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词- 第19部分

　　　　她边说边哭，柳姨娘就一把搂过了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不哭不哭，这不怪你，不怪你……”

　　　　柳姨娘安慰她。

　　　　老太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贺秋雪没有指明是秋词推她下水的，要是这前因后果加起来，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梅可心脸色也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孙妈妈适时的扶着她。

　　　　“阿沅是不小心的……”她喃喃的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秋词冷眼看着这一切，贺秋雪玩得一手好计谋，把她算计至此，就算她再说什么，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贺秋彤是受害者，她说是秋词推的，这事本就已经有六成是真的，再加上贺秋雪的证词，她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胡说，根本不是三小姐推的！”

　　　　一道粗大愤怒的嗓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秋词房里的丫头采薇。

　　　　“根本不是三小姐推的，五小姐掉下水时，我们已经走出了湖心亭！”采薇满脸涨得通红，她因为愤怒，浑身在不停的颤抖着。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诬蔑三小姐？

　　　　事情的前因后果，采薇再也清楚不过了，她一直都和三小姐在一起，三小姐只是甩了五小姐一耳光而已，根本就没有推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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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处置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向采薇的目光便有了异样。

　　　　大家都知道采薇是秋词房里的丫鬟，就是前段时间爬树爬得最高的那个，她帮着秋词说话，她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作准。

　　　　谁知道她这么说，是不是主子指使的呢？

　　　　“大胆，谁让你说话了！”贺秋雪身边的丫环紫云拨高了声音反驳，“你是三小姐的丫鬟，你肯定是帮着她说话的！”

　　　　紫云也是跟着贺秋雪跟习惯了，动不动就会喝斥人。

　　　　贺秋彤下水时，她也是站在不远处看着的，自然也看到当时秋词已经走出了湖心亭，所以这事，她只在心里想想就知道是与秋词无关。

　　　　至于贺秋彤是怎么下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主子一口咬定了是贺秋词，她肯定是得帮着自家主子了。

　　　　“我一直跟在三小姐身边，这件事是怎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了，我怎的就不能说话！”采薇丝毫不惧，她说的是事实，就算是吼出来，她也是理直气壮的。

　　　　“胡闹！”老太太黑着脸喝斥，她浑身抖如筛糠，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一个个的给我说清楚！”

　　　　老太太指着采薇，厉声喝道，“你先说！”

　　　　采薇跪倒在老太太面前，她嗓子大，说得话整个亭子里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五小姐弄脏了三小姐的书，打了平儿，还把平儿的手给踩出了血，三小姐看到了很生气，就要去找五小姐理论，后来到了湖心亭，三小姐就打了五小姐一耳光，然后我们就走了……后来就听到四小姐大声喊，说五小姐掉下水了……”采薇说道。

　　　　她说得很直白，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可是却没有多少的说服力。

　　　　打了人就走？以五小姐的性格能罢休吗？

　　　　倒是贺秋雪的说法更能让人信服一些，贺秋彤扑上去要打三小姐，然后两个人扭成一团，三小姐在无意之间把五小姐推下水，这才是正常的推理。

　　　　“还有谁在现场的！”老太太又厉声问道。

　　　　紫云不作声，她可以说在场，也可以说不在场。

　　　　没料到老太太目光扫过，却是指了她，“你来说！”

　　　　紫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太太，当时奴婢离得远，没有看清……”

　　　　老太太目光阴沉，“就是说你没看到？”

　　　　紫云诚惶诚恐，“当时四小姐和五小姐在湖心亭赏鱼，奴婢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靠近，后来三小姐来了……直到听到四小姐的喊声，奴婢才跑了过去，真的没有看清……”

　　　　其实她看得很清，秋词离湖心亭远着呢，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如果她这样说了，恐怕晚上就会被四小姐给发卖出去。

　　　　老太太哼了一声，又一拐杖指着贺秋彤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丽华。

　　　　丽华也是压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当初她只是帮着五小姐欺负一个小丫鬟，虽然那个小丫鬟是丁榭阁的人，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么大的事啊。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欺负那个小丫鬟了。

　　　　“老太太，奴婢也没有看清，五小姐不用奴婢服侍，奴婢离得远……”丽华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这是护主不力啊，丢下五小姐一个人，还差点淹死了，她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

　　　　这些小丫鬟都说没有看清，只有采薇说秋词早走了。

　　　　老太太又气又烦躁，“丫鬟们都出去！”

　　　　满亭子的丫鬟如获特赫，屁滚尿流的跑出去，唯独采薇跪着没动。

　　　　“滚！”老太太指着她。

　　　　采薇倔强的摇头，“老太太，我说的是实话，三小姐真的没推五小姐。”她坚定的说道，“我是陪着三小姐一起的，我都知道。”

