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握拳轻咳了一声,道:“你不是要参加十三家的赏菊会吗?这个也带去凑凑热闹。”
礼玳讶异道:“这…。。爷喜欢呢”
胤禛道:“这些都是你们妇人喜欢的玩意,要不是想着你喜欢爷看都不会看。”
礼玳瞟了胤禛一眼,笑语盈盈道:“多谢爷,真是好看极了,不过真的是爷偶然得的吗?爷不说真话我就去问苏培盛。”
胤禛道:“爷是用了点心,不过真的是因缘相见,你我不也是吗。”
礼玳垂下眼睫,低声道:“爷还记着呢。”
胤禛道:“我因缘相会的宝物众多,唯有你这一个恋恋不忘,得失不能由己。”
礼玳道:“您怎么说都是对的,可是怎么想是臣妾的事。您新宠的年氏惹怒了您,就找我来了,对不对。”
胤禛对礼玳向来脾气好,没生气倒是诧异极了:“怎么才半天没见,胡思乱想的程度更重了。”
礼玳心里难过,但更加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是她却又不像她。
胤禛见礼玳不搭理他,伸手抬起了她削尖的下巴,道:“怎么了,什么事惹恼你了,都说出对付我的话。”
礼玳摆摆头。
胤禛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一声:“要我说出那句话吗。”
礼玳沉默了半天,低声道:“都许久了,难道还记得。”
胤禛叹了口气,揽了礼玳入怀,将下巴抵在礼玳的脑袋上道:“乌拉尔苏,年纪越大肩负的压力便越大,那句话不容易说出口了……有美人兮,清扬婉兮。”
礼玳听完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胤禛,无奈那双胳膊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将她紧紧的禁锢在一起。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胤禛满心的无奈,也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没脸皮,偏偏还这样没心没肺,玳儿你可知有时候爷真想一口吞了你,省得总逗弄爷心痒痒。
听得胤禛说完,那低声带着磁性的嗓音让礼玳开怀了不少,等冷静下来礼玳就有点儿惶恐胤禛的怪罪了,不由得将身子乖乖的缩在胤禛怀里。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眉筝很有眼色进来没多久见两人气氛融洽,便悄悄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子很是寂静,但相拥着对方的两人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胤禛道:“本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是瞧你最近的样子不说怕是不知道又要胡想些什么。近来兄弟们大了,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心思,年氏么……爷虽不喜欢她,但总要给年家一些面子。”
“真的?”礼玳作为女子心思柔软,虽然为容貌迤逦的年氏可惜但还是想着争取自己的幸福。
“你不信,我把这个给你好不好。”胤禛指了指腰带上系着的黄色锦缎的锦囊。
礼玳随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拍开胤禛想去解开绳子的手:“我要那死物做什么。”
胤禛笑了笑:“快给爷生儿阿哥吧,爷要等不及了。”
礼玳瞪了他一眼,胤禛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没料到礼玳回答:“是女儿就不好吗?”
胤禛揽紧了她,哑着声音道:“只要你愿意,两个都有都无妨。”
☆、心血来潮
晚上,水榭内,礼玳正用着饭,突然心血来潮,让眉筝端一份补汤去书房。
眉筝道:“主子亲自去更好吧?”
礼玳道:“爷忙着呢,我就不去讨那个脸熟了,还省的挨说。”
“哎!”眉筝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等等!”礼玳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你注意看看那个丫鬟,回来同我说说。
礼玳吃完饭,不放心东珠两人,带着丹锦去了侧屋,丹锦拿着灯笼先礼玳半步,她的背绷得挺直,目不斜视。礼玳奇怪她今天的规矩怎么这么好,眼见着到了地方,这疑惑只停留了几秒便被她抛开去。
谷雨正在同东珠说着话,听见门突然开了,见是礼玳眼睛一亮,礼玳见之好笑,起了逗弄之心也不进门,倚在门边道:“明日就是赏菊会,我瞧你现在的样子也去不得,真是省了我不少的劲。”
谷雨苦哈哈道:“主子!奴婢现在都动弹不得,您就别再逗我们玩了。”
礼玳心情不错闻言嫣然一笑:“我瞧你们好着呢!”说完也不能两人回答,身子一转就回了屋,前后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礼玳回了屋,让人点了通明的烛光,在梨木香的书桌前细细翻阅着从书房搬过来的书。明天便要赴会,礼玳如同考试前的学子一样恶补,这样的宴席端的是高端大气,其中附庸风雅自然少不了,什么诗词歌赋少不得要来一首。礼玳怕手生,先练练笔再说。虽说是出去玩,可代表的是王府,不能让人要了脸面去。
想到明天,礼玳心里颇不平静,即为终于能够出门而开心,又为需要言不由衷的客套而略嫌烦恼。
好歹是书不离手的人,没一会儿就抛开心思拿着一本诗词雅韵的看的津津有味。遇到颇有些韵味的诗句,在口里咀嚼半晌,方才提笔将之记下。
待一本看完,礼玳突然也有了思绪,乘着兴致高啄磨了两下,写了下来:‘甄取佳酿入秋庭,道出两旁种花新。书信雁归春日里,深巷琼浆寄君心。’
格调不高,好在还算顺口。礼玳想着要不要先想好两首预备着,免得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脑袋发蒙。
这时,边上有丫鬟端着茶点过来,放在书桌的边缘,礼玳抬头看了一眼:“怎么样。”
眉筝道:“爷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礼玳问道:“汤呢?用了吗。”
眉筝回道:“用了!喝了干干净净呢,碗奴婢都拿回来了。”
礼玳突然愣愣的笑了,肩膀耸动了一会儿道:“他没说咸了?”
