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骗我。”白日曛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那些追杀她的人实力到底如何,她是切身感受过的,“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秋词哑言。
这话不是她常挂在嘴边的吗?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什么时候都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一切重要。
现如今,这话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原来,听起来竟是如此的令人温暖。
白日曛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秋词抿唇,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曛,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她说道,“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不就是生离死别嘛!
白日曛推开她,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我?”
秋词失笑,故意问道,“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白日曛抬头朝天翻个白眼,把眼眶里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计划怎么杀人的时候!”她恶狠狠道。
两人正说着,门口的门忽然被人“砰”的一声踢开。
一身华服的赵景恒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瞪圆了两眼看着屋内的人,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一般。
守在门口的守卫满脸戒备的伸手拦着他,却仍然没能阻拦他踢门的脚步。
白日曛愕然。
秋词也有些奇怪。
他来干什么?!
“滚开!”赵景恒狠狠瞪了一眼拦着他的守卫。
门口的守卫带着几分询问看向秋词。
秋词挥了挥手,示意守卫让他进来。
守卫松开手,在他进来后,顺便把门关了。
赵景恒朝着秋词一步一步的走进来,一直走到距离她仅有一步之遥才站定。
“你是嫌命长吗?”他脸色沉沉,似乎有人欠了他百千万似的。
秋词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赵景恒脸色黑如锅底,“你想死我可以给你一把剑,不用这么麻烦的去作死。”
秋词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她正要说话,白日曛打断了她。
“喂,好好说话!”白日竖眉喝道,“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随意侮辱人,怎么说话呢?”
赵景恒连眼角的余光都不给她,仍然冷冷的盯着秋词。
“喂,说你呢!”白日曛不满,“太子就了不起吗……”
“阿曛。”秋词看向她,“你先出去吧。”
白日曛诧异的看她一眼,“你确定?”
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吗?这太子像是他老子被人杀了一般……
啊呸,这个比喻不恰当。
他老子是当朝皇帝,敢诅咒皇帝死,那是大逆不道!
“确定。”秋词朝她点点头,“没事的。”
白日曛又看了赵景恒一眼,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待到房里只有两个人时,赵景恒满身的戾气更是藏都藏不住,说出来的话也满是讥诮。
“别以为自己会些三脚猫功夫就很了不起,这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般简单。”他讽刺道,“经不起你花样作死!”
秋词静静看了他一会,好半晌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去送死?”
“哈?”赵景恒哈的一声笑了,“你不是去送死?那你是去干什么?去做送子观音吗?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逃得出来?”
秋词眸光微闪,“你是不是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否则他怎么会这么说?
赵景恒好笑的看着她,“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知道就要告诉你吗?好让你变着花样去作死,死得更快些吗?”
他话里的逻辑有些问题。
秋词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就认定了我是去送死?”她说道,“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宋煜……”
她话还没说完,赵景恒就狠狠的盯了过来,如同一只猎食的秃鹰盯着他的猎物般。
“你怎么知道有宋煜在你就不会死?”
他向她逼近两步,原本两人就仅有一步之遥,此时他欺身上前,秋词被他逼得跌坐在椅子上,身体直往后缩。
赵景恒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说不定有他在,你会死得更快!”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身上陡然迸发出来的冷洌气息,还是让秋词心里一惊。
“你就这么信任他吗?”赵景恒继续咬牙,“让他陪着你花样作死,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吗?”
她信任他吗?
嗯,好像是的,自从她承认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起,她对他,就有着莫名的信任。
难道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应该互相信任吗?
如果连自己爱的人都不能信任,那这世间,还有谁值得信任?
秋词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睁眼时,眸子里一片平静。
“是,我心甘情愿。”她说道,“我心甘情愿的信任他。”
赵景恒咬着牙,狠狠的盯着她。
秋词亦是抬眸,无惧与他四目相对。
两双眼睛,一双愤怒得似要喷出火来,另一双平静如水。
似是过了很久,赵景恒终于收回视线,站直身子。
“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语气中一片自嘲,“你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喜欢花样作死,我管你干什么!”
这样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却又带有几分落寞……
秋词淡淡回道,“殿下有心了。”
他来警告她,说她是要去送死,虽然说话很欠扁,但也算是关心她,那就道个谢吧。
赵景恒冷冷看向她。
“玉麒麟到底在哪里?”
