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他?”蓝衣公子问一旁的候着的小厮。
小厮嘴边的一颗黑痣左右扯了扯:“回落少。小的专程确认了好几眼才敢回来禀报的,怕是不多时就要到了。”说完,还作势擦了擦不见一丝汗珠的额头。
原来,这蓝衣公子便是落府现在的当家的落少,亦苒儿开始思考要不要换换装可怜的对象。
“他们一共多少人?”
“应该是私下来的,仅带了一位一头澄发的将士。”
落少明显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一旁的配刀待卫,吩咐道:“通知后山作准备,你们,你们,快快快,打开大门准备好迎接。”又从袖口里拿出几锭银子递于那小厮。微微一笑。“干得不错。”
小厮咧开嘴笑了,鞠了一个躬,欢天喜地地上马离开。
落府大门被打开,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亦苒儿下意识伸出手挡了挡眼,这落府,也特奢移了点吧。
落少这下终于注意到了另一边有气无力的亦苒儿,不悦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赶出去!”
“公子……我……好饿……”亦苒儿努力站起身子,一脸可怜地看着一旁的落少,继续气若幽丝中。
落少皱了皱眉,伸出手轻轻拨开亦苒儿两边的发,黑眸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落府门前的大路,眼中精光一闪,竟然笑了。
“哒哒哒……”远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落少直起身:“将她带进府教给二娘。”
亦苒儿前脚刚被人领进府,一身便服的墨尘殇便骑着马停在了落府门前,身后跟着同样一身便服的澄影。
“王上到访,草民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落少带着身后的人对着墨尘殇浩浩荡荡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墨尘殇翻身下马,看了一眼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道:“这也叫有失远迎。”说着,将手中的马鞭交于一旁的澄影经直往府中走去。
落少被墨尘殇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跟着弯腰进了落府。
“快去准备晚宴。”一群人刚一踏进大厅,落少便吩咐随行跟着的一位夫人。
“不用了。”墨尘殇转过身。伸出手制止。“孤只说几句话,说完便走。”然后瞥了一眼一旁的澄影,开始漫不经心打量起大厅的摆设。
黄影识趣地走上前:“我殇国初到边关,听闻落府乃落山镇之主,故前来拜访拜访,落少,别来无恙啊。”说完,两手还作势揖了揖。用词甚是客气,口气里的提醒却亦是毋庸质疑的。
落少被澄影揖得有些心慌,突然间就跪下了身子,磕头道:“王上赎罪。王上赎罪。草民一介书生,外界传言着实有误,还请王上明察。”说完,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一旁的墨尘殇,心里有些没底。
正四下观察的墨尘殇听到这里,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是吗?”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落少,一对黑眸微微缩了缩,手边拳头不由得紧了紧,是极力克制的表现。“孤怎么听说落山镇十分之一的粮食都进了落府,说是税款,难道孤的耳朵有误?”声音冷如千年寒冷。
“这……”落少吞吞吐吐。自墨尘殇继殇国王位以来,他活得一直都有些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可是金银财宝,美女美食,他送去的也不少,这位年轻的王却一直踹着,搞得他的心也一直吊着。况且府中还受人重拖……
“澄影,搜。”墨尘殇见落少不答,缓缓吐出最后一道防线。
“等等。”落少抬起头,一脸哭丧之意。若是让他收出地窖里的人来,他也不用活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耷拉着脑袋认命道:“草民府中还有五万旦军粮,愿意效劳王上。”这夹缝中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是十万旦吧。”澄影好心提醒。
“这……”落少惊讶地抬起头,他们竟然事先就已经调查好了。这那里是借,分明就是明抢啊。
“落少,罚洒着实比不过敬酒。”澄影开始抚摸手中的马鞭。
落少认命地耷拉下脑袋。他早就知道,四国中,这位年轻的尘王是最不好对服。如今,惹不起,躲也为时已晚,只看能不能想方设法套近乎了。“是,草民遵命。”
“三日后,孤要见到十万旦军粮。”墨尘殇宣布,然后,习惯性地一挥衣袖,往大厅外走去。
“王上……”落少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墨尘殇停下身子,一旁的澄影开口。
“草民家中有一妹妹,刚好十六年华,钦慕王上已久,如果王上不嫌弃……”
“不必了。”墨尘殇打断落少的话,口气隐隐有些不悦。
澄影看着墨尘殇渐行渐远的背景,心里叹了一口气,颇犹豫了一会儿,对一旁的落少道:“献上去吧。”
后院,巡逻待卫将亦苒儿交于一名称二娘的手中便离开了。待巡逻侍卫一离开,亦苒儿整个人立马活了过来。“大姐,你真的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四处随便逛逛就好。”
这三日来。她逛遍落山镇所有大大小小的茶馆,除了风月之事,一件与带伤的神秘高人有关的事都没听说。同样也没遇着一位左手臂带着伤疤的女子。诚然,她也不敢扒了人家的衣服来看。
