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七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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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七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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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却没有。
  
  上一春过了,又一春也过了。 
  
  离开时,已是春尾,山茶已尽谢,谷中春/色依旧懒懒在,而我始终都记得,那一春,是和上一春一样的景致,一样的燕归呢喃,池中寒鸦成双,风细水清山茶红。
  
  只是,少了一抹青衫,一个眉目耀眼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呃,好久没更了,我没有理由,接受bs。




13

13、第十二章 。。。 
 
 
  梦里一番万水千山,睁开眼来,已是第二天。
  
  小桃来服侍我起床穿衣,期期艾艾了半天,突然道:“小姐,你昨晚睡梦里面怎么流泪了?”
  
  我怔了下,下意识摸摸脸:“是么?”
  
  胸口好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翻了上来。
  
  小桃“嗯”了声:“……好伤心的样子,我跟了小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小姐你流眼泪呢。”
  
  踌躇了下,又小心翼翼问我:“小姐是不是梦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
  
  我缓了半日,嘿嘿一笑:“我梦到我在等一个人,等到春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啃的猪腿堆成了座山,也没把他等来。我骑在墙上望啊望,被风吹啊吹,吹着吹着就让沙子给迷了眼,硌出了两滴子泪。”
  
  小桃立即眨巴眨巴了两下八卦炯炯的眼:“然后呢?”
  
  “然后……我老了,死了。”
  
  是心老了,曾经盘踞在心里,像白菜种子一样蠢蠢欲动,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死了。
  
  外祖说它有个学名叫情窦初开。我少年时的情窦初开。
  
  将才吃过早饭,便见小斯风风火火来报:宋媒婆携冀州乡绅贾老爷提着二斤豌豆前来拜会。
  
  我躺到椅子上,挥挥手:“说我出去遛鸟去了。”
  
  小厮答应一声,风风火火跑出,片刻,又风风火火跑进:“他们说没关系,到屋里来等小姐您回来。”
  
  我继续挥挥手:“那说我病了。”
  
  小厮答应一声,又风风火火跑出,片刻,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们说早知道小姐病了,特特来探病的。”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认真的思考了下,道:“说我要去庙里烧香,不方便见客。”
  
  小厮答应一声,蹭蹭跑出,片刻,又蹭蹭跑进来:“他们说早知道小姐要去庙里烧香,特特前来相邀的。”
  
  我登时拍案而起:“去问问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小厮蹭蹭蹭跑出去,俄而又蹭蹭蹭跑进来,抹了把汗道:“他们说是来提亲的!”
  
  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早朝尚未回来,我自然也无法主张,于是便道:“让他们先把求亲帖子留下,待爹爹回来再说。”
  
  片刻,小厮蹭蹭跑进来,报道:“报告小姐!没有求亲帖子!只有两斤豌豆!”
  
  我不由得在心里讶然唏嘘,我真真是枉活了这一二十年,见识实在短浅,只道是有人七媒八妁,大红帖子写着去提亲,却不曾想过还有人提着二斤豌豆上门来提亲的。
  
  我愣了一回,起身直奔前厅。
  
  那冀州乡绅仍是我昨日见时的那般奇妙模样,瓜子脸麻雀眼,腰肢堪比赵飞燕,下巴上一撮关公须飘得甚是荡漾销魂,叫我十分之目不忍视。
  
  笑成了朵花儿的宋媒婆与我寒暄几句,便将麻雀眼往我面前推了推,道:“昨日相亲虽出了岔子,然贾老爷对甄小姐可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非卿不娶呢!”
  
  我咳了声,道:“我们好像只见过一次面。”
  
  宋媒婆噎了下,老脸浮出些尴尬绯色,扬着帕子与我强作一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自昨儿个回去了人家贾老爷对甄小姐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呢,这不,这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央我登门提亲来了。”
  
  我默默的打眼瞅了瞅瓜子脸手上提着的豌豆,扯开嘴角,挤出丝笑容:“是么。”
  
  话音尚未圆润的落到地上,便见瓜子脸猛的窜到我面前,脸上拱起笑:“在下对甄小姐爱慕之心日月为鉴,天地可表!”
  
  我往后挪了挪步子,操手端起桌上茶润了润嗓子,冲他作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敢问甄老爷家田舍几间?车辆几匹?马车还是骡车?”
  
  麻雀眼愣了一愣,显然是未明白我话中意思,我清了清嗓子,便又与他解释:“贾老爷难道不知,现在的姑娘嫁人都是要求有房有车的么?”
  
  麻雀眼脸上肉扭了扭,嗫嚅道:“知道……知道……我庄子里田舍多,马车骡车都、都有。”
  
  我道:“庄子里终究比不上城里,也不利于投资,不知在冀州城里可也置购了房舍?”
  
  麻雀眼脸上肌肉开始抽搐。
  
  “购置了几间?是从钱庄里按揭贷款还是一次性付清?”
  
  “……”
  
  “等我嫁过去了,是不是还得再置购一处,房契上写上我的名字,等我爹爹老了告老还乡时,好接了他去养老?”
  