“啊!”眉筝不知所以然。
礼玳摆摆手道:“没事,那个丫鬟呢?看见了吗,长的怎么样。”
眉筝:“奴婢没有瞧到,听说昨天夜里就不准让伺候,今天一早就让人给打发出去了。”
“怎么急?”
眉筝想着那人同自己说的是表情,不由得笑着回道:“爷一直都黑着脸呢。”
礼玳想了想,也笑出声来。
“那盆‘仙姿飘雪’可让人伺候好了?”
眉筝:“主子放心,侧屋里放着呢,丫鬟怕伺候不好焉了,还特意请了花匠师傅掌握着温度。”
礼玳点点头道:“听着挺靠谱,下去吧,我再看会儿书。”
眉筝道:“那奴婢给您沏杯蜜茶吧。”
礼玳道:“不用,你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房里还有两个伤者呢,去吧。”
☆、第 46 章
辰时,礼玳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再到侧房借着探望的名义逗弄了谷雨,然后心情不错的踏上了马车。
礼玳在车里拿着本书打发时间,马车行驶的不快,在路上晃晃悠悠着渐渐眼皮有些耸搭起来,不知眯了多久,一个晃动之间在手里的书籍从两指尖掉落,落在地上好大一声声响,礼玳愣愣的睁开眼,外面眉筝撩开了帘子,问道:“主子,怎么了?”
礼玳捡起书:“小憩了一会儿,到哪了?”
眉筝道:“主子累了?才过古石巷呢,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
礼玳此时已经全然醒了,外面太阳挂得老高,金灿灿的照耀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礼玳听着车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不由自主的捏着窗帘的一角露出俏丽的一张脸来。礼玳许久不曾出门,听着粗狂的呦嗬声,那些个高吟低唱都觉得有趣极了。
眉筝见礼玳睁大了一双杏眼直瞪瞪的看着外面,以为礼玳没听见又重复问了一遍。
礼玳将身子靠在窗棱边道:“你想进来?我到是想极了出去走走。”
眉筝看了看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木凳,又瞄了瞄车厢里的床榻,道:“主子金枝玉体,外面粗鄙乡民众多,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礼玳道:“知道你们美那个胆子,我也就是说说,太阳烈的很,进来陪陪我说说话,停车!”礼玳突然叫了一声,车夫得了命令猛地受紧了手里的缰绳,马嘶鸣了两声停下。礼玳道:“那个街道,给我碗馄炖。”
一个青衫小厮三步两步跑了过去,买馄炖的是个年纪稍大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待阁的发髻用一根朴素厚实的木钗压住,从敞开的外件看得见按她里面穿着一件黛青色的长衫外罩着件深色的夹袄,再往下就看不见了。小摊边听着几个人等着吃馄炖,女子上上下下忙个不停。礼玳看见小厮对那女子的说了什么,她往马车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随即洗了手拿着皮现包了几个馄炖扔进翻滚的锅里,片刻就见它们鼓着大肚子浮上来,女子询问着加了几种调料没一会儿就捞起装盘。正时,她用来压着发髻的钗子在她摆头之间从发间滑落,期间撞到了摊子偏了个方向,好巧不巧的落进了炉子,不过几息之间就没了踪影。
女子端了碗正要递给小厮,就见几缕头发划过耳侧,暗叫不好的同时眼睁睁看着钗子掉进火炉,颇有些欲哭无泪。
她把手里的馄炖往外送了送:“您的东西好了。”
青衫小厮接过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想了想又掏了两个放出了摊上,转身走了。
女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看着男子回了马车,旁边一个略显富态的妇人。冲着女子一阵挤眉弄眼,笑着说了什么,那女子收了钱礼玳见是红了脸,对那位妇人躲闪着不敢对视。
礼玳好奇道:“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
眉筝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是外院管家把势董七家的幼子董槐。您别看他身上没有几两肉,但比起那些个地痞流氓可算是个真正学过武艺的,耍起刀剑来那是有模有样的。”
礼玳听她说了一大堆,瞥了眉筝一眼道:“莫不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说不一定我还能给你来个称心如意呢。”
眉筝愣了一愣,低下头佯装羞涩道:“主子就会逗弄我们,哪里是我喜欢,还不是院子里的丫鬟们说多了,被奴婢道听途说了去。”
礼玳道:“若是有了喜欢的记得想我说一声,我权利不大许你一个主家太太当当还是留有余力的。”
眉筝正准备说什么,外面传来董槐请示的声音,他道:“馄炖已然备好,请主子品尝。”
眉筝起身撩开垂帘,接过,又听车夫问道:“主子可否起车?”