落府的传说倒是听了不少。说是落府有座后山,山上长了一帘瀑布,瀑布前载种着一大片枫林。每每有人经过后山,总会从哗哗瀑布中听出人呜咽之意。“公子,你口中的带伤的世外高人,莫不是住在这落府养伤?”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被亦苒儿追得不耐烦了,胡乱谄了一通。
亦苒儿却不知是胡谄,做了好一翻准备,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入得了这落府,却被一位名不经传地二娘硬生生拦住了去路,可想她心里有多睹了。
一旁的二娘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间活蹦乱跳的亦苒儿,移开眼神,理了理自己颊边的秀发。娇滴滴道:“姑娘,你既是公子的客人,二娘自是不能怠慢了。请跟我来。”
亦苒儿皮笑肉不笑:“真的不用了。”一边小声嘀咕“我宁愿你怠慢我。”
“什么?”这二娘倒是耳尖。
“没什么,说二娘你真的好年轻。”亦苒儿顺口胡谄。
二娘翘起兰花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胭脂,不好意思道:“是吗?她们都这样说。”
“是啊,最啊,一点也不像结过婚的人。”
二娘抚脸的手僵住,脸色一变:“我本来就没结婚。”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亦苒儿僵住,眨眨眼,谁让你一黄花大闺女称二娘的,不让人误解才是罪过。
正说着,人已经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里。
“你先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去命伙房为你准备点吃的。”二娘将拿出一件衣裳扔到亦苒儿面前,说完就准备出去。到了门口,又甚不放心地转过头,提醒。“姑娘,虽说你是我家公子特意交待好好招待的客人,但这落府,万万是不可乱闯的。”
亦苒儿坐在床上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等二娘一离开,跳起脚就往外冲。到了门口又看了看自己这副吊死鬼的模样,怕等下将带伤的高人吓跑了,只得换上二娘准备好的一套杏黄色长裙,踮着脚尖出门了。
小院静悄悄的,一个奴才也没有;亦苒儿悄悄打开房门,然后又悄悄出了院门。
整座落府除了奢移外,并不见得有什么特奇怪的建筑。这一路走来,伺候的丫鬟倒是遇到不少,每个皆低眉顺目,比王宫里的人还守本份。
亦苒儿不识路,乱转了很久,也不见什么成效。只好静下心来细听瀑布声,这样,果然有些效果,直接往瀑布之声走去。眼看,瀑布声越来越大,走廊迎面却拐进一位满头深黄色长发的男子。
亦苒儿第一反映就是遇着黄影了,吓得赶紧躲在了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摒住呼吸。
等来者走近,亦苒儿下意识睁开眼,见是一位满头澄色长发,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后者瞥了一眼她,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惊天大秘
瀑布倒是那瀑布,亦如传说中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亦苒儿定定瞧了远处那银河良久,却没闻见什么传说中的呜咽之声来。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大片枫林,一条铺满落叶的林阴小道弯弯曲曲向前延伸着,尽头便是那瀑布下方那一汪水潭。没有守卫,林子四周同样也没有什么“擅入则死”的石碑。
难道,传说永远都只能是传说?亦苒儿不满地嘟了嘟嘴,以为自己这一趟又要白跑时。远处“哗啦啦”的瀑布下面却突然传来一声“阿……呜……”怪响,声音嘹亮且空灵,只是被这瀑布声敛去了一半;尾单拖得老长老长,听起来不像是什么仙灵之音,倒像是一鬼哭狼嚎。
亦苒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这长月大陆的世外高人的声音也忒高了点。弯下腰,拾起一颗小石子扔进落叶小道,石子在小道上滚上几滚,然后撞在一颗树底下,不动了。
亦苒儿这才放心大胆地踏上林阴小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一大片瀑布前。银色的河流中藏着一个黑幽幽的洞,洞里幽深不见底,洞口前立着一块人高的石碑,却用一块苔藓色的布挡着,若不注意,着实让人很难发现。
亦苒儿伸出手下意识拉住布的一角,掀开。
“擅入则死”四个红色大字赫然迎入眼帘,亦苒儿吓得双腿一软,没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身体,看了一眼黑幽幽的山洞,又看了看威武不凡的四个大字。
颤抖地拾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苔藓”,歪歪斜斜将石碑盖好,然后假装没看到似的大摇大摆往洞里走去。
洞里通体一片漆黑,脚刚一踏进去,迎面便扑来一股寒冷之意,外面的瀑布声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亦苒儿打开事先准备好的火种,幽蓝的火光下,隐约可见洞里湿漉漉一片,崖壁上甚至还滴着水。看来,这造洞之人着实没学好地理,将洞造在瀑布下面,简直就是在造孽。
“啊……呜……”又是一声悲呛,似乎是从地底下传来的。没了那瀑声的隔绝,凄惨、哀怨且幽长的声音直抵耳膜。
亦苒儿吓得双腿一软,手中的火苗抖了三抖。声音颤抖着祈祷:“高人饶命,高人饶命,我只是来寻找穿越回去之路的,绝不是有意来冒犯高人的。”
一声呜咽之后便再不见动静,亦苒儿站在原地定定等了许久,见没有任何回应,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有人吗?呃……有高人吗?”