  “……”
  
  “另外,是不是还要再给我添两辆马车?我曾经给自己立下誓言,宁愿坐在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骡车里笑……”
  
  我这厢话及未完,尚在滔滔不绝侃侃而谈,那厢便见麻雀眼嗷的一声跳起脚,紧紧抱着那袋子豌豆,夺路破门而出。
  
  宋媒婆直愣愣将我望了半天,待回过神,脚一跺,嗳哟哟气急败坏叫了几声,甩帕子扭腰走了。
  
  比人言可畏的是大婶的嘴,比大婶的嘴可畏的是作了媒婆的大婶的嘴。
  
  晌午十分,小桃从外面买猪腿回来,急急奔到我房里,与我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京城里那些臭男人听闻你要嫁个有房有马车的人,都把自家的马往马市上赶,准备卖掉,去买骡子,结果马太多,阻塞了交通,把偷偷溜出宫来玩的皇帝最疼的那个老儿子给踢到臭水沟里去了!”
  
  我噗通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小桃蹭蹭蹭上来将我扶起,我扶着她的手,凄凉道:“然后呢?”
  
  “然后那小皇子被赶来的侍卫捞回去了。”
  
  “没……没出什么大碍罢?”
  
  小桃歪着脑袋想了会儿,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他被侍卫捞起来的时候,还张牙舞爪的大声叫嚷着,说是一定要查出罪魁祸首,瞧上去活蹦乱跳的很。”
  
  我捂住胸口,娘地,老天这是再整我么?我果然是作孽不可活。
  
  小桃支吾了半天,又道:“小姐,还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我无力的摆摆手:“你小姐我经不起打击,只听好消息,坏消息的话就憋着喂你肚子里的蛔虫罢。”
  
  小桃斩钉截铁:“好消息,绝对的好消息!”
  
  我把目光瞟向她,她嘻嘻一笑,把脸绯红了一层,道:“宁王府的小郡主今儿正式着人去云府提亲了。”
  
  我心里一咯噔:“去向云非白提亲?”
  
  小桃又嘻嘻一笑:“不是云大公子,而是去向云二公子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愉快。




14

14、第十三章 。。。 
 
 
  好比晴朗朗的天,突然降下来一个霹雳,炸在我耳朵里轰隆隆作响。
  
  我怔了半晌,又半晌,好一阵子,才慢慢缓过神来。
  
  我呐呐道:“郡主先前瞧上的不是云非白么,怎么、怎么变成云洲了?”
  
  小桃扑闪扑闪着一双八卦眼,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颠三倒四,我顺着意思摸出来,方知先前托媒婆去云家探口风其实是宁老王爷的意思,并非那小郡主本人,昨儿个游湖也是宁老王爷一手安排的,也合该命中注定,这一游,竟叫她碰上了特特赶去拆我台的云洲,一失足成了千古恨,一眼钟了情。
  
  佛说人生无处不意外,世界多奇妙,缘分多奇妙。
  
  我忽然想起云非白,想起那个傍晚的雨后黄昏里他的诺言,胸口微微的酸。
  
  却听小桃跺了跺脚,欷殻б簧锵У溃骸爸豢上В贫泳谷灰豢诨鼐耍 �
  
  我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咳了下嗓子,竟觉干涩无比。
  
  中午歇觉,翻来覆去想了几个来回,我便悄悄下了床,提了两条猪腿,揣了张帖子去了云府。
  
  瑶玉曾与我说她的恋爱经,道,爱情要靠自己争取,一定要善于把握机会,瞅着空子趁虚而入。
  
  比如眼下这个时机。
  
  我抖着手将猪腿和帖子递到看门小厮手中,然后揣着噗通噗通的一颗巴掌心,踱到墙根边蹲下,等云非白出来。
  
  小厮道他正歇觉,约摸还得半个时辰才醒。午时阳光正烈,我便捂着脑袋,蹲在那里,默默数地上蚂蚁打发时间。
  
  数着数着,地上多了一双脚来。
  
  我抬眼便望见云洲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手上擎了把伞,伞的花色甚鲜艳,配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瞧着不甚和谐。
  
  他站在那儿定定将我望着,我蹲在那儿便也昂头将他望着,你望我来我望你去,只望的我脖子发酸,面上发烫。
  
  我从地上起来,揉揉脸,冲他嘿嘿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他望向我,目光隐在伞里的一片阴凉里,黯黯沉沉,好半晌,才道:“我来陪你等他。”
  
  声音低沉,却是波澜不惊,听不出情绪。
  
  我讶然望向他,他却不再说话,拉着我到墙根坐下,将伞塞到我手里,便别过眼,望向树上一鸟窝。
  
  气氛僵了片刻,我挨着他的肩膀,坐立难安,踌躇了半日,于是将伞往他头上挪了挪,与他搭话:“哎,吃了么?”
  
  他转过脸来,将我望了望,没说话。
  
  我讪讪一笑,道:“听说郡主来向你提亲了?”
  