　　　　看着采薇，秋词心里似有股暖流流过。

　　　　这个傻丫头啊，还真是傻得可以。

　　　　如果老太太信她，根本无须她在场，如果不信她，任她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没有用的。

　　　　“滚！”老太太脸色铁青，再次狠狠的以拐杖打地。

　　　　采薇满脸担忧的看着秋词。

　　　　秋词还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采薇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你来说！”老太太转身面对着秋词，目光满是冷厉。

　　　　这是侯府的嫡女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推自家妹妹下水，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侯府颜面何在？

　　　　秋词神情木然，“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推。”

　　　　她是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现在她与贺秋雪贺秋彤各执一词，至于信谁，只在老太太一念之间。

　　　　“三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贺秋雪掩面而泣。

　　　　秋词心中冷笑，可是什么？可是你得承认呀？

　　　　贺秋雪这一招当真好用。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就是你推的！”贺秋彤虽然换过了衣裳，可头发还湿漉漉的，一张小脸因为恐惧而煞白，“就是你，你想杀死我！”

　　　　她紧紧的依偎在纪姨娘的怀里，看着可怜兮兮，令人心生痛惜。

　　　　梅可心失神的望着秋词。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相信阿沅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故意的。

　　　　“母亲，你相信我吗？”

　　　　就在这时，秋词一惯柔软的嗓音传来，梅可心似从梦中醒来般的张张口。

　　　　她想说什么？

　　　　相信她吗？

　　　　相信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她是心狠手辣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她的阿沅，很懂事。

　　　　她必须得相信她。

　　　　姐姐临死前嘱咐她的，要照顾好她的一对儿女，她怎么能不相信阿沅呢？

　　　　对，她得相信她。

　　　　梅可心点点头，“我相信你。”

　　　　秋词笑了，眼角的笑意那么的明显。

　　　　很难得，这世上还是有人愿意相信她的。

　　　　“既然四妹妹和五妹妹坚持说是我推的，那我们，报官吧。”秋词突然开口说道，“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

　　　　屋内众人脸色顿变，老太太的脸也变得隐晦不明。

　　　　报官？

　　　　这等丑事侯府只会掩之不及，怎么可能会报官呢？若是报了官，岂不是告诉天下所有人吗？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43　惩罚

　　　　闹腾了那么一会，老太太像是疲乏了，她也不想再问了。

　　　　“你们先回去吧。”她挥挥手说道。

　　　　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让官府插手，若是如此，岂不是满京城都知道了？那以后秋词还怎么嫁人？无论她犯了何种过错，她始终是侯府的嫡女，不可能要闹到官府去的。

　　　　可是，这侯府，她却是断断留不得了。

　　　　众人都站起福身。

　　　　贺秋彤虽然很是气愤，可老太太都发话了，她又不能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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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词才回了丁榭阁，平儿就哭着跪在了她的身前。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给小姐惹麻烦了……”她真的好自责，给小姐惹了这么一身麻烦。

　　　　秋词叹口气，扶起她，“有心人算计无心人，纵然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你不必自责。”

　　　　平儿听不明白，只知道不停的抽噎。

　　　　“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采薇眼眶都红了，她气愤难当，“明明不是三小姐推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却一口咬死了三小姐，她们就是故意的！”

　　　　平儿骇然，“四小姐她，她不是和小姐很好的吗？她……她也……”

　　　　四小姐平素不是对她们小姐很好的吗？那么亲热，那么和气……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做？

　　　　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

　　　　平儿捂着心口，努力的想要摆脱脑里那些难受的念头。

　　　　为什么？

　　　　秋词看出平儿神色有异，但是她没有打断她。

　　　　经一事长一堑，她也该知道了，并不是所有表面看起来很和善的人就一定是好人。

　　　　“好，好个屁！”采薇愤愤不平，“她说谎！明明三小姐只是打了五小姐一耳光就走了，她偏说三小姐和五小姐打架，是三小姐不小心才把五小姐推下水的！”

　　　　这些话虽然贺秋雪没有完全的说出来，可她的意思就是这样！

　　　　连毫无算计头脑的采薇都能听出来，这府里还有谁理解不了？

　　　　“就是四小姐和五小姐诬蔑我们小姐！”采薇恨恨的说道。

　　　　平儿一听，眼泪又流下来了，“小姐是为了我才会打的五小姐，是奴婢不好……”

　　　　“别哭了。”秋词柔声安慰她，“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又吩咐了采薇带她下去梳洗，“再哭就成大花猫了。”

　　　　平儿愣了一愣，却愣是没笑出来，“小姐，出了这样的事，你……”

