都在命魄之中，可绯儿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啊，如果紫萱回来了，绯儿就会消失，她不想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便尊重她。”
墨渊听后，神色有些复杂，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也会这么做的，将心比心，哪怕他再怎么希望紫萱能够回来，也不愿意做出让紫萱不开心的事情。
“那现在呢，你又是在做什么？”
“因为，绯儿想要一个孩子，她如今魂魄不全几乎不可能孕育子嗣，所以我还是要考虑将她的魂魄融合完整，她不想变成紫萱，那我便想封印紫萱的记忆，这样就算紫萱真的回来了，她的身体里也是绯儿的记忆，这样绯儿才真正成为一个魂魄完整的人，也可以有我们的孩子了。”
孩子……墨渊心痛的闭了闭眼，再痛，现如今也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是，你非但没有让紫萱的魂魄成功融入，反而还铸成了两个紫萱。”
夙离魅苦笑，“是啊，是我错了，我以为自己可以真的改变一切的，可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本来绯儿回来之后，我便把紫萱的命魄封印在紫竹林之中，心想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成全绯儿的心愿，我也不愿意这般冒险，可是当我再去解开封印的时候，命魄，竟然也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命魄有紫萱的记忆、紫萱的思想，可绯儿也是一个真正的人。”
墨渊皱起眉头，“这些日子，你不断地给紫萱输送灵力，助她重生？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弥补对紫萱的亏欠吧。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要想办法解决的，紫萱现如今变成了两个人，想要把她们再融合成为一个，必定会有一方受到伤害。无论是拥有着紫萱记忆的命魄，还是现如今的绯儿，我都不想去伤害。”这些天，夙离魅想了很多，他也心乱如麻，可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隐瞒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让绯儿知道。
她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当时他认出她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忧心，如果自己不是紫萱怎么办，万一紫萱回来怎么办？
现在虽然没有变成她所想的那样，甚至比原来更加严重一点。
“可是，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夙离魅，或许你一开始应该选择再次将命魄封印，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夙离魅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能那么做。千年之前，紫萱是因我而死，我怎么可以对不起她？无论是绯儿，还是命魄，都是紫萱。”
“那现在，你是不想再将她们融为一体了？”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之前紫萱跳下诛仙台的时候，我追随而下，只救下她一缕命魄，当时这缕魂魄十分的虚弱，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所以我便只能把她养在我的元神之中，后来又摄取了很多女子的阴魂做养分来滋养，现如今命魄融合了那些女子的魂魄，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肯定是不愿意被我再封印记忆，灵魂归位的，而绯儿，更不可能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真的难以取舍。”
事情真的是有些大条了，连墨渊都有些犯了难，夙离魅的初衷是为了绯儿，可他自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夙离魅苦笑，“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应该找你了。墨渊，紫萱对你我来说，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理当由我们共同守护。或许事情进展到如今这一步，就是天意了。我是不可能离开绯儿的，同样是紫萱，她却是在懵懂迷茫之中硬被我拉进这场事端中来，她的记忆之中只有我，但是命魄有着紫萱的法力、紫萱的记忆，对她来说，你这个师父，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紫萱就交由我们两个共同守护吧！”
其实，明明可以有其他的选择的，为了成全季绯儿，他分明可以不顾命魄抵抗，封印记忆，跟季绯儿融为一体，可大概他还是觉得对墨渊有所亏欠，紫萱变成了两个人，他用他所有的生命来守护绯儿，紫萱，就交给墨渊，他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墨渊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共同守护？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本以为跟紫萱再无任何瓜葛，可现如今，竟然事情会有了这样的转机，就算只是一缕命魄，不是完整的紫萱，他也激动的心中颤抖。
夙离魅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现在很高兴，不过不用感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尊重紫萱而已。”
激动过后，他的神色恢复冷然，“夙离魅，你这般安排。可有尊重过紫萱命魄的意见？她爱的人是你，你觉得她有可能会愿意跟本尊回去吗？”
这其实也是让夙离魅头痛的问题，“所以说关于这一点，是需要看你的表现了。命魄只是拥有了紫萱的记忆和法力，而紫萱的情感、意识还有习性全都在绯儿的身上。如果只论记忆来说，我跟紫萱相识不过数年，而你却陪着她经历万年，师徒情深，谁才是她记忆中最重要的人，我觉得这毋庸置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好好照顾紫萱的。”
夙离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他真的把墨渊给说动了。
是啊，紫萱的命魄没有情感、没有五识，除了记忆，一切都是空白，他跟紫萱在一起万年，从她还没有化成人形开始就陪在她的身边，他理当是紫萱记忆中最重要的人没有错，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让紫萱重新爱上他的。
看着真诚的夙离魅，他的心中多了一丝感动，之前他怨恨我、嫉妒过、仇视过眼前的男人，可现如今他的心中只有感激。
“夙离魅，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也许，你和绯儿以后也不会有孩子，堂堂妖魔界帝君没有子嗣，绯儿是会被妖魔界子民所非议的。”
“如果有人非议，我情愿不做这个妖魔界帝君，就和绯儿一起，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比我们在一起还要重要，包括孩子也是。”
墨渊终于承认，他是败在了夙离魅的手上，无论是这个男人的胸襟、气魄，还有他为了爱情甘愿舍弃一切的精神，都是他所惊叹的。
只是，这样真的会是最好的结果了吗？激动的同时，墨渊有些迷惘，他如果真的带走紫萱的命魄，是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想到之前对绯儿的伤害，现在还要害她以后都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吗？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呢？
夙离魅又安慰他，“你别担心了，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好好管理你的仙界，好好照顾紫萱，三界太平，天下安定，我们所有人也就无忧了。至于我和绯儿，相信命运也不会那么的残酷，很难孕育子嗣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以后一定会有办法，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这的确是墨渊担心的事情之一，可他更担心的事情，是他对自己的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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