  他望向我:“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愣了下,然后干干一笑,没做声。
  
  彼此沉默了下,却听他忽然幽幽道:“你还是这么喜欢他,也还是这么傻。”
  
  我觉得这句话怪,想接口,又不知从何接起,便没做声。
  
  他便也没再说话。
  
  于是便就这么默着。
  
  默着默着,我就打了个盹睡去了。
  
  模糊间听见云洲伏在我耳边似是轻叹了声:“以残缺命盘换他一眼回眸,值吗?”
  
  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气息洒到我耳根边,酥酥麻麻。
  
  顿了半晌,又模糊听见他的讲话声,却是断断续续:“……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你从桥上跳下……那般坚定决绝……我多想恨你……可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却在模糊中愈睡愈沉,脑子里纷乱乱一片。
  
  我是被一声咳嗽给猛地惊醒的。
  
  睁开眼来,却赫然发现自己正趴在云洲那厮的腿上睡着,嘴巴下流了好大一滩口水。
  
  而悲剧的是,云非白那时那刻恰恰的正在几步之外,面上讪讪将我望着。
  
  我登时从地上跳起,冲他尴尬一笑,正待解释,却见云洲上来将伞塞到我手里,回眼望了望云非白,坦荡荡叫了声大哥。
  
  语毕,又把目光转向我,对我作出一个叫我脊背发凉的温柔笑意:“还是这么贪睡,真是个小懒猫。”
  
  我猛地踉跄下,这厮和着又是故意来拆我台的么?
  
  他就手将我扶了下,尚未及我反应过来,忽然抬袖往我嘴边擦了把,柔声一叹:“这迷迷糊糊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口水还挂在嘴上。”
  
  我心里一片凄凉,老娘这是自作孽啊,这厮、这厮分明又是掐着点赶来拆我台的!
  
  我忙从他旁边跳开,眼风里却分明望见云非白乍青乍白的脸。
  
  六月飞雪,十月霜降,本老女心中一片寒凉。
  
  我咳了声,正待讲个什么话儿来救救场,却见云洲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鞋子,递到我面前。正是当年他离开时,我送与他的那只绣花鞋。
  
  我望着鞋子傻了片刻。
  
  他道:“当年我去药师谷的路上发生了意外,马车翻下了山崖,好在被山下猎户所救,才捡回了一条命,只是,等我再回去时候,你已经走了。”
  
  “阿离。”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语毕,将鞋子放到我手里,撑着伞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陡然想起曾经那个眉目耀眼的少年,心口竟有些微微的酸涩。
  
  正愣神间,忽听云非白叫我:“甄姑娘?”
  
  我回过神,便又一愣,他以前叫我阿离,而今却叫我甄姑娘。
  
  我胸口又酸了酸,干干一笑,道:“昨、昨儿个落水,多、多亏公子出手相救,我、我只是来跟公子道声谢的。”
  
  语毕,我便低头匆匆走开,将将迈出脚,却被他叫住。
  
  我顿住脚,回头讶然将他望着。
  
  他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将我方才送去的那张帖子拿出来,道:“我记得你邀请我去醉花荫听戏,是吗?”
  
  我面上发烫,呐呐道:“你、你愿意?”
  
  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愿意?”
  
  我望着他柔和笑意,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慌张解释道:“方才我和云洲……”
  
  他截断我的话,又微微一笑:“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愉快,工作学习顺心!

本文天雷滚滚的狗血文一枚,遇到不合心的,诸位大人还望海涵,莫喷。




15

15、第十四章 。。。 
 
 
  他截断我的话:“我知道。”
  
  我怔了怔。
  
  他仍是微微笑着,淡淡的,暖暖的,那一瞬间,我周围的空气里开满了长满猪腿的花朵。
  
  云非白唤了小厮,赶了一辆马车来。
  
  临上车前,他忽然朝我伸出手。
  
  我怔了怔,反应过来,心跳了两跳,脸烫了两烫,颤着心肝将手伸过去。
  
  手刚一被云非白握上,一旁牵着马的小厮便低了脑袋,红了脸。
  
  我顿觉面上一层热浪滚过,我笃定这小厮定是和我一样,思春了。
  
  一般思春的人做事是有些不甚稳妥的。
  
  车粼粼马萧萧,马车里,我和云非白并肩而坐,一路行到王婆卖瓜的城南街,马车颠了四次,簸了五次,我撞到了云非白两次,一次扑到他胸前,一次磕到他下巴。
  
  云非白扶了我两次,一次扶在了我胳膊上,一次扶在了我腰上。
  
  我想,这不仅是个让人思春的季节,约摸连马也思春了。
  
  好容易安安稳稳走了一程,我这厢方才喘了口气,一口气喘上,尚未喘得下来,马车又再接再厉狠狠的颠了下,我自然而然又跟着颠了下,云非白伸手往我腰上一揽,轻声道:“小心。”
  
  我面上滚烫滚烫,心里却忽然开了一朵一朵的心花,忍不住想要怒放。
  
  云非白将我扶起,手扣在我腰上,温声道:“没事吧?”
  
  我讪讪一笑。
  
  他低笑一声,松开手,顿了下,忽然间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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