　　　　你还有心思说笑？

　　　　后面半句，她忍住没说出来。

　　　　采薇拉了她下去梳洗。

　　　　屋里突然就静了下来，窗外又下起了雨，阴雨绵绵，只觉得这雨颇是烦人。

　　　　秋词坐在几案旁，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轻叩着桌面，目光却透过窗棂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青兰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像是不存在似的。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她们小姐这次是被四小姐和五小姐坑了。

　　　　好半晌，秋词突然唤她。

　　　　“青兰。”

　　　　青兰低垂着头应是。

　　　　“收拾一些细软吧，若是有什么值钱的，都带上。”秋词说道。

　　　　青兰愕然，“小姐，你……”你这是想要逃走吗？

　　　　看着青兰愕然的神情，秋词莞尔。

　　　　她猜到青兰在想什么。

　　　　“放心吧，我不是要逃跑，只是早些做好准备而已。”她说道。

　　　　她是安平侯府的嫡女，就算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侯府都不会对她怎么样。

　　　　青兰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只要不是逃跑，她就安心了。

　　　　说起来丁榭阁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说值钱，也就是之前老太太赏她的金手镯和金步摇了。

　　　　青兰把这些东西一并收拾了，还有几套之前老太太给秋词的衣裳，她也都收拾好了。

　　　　“把这些东西放到你房里，仔细些不要让人发现了。”秋词吩咐道。

　　　　青兰没有再问，听话的把东西藏了起来。

　　　　到了晚间，丁榭阁门口便多了些粗使婆子，防止有人进进出出。

　　　　秋词明白，她这是被软禁起来了。

　　　　就连梅可心的人想要进来，都被阻止了。

　　　　“老太太说三小姐不能出门，也不能放人进去，谁都不能。”那些婆子如是说。

　　　　丁榭阁人心惶惶，其她的丫鬟在下午时就听说了这事，看向秋词的眼光带了些恐惧。

　　　　采薇很生气，她恨恨的说道，“三小姐明明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惜没有人相信她。

　　　　秋词也只是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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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浑身疲软的倒在软榻上，一只手很是烦闷的揉着眉心。

　　　　珍珠半蹲着，以手握拳，轻轻的帮她捶着酸痛的大腿。

　　　　“唉，这些孩子，怎的就不能让人省心点。”老太太叹气道，“这一次又一次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有了这次的事情，上次散播秋词挑丫鬟的事情可就是大巫见小巫了，老太太也没了彻查的心思。

　　　　珍珠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也许三小姐并不是故意的。”

　　　　现在大家都认定了是三小姐做的，那也只能说是推攘中无意失手的了，如果硬要说不是她做的，恐怕没有人再会相信。

　　　　老太太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做错了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还不认，甚至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就算是她推的，认了错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她是侯府的嫡女，顶多也就是罚抄几篇佛经，再禁足数月罢了，可是，她却死不承认。

　　　　这样的性格可不好，倔强又固执，将来出嫁恐怕会惹祸。

　　　　是该敲打她一番了。

　　　　老太太摇摇头，眯上了浑浊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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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柳姨娘那边的赵妈妈过来了，又带了几名粗使的婆子。

　　　　“老太太说三小姐的身子尚未好全，先接三小姐到庄子上去住一段时日，迟些日子再接回来。”赵妈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侯府有个庄子在竹西，离京不远，约摸四十里左右，但乘马车也要半日才能到。

　　　　老太太这是要把她扔到竹西去。

　　　　“三小姐收拾一下吧，马车已经在府外侯着了。”赵妈妈说道。

　　　　秋词淡淡的看了赵妈妈一眼，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这态度倒是让赵妈妈挺诧异的。

　　　　大概是想明白了，哭闹都没有用吧。

　　　　赵妈妈得意的想着。

　　　　上次秋词害她被打了三十板子，她可是到现在还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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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词进了丁榭阁，把一众丫鬟都叫到跟前。

　　　　“我要到竹西的庄子去住一段时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你们有谁愿意跟着我去的，那就跟着；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留在这府中自然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去处。”秋词对着丫鬟们说道。

　　　　昨日的事情，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想瞒都瞒不住，这些丫鬟们也是都听说了的。

　　　　听了秋词这话，她们面面相觑。

　　　　来侯府的时日尚短，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丁榭阁离侯府其他的庭院那么远，又再之这三小姐原先是个傻的，只是一月前才好了，又听了侯里其她丫鬟的闲言碎语，她们便知这三小姐是个不得宠的。

　　　　三小姐说得好听些是个嫡出的，事实上却比四小姐要差多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时候才会把她接回来呢，若是等个三五年，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