又等了一会儿,呜咽之声却似灭绝般不见任何回应,亦苒儿深吸了一口气,提步继续往里摸索。
才走不到一刻钟,前面赫然立着一块铁青的墙壁,山洞竟然到了尽头。
亦苒儿转过头,隐约还能瞧见洞口透出的微弱之光,难道这仅仅就是一个死胡同,挖着来胡弄人的?
亦苒儿有些气妥,伸出脚愤愤不平地踢了踢地上一块鹅卵石。
“吱”的一声,面前的石壁迎声而开,竟然是一道门,里面同样漆黑一片。
亦苒儿全身上下不由主地抖了抖,对着黑幽幽的洞口叫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理。
拾起地上一块湿湿的小石子,扔进去。
“辟粒啪啦”里面好一阵乱剑四射,然后只听“啪”的一声,原本黑漆漆的洞里瞬间亮如白昼。
果然有机关,如果不是扔银子的习惯,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团肉酱。亦苒儿还很不放心地又准备拾起地上另一块通体绿莹莹的小石子准备再扔,不料手刚一碰到“石子”,又急急收回,软石子?
无故被人胡乱一通乱摸占了便宜的青蛙发出“呱呱”一声抗议声响。然后,纵身一跃,掠过石门,跳进洞里,依旧还是那绿皮青蛙。
亦苒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踏进去,洞口四周同样铺满湿鹿鹿的绿色苔藓,只不过滴水的崖壁上点了一盏又一盏菊色的小黄灯,照得整个洞里通体亮白。
不到一刻钟,这个山洞也到了尽头。
亦苒儿哭丧着脸开始低头寻找石头。没有,地面湿鹿鹿一片,连同先前那只青蛙也不见了。
将手中的火种含入口中,亦苒儿伸出手开始在湿嗒嗒的墙壁上面探索机关。摸索了半天,除了一手的青苔,连一块干燥的泥都没碰到。亦苒儿有些泄气,仰天大骂“他NN……”话未说完,脚底下的土开始大面积往下面凹去,亦苒儿整个身子也同样直线下坠着。
我靠,竟然是声控的!
身体下坠了一小会儿,随着脚下的湿土稳稳停住。亦苒儿抬起头,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诺大地窖里。地窖通体青绿,显然亦是石头筑成,只是湿漉漉的崖壁上架着一口口小锅,锅里燃着熊熊火苗。墙壁凿着许多小孔,孔中偶有清流泻出,流于地窖四周汇合成一条条小溪,然后又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慕容老贼,你总算出现了。”
这突然传来三声大笑外加一一声粗吼,吓得亦苒儿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身子又摔了下去,抬起头,只见对面的火锅之下,清泉之上,用四条铁链锁着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头子,悬挂于空中。说他是老头子,着实是因为刚才那一声苍老的叫喊与现在这蓬头垢面的打扮。
亦苒儿壮起胆子爬起身,走近了一两步,抬了抬头:“你就是传说中带伤的世外高人?”这高人的确有够高,可也忒高了点,难道现在的世外高人都流行将自己高高绑起来念功?
“你不是慕容老贼?”高人听见亦苒儿的声音,有些小小的失望。
“高人,你知道殇畴王朝这本书吗?”亦苒儿来到高人面前问道,无赖高人下面是一大片清泉。她只好抬起头准备来一场吃力地沟通。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没差点将她的下巴惊掉。
只见眼前的高人双眸紧闭,眼皮肿得老高,显然没了眼球。披头散发下庶着的五官因为长年累月不清洗的缘故,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垢,可即便是这样,亦苒儿还是一眼瞧出了此人竟与此刻正在宫中逍遥自在的墨尘殇有着两三分神似。
亦苒儿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倒退三步。
“听你这声音到像是那慕容二女了,不过,那慕容二女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高人没有注意到亦苒儿的异样,自顾自分析道。
“高……高……高人,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吊在这里,你带伤了吗?”亦苒儿稳住胡乱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你是那慕容家大女?恶毒的女人!”高人一边歪着头扑捉亦苒儿的声音,一边猜测着。
“你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回家吗?”亦苒儿紧抓自己的穿越之事不肯放。
“不对,那恶毒的女人现今应该在王宫。你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能进得这里?”高人同样抓着自己的话题不肯放手。
看来,势必要有一方妥协才可将话题进行下去。就好比一大堆老朋友重逢,大家叽叽喳喳嚷嚷过不停,最后也得有人提议找个地方坐着聊。
亦苒儿决定牺牲自己做一回那提议者。指了指头顶的圆圆的洞口:“诺……我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你这一路进来,竟没遇着什么阻拦?”高人低了低头,显然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亦苒儿只好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经所过,所瞧所见,一一告诉了眼前这高人,连青蛙之事都没有瞒着。
高人听完显然有些激动,四周的铁链晃得格外厉害“今天,落府里是不是来了什么特殊之人了”
亦苒儿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无辜道:“呃……你怎么知道?”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