礼玳道:“不妨,起吧。”
车夫哎了一声,甩了鞭子轻轻打在马屁股上,这匹皮肤黝黑的大马迈着它的四蹄,悠哉游哉的开始走动,马车的车轮碾过锃亮的青石板,消失在众人眼中。
礼玳看着眉筝端着小碗过来,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尝尝滋味,她倾身过去,谁知道眉筝想边上一让,礼玳扑了个空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不着痕迹的撇撇嘴看眉筝想干嘛。
眉筝将馄炖在床榻的小桌上安置好,两只手收回捏着耳垂道:“这瓷碗极为烫手,想来馄炖热腾腾的,主子您还是等会儿吃吧!”
礼玳没成想到这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道:“听你的,你拿出个小碗咱们一起用。”
眉筝道:“奴婢不饥。”
礼玳道:“我不过是想尝尝鲜,又怎么吃得完,所谓粒粒皆辛苦不要浪费了,难不成你要让我分给那些个汉子用?”
眉筝犹豫了一下,道:“谢主子赏赐。”
礼玳笑了笑突然哎呀了一声:“这东西热的才好吃,快分分用了。”
眉筝从塌边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碗,拿着一套的勺子将馄炖的三分之一舀到了手里的小碗里,并且送到了礼玳面前,而自己就这粗糙的白瓷碗食用。
礼玳吃了觉得还算鲜美,但与自己心里所想的相差甚远,虽然秉承着不浪费的意愿吃完,心中却略有遗憾,好不容易得一次街上的小吃,还没碰上合乎胃口的。
记得有一家的卤味味道上佳好吃极了,那还是几年前呢,现在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礼玳放下碗勺偏头看向外面,心境不同此时再看向外面只觉得这热闹的景象,与自己相距太远,车夫惦记着主子在吃东西,驾着马车慢慢的行驶,礼玳看了一会儿提高了声音道:“快些走。”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破风呼啸的声音,马上礼玳看见街边的商铺快速的划过眼帘。
从一早开始交辉园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就是忙得脚不挨地,白芷左右看看没人,偷偷的锤了锤大腿,站了几个时辰了,脚都没有知觉了,才锤了两下就见几人骑着大马护着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忙不送的和几位相貌秀丽的丫鬟一同迎了上去,涂抹着殷红胭脂的小口说着些恭维的好话,礼玳便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进了园子。
☆、第 47 章
一进园门一溜的花卉从门口沿着道路摆到了望云亭,左侧的敷春堂,右侧的抱月轩前也是满满当当的姹紫嫣红,端的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
礼玳注意看了看,虽说是赏菊会,其它的花也不少,最常见的如牡丹,雍容华贵,礼玳才感叹完,就见望云亭前两步的地方,一抬小缸状的花钵很是显眼,其中的菊花带着自然的淡青色,碗大的花盘闪了众人的眼,它细长的花瓣微微蜷缩向内,犹如不甚娇羞的女子风情万种的低下头。
这株花实在是太过于漂亮,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有人流连在它周围。礼玳也是走近才清楚的看见它,礼玳想要仔细瞧上一番,心里惦记着眉筝还捧着花,就让她去亭中等候。正细细看着就听到一旁一人娇声道:“怎么样,可还能入眼。”
礼玳听出是谁,笑道:“你就会那我开玩笑,瞧着它我都不好意思献丑了。”
和卓道:“老早就看见你拿着盆花进来,这不是抢着先来看么,花呢?怎么不见了。”
礼玳指了指望月亭,和和卓一起进了亭子,眉筝端着手里的仙姿飘雪凑近了和卓,微微屈膝道:“见过十三福晋,福晋吉祥。”
和卓笑着点点头道:“瞧着眼生,叫什么名字。”
眉筝道:“奴婢眉筝。”
礼玳解释道:“才过来伺候我不过半年,是个懂事的孩子。”
和卓看了两眼:“我瞧着也是个可心的,春菱!”
话音才落,一个面容俏丽身着鹅黄色衣服的丫鬟走上来,笑着塞了个锦囊到眉筝的袖筒里,眉筝没见过这样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奈何双手都没得空闲,一时间手足无措。
礼玳、和卓瞧着那抹红晕嗖的浮上眉筝的脸颊,不由得一笑,礼玳道:“不用推辞,十三福晋喜欢你呢。”
眉筝红着脸应了。
和卓道:“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是在你身边,肯定得要过来才好。”
礼玳笑道:“好了好了,这些客套话就别在我这说了,瞧瞧.....好多人等着你招待呢,快看眼我这花忙去吧。”
和卓点点礼玳鼻头,笑着摇摇头,果真没说什么去了看花,她也是好风雅的俗人,今天她是主家也的确没的什么空闲。
和卓道:“这花到是透着几分新意,你先别说等我稍后与你细论,免得你半路跑了。”
礼玳道:“去年是有事,今年再不敢了。”
和卓上上下下瞄了她两眼,意味深长道:“希望如此!”
礼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推了和卓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