秋词并不隐瞒,“在我手上。”
赵景恒讽刺一笑,“你要去作死我不拦着,没必要把戏做得这么真!”
他以为秋词是在骗他,在做戏。
361 昙花一现
秋词懒得再多费唇舌解释,干脆承认了。
“既然要做戏,当然就要做足。”她说道,“不是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
“呵呵。”赵景恒讽刺一笑,“那你就好好做戏吧,花样作死的去作戏。”
反正她要作死没人拦得住,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爷我懒得理你。”他忿忿瞪了秋词一眼,抬腿向外走去,临近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扔下一句话,“贺秋词,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信任的,包括,你自己!”
过份的自信就是自大,赵景恒是怕她太过于自信了吗?
秋词在后轻轻颔首。
“无论如何,谢谢你。”她说道。
赵景恒没有再犹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管她去死呢!又关他什么事?何必巴巴的跑来提醒她?
……
……
进入六月,夏天也就正式宣布来临。
京都的夏季很是炎热,四周静得一丝风也没有,闷闷的天空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府里各处都放置了冰盘,却依然不解暑热。
“热死了热死了。”平儿从外面回来,一个劲的嚷嚷着,“我如果不是热死了,就是在热死的路上。”
“这才刚进入夏天呢,你就喊热死了。”采薇鄙夷道,“肯定是出去瞎跑了吧?没听小姐说嘛,心静自然凉,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那就就不热啦。”
平儿呸了她一声,“你还学人家说什么心静自然凉呢,说得好像你不会出去乱跑似的!”
“反正我不喊热。”采薇翻个白眼。
平儿对着她呸呸呸几声,“不喊不代表不热!”
秋词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听着两丫鬟斗嘴,心道这种感觉也挺不错,至少大家在她这院子里不会太拘束。
她正想着,浣溪拿了个帖子进来。
“小姐,是成阳长公主的。”她说道,双手把帖子递上。
秋词伸手接过。
成阳说她种的昙花快要开了,邀请她晚上到长公主府,一起观赏昙花一现的美妙时刻。
秋词失笑。
昙花一现,倒是真的很稀罕。
它的开花时间只有一至两个时辰,且是晚上才会开放,成阳心心念念种了一园子的昙花,至今还没有开过花。
这会儿有好几朵结了大大的花苞,看情况也就这一两天晚上的事了,成阳就炫耀般的邀请了京中贵女们去赏花。
秋词略一沉思,挥笔就回了帖子,答应成阳长公主,今晚上她一定会到。
吃过晚饭后,秋词才坐了马车,慢悠悠的往长公主府走。
公主府的门前,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大大小小,奢华艳美的停了一巷子。
秋词在离长公主府较远的一处停了马车,慢慢的走过去,待到了门口处,递了帖子,自有丫鬟在前领路带她进去。
京中的千金贵女们都来了,整个公主府灯火透明,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片,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时不时的钻入耳中。
而在这灯火繁华之下,秋词一个人走着,却无端的生出几分寂寥唏嘘之感。
再热闹的场景又如何?终是少了云君儿一人。
那个想着与贺凌墨一人一马一江湖的人,那个如花骨朵般的女孩子,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已经飘然而逝。
秋词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苦笑,斯人已逝,她想这些又有何用?
此时,旁边已经有闺阁千金看到她,笑着与她打招呼。
“三娘来了。”
她们纷纷说道。
秋词也一一颔首问好。
到了成阳长公主跟前,成阳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到这里来三娘。”她笑道,“你怎么来得这样晚,一会昙花开了可不等你。”
秋词含笑施礼,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
“看不到昙花一现,看人也是极好的。”她说道,“您这里这么多如花一样的女孩子,我看也是一样的。”
成阳抿嘴轻笑,“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三娘这嘴真会说话。”
成阳性格本来就好,平时也不会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女孩子顿时就吱吱喳喳的笑开了。
略坐了一会,成阳便让众人移步到后花园里去,静待昙花开放。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很大,成阳开辟了其中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昙花,又起了个雅名,就叫“昙花园”。
昙花园四周用篱笆围起,篱笆的上面缠着一些浅紫色的花儿,把整个昙花园点缀得清雅又别致。
待走进昙花园,这才发现成阳在里面设了一间小亭子,整个昙花园围绕着小亭子,四面都能看到昙花。
众人进了小亭子,马上有婢女捧上瓜果点心,放至在一旁的小石桌上。
成阳兴致勃勃的。
“这可是我亲手种的昙花。”她说道,“你们看看,都打苞了。”
“亲手种的?”有人惊叹,“这满园的昙花,都是长公主您亲自种的?”
成阳很是骄傲,“当然!”
当下惊叹声不绝于耳。
“长公主真是太厉害了!”
“种那么多昙花呢!”
“是我就不行。”
“嗯,长公主真厉害。”
……
成阳被众千金如此一捧,脸上笑意更甚。
“好了好了,会种个花也没什么嘛。”她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边吃东西一边等。”
夏夜的风微凉,月华如水,落在昙花园里。
众人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果然有一朵昙花悄然开了。
它的花筒微微翘起,包裹在外的紫色外衣缓缓打开,里间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慢慢开放,它们互相簇拥着,一片片,一层层,如同漫天的雪花在缓缓落下,又如同水中的莲花般层层叠放。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朵昙花,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它开放的瞬间。
昙花的花瓣慢慢的绽开,整个昙花园里充满了淡淡的花香。
“真香啊~~”
一众闺阁千金们不自觉的动了动鼻子,清新淡雅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成阳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怅然,“如此美丽的昙花却只有瞬间的美丽,若是开放的时间再长一些就更好了。”
秋词莞尔,“昙花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开放的时间短暂,若是如其它的花儿一般,那它便也不珍贵了。”
成阳点头,“你说得也对。”
不过片刻,又有另外的几朵花儿开放,顿时满园一片雪白,口中鼻里闻得的皆是昙花的香气。
362 不平静的夜
昙花陆陆续续的开放完毕,众人也一一告辞回家。
秋词走得最晚,从长公主府出来,已经是子时。
料到今晚不会平静,她便提前与梅氏说了,就说长公主邀她宿在公主府,是以今晚并不回家。
马车一路“的的”向前,宽阔的长街上已经见不到行人,皎洁的月色铺在青石地板上,似是在为晚归的人儿照明。
秋词安坐在马车内,采薇与平儿皆是陪伴身侧,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刻,平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丝对劲来。
“小姐,这好像不是回侯府的路。”她犹豫着看向秋词。
秋词面色平静,似乎早已知晓。
采薇暗瞪她一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平儿一愣,转瞬明白过来。
原来今晚有架要打!那真是太好了!
平儿心内欢呼不已。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打她们家小姐的主意,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马车一路疾驰着,越跑越快,竟是朝着城门方法而去。
车中三人正在纳闷,这三更半夜的,车夫究竟要如何出城?未等明白过来,只见那车夫拿出一块牌子,守门的官兵一见,竟然什么都不问,就把城门打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京都。
城外的道路更加宽阔,马车疾驰起来没有丝毫阻拦,秋词心中一动,猛然掀开车帘,一手劈向赶车的车夫。
“你到底是谁!”她一声清喝,手中动作不停,向着那小车夫直劈过去。
他不是宋煜的人!
否则不会自从上车起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赶车的车夫身体灵巧的往右面一躲,避开她的攻击,转而回头嘿嘿一笑。
“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他挑眉道,“你要作死,我当然要来送送你。”
语气这般的无赖还能有谁!
秋词收回手,警惕的看着他,“赵景恒,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嘛,送你去作死啊!”他头也不回的说道,马车的速度丝毫不减,直冲着前方狂奔而去。
“要去哪里!”秋词冷冷道。
“坐好!”赵景恒一甩马鞭,前方的马儿撒开四腿,更加疯狂的往前冲。
陡然加快的速度让秋词有些坐立不稳,她重新坐回马车里,脑中却在不断的想着赵景恒的意图。
未待她想清楚,阵阵破空声从头顶掠过,竟然,来得这么快!
马儿受惊,仰起前蹄一声嘶鸣,慌张的在原地转圈。
十来个黑衣人什么也不说,一上来就把马车团团围住,出手招招狠辣,招招致命。
采薇与平儿把她秋词在中间,一人挡着一边的黑衣人,赵景恒在马车外也没好到哪里去,有好几个黑衣人对着他狠命的刺来。
一时间,刀剑交替声、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野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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